听说威爷开始不待见尤安歌,但威仁琛似乎对尤安歌是真爱,不顾他老子的反对,硬要在一起。
威仁琛顶撞老子的事,是向岛讲给我听的,后来姜春也到我这儿来炫耀了一番。
但是阿恒却不太高兴,白日里,他沉着脸问:“姓姜的,替你出头了?”
“不算替我出头,尤安歌自己惹了姜春,大街上就让人把姜春头着地按在了地上。”我专心致志地翻着书看。
阿恒扯走我手中的书本,他一副道貌俨然的严肃样,让我不由地一紧张,紧张过后一团火气又在我心中直涨,他难道要为尤安歌责备我么?
阿恒的手放在书本上有节奏的轻敲,他的五指白净透润,宛如一件艺术品,让人渐渐生起欣赏的心思,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手,只听,他思虑着说:“你应该让姜春促成尤安歌和威仁琛的情缘,不然尤安歌脱了单,会来纠缠我,她和威仁琛身份悬殊,不会走到一起,让他们两个爱的死去活来,别来烦我就好。”
“嗯?她不是傍了威少针对你么?”我不解。
“是这样没错,不过,与其让她纠缠我,不如让她针对我,威仁琛现在没什么实权,就是个风流太子爷,都是些挠痒痒的出击,我玩得起。”阿恒稍微扯唇,他埋低了脸,眸光隐晦,不知在想什么。
既然阿恒开了口,我也不想尤安歌来烦扰我们,于是我搜出手机,立即给姜春打电话,她接我电话的速度真是秒速。
“喂?苜苜,你...你居然给我打电话了,我的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轻咳,“我有事跟你商量。”
她故意把声音变得粗豪,“你说,跟我还需要商量吗?你说什么,我办什么。”
我巧妙地引话,“你知道怎么样整尤安歌才是最爽的吗?”
“怎么样?”姜春立马来了精神追问。
“我听说威少很风流,他可能现在迷尤安歌,你越不让他们在一起,他们就越想在一起,不如这样,你让你爸跟威爷再聊聊天,别再反对威少和尤安歌在一起了,等威少什么时候腻了尤安歌,把她给甩了,这样爽不爽?”
姜春在我面前就是一马屁精,她啧啧叹道:“苜苜,就按你说的办!不错不错,非常不错,这个臭婆娘就该被甩!”
姜春夸完我,阿恒也夸我,他不止夸我把姜春唬得团团转,还夸我心思长进了,出了社会后说话果然不一样。
我怎觉得阿恒是在强行夸赞?
他夸得理所当然,我听得一耳尴尬。
下午上班,姜春一来就找上了我,她高高挑起那双略浓的剑眉,撞了撞我的肩膀,一脸求夸赞,“苜苜,我跟我老爸说过了,怎样?我办事快吧?有木有雷厉风行的既视感呢?”
“有有有。”我应承着。
姜春继续臭屁地王婆卖瓜。
我突然问:“你老爸知不知道你是蕾丝?”
一谈起这个,姜春开玩笑的样子变得正经了些,她从软烟盒里掏出一根烟,边抽边说,原先她父母不接受她出柜,断了她的一切经济来源,后来还将她暗无天日地软禁在家中。
与世隔绝了一段时间,引发了抑郁症,她甚至认为自己活着已毫无意义,黑暗和崩溃时时刻刻笼罩着她,她隐藏了自己的本性十多年,从小就要学会压抑,在她小心翼翼地让父母认识自己后,却遭到了激烈的对待。
最终她在浴缸里放了热水割腕自杀。
姜春自杀被抢救回来后,她父母的态度慢慢发生转变,再加上治疗她的心理医生与他们沟通:同.性.恋不是病。
他们如今才勉强接受姜春的天生性取向,才开始正常的将她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左右姜春还有一个哥哥可以继承企业,姜家父母对她的态度因此可以宽容一点。他们允许姜春和同性在一起,但前提姜春得和另一半去国外生活,不能出现在姜家的正式场合。
我听得有些唏嘘,对同志的那份讨厌少了很多,不得不承认,他们是戴着沉重面具的弱势群体,是被世俗施暴的对象!
我轻轻一撞姜春,冲她暖暖地微笑,“我和向岛是你最忠实的后盾,我们三百六十五天都支持你,白天黑夜都支持你,虽然我真的不喜欢你们这个群体,但我发誓,尊重到底。”
姜春先前还泪星点点,现在破涕为笑,她不好意思地捂着眉骨,标准一笑,露出了八颗小白牙,“嘿,不要让我辣么感动,你明明知道我...。”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马上站起来蹬蹬往后腿,并且阻止她说话,“哎哎哎!打住!我不想再听下面的话。”
姜春气得左右磨牙,她恨恨道:“我勒个去,你这么快原形毕露?还支持。”
我讪讪,“支持是一回事,我不接受同性觊觎我,又是另一回事。”
姜春分别瞥了一眼我的胸部和屁股,毫不客气地说:“你这种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我早就不感兴趣了,我刚刚是想说,你明明知道我真朋友不多,你这么好,我真想大喊一句话!”
