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越过两位王爷,微行一礼以表敬意,就见宫女掀开帘子,请他进去。
并不客气,离歌大跨步走进帘子里。
“昨日跟着的神医的那个小童怎么不见。”李淳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
李落不甚在意:“神医行事乖张,向来都不喜俗套,他的心思,你我岂可知?”
李淳见李落并无异色,不再怀疑。横竖一个小童,莫非能闹到哪里去?
他是断然不信的。
李淳没注意到的是,李落的手,在袖子里逐渐掐紧,又逐渐放松。
沐阳宫,一个小童敲开了宫门。
“你是”守门的太监问道。
他上上下下将小童打量了一番,只怕得罪了哪家的小公子。宫中原本只有阉人和侍卫,看这个小童的装扮,竟哪个也不是。那就只可能是昨夜留下来的小公子了。
小童笑,声音如同被人捏着一般:“公公,我家主子让我给晋王殿下送药来。”
“送药?”公公皱眉。这关头,万事都得小心谨慎,现在送药,岂不是有人要加害晋王?
不过他也不敢明面上得罪这小童:“小公子请回吧,晋王殿下一早就出去了,现在不在殿中。”
小童遗憾:“可我家主子说过,这药定要送给晋王,不然他又得发病,白花了我家主子的心血。”
发病?公公从这话里得到了许多信息。他昨日听说神医离歌出现在宫中,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童。
莫非这个小童就是?
第359章 候着
要是小童背后的人是神医,太监想,自己可断不能得罪了他。
现在神医可是皇帝眼前的红人,昨儿胡太医不过多说了几句,就惹恼了他,得了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自己还不如胡太医呢,要是惹恼了他
太监赔笑道:“小公子,原本我是该放您进去的,可您也知道,最近宫里头不太平,我不好做主啊。”
他背后悄悄爬上了一层汗。
若是放他进去,出了事情,自己逃不过一个死,要是不放他进去,耽误了晋王殿下的病,自己还是一个死。太监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那小童却好说话的很。
他道:“昨儿我家主子和晋王殿下约好,你们九墨大人是知道的,不如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来了,我在门口等你。”
太监听见这话,如释重负。
谁说神医不好说话,这样好说话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好说,好说,小公子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不出片刻,我就回来。”
小童挥挥手:“去吧。”
太监立刻跑去找九墨了。
难怪今日晋王殿下出门没有带着九墨大人,原来是因为要等着神医拿药,难怪,难怪了。
太监找到九墨后,将这件事与他一说,九墨便答:“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人呢?”
太监汗颜:“还在门口”
“胡闹!”九墨皱眉,“神医身边的人,连我都要敬重几分,你竟叫他在外头候着,若是耽误了晋王殿下的病,你有几个脑袋?”
太监的汗流的像瀑布似的:“大人,小的这不是不知道,最近风头这样紧,怕引火上身。”
“也不看看是谁,就这样防的紧。”说着,九墨动身,竟是亲自要去迎。
见那小童这样重要,太监愈发紧张,觉得自己得罪错了人:“好大人,求这件事别与旁人说,小的再也不敢了。”
“此次没有耽误大事,看你衷心为主的份上,暂且留着你的头。”九墨的脚步更快了。
太监几乎是跑在了他身后:“多谢大人,小的没齿难忘。”
他想,这件事,自己可得烂在心底里。
“记着就好。”九墨冷哼,亲自推开了门。
外头那个小童子还站着,太监终于松了一口气,一颗心落了地。
“公子,里边请。”太监赔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子见谅。”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在公子前面加一个‘小’字了。
小童不理他,却对九墨笑:“怎么,进了皇宫就不将我主子放在眼里了?”
太监大惊。果然,神医还是一个不好相处的。
“哪里哪里,都是下人不懂事。”九墨同样赔笑,又对太监凶道,“还不赶紧给公子赔罪!”
