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过你可不能说出去,他给我钱,让我什么也不说的。”艳艳说,“还说我家里有什么困难他可以帮我,他真是个好人,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他这样的男人。”
听到没有两个字后,夏木决定帮帮艳艳。
原野,又一次让夏木刮目相看。
很多时候,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真诚、质朴而纯粹。
些许时候,他像戴了个面具一样,让她猜不透。
出来,果然是何佑嘉在门口等着她。
夏木说:“跟我一起进来的那个女的,其实今天她什么也没干。”
“这事简单,我跟他们知会一声就好。”何佑嘉明白夏木的意思,嘴里说着话,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夏木。
夏木就往外走,她想快点离开何佑嘉。
何佑嘉快步跟上来,“夏木,一起坐坐。”
“不用。”夏木淡淡地说,“我还有事呢。”
“你在生我的气?”何佑嘉问。
“没有。”夏木神情冷清。
“夏木,我们谈谈,好吗?”何佑嘉说。
“我没空。”夏木说。
“你有男朋友了?”何佑嘉问。
“有了。”夏木说。
“他在哪里?”何佑嘉问。
“喏。”夏木指指何佑嘉的身后。
何佑嘉回头,看见了原野,他愣住了。
原野高高大大的身子立在黄黄的夕阳下,发丝闪着金光。
夏木从何佑嘉身边走过,径直走向原野,将手放进原野的臂弯,“我们走吧。”
就这样,夏木挽着原野,走过何佑嘉的视线。
她娇笑着看一眼原野,轻声问,“你愿意吗?”
“什么?”他不解。
“做我的男朋友?”她说。
“……”他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笑了,笑声如银铃。
原野回头看,何佑嘉愣愣地看着他们。
走到街上,她将手从他的臂弯下抽出来,“谢谢。”
“你拉我演戏给那位警官看?”原野问,“为什么?”
“我不想说。”夏木说。
又是天黑,原野盯着夏木,“夏木,你去找艳艳,想确认什么?”
“我就想知道,你有没有睡她?”夏木看着原野说。
“说实话!”原野略一蹙眉,压低声音。
“问她是不是金利强找来给你的。”夏木直截了当。
“夏木,是不是根本就不重要。”原野点了烟,“你这么做,很危险,是在跟金利强作对,而且,那天你踢他的那一脚,出事了。”
夏木:“怎么了?”
原野停个一两秒,“功能出现障碍了。”
夏木笑了,“这事好,喜闻乐见。”
原野:“你不怕吗?”
“有你在,我就不怕。”夏木伸出手来,“给我一支。”
“没有了。”原野把手里的烟递过来,“不介意就抽这一支。”
夏木拿过来,蹲在地上,抽了一口,“你没睡她,为什么骗我睡了?”夏木看向原野。
“我不是你男朋友,你为什么要骗那位警官?”原野反问。
“你是不是真的身体不行啊?”夏木笑着问,今晚心情还不错。
“实践出真知。”他回。
“……”夏木无言,心里想的是,与他做该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那个警官,你们认识?他在追求你吗?”原野问。
夏木呼出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按在油腻的道牙子上,拧了几下,熄灭后,用中指和拇指夹住,用力一弹,烟蒂在原野的面前划过一条漂亮的弧线,落进三米外的垃圾桶里,“认识他啊,全都是拜你所赐。”
她从地上站起身来,往前走。
“夏木,你要去哪里?”原野在后面喊她。
夏木没有转身,抬起右手,摆一摆,“不该你知道的就别插手。”
上虎穴寺已是轻车熟路。
今晚,她总感觉,稍微隐蔽的地方都潜伏着一双双危险的眼睛。
她决定要与释觉师父聊一聊。
一路到了寺庙。
在释觉师父寂静的寮房外,夏木抬眼看看满天的星光,敲响了房门,“师父。”
释觉师父听清是夏木的声音,拉开了房门。
夏木进去。
寮房简单整洁,一张木床,一张木桌,洗漱用品,别无他物。
床头上摆着一套洗的发白的僧衣。
释觉师父拿着一张黑白色的照片,款款擦拭。
夏木看着释觉师父擦照片,静静地看,不说话。
“我师父。”释觉师父微笑着说,“我到虎穴寺时十八岁,师父四十岁,如今,我已经六十三岁,师父故去二十五年。”
夏木算算,释觉师父已经在虎穴寺待了四十五年。
夏木想,释觉师父在虎穴寺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一定知道千年佛像保存在何处。
她终于开口了,“师父,你是寺里的主持,人和物品都是你在管理吗?”