“什么话?”我刚问出口,人已跑得不见踪影。
二十几分钟后,姜春拉来向岛,拽着我一起上了她的炫酷跑车,我被迫翘班实属无奈。
她兴致勃勃地买了两箱青岛啤酒,打包了一些辣味下酒菜,在深更半夜飙车带我们去山上野炊,我滴酒不沾,他们吹瓶子大喝,其中向岛喝得最多。
姜春身形不稳地直起身来,她把手放在嘴边,弯成了喇叭状,对着漆黑寂静的山谷大喊:“朋友一生一辈子!那些日子算锤子!我要在你命中猖狂一辈子!谁若折断你的翅膀,我必亲手毁了他天堂!”
向岛喝高了,他和姜春勾肩搭背,兴奋地一起宣誓:“朋友一生一辈子!那些日子算锤子!我要在你命中猖狂一辈子!谁若折断你的翅膀,我必亲手毁了他高堂!阿呸!天堂!”
我:......
蓦地,他二人把我拉起来夹在中间,逼迫我一起高亢地喊话,我在中间被挤成了一个夹心饼干,我生无可恋的,有气无力地念非主流话,“朋友一生一辈子,%×&#%£&.....。”
“什么?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姜春侧耳倾听,等着我继续喊。
“对啊,风太大,你太小,我们听不见!!”向岛的动作和她如出一辙。
两个酒鬼眼冒幽光地盯着我,我轻咳几声,促狭道:“朋友一生一辈子!那些日子算锤子!我要在你命中猖狂一辈子,谁若折断你们翅膀,我拍手大叫一声好!”
这是我第一次被向岛和姜春围殴,我抱头四处溜,他们撵着我不放。
向岛揍了我几下后,逐渐清醒了过来,他反手撂倒姜春,骂骂咧咧道:“干!你蛊惑我欺负小可爱!我今天是昏了,才跟你一起发疯!”
姜春一擦鼻子,跳过去勒住了向岛的脖子,“老子现在就折断你翅膀!”
酒鬼和酒鬼斗架,我蹲在乌漆嘛黑的地上吃宵夜。
姜春忽然弯腰捂着小腹,她急急地躲进丛林里拉肚子,我十分嫌弃地让她滚远点,她模仿向岛的台湾腔,嗲声嗲气地说:“苜苜,人家要臭臭死你啦!”
我将宵夜挪远了继续吃,一副温热的躯体突然从后面贴住了我,我本能一僵,男人轻轻环住我,他将脸放在我背上蹭着,说话模糊,“小可爱,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刚刚没把你认出来。”
我哭笑不得,一拐子撞翻了向岛,趁人之危地对他拳打脚踢,畅快淋漓报了仇。向岛虽然醉的昏沉,气力也不敢叫人小觑,他握住我的脚踝,陡然将我扯得跌倒,在我快要倒地之前,他掌住了我的后脑勺,顷刻之间翻身而上。
身上要命的多了一层重量,满嘴酒气的向岛半睁着眼,他的嘴唇实实压了下来,唇部传来的幽凉触感简直让我骇然,我使足了劲儿推向岛,才将他稍微推起来了一点,“看清楚啊!我不是苏珊!想死吗你?!”
向岛迷糊地定了定神,他漆黑的眼睛在月夜里仿佛透着苦思,他低声念了一下苏珊的名字,就捏住我的手腕强硬压在两边,不清醒地斜头亲吻我。
他的手心在冒汗,我更是浑身冒汗,想一巴掌拍醒面前的酒鬼!
他小心翼翼压着我的嘴巴,我抓狂地左右偏头,他总是能轻易地捕捉到我,然后热情放浪地吸吻我的上唇。
我不是苏珊!我不是苏珊!喊不出话的我,在心里狂念!
“啊~真的太爽了!第一次在野外拉粑粑哎!”姜春发出欲.仙.欲.死的声音,她又扯着喉咙求救:“手纸没带!麻烦苜苜帮我拿一下!感谢感谢!”
我身上的男人微微一顿,他彻底醉趴了,我费劲将他推开,他似乎醉得不省人事,我狠踹了他几脚,不轻不重地往他脸上扇了三个巴掌,愤愤道:“第一个巴掌替苏珊扇的,第二个巴掌替阿恒扇的,第三个替我扇的!”
“苜苜!来了没有!你在念叨什么?!”姜春蹲在林子里,抬头催促我。
“来了来了!”我用袖子擦了擦嘴,又拿车上的矿泉水漱了口,才帮姜春递卫生纸过去。
姜春的粑粑臭气熏天,我险些呕吐。
她在我面前翩翩起舞地转了一个圈,微晃着身体,骚气冲天地说:“含香来了~”
姜春微醉,半清醒半迷糊。
向岛醉得一塌糊涂,躺得如一头死猪。
我不会开车,只好苦逼地打电话求助阿恒。
阿恒风尘仆仆地坐了一个计程车上来,他开着姜春的跑车载我们下山,神色有些疲倦,他打着哈欠,不温不热道:“你们有病?大晚上上山野炊?”
