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山使劲用手扇了扇风,“这天太热了!”
这话题转移的,连旁边两个小兵都感觉蜜汁尴尬!
苏苏似笑非笑的道:“有吗?我没觉得太热,不过杨大兄弟要是觉得热的话,怕是晚上的羊肉汤也喝不进去了,那个太燥!”
杨小山瞬间叛变,“不热不热,这山上到了晚上,天儿凉的很,回头我还得裹上一件羊皮坎肩儿才成。”
两个小兵看着这样的杨小山,感觉十分辣眼睛,这就是哈密卫中最了不起的的精英斥侯,形象瞬间破灭了好不好!
苏苏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别在这贫了,先带我们去住的地方安顿吧。”
训练兵士的校场在山坳里,而随军的家眷们住的房舍则依山而建。
青砖红瓦,周边是青山绿水,一眼就可以看到山顶上的皑皑白雪,连空气都带着一股清凉的味道。
作为哈密卫所的指挥部,戍所里约摸有一千五百军士,加上洪笙掌管的五百先锋兵和随军家属,整个营地里倒有万八千人。
修建的房屋分级别依次排列且坐落有致,离着校场越近,房屋院子越好!
离着校场约摸有二里地的地方是高级将领的住宅,虽说一些高级将领的家眷并不在山里居住,但房舍也是有的。
洪笙分到的房舍不是最好的,却也不差,是个两进的宅子,占地不小,有二十几间屋子。
第一进是门房客厅车房,二进有三间正房,东西各有三间厢房外,还有一排倒座房。
后院儿有一排后罩房充当厨房柴房杂物房之用。
苏苏不过想着过来住几日查探一下情况,所以并不曾准备笨重的大件家具,只带着一些小件儿的炕桌椅凳和一些个箱笼儿、米面吃食。
可如今一看,整个院子里都空荡荡的,到底太难看。
苏苏正发愁要不要叫人在送些大家具过来,杨小山心细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笑道:“嫂子,军需库里多的是各式家具,你叫人拿上点银子跟我走,一会我就给你拉几车过来。”
苏苏一听这话,奇道:“军需库里怎么会有家具?”
杨小山嘿嘿一笑,“我们卫指挥使是个节俭看不得浪费的,每回出去剿匪,笨重的家具没人要,又舍不得扔了,干脆都拉回来扔库里,谁家要是用,花上几个钱就能挑走一推。只有些好木料的家具,价钱自然贵些,正好嫂子是不差钱的。”
这话听得苏苏颇有些目瞪口呆,她只听洪笙说刘“世叔”是个爱财的,但没想到居然已经达到蚊子腿太小也是肉的境界。
想到秦姨给她的东西,不知道刘世叔知不知道?若是叫他多想就不好了。
苏苏一边寻思着自己嫁妆里有什么好东西,哪天找出来给刘家几个孩子送去,也替秦姨找补找补。
一边道:“那就叫魏叔陪着杨大兄弟跑一趟,魏叔家传的一手好木工,必定不会走眼,水墨,给魏叔拿五百两银票,再拿一百两银子。”
杨小山知道苏苏有钱,没想到出手就是六百两,忙摆手,“用不了那么些,原就是刘指挥使给大家伙寻摸的一些福利,只怕有些贪便宜的什么都往家搬,这才象征性的收了点银子。便是把这院子都摆满了,也用不了六百两那么多。”
苏苏笑道:“你都说我是不差钱的了,嫂子还能小气,再说了,夫君刚接手指挥佥事,我宁愿多花点银子,也不能见人说出点什么来。没事,看着花去,若是真有什么好家具,还是我占便宜了呢!”
正说着话,洪笙的四个亲卫带着五六个士兵过来,对着苏苏一抱拳道:“见过嫂子,洪老大叫我们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其中四个亲卫苏苏自是认识的,下剩的也都是洪笙任左千户时的手下。
苏苏回了礼,道:“那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杨兄弟正说你们营的库里有好些家具,花点银子就能买下来,那就劳烦你们去几个人跟他去搬家具。在留两个人,帮着指点一下哪里是打水的地方。还要回去一个人,和你们指挥佥事回禀一下,我带了一头猪两只羊过来,借用一下你们的伙房,晚上我带林婶儿下厨,给兄弟们加餐!”
四个亲卫早就看见了林婶儿,正琢磨着晚上过来蹭饭,一听这话就是欢呼一声,林婶儿的厨艺自然不用说,洪嫂子的厨艺也是顶呱呱,菜式新奇浓香,正对大兵们的口味,只她平日里很少下厨罢了。
一个叫屈奇的亲卫一溜烟跑了,“我和老大去说,趁这会儿还能去山上打几只野鸡野兔子,叫大嫂炖汤!”
冷啸看着到哪都先使出糖衣炮弹收买人心的洪嫂子,觉得这人和洪老大一样,都是属狐狸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苏苏若是知道冷啸是这么想的,估计肯定得告诉他:“亲,你真的想多了,我不过就是想叫自己哥哥吃点好的,你们不过是跟着沾光的。”
不过这话不能说罢了,算了,糖衣炮弹就糖衣炮弹吧,有钱,任性!
