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丽有些语无伦次,大概真被吓到,不得不打断说:“她没事。”
杨明丽松了口气,“也是,一般皮外出血不可怕,内出血才吓人……”
“你在哪呢?”
“警察涉入了,便被带到局子里录口供,刚跟崔总一起出来。”
简兮不想放着崔国云的面多问,但是实在担心,只能说:“碰见李知前了吗?”
“他也过来了?”
听这个意思是没碰见,她没再多说,只道这边还需要人手照顾,便要挂断电话。
杨明丽拿不定主意,问她:“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毕竟上次生病还是李总搭手把我送到医院?”
“人还没醒,醒了再说也不迟。”
“那成,过几天再说。”
简兮收手机刚放兜里,就觉得振动了下,拿出瞧了一眼,是李知前的消息——
【我没事,不用担心。知悦怎么样?】
【还没醒。何东在这里照顾着,寸步不离,我便没进去打扰。】
【我让老刘请了护工。今晚回不去。】
她不由愣了下,反复把这句话看了两遍,有些不安,不就是跟警察回去问个话,怎么还不让回来了?情况似乎有些复杂,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简单。
她思忖了半天,忍不住回复:【方便接电话吗?】
好久也无动静,看样子是连发消息也不方便了。她推测应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需要交代,不过自己也无须担心,他做事一向稳妥,自己这个时候找他可能也只会添乱。
这夜在医院陪护床将就了下,从始至终没见李知前的身影,她知道,人来了一定先到医院来,既然没来,说明还没从警察局出来。
早晨老刘敲开病房的门,手里提了两食盒早点,说是李知前吩咐送过来的。
简兮知道他是李知前心腹,助理前头加个“特”,肯定有所区分,除了工作上需要李知前过问的大小事也经他的手,生活中遇到事也大多联系他着人处理。
李知悦还没清醒,她留下何东,跟着老刘出来,他见状干笑了一番,一副触到霉头的表情,不等问便挠头道:“我真不太清楚。”
“他还在警局吗?”
“嗯。”
“为什么?”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吴律师正在处理着。”
“什么大不了的事一进警局就被扣下了?”
“李总那火爆脾气,还能没点打架斗殴的事嘛,解释解释就完了,前次不是牵扯到知悦便有些急眼,先前找了几个人教训苏红么,我猜着这事捅了出来,警察同志要兴师问罪,不管怎么说,明面上聚众威胁恐吓也是犯罪,苏红要是说因为这个事怀恨在心起了争执,那肯定要说事的……”
“……”她叹了口气,蹙眉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怎么也想不到苏红这次还能大着胆子主动惹事……”
说到这打住,守着他说有些不分场合,不管怎么论,李知前肯定是偏向自家妹妹的,就他那霸道性格和护犊子的作为,就算是李知悦走路崴到脚,他都能把修路和卖鞋的这两方人教训一顿。
老刘笑了下,“这不好说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眼一急什么做不出,苏红这人在公司一起处事我还是了解一些的,除了会做眼皮子事,私下为人野性,很有一股子狠劲。”
说到这里摆了摆手,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闲言碎语有点娘们的作为,玩笑说:“这年头但凡打架都要付出代价,尤其是一方进医院这种,只要李总一直追究,她肯定轻易抽不得身,我看这苏红呢,手下也太没数,这辈子估计也就是穷困潦倒稀里糊涂过了……回头我要是跟人发生矛盾就只动嘴皮子,只要打不死我就不还手。有什么怨气忍忍就过去了,何必自断后路跟前程。”
“……”
第98章
简兮有些不忍, 毕竟跟苏红在一起相处了一年半载,清楚她一步一步走来很不容易,听老刘这话不像无根无据开玩笑,免不得暗自惋惜,那时候虽看不惯,但也是苏红看不惯她,她也看不惯苏红罢了, 顶多话不投机半句多,志不同不相为谋。
不过这世间的可怜人多了, 如果苏红不误入那种混杂糜乱的场合,肯定也就不会沾染上这种事, 也不会有人要整治她。当初住在一起, 少不得耳闻一些阴私事迹,苏红不知道哪里认识的那些有钱人, 单身的有, 已婚男士也有, 不挑不拣,时常带人回来……