释觉师父看看夏木,“什么事?施主请讲。”
夏木压低声音,“师父,寺里有尊佛像——”
“咳,咳,咳,”释觉师父一阵咳嗽,及时地打断了夏木的话,他喘着气说,“我有些胸闷气喘,施主请先回。”
夏木感觉自己唐突了,她向释觉师父施了一礼后,退出寮房。
回客栈的路上,她的电话铃声响,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夏木接通。
“夏木,是我,何佑嘉。”对方说。
何佑嘉?
夏木沉默。她的电话号码有留档。
“夏木,我想跟你见个面,谈谈。”何佑嘉说。
“我不想。”夏木的声音波澜不惊,说完后,她挂断了电话。
回到客栈。
原野的悍马不在。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夏木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小城里有一间叫原木的酒吧,夏木来过一次。老板就是小城人,三十来岁,辫着小辫子,曾经在省城组建过乐队,在酒吧唱歌。后来,乐队解散,老板四处流浪,回到小城,开了间酒吧,他说他的生活中只有三件事,挣钱、旅游、音乐,老板说他曾经的艺名叫小辫子。
原木的装修很有格调,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原木色,只上了一层清漆,质朴而温暖。
酒吧中间有个不大的圆形舞台,围着舞台是散落各位的座位。
有时候,会有乐队和客人唱上一首。
第一次来原木,不是周末,酒吧里三三两两的人,夏木和小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话题扯到虎穴寺的佛像,小辫子说佛像有灵,几年前有两个人上虎穴寺偷佛像,夜里,两个人跌落悬崖,当场摔死一个。另一个侥幸捡了条命,瘸了,几年后,一场暴病,也挂了。小辫子说像佛像这样的物件有灵性,冥冥之中有神灵保佑。而且这佛像也是福根,保佑着小城的一方百姓平平安安。因为佛像的贵重,省里的专家们说把佛像请出小城,保存在省城的博物馆里,安全系数更高,也更能发挥文物的价值,小城百姓集体反对,说佛像不能离开小城,小城也离不开佛像。
听小辫子讲佛像的故事,夏木浅笑,“那就是说,佛像还在虎穴寺?”