第二十七章 捡漏(三更)
跟着苏苏来的下人不多,除了身边五个丫鬟,长生白岳两个小子,就是林升两口子和七巧的爹娘——魏荣两口子,还有两个粗使婆子和四个车夫。
只不过这不多的下人走进这小院子,也显得挺热闹就是了。
苏苏进了内院正房,屋子里倒是挺干净,一点灰尘没有,只也简单的很。
中间是客厅,就在中间摆着一张桌子配着四个凳子,倒是红木的。
西屋是卧房,北边有张竹床,靠窗下是一张大炕,苏苏为洪笙准备的两三个箱子就放在西屋的地上。
东屋是书房,只有简单的书案和一把椅子,靠墙边一个香樟木的书柜,里面却连一本书都没有。
好在无论是苏苏,还是手底下的下人,皆是已经习惯了搬家,自从苏苏出府,加起来就已经搬过四次家,都搬出经验来了,所以皆是各行其是,速度很快。
只这院子里什么都缺,长生和白岳就帮着跑腿儿传话,水墨记下来,粉黛几个就从箱笼里一样一样往外拿。
好在有孙妈妈告诉的经验之谈,带来的东西还算齐全。除了缺一些大件的家具,院子里很快就收拾好了。
又等了一会儿,去搬家具的人也回了来,带过去的三辆马车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几个壮劳力一样一样的卸下来,真是堆满了大半个院子,苏苏看了看,没想到土匪窝里居然还有这等好货。
不说一整套客厅用的红木桌椅茶几,一套卧室里摆的黄花梨家具,就是几件不成套的也都是精品。
黑檀木雕吉祥如意纹框镶彩绘玻璃大屏风、一个乌木框镶瑶池仙境的缂丝小炕屏,还有楠木的八仙桌、紫檀的高几、黄花梨的梳妆台。
四口黄杨木的衣橱,橱门雕着梅兰竹菊,用石绿润底,分外好看。
柚木、核桃木、铁力木等珍贵木料的贵妃榻,连苏苏的嫁妆里都没有,这里倒有好几张。
其他小件的炕桌、绣墩、梳妆盒、桌屏等也有半车。
苏苏捡起一个有些掉了漆的三层梳妆盒,细细一看,竟是前朝木匠大师刘巧手的活计,魏荣向苏苏暗中点点头,可见也是认得的。
苏苏不禁暗自咋舌,这些个土匪怕不只是抢劫商旅吧!只这一个梳妆盒,怕是十个六百两银子也是有的。
另外还有些普通柏木、松木、榉木的家具,想来是魏荣给他们自己挑的。
魏荣将一百两银子还给苏苏道:“奴才好说歹说,库房的管事才收下五百两银票,还说若是家具不够,可以再叫人过去挑。”
苏苏忙摆手:“够了够了,咱们又不是卖家具,哪里用得了这么些。”这都占了大便宜了,哪里还能再贪心?
苏苏私底下吩咐魏荣道:“一会儿叫水墨给你拿四盒点心、一套金头面、两匹宫缎并二十两银子,给那个库房管事送去,只说叫他费心了。”
这些家具自不是搬来就能用的,还要打扫擦洗。魏荣就先带着几个大兵下去喝茶。
等粉黛几个将家具都擦洗干净,苏苏也分配好了,又叫了几个大兵过来,把家具按照苏苏吩咐的一一抬进各屋子里摆好。
这一番折腾就用了将近两个小时,临近五点多钟,苏苏叫粉黛几个在家收拾,她带着琳琅、林升家的和两个婆子,叫杨小山带路,其他几个大兵扛着两扇猪肉、两只羊、一些备好的卤味并一袋子白面和其他调味料去了伙房。
先锋营的兵士并不与其他兵士一同吃饭,而是另搭了伙房。
洪笙挑了五个年龄小或者体弱的去当了伙头兵,反正他们以前也是做这个,做得饭算不上好吃,但也能入口。
这过来服兵役的,大部分都出身穷苦人家,以前连饭都吃不饱,到了军营至少能把饭吃饱了,并不挑什么口味!
伙房留在校场边上不远处,苏苏来时,有五个伙头兵正在褪鸡毛杀兔子,旁边先前去给洪笙传话的那个叫屈奇的亲卫,也没闲着,手里正在收拾的居然是一头小野猪。
见了苏苏过来,都忙起身,屈奇杀着猪,手上一点血不见,可见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嫂子来啦,你进里面,这里脏污。有什么重活粗活只管吩咐,到时候您和林妈妈只管掌勺儿就是了。”
苏苏进了伙房,里面已经被提前收拾干净了,便是四个大锅都被擦得增光明亮。
屈奇把那五个有些拘谨的伙头兵带进来道:“快点儿见过大嫂,一会儿大嫂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顺便也学两招,以后没得叫哥哥们吃你们做的猪食。”
苏苏见那五个伙头兵,其中竟还有两个孩子样儿的,一个看着不过七八岁,一个有十一二左右。下剩三个也都是瘦瘦弱弱十五六岁的少年。
在见到其中一个少年时,苏苏的眼神顿了顿,然后不经意的移开,坐在杨小山搬来的椅子上,这才揭开围帽,道:“都还是孩子呢,要求那么多做什么。一会儿只给我和林婶儿烧火便是了。”
苏苏的相貌太有冲击力了,便是和苏苏朝夕相处两个月之久的杨小山几个也没有什么抵抗力,更别说其他几个愣头青了。
“你们有什么事儿赶紧去忙吧,那头小猪我一会儿就做一个烤乳猪,单给你们几个留着。你们上官可是统计了有多少人吃饭?”