苏红样貌身材都不差,除了年纪稍微大了些, 要说真情,肯定也遇到过,那男人比她小十来岁,大学刚毕业不久,单纯简单, 感情也很纯粹,苏红那时大概想定下。一天简兮回来,看到厨房有男人做饭,有模有样,手法娴熟,对方瞧见她热情招呼。
苏红问她这人如何,简兮点头说很帅,人确实很帅,并不是恭维,背地里都叫他小鲜肉,苏红笑不可支,每天如沐春风。不知道为什么,简兮就是觉得他们长久不下去,因为在她的认识中,苏红并不是那种没有想法的女人,她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厌恶什么。
之后半年,简兮又见了他很多次,有一天晚上他跟苏红争吵,哭着离去,苏红气急败坏说找个男人就像养个儿子,经济状况不如她,想法幼稚不成熟,跟她认识的那些男人比实在是太差劲,也就家里有些小钱,不过也没什么大本事。本以为就这样断了,没想到俩人又一次和好,不过苏红开始瞒着那人往家领人,简兮撞见了好几次。
有一天下班回来,开门就见屋里有两三个陌生人,简兮还以为走错地方,愣怔下来。只见苏红坐在沙发上垂头不语,一脸不耐烦。
一位五十出头的妇人含泪指责,说自己儿子是初恋,头一次这么认真,前一天大醉,守着她哭了一场,她厚着老脸上门问清楚,可以的话就订婚,没这个意思就果断拉倒,别再纠缠不清。
感情的事一旦家长涉足,肯定不得善始善终,苏红不想落下玩弄人感情的错处,便当场答应订婚,之后拖拖拉拉便就这么无疾而终。
现在想想,多少人为了男女之情犯罪,这些事都不好说。总之苏红也的确竖了一些敌。
……
李知前中午少许从局子里出来,将将一夜,下巴的胡茬就冒了出来,泛着青色。
刚出门就给李母打了个电话,不等对方问便直接说:“昨天睡得早,今天公司又忙,就忘了给你说了,知悦昨晚去我那了。”
“……刚才何东已经打电话什么都告诉我了,我正在去医院路上……”
“……”李知前捏了捏眉头。
李母道:“你又想瞒着我是吧?你当你妈是傻子吗?你妹妹、你妹妹没事吧……”
李知前不知道“刚才何东已经打电话什么都告诉我了”具体都告诉了什么,所以也不敢多说,只模棱两可道:“当然没事,摔一跤而已,不过是流了点血……”
她在电话里担忧道:“今年流年不利,大概是犯了太岁,回头得向你大姨请个菩萨拜一拜……”
李知前清了清嗓子,有些无奈。
俩人前后脚赶到医院,简兮今儿不上班,看到李母忙问候了句。
李知悦刚醒,医生看过说已经没什么问题,需要好好养伤,何东此时便给李母打了个电话,幸亏解释的比较清楚,不然简兮还真怕李母心急如焚之下晕过去。
李知前从病房出来,带上房门,发觉简兮神色萎靡,慢慢走过来,叹了口气。
她担忧道:“为什么被扣留了一夜?”
“自然是犯了点事。”
“没事了吧?”
“没事。”
他歇了会儿,撑身子站起,抚着她的后背往前带,“走,我送你回去休息休息。”
“你呢?”
“我当然也回去,这边暂时不需要人……刚才过去,何东正抱着知悦哭,我瞧不惯,又管不了,还是眼不见为净。”
“我看人何东也不错,一表人才。”
“你瞧谁不是一表人才?”
简兮不跟他争执,想了想又说:“老刘今早来了一趟,说你吩咐送早餐过来……何东在这,你妈没说什么吧?”
他淡淡道:“那是何东应该操心的事。我要是什么都顾着,那我就成管家了。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能有什么办法?”
“何东不是张罗着订婚呢?”
“结婚还能离婚,更何况订婚?感情的事法律约束不了,真正能约束婚姻的得是道德责任。”
她侧目看他,要笑不笑说:“那你觉得自己有没有道德?责任心够不够?”
“那自然,还用说。”
简兮下午炖了汤,让李知前送过去,她自己倒是没再过去,毕竟不是李知前生病,就算是李母病了,她过去看一两趟已经算是尽了心,寸步不离照顾他家人尚且早了点,让人知道还当她心急着倒贴。
昨晚陪了一夜床,晚上没有精神,八点多便上床睡了,这时李知前还没过来,半梦半醒有些口干舌燥,起来找水喝,电子钟显示十点半。
刚走到客厅听到李知前打电话,似是在讲苏红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出了医药费再拿一笔赔偿这事便可以了,但是李知前显然不会满意,好像又牵扯到公司上面的一些事务。
简兮稍微听到一些字眼,李知前这时候也讲到最后挂了电话,瞧见她出来,“是不是打电话声音太大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自己醒的。”
她沉默了下,关心道:“是不是苏红的事还没有处理好?”
