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的“邵凉”,都刺入柔软的心脏,那么痛苦,于是想办法将这千疮百孔的心脏变得像石头一样硬。
她漂亮的脸,流下了眼泪,“安德烈!我恨你!我也恨邵凉!”她捂住肚子,“但……我更恨你们的孩子!”
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呢?
许珞觉得自己的眼泪,就像要割坏她的眼膜一样。看见安德烈震惊又悲伤的脸,于是忍不住大笑,像个疯女人一样。
“许珞……”他叫着自己的名字,总是将那个“珞”字读得那么好听,“你别这样……”
“我哪样子了?”
“别动了胎气!”
他漂亮又残忍的脸,每一句话都像捡起石子,准确地投向自己的心脏。真疼,再多的眼泪,也不能另他心疼……而唯有邵凉可以!
“够了!安德烈!”
她狼狈地歇斯底里。以为可以将喉咙里的痛苦,像空气一样挤出外面,然而所有的情绪都在堆积,一层又一层。
眼泪已经把昂贵的化妆品溶成笑话,溶成不体面的一层又一层……
她伤心又气愤地掉头离去,锁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哭一场!哭得肚中的孩子也悲伤了,仿佛与她一同哭泣!
漂亮又豪华的房间,没有一样东西是永远属于自己的!
那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安德烈一直用余光观察自己的眼色,他是在害怕她会讲出之前的事,或者表现异常,可他错估了许珞这个人!她不仅没有任何的异常,还比平时更加温和,与邵凉仿佛情同姐妹,有说有笑的。
“邵凉姐,我给你夹一块你最爱吃的牛肉给你,谢谢你一直在照顾我,待我那么好!”笑着夹过去,邵凉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她说:“谢谢你,许珞,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
许珞笑如花朵,“邵凉姐,你说笑了。”
是啊,但你是我见过的最另我恶心的女人,漂亮到想要用硫酸毁掉,那张美好的样子要做给谁看?许珞觉得胃一阵恶心,于是跑去卫生间呕吐。离开时听见邵凉体贴的声音:“唉,孕吐可难受了吧?真辛苦许珞了。”
但一定好过你不能怀孕吧?连自己的孩子都生不出来,要别人生,呵呵!许珞差点忍不住将这些话讲出来,在干呕的时候,对着自己肚中的孩子,鼓起来的一块,笑了起来……
日子风平浪静地一天天过去了,许珞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直到快要生的时候,许珞从他们这个家消失了,什么也没有带走,干干净净地消失了。
仿佛一束光芒,突然化为乌有。
人海茫茫,怎么也找不到许珞和他们的孩子,直到有一天医院出现了有关他们相同的DNA,而这个人的名字叫许竹。
而许珞也改名为许忘安。住在一个偏僻又安静的小镇,那里有许许多多的花椒树,空气好闻极了。
安德烈和邵凉见到许珞的时候,他们差点认不出来了,已隔十几年,她不再是那个年少气盛的小姑娘,而是落落大方的美人,眸子里透着清冷。
“许珞……”
安德烈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还是能够将“珞”字叫得最好听的人。只不过,这声音如今是天灾,是能够另她的心脏一阵抽搐的病!
她简直不敢回头,她在门外扫着花椒树掉下的枯叶,像已经不可挽回的事情。她不敢回头,她怕看见那张漂亮的脸,漂亮又充满骇人的刺,而丢下扫帚拼命往家跑,然后关上门。
“许珞,这么多年了……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躲避我们?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邵凉的声音,还是那么假惺惺,那么刺入她的五脏六腑。隔着门都能够闻到她的香水味,恶心。
什么事?不就是爱上了你丈夫的事么!她咬嘴在心中说着,这么多年了,还是被他们找上门来了。
“许珞,开门啊!”
“不开!你们走!你们认错人!我不叫许珞!”
许珞拼命大叫,正好看见许竹看向自己,他说:“妈,发生什么事了吗?外面怎么那么吵?”好看的许竹,心爱的许竹,自己亲手养大的许竹,怎么可以被他们抢走!
她镇静起来,说:“没事,外面来了一群疯子,非要找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过一会儿,就走了,你别管,上去复习吧。”
“妈,要不报警吧?”
许竹的话更是另她慌了,“都说没事了,你这孩子!”
就在这时候,门外更大的声音:“许竹?……许竹是你吗?我们的孩子……我们是你父母!”
非常清晰,又缓慢地见到许竹那张漂亮的脸转为了惊愕,甚至,更多的是,像一根刺一样扎入她的心脏,悲伤而痛苦的一声:“妈,究竟怎么一回事?”