苏苏自然不傻,知道洪笙不可能一来就叫所有的人都听他的,自然她的糖衣炮弹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的,跟着洪笙的才有肉吃。
屈奇听了这话,看了一眼其他人,其他兄弟自然是看明白了他这眼神儿,忙摇摇头,他们可没和嫂子说什么。
嫂子聪明的很,又有见识,哪里还用得着他们多嘴!
屈奇忙道:“若是算上嫂子家里的下人,做1一百二十人的饭食就够了。不过洪老大说有可能几个上峰也要过来,加上他们的亲卫也有二十几号人。不过嫂子不用理会那些,只做几道下酒的小菜,够五六个人吃就是了。”
苏苏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先锋营应该有五百兵士,如今却只有一百二十人听洪笙的,情况不可谓不糟糕。
只这些事她也没办法,好在原本冷眼旁观的刘指挥使成了刘世叔,洪笙多少可以“狐假虎威”,叫一些人不敢明着害他。
待到那些个兵士走了,苏苏看着那几个伙头兵,“慈爱”一笑:“怎么称呼……”
第二十八章 千山万水终相见(一…
苏苏觉得若是有一首歌能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的话,大概就是《漂洋过海来看你》了,虽然它表达的情感不对应,里面却有几句歌词及符合此情此景
“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别说苏苏,就是十三娘对阮家的儿郎除了六郎外都不是很熟悉,毕竟一年里也不曾见过几回面。
但只对六郎一个熟悉就够了,因为其他几个从眉眼间就能看出来和六郎很像。
而更有一个一看就是阮家的人,那就是长着和苏苏、十娘、珑姐儿三个一模一样眼睛的凛哥儿。
他在身份上和珑姐儿一个辈分,是理国公世子与平康县主的嫡长子,虽然与苏苏的年纪一般大,却是苏苏的侄子。
理国公府历代都有几个遗传琳琅夫人那双美眸的孩子。
在苏苏她们那辈,有那双眼睛的是苏苏和十娘,而在下一代,长着那双眼睛的就是珑姐儿和凛哥儿。
所以苏苏一眼就从那五个伙头兵中看出来,其中竟有两个是阮家人。
一个便是凛哥儿,一个是庶出五叔的嫡长子,在兄弟中排行第九,也是最小的弟弟,流放时还不到三岁。
如今过了八个年头,九郎应该是十岁了,但看上去七八岁的那个伙头兵却是他。
凛哥儿与苏苏一般年纪,甚至比苏苏还大一个月,如今长的虽不矮,却瘦的像个竹竿子,脸色也苍白得可怕,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股有气无力的感觉,身体似乎十分不好。
当五个伙头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苏苏叹息,果然没错。
凛哥儿看着苏苏,眼中的情绪如翻滚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
他们的眼睛太像了,不,或者说是一模一样,而只有阮家人才会有这样的眼镜。
这人是谁?凛哥儿仔细的想了想,瞪大了眼睛,是十姑姑还是十三姑姑?
苏苏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轻轻摇了摇,示意凛哥儿收敛神色,而凛哥儿也果然聪明。
看着侄子和弟弟,苏苏心里滴血,面上却笑道:“我看你们还处理着那些野味,先去忙吧,就叫这两个小家伙留下烧火好了。”
凛哥儿看了一眼苏苏,抱了一下拳,打头走出去,其他两个少年也是手忙脚乱的行了礼,随他出去。
九郎和另一个叫做铁蛋儿的孩子拘束的看着苏苏。
苏苏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糯米纸包着的糖果,塞了几块给铁蛋儿,亲手拿了一块塞到了九郎的嘴里,笑道:“你们就叫我苏姐姐吧,不用害怕,一会儿还有肉吃。”
铁蛋儿的爹就是火头兵,他娘在生他时难产没了,去年他爹也没了。他家三兄弟,两个哥哥已经成亲,爹爹一没,两个嫂子就撺掇着哥哥赶他出去。
还没等他出门呢,卫所里叫他家出兵丁,两个嫂子死命拽他回来,最后自然是才十二岁的铁蛋谎报年龄进了军营。
挨欺负是常事,不过他继承了他爹的职位,到底能吃饱。
没知道前几日居然被人拨到了先锋营,特么的,他一个伙头兵进了先锋营,这不是给敌人送菜嘛!好在洪指挥佥事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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