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野史——鼎子

　　长公主看自家孩子自然是越看越满意，笑道：“明年，你也要大婚了，也别这么孩子气了。”

　　苏勇毅不乐意听这种话，向母亲撒娇道：“我大婚了不也还是母亲的孩子？”

　　苏云蓉也笑道：“单看二哥你这样，确实还没长大呢。”

　　苏勇毅一脸无奈，这两年苏云蓉不知怎得越发沉静，倒衬得他这个做哥哥的整天还跟着母亲撒娇。反正长公主从来都是不饶人的脾气，就连苏君侯脾气虽好，地位也是侯爵且官职现在也不低，而且有个大哥可以顶立门户，苏勇毅自己完全没有什么负担，只是想着多玩两年。然而，苏云蓉却似乎半点不曾懈怠，仍旧定时上课，连性格都不如前两年开朗。苏勇毅不明白妹妹为何这两年心思更沉，倒也不妨碍他关心妹妹。

　　“没长大就没长大，反正我现在还小。”苏勇毅站起身来，笑嘻嘻地看着苏云蓉，向她伸出手。

　　苏云蓉疑惑地抬头，也站起身来。苏勇毅伸手拍拍苏云蓉，拉着她去玩射箭。长公主见他这般不长记性，也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苏勇毅反倒也来劲了，还请了长公主一起去玩，并且商量若是自己赢了，她们两个必须答应自己的一个要求。长公主倒是不介意，就是嗔怪他这么大的人没有做哥哥的样子。

　　三位主子来了兴致，下面的人自然照办，提前准备好了东西。苏勇毅最近骑射水平大增，开始让了她们几局，接下来就轻轻松松的赢了比赛。长公主那边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金银等物，打算等会让苏勇毅拿过去。苏勇毅却表示晚上再说也无妨，趁着休息要和妹妹玩会。

　　“你妹妹下午还有课呢。”

　　苏勇毅拉着苏云蓉手臂摇晃了两下，笑道：“我也就今天突然有空了，妹妹你就权当陪陪我吧。”

　　见苏勇毅这样子，苏云蓉自然也就同意了，就连长公主也是无奈。正好，最近的天气也是秋高气爽，苏云蓉也权当放松一下。苏勇毅拉着苏云蓉去府外逛了一圈，掏钱让苏云蓉选了些首饰之类的玩意，自己还给她挑了一两款。见苏勇毅挑的这两款都是粲然夺目的，苏云蓉总觉得戴出去有些扎眼，但见苏勇毅兴致勃勃的模样，她也就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苏勇毅见苏云蓉神情，也差不多知道她心中所想，忍不住摇头一叹。两人又逛了一会，苏勇毅带着苏云蓉找了个平时吃饭的地方，又要了个雅间，还让仆人们守在门外。苏云蓉还当苏勇毅又闯了什么祸，要先找自己商量商量。苏勇毅却绝口不提，反倒是认认真真给苏云蓉介绍饭菜。

　　酒足饭饱后，苏勇毅才笑道：“等会，我带你去个消遣的地方。我让他们去备了男装，等会你穿上试试？”

　　苏云蓉细看了苏勇毅一眼，心中自然也是挺好奇，想了一下，便也同意了：“好啊。”

　　苏勇毅心知妹妹心中还是有顾虑，不过自然也还是觉得好玩，再加上也信任自己能安排妥当。这么一想，自家妹子平日里不过是闷在府中，所以没有什么地方去玩罢了。苏勇毅不由打算趁着自己还没大婚，以后要多带着苏云蓉出来逛逛。虽说这一两年因为常在军营没多少时间，然而苏勇毅自己对于玩乐地方的了解可是无人能及。平日里，长公主倒是会在府中听歌赏舞，毕竟苏勇毅也不好妨碍父母亲的爱好。

　　因带着妹妹，苏勇毅这次带她去的地方便是挑选过的，并且也止了别人上前打扰。平日里苏云蓉都是在长公主那里看得歌舞都气势恢宏，来到这里到时候都是轻歌曼舞，倒也别有一番趣味。苏勇毅这次没选平日里来经常喝的酒，便觉得酒菜不甚有滋味。不过，见妹妹倒是挺高兴，苏勇毅便也满足地挠了挠下巴。