太监连忙行了一礼,慌道:“还请公子谅解奴家冲撞,高抬贵手放了小人一码。”
“去吧。”小童连眉都不曾抬一下,“我出来的时候不要见着你。”
太监忙谢过,连跑带跌的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九墨瞧了小童一眼:“公子,里面请。”
“请。”小童也道,淡漠疏离。
九墨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要不是昨儿殿下有话,他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夏姑娘。
第360章 换身份
“九墨大人,若是你再盯着我,怕是这对眼珠不保。”小童见九墨有意无意的盯着他瞧,笑道。
戏谑的语气,叫九墨忙收回了目光:“今儿天气不错。”
“确实不错。”小童看向松柏上簌簌掉落的雪粉,“雪几乎是照亮了半边天。”
九墨知道,要是自己再寒暄下去,这个暴烈的主子怕是真的要拧下自己的脑袋。
“公子,这边请。”九墨觉得还是尽早完成王爷临走前交代的事情比较好。
不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恼了这位想想也是极可怕的。
小童点头,脸上连一分笑都没有,只叫人觉得严肃和可畏。
穿过小花园,绕过正殿,沿着雨廊一路往前,九墨领着小童到了后屋。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幽静的很。
“知道公子喜欢僻静,特意挑了这一处,还请小公子等待一会,我去寻人来取药。”九墨道。
在宫中,无论是王爷还是妃嫔,所服用的药物均要记录在册,即使是神医送来的药物,也要写的清楚明白。
“劳烦九墨大人。”童子笑道,“我便在此处候着,静待大人归来。”
说完,他推门走进室内,不待九墨说话,独自合上了门。性格怪癖,叫周围的宫女太监看了,都连连摇头。
可惜,他们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别人的实力摆在那里,傲气些也是能容忍的。
九墨轻蹙眉头,没了踪迹。他得快些回来,不然出了什么变故,自己可没办法朝王爷交代。
刚进里屋,童子就扯去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夏溶月揉了揉脸。
人皮面具与自己的脸一丝缝隙都没有,贴在脸上,难免闷得慌,现在好不容易摘下,夏溶月觉得自己轻松了一大截。
“主子。”从里头,出来一个仆从。
他是李落带进宫里头来的一个心腹,也是此次来接应夏溶月的。
“都准备好了?”夏溶月问。
“准备好了。”仆从道,“还请主子去屏风后更衣。”
夏溶月点头,大踏步走向屏风,将屏风合拢,拾起摆在琴案上的衣服。
是一套李落身边仆从的常服。夏溶月撩起头发,宽去外衣,就将这侍从的衣服套在身上。
大小正合适。
那仆从低着头,递上准备好的鞋子,里头沉了铁块,以改变夏溶月的身形。
夏溶月装好,顺带绑好了发:“你也快去换好衣服,别叫人看出破绽。”
那人点头,拆开自己的头发,走到屏风后,新拿了一套衣服换在了身上。
他是断不敢穿夏溶月的衣服的,那样有失尊敬。
待他换好后,戴上人皮面具,按照原先商量好的,端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往桌子上摆了一个小瓷瓶。
夏溶月也同样戴好另一只人皮面具,垂眼看着地面,手端茶水,立在一旁。
算好时间,九墨推门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太监。
“公子。”九墨看见桌上的那个白瓷瓶,就知道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还请公子将药给孙太监瞧一瞧。”
小童眼睛一斜:“这是信不过我家主子的药?”
孙太监是宫里的老太监,昨日神医的消息他打听了个七七八八,知道他心气傲慢,跟着的手下傲慢也不是什么怪事。
第361章 居心不良
于是,他并没有动气,只是淡淡的笑道:“这是宫中的惯例,并不针对任何人,更不针对神医和公子您。”
小童嗤笑:“但愿如此。”
他没有再闹下去,而是顺手捞起瓷瓶,扔进了孙太监怀中:“看吧,看完了我好回去。”
孙太监赔笑,取出了里头的一颗药丸。
他是内侍太监,略懂药材,可看不明白这颗药是个什么药丸。
“请问公子,这是味什么药?”孙太监闻了闻药丸,认真道。
小童皱眉:“我主子的药方,岂是能随意说出口的?”