那是多年来的……一次大灾难,成功袭来。
外面的人差点把许家的门都要砸坏了,声音之大,早已引起向家的注意,向妈妈赶紧打电话给向迷鹿。后来才发生了现在这些事情。
而此时白阮非一件蓝色牛仔外套,长到惊艳的腿被黑色的裤子包裹,正站在舞台中间,耳钉闪闪发亮。
头发上有亮片。他美如冠玉,皮肤白皙到可以看见青紫色的血管。在面具之下,没有人知道他那张美艳的脸是什么表情。
最后表演完帅气的舞蹈,就要落幕了,可是白阮非一动不动,突然缓缓开口:“最后,我想翻唱两首歌。”
是kimi的《强迫症》。一首旋律缓慢悲伤的歌,白阮非不喜欢翻唱别人的歌,这是他第一次在舞台上这样,而且,还是不常见的极其悲伤的情歌,打破了他从不唱悲情歌的传言。
舞台中,聚光灯投于他。白阮非背上吉他,心酸开口:“镜子里那个自己,失去爱的表情陌生又熟悉,想念是种病菌,医不好的病在我的身上寄居,听一夜失恋歌曲,一句句歌词都是我的剧情,你只路过而已,却占据所有记忆……”
没有人知道,他的表情是多么痛苦,没有人知道,隐藏在面具下的,还有什么黑暗盖住了他的表情,“……余生的光阴只为戒掉你,我努力强迫自己不问不听你新的消息,有关你的话题我尽量逃避,我必须强迫自己学着抽离爱过的证据,拥抱过的紧密,全变成距离……”
硕大仿佛暗流一样的光芒,流淌在他身上,孤独,悲伤,还有那些心酸的爱意。白阮非觉得心一阵麻痛,喉咙里已经滚出巨大的悲伤,眼泪从他漂亮的脸上滑过,直到变成泪痕,变成刀疤一样的痕迹。
光芒把他的泪水,变得更加刺眼。
第二首也是kimi的《和你在一起》,旋律温柔坚定,又忧伤。在冬天唱,会唱得十分寒冷吧?
她已经去到他的身边了吧,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陪着他,爱着他,而自己呢?什么也不是吧……
“凝视着你的背影,就快要接近透明,哭不出来的声音,他困在心底,临别时你的眼睛,像隔着无边距离,我是真的不忍心把你困在原地,你想给我的美丽,我只能屏住呼吸,却隔着空气感受你的痛心,如果在你明亮的世界里面,我只是阴影,如果在你轻柔的嘴角眉间装满了风雨……”
一种巨大的心酸揉在白阮非的眼眶里,声音因为用情,更是从心脏的洞开始生长,想念的河流,浸透五脏六腑。每一个歌词都能够浮现她的脸,明明可以抹去,却舍不得。果然……还是想和她在一起,就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舞台上的他身姿挺拔,气质突然改变,另幕后的“cat”与“fish”一脸吃惊。怎么突然那么细腻了?
他的声音十分坚定:“……原谅我实在没有这个勇气对你说一句,我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就在一起……(Wa ha wu)……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Wa ha wu)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歌声在璀璨的夜晚中,悲伤落幕。
有几个观众被这歌声感染而落泪,“elk”从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瞬间成长起来,那些悲欢离合,在青春期鲜明又刺疼。在幕后摘掉面具的他,漂亮的脸是一道又一道的泪痕。从没有想过心脏是那么柔软,被记忆轻而易举地刺穿,无形的血液,流在一个踽踽独行的夜晚。
……
……
凌晨四点,外面还是一团漆黑,像一块巨大的布把世界盖得密不透风,所有的光线都是苟延残喘的,卑微,痛苦,悲伤,孤独,空气浮满这些劣质的情绪。
白阮非一个人在公寓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没有一点意识要模糊过去,而只是心脏与太阳穴一块刺痛。他抱住膝盖,将自己蜷缩得像刺猬那样,浑身是刺,内心柔软全是破绽。
所有的黑暗都仿佛被吸进了腹腔,而快速感染那些刺痛的血液,不停往皮肉拍打。安静和脆弱仿佛是一起的,紧密相连,让情绪像海一样翻滚,再重重跌入谷底。
黑暗中,只有你的脸是鲜明的,却触不可及,浓密的黑暗哽在喉中,那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呢?
我被一种巨大的平静所吞噬,我被你的光芒隔绝在阴影里,越是靠近你阴影就越大,越是将我隔绝在沉默的痛苦中。
为什么要遇见你?
如果一切是必然的,那我为什么还要遇见你?你在我的世界里,不知不觉中生长出一棵参天的大树,根深蒂固,根须连接心脏,我要怎么才不会拔出一身血?