　　消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苏勇毅带着苏云蓉出去了。还没等苏云蓉换了衣服，苏勇毅又拉着她打算去马场溜达一圈。苏云蓉也兴致勃勃地换了马装。两人溜达着玩了一圈，苏勇毅还遗憾没法带妹妹去军营，那里倒是也挺有意思的。带着苏云蓉出去玩了一圈，苏勇毅才松了口气，觉得劝服妹妹多出来玩应该还算容易。

　　两人玩得尽兴打算回到家中，苏勇毅这才笑道：“看你平日里尽窝在府中，我还担心你闷着。倘若以后还有空，我就多带你出来玩几圈。”

　　苏云蓉吃了一惊，没想到苏勇毅还有这么心细的时候，不过也暗暗觉得好笑，回道：“二哥，我平日里也常跟朋友出来的。”

　　苏勇毅伸了个懒腰，轻声道：“云蓉，就算如此，你不觉得这两年你性子越发沉稳了？不说母亲那般性子，咱们家不管是谁，这京城又有什么可惧的？你若是闹翻了天，我倒也不担心你。你看看，我就算再喜欢玩乐，不管是母亲还是舅舅从来不曾说过什么。再者说，你以后也是贵为皇后的，母亲和外祖母总能给你撑腰，而且还有我和大哥。可是，你倒是没有什么开心的感觉，这也就罢了。反正，你只要记得，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所以，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哪怕从今天开始一节课都不上，母亲那里还有我呢。”

　　苏云蓉眼眶有些湿，连忙笑着掩饰道：“二哥，我可不像你就喜欢逃课。我觉得那些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以后你可要分出时间陪我出去玩，不然我可不饶你。”

　　苏勇毅认真地看了眼苏云蓉，这才舒展笑道：“这才是我妹妹呢。就算翻了天又怎么样，咱们一家人都在这，怎么着锦衣玉食还是一直都有的。”

 

☆、远虑

 

　　晚上回到了府中，苏云蓉仍旧心中感怀，没想到这次竟然被二哥这般开导。因得知以后必须入宫，与之前打算日后周游各地的想法相悖，再加上今年遇到的道长，苏云蓉这一两年确实心思重重。然而，此次人生本来就是从头开始，种种顾忌放到过去都不算多，可是思虑过重反倒失去了积极进取之心。虽然，苏云蓉跟苏勇毅性格不同，然而毕竟都是长公主和苏侯子女，又何须惧怕太多？

　　倘若真的不想憋在宫中，就算身为皇后，可长公主还在这里，实在不行让太子以后带着出去玩都行。毕竟，苏云蓉的身份不需全依靠皇帝脸色度日。此时的氛围虽然远不至于让女子为官，然而平日里并没有不准抛头露面的规矩，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贵胄王侯，婚姻中聚散离合也是常事。

　　更何况，就如同苏勇毅所说，不管怎么着，锦衣玉食身份地位这些除非刘家突然死绝，不然不会翻脸无情。之前出了这么大的的事情，魏王仍旧在封地活的好好的。而长公主让自家两个子女都与日后帝位休戚相关，绝对有这方面的考量。至于到底能不能达到她的目的另说，然而只要一家人都再一起，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相通此事，苏云蓉总算放下这一两年的心头重压，打开平时用的箱子，将尚未封装的游记打开。上面现在不过写了寥寥数笔，然而苏云蓉却满怀期望，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会把它填满。不论以后的事情会如何发展，至少现在开始，苏云蓉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想做的事情，不会再压着心头的重担。

　　翌日，苏云蓉便去找了苏君侯，想要去他那里帮帮忙。苏君侯近年来因官职上升，也不再仅限于在京城附近奔波，开始也负责一些别的地方的事情。苏云蓉之前也给苏君侯帮了几次忙，然而毕竟年龄尚小，苏君侯也未曾让她接触过什么。既然已经打算做些想做的事情，苏云蓉也就不再顾忌太多。