孙太监转念一想,也对。就算将名字告诉自己,自己依旧不知道这是什么成分。
他又笑:“公子,这若是治病的良药,咱家吃一颗,也是不妨事的吧。”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带毒的成分,一切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不妨事。”小童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眸子里没有温度。
显然,孙太监的举动是叫他不喜了。可孙太监也没有办法,要是不这样做,又怎么能确保无事?
如今宫中人人自危,若不谨慎小心,怎么保得自己的项上人头?
谨慎,是最好的保命符。
孙太监盖好瓷瓶,捏着之前拿出的药丸,仰起脖子咽了下去。他眨眨眼,没有发觉什么异样,才赔笑道:“公子,没事了。”
小童笑,笑意甚至没有表现在脸上。
孙太监背后有些发毛,他忍着快起立起的汗毛,接着笑道:“咱家是为皇家做事的人,有些时候身不由己,还请公子见谅。”
小童起身:“无妨,九墨大人,药送到,我便离开了。日后,还是劳烦你来取一趟,避免有些人总是觉得我居心不良。”
孙太监擦擦头上的汗,干笑着没有说话。
“不喝杯茶再走?”九墨也同样表现的小心翼翼。
“不了,这里的茶,怕是经过一层层的检查,早就凉了。”小童依旧是笑,“我走了,不必送。”
说完,他施展身形,鬼魅般的离开。
孙太监再次擦汗:“这神医身边的人,果然都是武林高手,脾气也桀骜的很。”
“可不是?”九墨道,“这话可别说,要是被他听见,咱们俩都讨不着好。”
孙太监点头,看见一个侍从正木木的站在那里,就变了脸色:“还杵在那里干嘛!还不快滚!要是今天的话敢说出去半句,仔细你的皮。”
那侍从慌慌张张,窜出了门外。
九墨的眼底藏着一抹哂笑。要是被殿下知道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你的好日子就不长喽。
夏溶月一路低着头,按照原先的约定,进了正间。
李落已经从甘露殿回来,撑着头靠在火炉边小憩。他半眯着眼,只觉得困倦。
身边有一个宫女正拨着火炉,时不时的偏头看李落一眼,就差眼睛没贴上去。可惜,李落并没有注意到,只是往椅子里坐了坐。
夏溶月进来的时候,正巧就看见宫女瞧着他,将一块炭落在了地毯上。
“殿下。”她沙着声音道。
这个家伙,自己辛辛苦苦找过来,他居然有美人作陪,不错啊,懂得享受生活啊!
要不是得低着头,李落身上早就被眼光戳出一万个洞来。
第362章 谦虚
听见这一声,李落立刻精神了起来,他坐正,看见一个逆着光的人迎面走了过来,在他面前拜倒。
他下意识的要去扶,却想起了二人此刻的身份。
压抑住内心的动作,李落只装作眯起眼的样子,淡淡道:“起来。”
这样冷的天,跪坏了怎么办。
夏溶月依言起来,立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李落余光看着她,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得劲。
她怎么站着呢?站着多累?
可惜又想不到一个理由叫她坐下。
罢了,先忍过这几天好了。
转念一想,李落笑:“去,给本王研磨。”
有丫鬟就摆好桌子,压好镇纸,注好水,研好墨。
李落起身,快步走了过去。还不忘扭头对夏溶月道:“愣着做什么?过来。”
夏溶月讪讪,满心不情愿,只得跟了过去。有什么办法,主意是自己出的,要当侍从也是自己愿意的,现在这些都忍不了?岂不是叫李落看自己的笑话?
走过去,夏溶月很自然的接过墨,立在一旁,瞧李落作画。
以前也不是没看过,好端端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作什么画?福至心灵,夏溶月转念一想,莫非是李落要借此给自己传达一个什么消息?
可能,极有可能。
于是,夏溶月全神贯注的看李落作画。
只是,越看越不对,越看越觉得这画有些像一个人啊!
李落脸上扬着几分得意:“怎么样,本王画的好不好看?”
夏溶月干笑:“好看。”
“本王却觉得不行。”李落摇头,笑得狡黠,“不如本人。”
“王爷谬赞。”夏溶月顺着李落的话往下说。
李落却不满意,他重重的放下笔:“你的意思是说,未来的晋王妃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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