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时光倒流,再让自己做一次选择的话,自己还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母亲不必自责,这些我都明白。”当初他离开这里的时候,也是自己点头答应了的,当时自己的年纪还小,一心想要救自己的哥哥,所以父亲跟自己说的时候,自己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既然当初是自己的决定,那也就说不着怪罪谁。
“好了,你若是有事,你便自己去忙吧,不必陪着我了。”
“不着急,我还是先送母亲回去吧。”
尊主夫人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我想一个走一走,你不必管我了。”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壬潭远也就没有再多久。
看着自己这二儿子离开的背影,尊主夫人眼底浮现忧虑之色,这难道是当初那件事的报应吗?自己生下两个儿子,一个自出生就有不治之症,而另一个,却是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了一个对他无意的女孩子,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如果真的有报应的话,为何不报应在自己的身上,却偏偏去折腾自己的两个儿子?尊主夫人在原地站了良久,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开了。
而此时的壬潭远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上官初容的那番话已经在他的脑海之中回响,她讨厌的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儿,可是这种血腥味儿是洗不掉的,一旦沾上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这意思是不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自己了?
而困扰他的还不仅仅是这一件事情,段蔚予此时已经在这里的事情,他没有跟任何说,包括自己的父母、哥哥。虽然当初他的确是背叛了段蔚予,偷了他的藏宝图,可是那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是真的,在十多年的光阴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去伤害段蔚予,他想要得到的就只是那个藏宝图。
也许一开始是为了赢得段蔚予的信任,但是就算是演戏,十多年演下来,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他知道段蔚予一直把自己当做兄弟,所以当初在偷走那藏宝图的时候,他无比的愧疚,只是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被段蔚予藏在那里的只有半张藏宝图,他也是后来打开之后才知道的,当时想要再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就只好先带着半张的藏宝图先回了虞山。
正因为如此,刚回虞山的那段日子,他沮丧极了,每天都浑浑噩噩的,十多年的光阴,背叛了那个信任自己的兄弟,结果却只换来了半张的藏宝图,也没有办法拿到镇魂珠救自己的哥哥,这十多年的光阴竟还是被人给偷走了一般,他当时甚至想过去死,因为那种沮丧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能理解的。
但是那个时候,却没有人去安慰他,父母虽然是亲生父母,但是毕竟分离了十多年,就连说话都是谨慎生疏的,怎么可能去寻求他们的安慰。其他人对他这个突然从外面回来的陌生人,也不甚热络。
就只有初容她愿意跟自己亲近,如果没有她,自己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该怎么熬过来,从那个时候,自己就喜欢上了她,下定决心要娶她。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在她的心里,自己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能让她亲近的人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也想变回去,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初容喜欢段蔚予吗?可是段蔚予已经有了妻子了啊,不过他的妻子看起来病怏怏的,他之所以需要镇魂珠,肯定是因为那个女子。
但是镇魂珠只有一个,给了他,自己的哥哥怎么办?可是不给他……以段蔚予的性子他肯定不会罢手的,若是他联合四大家族之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那自己父亲尊主的位置……
……
“王爷,闻思远又来了。”谷易游走进房间里来禀报,见着房间里温悦汐正靠在窗下的竹榻上睡着,赶紧压低了声音。
段蔚予闻言缓缓起身,先是看了一眼犹自睡得香甜的温悦汐,然后才走了出去。
还未及走近,就闻到壬潭远的身上有浓浓的酒气,段蔚予眸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在面对壬潭远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倒是比之前放松了不少。
“怎么样?我的提议你想好了吗?”
壬潭远双眸沉沉盯着段蔚予,虽然喝了酒,但是他的眼睛之中却还是一片清明,“镇魂珠你拿不到的,就算你得到了镇魂珠你也走不出这里。相信我,你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我还没有把你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只要你把另外的一半的藏宝图留下,我便会让你们安然离开这里,不然的话,你应该知道若是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父亲的话,你们这些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的那些朋友们呢?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第一卷 第319章 各取所需(二更)
段蔚予被壬潭远的这番话给逗笑了,“听你这么说,我千里迢迢来这一趟,就是来给你们送这另外一半的藏宝图来了?”如果拿不到镇魂珠,救不了悦汐性命,那自己也真的不必回去了。
“你本来就不该来。”如果他不来这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初容也不会……一想到初容是喜欢上段蔚予了,他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揪紧了,狠狠揉搓一般,这种感觉太难受。
“如果不是为了悦汐,我是不会来这里的,什么尊主的位置,我根本没兴趣,谁爱坐谁坐,我要的不过是镇魂珠。你们只要把镇魂珠给我,我自然会安安静静地离开这里。”
“可是镇魂珠……”壬潭远暗暗咬牙,“不能给你。”
“因为你的长兄也需要?那就没有办法了,既然我们都想要镇魂珠,那就得看最终是谁拿到了,我们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如果你今天还不离开的话,我就会把你在这里的事情告诉我的父亲,这件事若是被他知道了,你们肯定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你好好想一想吧。”
段蔚予听了壬潭远的话之后,非但没有被人威胁的紧张,嘴角反而还勾起了一丝笑意,“我倒是不怕把这件事公开,反正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针对的又不是我,这件事闹得越大,对我来说就越好,但是对你们来说,可就不是这样了。你当真以为我是一个人单枪匹马来到这里的?你信不信如果我现在出了事,立刻就有人站出来讨伐你们父子,这当然不会是出于对我的支持,我只是他们的一个借口而已。但就算是借口,你们父子只怕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吧?”