　　诗词文学这方面，她自觉本也没有太大天赋，然而算数水利这些倒是颇有趣味。用之前的运算方法来体验新的问题别有一番感觉。况且，眼看着苏君侯这两年经过水利瘟疫，能造福大众百姓，苏云蓉也十分开心。偶尔看下轻歌曼舞对她而言算是调剂，然而人毕竟还是要找些正事来做，才算身心舒畅。

　　怀着这样的心思，苏云蓉找了苏君侯聊起此事。当初，苏君侯刚入官场，也没想过会一直这么干下去，故而对于苏云蓉的帮忙也是出于对子女的爱护之心。如今，苏君侯因功升职，接触到的人事跟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也因此发觉自家女儿在算数水利方面也算颇有天赋。只是，苏云蓉毕竟过两年就要嫁人了，这些正事又毕竟算是朝廷中的事情，苏君侯还尚未决断是否同意苏云蓉的想法。

　　来之前，苏云蓉便已经想到苏君侯必有顾虑。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放开心结，那么不管以后如何，不管结果如何，确实想要在这件事情帮忙才是苏云蓉的最终目的。就算两三年后要嫁人那也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现在还是有两三年的时间。更何况，苏云蓉也知道苏君侯近日有了个新的想法，想要付诸实践。

　　“爹，你现在不是想要培养新一批的小吏吗？”苏云蓉笑道：“然而，算术过人却家境贫寒者，少说也要好几年才能培养成可用之人，却不一定有这个机会。既然，爹爹你想要挖掘一大批的人才，为了此事都打算亲历亲为，那仅仅靠每次的吏员挑选的人数可远达不到你的期望。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些是商户花重金将自家子女送来，真正天赋过人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几个。既然如此，你还不如让他们给你一部分的选拔权，然后成立个官方的培养场所，将一些好苗子快速培养个一两年。”

　　苏君侯看向苏云蓉，感觉好像不认识自家孩子了，沉吟道：“你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

　　“想出方法并不难，能真正实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苏云蓉回道：“爹，你前些时候说起此事的事情，我就在这么考虑了。不过，我猜你身边的人未必没有人提出这个想法。不过，公是公私是私，就算父亲想要资助这么一批人，还不如努力推动此事成功。现在外面凡是求学，一般都需要奔波各地，遍访名师，然后看看对方愿不愿意收你为徒。只是，不同的学问流派或许还因人理解各有不同，可是算术章法算法上虽然有推陈出新，至少有很多理论是不变的。再者说，爹的目的是在培养小吏，又不是培养博学之士。所以，只需请来几个不同方向的名师，每一批新进的小吏学习相同的东西，很快就能出师。如今，吏员选拔不过零星出类拔萃之人，或商族重金送入家中的子女，就这样很多人趋之若鹜。倘若此事真的能成，知道如果真的算术有天赋便能入学，由官方出部分资金培养，那更是有很多人呼应。”

　　苏君侯心中大震，如今苏云蓉还不到豆蔻年华，然而这般思虑已经是多少成.人都未曾想过的。之前，苏君侯未曾任职，不过是博览群书，偶尔听到女儿的惊人之语，也不过是对自家孩子聪慧的自豪感。然而，经历了这几年的为官，苏君侯却真真切切能明白苏云蓉提出这样的观点，多少还是异于常人的。本来，不过是可惜女儿对于算数颇觉趣味，现在苏君侯倒是觉得倘若女儿以后能当朝为官，多少对于现状还是有所裨益的。

　　思虑万千，然而看女儿仍旧满怀期待的笑面盈盈，苏君侯也就安定下了心，回道：“这个办法倒是还可以考虑下，等过几天我找门客商议下，看能不能提出此事。”

　　犹豫了一下，苏君侯又道：“倘若你觉得这种事情有意思，到时候我可以安排你来听听。不过，云蓉，你需要记住，这些事情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别人面前切记不要提起。”