“嗯。”
简兮迟疑片刻,犹豫道:“你这次被拘留也有她的原因吧?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想来她也不敢在这立足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小心暗箭难防。”
“我这人不怕事。”
“我自然知道你不怕事,做生意少不了得罪人,就怕事情闹得过头了有人借此给你穿小鞋。你别看苏红是你们公司里的小职员,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她认识不少。”
李知前正有些不高兴,闻言皱眉看了看她,“说这么半天,你是不是想让我放她一马?我是不是记错了,你俩之前有段时间不是关系闹得挺僵?这么快就忘了?”
“……不是求情,是为你着想。”
“出事的不是你妹妹,你自然不心疼。”
简兮愣住,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他说出话便有些后悔,不过抹不开面子道歉,揉了揉太阳穴,拧眉道:“行了,你的心意我明白,这种腌臜事你千万别插手。”
简兮垮下脸,想要发作,生生按捺片刻,不想自己变成怨妇一样抱怨,冷静下才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你妹昨天躺进医院,我知道后赶紧赶到,你在局子被扣押,晚上我便在医院陪了一整夜没离开,今儿下午又熬汤让你送过去。何东虽然也守着,但那是他喜欢的人,他心甘情愿应该做的……不过你说的对,不是我妹妹,我确实不如你心疼,因为她对于我还不算熟悉,没你们感情深厚那是铁定的事实,我做这些也没什么好遮掩,我是为了你才做的,没有你,我的确不会做,就之前杨明丽住院,也没见我煲汤送过去巴结。我承认我自己心机,这么做不过是想跟你妹妹搞好关系,让你知道我体贴懂事,可以为你分担,进一步拉近你跟我的关系……这么说出来是很功利,但是你对我家人好,我对你家人好,为的不就是妥善经营两人关系,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李知前自知理亏,垂下眼默了会儿,不动声色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说这么多渴不渴,润润嗓子。”
简兮心口堵着气,虽然没发作倒也是强忍,见他浑然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还似在讽刺自己话多也不觉得渴,霎时间脸色大变,低头道:“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说罢兀自回房,关上房门生闷气,以为他定要过来安慰,但是没想到他久久没动身。一时有些心累,眼下便红了一片。
她大声道:“你回自己那住吧,我不想继续跟你吵架。”
李知前不搭理她,在沙发上坐了坐,也不去阳台,直接拿出烟闷头来抽。
兀自去浴室里洗漱,见她坐在床头生闷气,闻见动静重复问:“你走不走?”
“不走。”
他皱着眉进浴室,脱掉衣服打开花洒,隐约听到房门开合,她沓着棉拖出去,李知前动作上滞了滞,不想去理会。
心头却有些发慌,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吓破了胆,抬手关上水龙头,试探喊:“浴巾用哪一条——不说话随便用了——”
浴室外没有动静。
第99章
水刚湿了身还没洗好, 李知前便随手扯了一条浴巾围上,头发上滴滴答答的滴水,胸前又打湿了一片。他抬手打开浴室门,探身出来,四下无人。
抹去脸上水渍,掂起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走出来。
卧室里没有人影,只开了一盏床头小灯, 被子鼓囊囊卷作一团,他以为人藏里面, 她故意吓他,掀开甩到一边, 没人。
叹了口气, 光着膀子出来,客厅里也没人, 李知前喊了一句:“人呢——”
仍旧没有人回应。
这时才晓得她玩真的, 这种平常闷不吭声脾气好的人, 一旦动了劲,往往使大招。缓慢走到沙发上坐下,昂着头想了想, 脑海里杂七杂八浮现出很多不妙场景,她方才情绪激动,又生气出去,大半夜过马路万一不长眼,追悔莫及。
又想起她酒量不好, 但心思脆弱,柔软细腻,遇到事想不开就爱借酒消愁,一开始不就是喝酒自己才得了逞?有次去找她,因为潘子震那渣子烂醉,要不是自己突然去了,还指不定怎么样。就前段时间,喝醉被崔国胜遇到通知了他。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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