向壮子你曾经说过,白阮非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你还那么年轻,那么好看,那么有才,站在青春的大好时光里,还有那么多的未知,还有那么多的人没有遇到,你笑起来那么阳光,你是那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怎么会想死呢?
怎么忍心做伤害自己的事呢?你还那么年轻……年轻……
悲伤是什么?悲伤不过是极难开口,又四处潜伏的一件事。于是我身上的悲伤不停流动,不可扼制,变得像病菌一样顽固,在脆弱的心脏里寄居。就好像我是奇怪……又孤独的一个人。
……其实啊,我早就想离开这个世界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一种预感,我最多活到二十七岁,可我在十七岁时遇见了你,原本要掐住的呼吸,会因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而开始犹豫,而开始要朝你走去,往你的方向都是一片花开与绿意,那么美好……
可是,我却拼命刺痛起来,因为你正在往与我相反的方向走去,将我丢在身后,被无尽的黑暗一口吞下。听见骨头都在发疼的声音,听见呼吸绵长又沉重的声音,唱歌的人都特别能够感受这个世界吧?一举一动都像被击中。
我活了下去,一向那么厌世的我活了下去,带着心酸与悲伤,装作毫不在意却不停用余光瞥你。因为你我勉强活了下去,为了在有你的世界努力活下去。就算我是这个世界中奇怪的一类人,对生命抗拒,但偶尔会因为一个人,甚至痛苦也要呼吸下去。
表面的灿烂笑容,一定是在心脏里头隔了无数无数的墙,无数无数的天衣无缝,才没有办法另你看见我巨大的潜伏的不安。
我被浓稠的情绪涂得密不透风……
拂晓时分,天空像血液一样流淌。白阮非闭上眼睛,终于入睡,如雪一样冰冷的眼泪,悄悄地掉入枕头。
……
……
命运一次又一次对准了齿轮,一次又一次向青春开火。消逝的时间,也因痛苦,而鲜明起来。亲子检测中,证实了许竹与他们有血缘关系,而与许珞,什么都没有。
安德烈和邵凉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而许珞也失去了许竹,她一无所有了,她狼狈不堪,如低贱的尘埃,无依无靠。
她无能为力,在法律上她就是违法的,私自带在着他们的儿子无影无踪,而且他们本身就已经签了合同,打起官司她必输无疑,她就是一个小偷!一个卑鄙下贱的小偷!他们没有告她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情了。
按照法律来讲,许竹是要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父母住在一块的,她没有领养的资格,从一开始她就没有!
从生下他的那一刻,她也不准备当他为儿子,她是那么恨安德烈!恨邵凉!但同时不争的事实就是……她又是那么爱他!那么嫉妒邵凉这个女人,可以占有他的全身上下!而自己无能为力!而自己一无所有!
安德烈!安德烈!安德烈!
她做梦都在想他,那挺拔的身姿如竹木,如雪一样白洁的皮肤,棕色的头发在风中摇曳,光芒在他一身白衣中璀璨。他是冰冷的,刺骨入心的眸子充斥悲凉,但薄薄的嘴唇,一旦有了笑意,就是让人不可抗拒的美好。
如春风,淋浴在感官之中。他是如此美好的男生,如此诱人的陷阱,她踩了下去,不顾血肉横飞的下场,出不去了,又能够怪谁呢?
她的青春已老,她的心已渐渐冻洁,她开始学会落落大方,学会坚不可摧,学会冷漠对待事物,甚至爱情,也在荒唐中老去,甚至记忆,都灌满荒凉的风,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时光,都变成了煎熬与恨意。
这个小镇子就是花椒树多,气味也大,不讨厌,心旷神怡的感觉,风也很舒服。花开的时候,树也跟着绿了。
一年又一年,直到许竹长得越像他的父亲,五官、眼神,多么的像,那美如冠玉的侧脸,漂亮的鼻子,漂亮的眼睛,嘴角天生上扬,和他一样喜欢穿白衬衫,干干净净,美好极了!简简单单就让隔壁那个叫向迷鹿的女孩魂不守舍,如同当年的她一样,疯狂,悲伤……
说实话,她从来就没有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她有私心,她还爱着那个叫安德烈的男人,他是那么高高在上,触不可及!唯有偷走他的儿子,让他无时无刻都有我身影!没有爱,那只好有恨!她不管!她要他永远记住自己!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好在他的儿子长得不像邵凉,而是越发像他,有时候恍惚中,觉得许竹就是安德烈,就是那个男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一直……
就像一个替代品,就像一个自欺欺人的替代品,但没有关系,她只要那层相似的影子就好……邵凉和向迷鹿都不可以从她的身边抢走他的!
可是一切都是自己无法掌控的,许竹还是爱上了向迷鹿!他看向迷鹿时就像……安德烈看邵凉一样!能够另自己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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