“是啊。”小辫子说。
“你见过吗?”夏木问。
“没有。”小辫子笑,“听说那尊佛像价值连城,哪能轻易见到。不过,倒是有一尊等身的仿制佛像,每年的正月初一和十五,供人上香。”
“像吗?”夏木歪着头想想,问。
“据说跟真的不差分毫,外行根本就看不出来区别,真假难辨。”小辫子说。
原来,佛像有两尊,一尊真的,一尊假的,假的供人瞻仰,真的不知所踪。
说这些话的时候,原野、金利强他们还没有到达小城。
今晚,有乐队在酒吧里表演,夏木坐在吧台侧面的一张桌子上。
桌子上摆着三两支干了的紫色勿忘我。
“来了。”小辫子笑着冲夏木打招呼。
“来了。”夏木浅浅笑。
“啤的?”小辫子举举手中的啤酒瓶。
夏木伸出两根手指。
小辫子用盘子端来两个啤酒,一只啤酒杯。
这里,白酒、洋酒贵的卖不动,便宜的口感不好,所以夏木就喝啤酒,倒是清爽。
上次来的时候,夏木就发现门口贴着招工启事,但现在还是小辫子在忙前忙后,尽管客人不多,却也闲不下来。
“还没招到人?”夏木问。
“没有。”小辫子擦着柜台,回答。
“你的条件太苛刻?”夏木笑着问。
“这里人都觉得酒吧是不正经的地方。”小辫子笑笑,环顾四周,“来酒吧喝酒的人,都不正经。”
夏木看看四周,笑。
一个人不经意地闯进了夏木的视线,夏木定住神细看,昏暗的酒吧角落里,独自坐着的人,正是原野。
夏木看着他时,恰巧他也抬起头来,看见了夏木。
他冲她笑笑,是微笑。他的笑很温暖,表情却是落寞的。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望过来。
忽然,夏木感觉,自己的心被他的眼神狠狠地击中。
是重重地一击,夏木久久不能回神。
只因为,现在,他望着她微笑的样子,像极了母亲。
一样的温暖,一样的落寞。
而今天,正是母亲的忌日。
她来到酒吧,是想把自己灌醉,用这种方式来祭奠母亲。
只有醉了,她才能偷来片刻的欢愉。她要笑,她希望在母亲的眼里,她活得很快乐。
母亲说过,人生最珍贵的是快乐。
然而,她的堡垒、她的铠甲在看到原野的一瞬间分崩离析。
她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她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幻想。
夏木失神地注视着酒吧角落里的原野。真实的他,幻想的他,哪一个他,她才能接近?
是命运安排他们相遇在小城,重逢在原木酒吧。
她想要过去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对的时间,也不是对的地点,原野,目前来说,更不是一个对的对象。
但是,她感觉,他是一个对的人。对她胃口的男人。她的心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也看着她沉默,把嘴抿成一条线,似乎可以感知到她的心声,却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男女之情很微妙,有时候只产生在视线交汇之间。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酒吧间交错,对视。
夏木情不自禁地起身,准备走向原野。
她要像个孩子一样走向她的港湾。
她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夏木拿起来,电话号码没有存,她依稀记得见过这个号,对了,是何佑嘉,几个小时前刚刚打过。
电话把夏木拉回到现实之中,她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中,醒了醒神,接通电话,“喂,哪位?”
“夏木,我是何佑嘉,你在哪里?”何佑嘉问。
“有事吗?”夏木说。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何佑嘉说。
“有事吗?”夏木固执地问。
“夏木,我想我们还是……朋友。”何佑嘉说,“分开的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你要继续说这个我就挂了。”夏木说。
“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何佑嘉忙道。
“……”夏木咬咬唇,“我在原木。”
挂断电话。
通话的时候,她收到了一条讯息:夏木,不管你在哪里,给妈妈上柱香。
是夏岩发来的。
看到这则信息,夏木感觉鼻子酸了一下,几天前,夏岩就问过她,要不要回家去祭拜母亲?
夏木回:天下的水土都一样。
她觉得,只要情之所至,何必要拘泥于形式,甚至于在心里悼念,也是好的。
这时,她拨通了夏岩的电话。
响了许久,夏岩终于接通,“……夏木?”她的声音像是刚刚哭过的,鼻音浓重。
“姐。”夏木轻声唤。
姐妹俩在电话中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沉默了十几秒。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俩人几乎是同时出了声。
毕竟,都不曾忘记,只是忘记了令彼此舒适的相处方式。
“别忘了祭奠妈妈。”夏岩说。
“姐,你为什么哭了?”夏木说。
“……”这一声可能勾起一夏岩的伤心事,电话那头,啜泣声隐隐传来。
“别哭了,姐。”夏木开口,感觉自己的语言好苍白无力,她不太善于安慰一个哭泣的人。
“……夏木,今天在墓地,小姨给了我一封信,是妈妈生前写的,是她的遗书啊。”姐姐收拾了一下情绪说。
夏木愕然,她一直以为妈妈的死是意外,“你说什么,妈妈的信里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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