段蔚予字字句句清朗明晰,听在壬潭远的耳中,只有渐渐升起的无奈,他早该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十多年的相处,难道自己还不了解他吗?他并不是那么容易退缩的人。而且他方才说的那些都是对的,如果这个时候闹大了,让旁人知道段蔚予的存在的确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佟家俨然已经是他的同盟了,谁能确保他的同盟没有别人呢?如果现在这时候不动手,难道等着他们先下手吗?
壬潭远沉默了,但是自己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告诉父亲吗?可是自己办不到,段蔚予,毕竟是跟自己相处了十多年的兄弟,虽然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这样尴尬,可是要让他去死,自己是真的做不到的。
为什么所有的难题都交给了自己,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父亲?
段蔚予是多精明的人,而且他曾经跟壬潭远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壬潭远眼睛里的挣扎与为难,所以语气也便放轻了一些。
“思远,我与你,我们两个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我并不只是把你当做属下,更是把你当做我的朋友,这一点,我相信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正因为我把你当做朋友,所以在你背叛了我,偷走了那半张藏宝图之后,我才会愈加愤怒,因为在当时,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壬潭远听着这话,头微微垂着,他不敢去看段蔚予的眼睛,这件事的确是他对不起段蔚予,无可辩驳。
“你带着藏宝图消失之后,我心里的确是憋着一口气,想要找到你,让你付出代价。可是后来……”段蔚予想起自己跟温悦汐当初相处的点滴,眉眼之间不由浮现了一抹温情,稍顿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后来我便也淡了这个心思,不管怎么说,你毕竟在我的身边兢兢业业呆了十来年,不过是张藏宝图,我可以给你,反正我从来也没有想要利用那藏宝图做些什么。如果悦汐没有……没有生病的话,我也不会来到这里。”
“潭远,其实在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会在我的身边潜伏那么多年,只为了那张藏宝图的时候,我是谅解了你的。你想要得到镇魂珠,我理解,但是我同样需要镇魂珠来救悦汐的性命,为了这个,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壬潭远站在段蔚予的面前,心中万般复杂,自己真的要把他的消息告诉父亲吗?壬潭远在心里暗暗摇头,他想自己应该是做不到的。
段蔚予上前一步,站得离壬潭远更近了一些,然后才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是两难,怎么做决定全看你自己,我只告诉你,我来这里就只是为了镇魂珠,只要得到了镇魂珠,我什么都可以不管。”
“可是我的哥哥也需要镇魂珠,大夫说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估计随时都会……”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冒险回去蔚王府找另外半张的藏宝图,结果却一无所获,害怕给段蔚予发现,他也没有久留,很快就又回来了。
段蔚予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这是注定好的吧,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要做对手。”
壬潭远原本是要劝段蔚予离开的,可是经过段蔚予的一番话,他心中更加纠结了。罢了,罢了,看样子不得到镇魂珠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白费功夫。
壬潭远这就转身要走,可是刚转过身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复又转回去看向段蔚予,“你应该很爱你的妻子吧?能为她做到这样?”
段蔚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在我的心里,这天下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子。而且,如果当初不是她的话,我想应该不会放弃寻找你的踪迹,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三年前我就会来到这里了。”
“她抚平了你被人背叛的愤怒?”
“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上官……”壬潭远突然停了下来,这种事情不适合跟他说,初容是那么要强的一个女子,她应该不乐于让段蔚予知道她喜欢他的事实。
只是,初容,你为什么要喜欢上段蔚予呢?让我伤心也就罢了,你自己注定也是要伤心的啊。
壬潭远离开竹楼之后,神情恍恍惚惚地,不知不觉竟是在上官府的门口停了下来,可是一问才知道上官初容根本不在府里。也是,他现在才想起来,初容不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很少会呆在家里。不是在只有她一个人能进的竹楼里呆着,就是去找安静的地方练功。
以前自己只道她是勤奋,可是现在想来,她应该是讨厌自己的家,所以才不愿意回去,她一个人住在竹楼里的时候应该是最开心的时候吧?只是,自己以前竟然全然不知道这些。
她不在家,也不在竹楼,要去哪里找她呢?壬潭远现在特别想要见到她。
远远看到一道青碧色的身影立于湖水之畔,长剑收于身侧,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壬潭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上前去。
其实上官初容早就听到了他这边的动静,她现在也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壬潭远,所以也只有站在那里沉默着。
壬潭远走到上官初容的身边跟她并肩而立,湖面上倒映出他们二人的影子,面目看不甚清楚,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像是靠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亲密。
然而壬潭远心里却很清楚,在她的心里早就把自己拒之门外了,而自己还在傻傻地疑惑她到底为什么会疏远自己。
“我方才去见过段蔚予了,我让他留下那半张的藏宝图离开这里。”
身旁的女子还是没有动静,壬潭远自嘲地一笑,“你一定觉得我很蠢,他怎么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呢?我太了解他了,他这个人若是想要做什么事情,就一定要达到目的不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就是段蔚予,蔚王殿下。”
“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镇魂珠,自然不会因为二公子你的三言两语就离开。”身旁的女子终于开口。
壬潭远侧头看她,湖面吹起的微风拂过上官初容的脸,耳边散落的一缕头发被微风带过,拂在壬潭远的面上。
上官初容并没有在意,只是极自然地抬手把那缕散落的头发挽至耳后,上官初容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这个动作做起来却格外地温柔婉转,看得壬潭远心中一热,他忍不住想要伸出去抚上上官初容的脸颊,可是手刚微微动了一下,就收回去了,因为他十分确定,上官初容是不会喜欢他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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