“我不想来的,他们硬拽我来的。”我转头看了眼后座呼呼大睡的两人,一人靠了一边窗户,这肢体语言显示出了他们互相嫌弃。
阿恒没责备我什么,他一再嘱咐我注意安全,让我最好不要到处乱跑。
我顺从地答应了他,他的话不多,见我听话也就没再唠叨。
我们都不知道姜春的家在哪里,干脆给她开了一个房,从酒店出来,阿恒鼻尖微动,他靠过来嗅了嗅我,随口一问:“你喝酒了?”
“没有啊。”这下意识地回答,使我后背惊起了冷汗,也使我虚心惭愧,我马上改口道:“喝了一点,不多。”
阿恒的手指摩挲着我的掌心,摸得我手心泛痒,他的眼神无时不刻都带着一点犀利,眼下,这犀利感愈加深了,他看得我很不自在。
阿恒以开玩笑的语气说:“你的手怎么出那么多汗?你该不会背着我干了什么吧?虽然姜寒是女的,你们也做不了什么,我不会太多心,但是你们该保持的距离,还是要保持。”
我下意识地想呼出一口气,因阿恒的目光放在我脸上,我没敢做什么多余的小动作,我生生抑制住了自己的任何举动,阿恒观察起人来何止犀利,细微的呼吸也绝逃不过他的眼。
“知道!我如果移情别恋了,也会跟你说清楚。”
阿恒像个鬼魅一般凑到我耳旁低语,“你知道吗?你僵得像个僵尸。”
我抬眸一望,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把我折磨的提心吊胆。向岛将我错认成苏珊无心强吻我的事,我岂敢说出来?这事一定得烂到肚子里!
我刻意嘀咕道:“你干嘛那么疑神疑鬼?”
阿恒表情无辜,他歪头看我,“我疑神疑鬼了吗?倒是你今天,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我找了一个理由说:“就是怕你生气,我...我以后不跟他们在晚上瞎混了,我保证。”
“玩可以,混不行。”阿恒的话意有所指,他无所谓一笑,转身招车去了。
☆、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平年的夏日又是一个血光之灾。
不过不是我的血光之灾,原先也不是阿恒的血光之灾,是他替梁老大挡了一枪子弹,我依然不懂他们打打杀杀的事,我唯懂自己那颗焦急的心。
苏珊和我一样焦急,向岛也没好到哪儿去,阿恒替自己老大挡枪,向岛也替自己老大挡危险,他身上多处被打得骨折,一样进了急救室。
阿恒昏迷的期间,梁老大亲自来探望过几次,他私下下的模样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叔叔,但我不认为他真是什么邻家叔叔,他待我的和气基于阿恒,也基于我年纪轻。
向岛从前同我说过,梁老大是道上出了名的讲义气,曾经还当过兵。我那时暗叹,人堕落,也就在一念之差。
梁老大塞给了我一笔钱,他吩咐我要好好照顾阿恒,他事忙,来不及经常探望兄弟。
我纠结着该不该收钱,苏珊悄悄用嘴型说收,我才没有掉梁老大的面子,接钱的同时我也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实际上我讨厌梁老大!比讨厌尤安歌还要讨厌!
苏珊是替向岛来看望阿恒的,她坐在一旁与我聊着浑浊的社会,她教我如何做面子工程,不能喜形于色,我乏味地粗略听,注意力几乎全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
外头阴雨连绵,除了乌云和细雨,不见靓丽的色彩,窗外和窗内灰暗暗的,病人的脸色也暗沉极了,他无血色的脸像电影里的白面吸血鬼。
暗黄的窗帘遮挡了一些光亮,闷热潮湿的风儿在作祟,它使窗帘摆荡过来摆荡过去。
于是,男人的模样白着,暗着,我都快分不清他的肤色到底是什么样的了,我甚至看不清晰他那张立体深邃的面孔,他的脸部很像一幅铅笔勾勒出来的素描画,盯得久了,也觉得他像老电影里的人物。
醒神后,我挪过去查看阿恒的伤口,白纱布包着他的腹部,看一眼纱布上面的血印,仍然会觉得害怕,这种怕来自于心底深处,仅凭言语,不能表达出万分之一。
医生说,阿恒的运气不是一般好,子弹打中了腹部,恰好又避开了重要器官,要是送来的不及时,失血过多,人就没了。
所以我目前始终处于后怕之中,险些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拿沾了水的棉签帮他涂湿干燥的唇,过程里,我吻了吻他的额头。
苏珊打趣人说,要亲嘴,白雪公主才会醒。
虽然她说的是玩笑话,我也低头照做了,和阿恒的鼻子互相触碰时,我缱绻地蹭了蹭他,多希望他和童话里的故事一样,亲一口就会醒来。
我请苏珊帮忙照看一会儿阿恒,便串门去瞅了瞅向岛,向岛脸上布满了淤青,皮肤臃肿发乌,那张美男子脸已成了猪精脸,我虽然替他感到悲伤,还是抱歉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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