　　说到此处，苏君侯又有一些隐秘的担忧。虽然也算皇亲贵戚，然而苏君侯之前对于书籍兴趣很大，这两年开始为官，也全凭一份本心，对于名利要求倒不是很高。对于如今的陛下身为弟弟的身份，苏君侯还算见过不少回，然而对于作为君王的陛下却所知甚少。只是，陛下身为太子顺利度过二十年，后来七国之乱又稳住阵脚。就连太后想要极力将小儿子推上帝位，都被陛下推了回去，不顾众臣反对，杀了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重新立新太子。

　　陛下之心怎可妄自揣测？对于梁王，天下明知他的野心，陛下必然也知道，然而明面上过得去，私底下已经大不如以前亲近了。唯有长公主才算是能在太后和陛下这里都能得到重视的人。之前，长公主想要让苏云蓉当皇后，陛下也很赞同。苏勇毅前两年只喜玩乐，陛下也很支持。只是，这里面有多少是因为跟长公主姐弟情深，还是因为长公主府上的人本来就都只对名利感兴趣，而对于权力掌控的野心一点没有呢？

 

☆、坦白

 

　　这边，且不说苏云蓉终于得到苏君侯认同，满心高兴地期待着能够做点事情。另一边，苏勇毅也开始了对于长公主的试探，看她能不能接受自己多两年跟着大哥一起去边关。虽然苏勇毅装作无心之话，然而长公主毕竟也看着苏勇毅这么些年，对于他的伎俩还是有隐约的熟悉感的。

　　眼看事情要糟，苏勇毅连忙遮掩的提起自己的婚事，表示想进宫看一下李云。长公主这才稍稍放了心，笑言要带着苏勇毅多进几次宫。苏勇毅在心中则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之前也跟宫中公主小的时候玩了多次，并且这两年也会送些礼物，然而苏勇毅对她的印象早就淡了不少。更何况，对他而言现在最感兴趣的还是如何劝服母亲同意她去边关。

　　只是，苏勇毅毕竟心有挂念，所以心中的遗憾还是流露出了几分。长公主开始还以为自己想多了，等过了一阵发现苏勇毅还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不禁勃然大怒。苏勇毅这次倒是没有选择糊弄过去，而是沉默片刻，便向长公主坦诚。

　　“娘，等我大婚一两年之后，也跟着大哥一起去边关如何？”

　　长公主闻言脸色大变，回道：“长安有什么不好？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愿留下。过两年你妹妹嫁人，你再一走，是想让我和你父亲独守在府邸？”

　　“可是，到时候志儿也长大了 ，我也给你留个孙子……”

　　长公主本来还有些怒意，生生被苏勇毅给气笑了，道：“你觉得生个孙子，我就放心让你去边关苦寒之地？”

　　苏勇毅愣了下，心中有一丝疑惑，大哥现在不就是留下志儿离开了？只是，这种话却不好问，苏勇毅只能连忙给长公主又是揉肩，又是撒娇。长公主见他与平日里无二，倒也放了心。她猜想，苏勇毅也不过把这件事当作了一件好玩的事情罢了，还没有到非要一头扎进去的地步。

　　因此，不管苏勇毅如何恳求长公主，还许诺了一大堆，长公主都没有松口。苏勇毅这才变了脸色，本来以为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长公主还能随口同意，只要这样就有可以试探的底线。然而，长公主就连口头上半句话都没有做过让步，那么以后就连偷偷离开都不行。长公主绝对能派人再把自己捉回来。

　　想到这里，苏勇毅也泄了气，又最后问了长公主一遍，道：“娘，你就允了我吧，我也不是去一辈子，肯定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你。”

　　“想都别想。你这个傻孩子，娘已经给你请了封侯，等到大婚后你就有万户侯。再加上，我看你宫中那个还是很喜欢你的，以后必然也不会拿公主的身份拿乔。在长安，我和你舅舅都在这里，你不管想干什么，我都不会说你的。你去那边关之地，既危险又艰苦。他们好多人身为将领，既是职责，也为了日后升迁。可是，这批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万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