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易西青面上笑得愈发温和无害,走进教室,笑吟吟道:“是吗?”
徐佳佳不由自主后退两步,躲到孟杉年身旁,小鸡啄米般点头。
“那就是吧,”易西青将目光挪向孟杉年,“走吧,大小姐,捎你回家吃饭,和午休。”
大小姐本人无视人肉司机先生的调侃,只朝他招招手。
易西青向前迈一步,弯下腰,孟杉年附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能不能别用背的帮我下楼啊?”
太特么惹眼了!
她左手伸了伸,同他眼神示意一番:扶我就好。
易西青领会,浅笑:“可以。”
孟杉年莞尔,迫不及待道:“快快快,我好饿,李阿姨说今天做水煮啊——”
易西青将孟杉年伸来的左臂绕到他脖颈上,而后右臂揽过她的肩背,左臂穿过她的腿窝,异常轻松的将
她腾空抱起,低下头看快吓傻的某人,说:“原来你更喜欢抱抱。”
陈一彦脸绿了,徐佳佳脸红了。
孟杉年:“……”惊吓过度,正在喘气。
“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易西青语气颇为可惜,“我也更喜欢呢。”
说罢,他身形一动,似乎准备跨出班级门,即将自动蒸发的孟杉年眼疾手快地挣扎了下,空出的右手连
忙猛拍他的手臂,“更喜欢背背,背背!”
易西青一顿,低低地笑,笑意仿若是从胸腔震颤而出,低沉悦耳。
孟杉年恼羞成怒:“你耍我?!”
易西青好不容易止住笑,然而眼角眉梢却依旧残留着浓浓的笑意。他动作轻缓地将她放下,左手牢牢钳
住她的手臂,作其支撑,故作严厉些,训斥她:“快要去医院复查了,你最好乖乖听话。”
孟杉年扁了扁嘴,同教室里另外两个人挥手,“下午见。”
待他们两人离开后,徐佳佳望向脸色极度不好看的陈一彦,目光掺杂了些怜悯。
*
“关莹是来找我对答案的。”
孟杉年一愣,“哦”了一声,心下奇怪,这件事为什么要和她说。
易西青:“可惜,我从不爱对答案。一旦开始解题,那笔下的答案就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孟杉年总觉得他这句话别有深意,可她具体的又没听懂。
“我也不喜欢,反正做对做错,等卷子发下来就知道。即便现在知道哪里错了,也不能更改,何必白费
这个劲。”她只好将那句话做表面理解,然后如此回应道。
易西青轻笑。
下最后一级台阶时,易西青低头瞄到她的鞋带散开了。
孟杉年被放下,疑惑:“怎么了?”
易西青:“你扶着扶手,站好,右脚别用力。”
孟杉年还未回过神来,便看着眼前的他左右脚错开半步,半蹲下身,双手一伸,露出精致干净的手腕,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鞋带间飞快穿梭。
孟杉年望着他软软搭下来的额发,出神。
“易西青,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易西青系好鞋带,仰起头看她,他背着光,清隽利落的脸部轮廓被光线模糊,反倒显得更为温柔,他浅
笑着问:“你说呢?”
孟杉年凝望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晃神,,喃喃自语,更像是解释给自己听:“因为,因为你
是个好人。”
易西青轻笑,并不做辩驳:“嗯。”
你一个人的好人,大抵也算好人吧。
他背过身蹲下:“上来吧。”
孟杉年软软地趴在他背上,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有点害怕。”
易西青背着她走在水杉树下,耐心地陪她聊:“怕什么?”
孟杉年第一次像个小女生,声音怯怯的问:“你可以……做一辈子好人吗?”
大概是又怕自己的要求太过分,连忙补充道:“也不用一辈子,稍微久一点,就好。”
易西青的脚步停滞一瞬,心脏像是被人用尖锐的利器极快地戳了一下。他装作没理解,清了清嗓子,云
淡风轻道:“可以。”
一辈子。
伏在他背上的孟杉年振作精神:“你准备考哪个学校,菁大还是桑大?”
易西青柔声说:“都可以。”
孟杉年:“都可以啊,那我再努努力,菁大桑大我大概是考不上的,但菁城和海桑的学校多,我可以冲
刺一下较好的那几所。”
易西青:“好。”
这一日,阳光甚好,空气甘凉。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年年的过去有点致郁,那我把写她的时候刻在脑中的一句话分享给大家:
我们有过各种创伤,但我们今天应该快活——汪曾祺。
出生选择不了,但可以选择拥有什么样的未来,只要过好现在。
第18章
高二因小高考, 过年只象征性放了几天。之后学校组织补课,未料才补了半天,就收到内线通知,被人
举报到了教育局。
补课大业倒是倔强地没终止,只是地点换到高二某家长提供的一座较远的工厂内。
早晨闹钟一响, 孟杉年迷蒙着眼爬起来,洗漱完, 背上书包,门铃正巧响。
易西青照常背她下楼, 接过她书包,放进车篮,扶着她靠坐上自行车后座。
天空阴沉沉,放佛蒙上了一层铅灰。
才骑行了五分钟,孟杉年的睡意就被凌冽的寒风吹跑了, 她往围巾里又缩了缩,左手试图从衣兜里掏出
手套。
掏——再掏——
她拉了拉挡住视线的厚围巾, 低头,扒拉衣服, 一看。
呵, 根本没口袋。
她忘了自己换了外套。
孟杉年松开捏着易西青衣角的左手, 两手揉搓生热。
自行车“唰”地一下停了, 易西青长腿跨在两边, 撑在地面上,扭头回看她, 眼神无奈又了然。
昨儿忘带围巾,前天漏了帽子,今天总算轮到手套了。
兔子是恒温动物,不是不需要冬眠么,她怎么一入冬就迷糊到可怕。
前面有一家超市,易西青将车停在背风处,“坐这儿等着。”孟杉年伸手抓住他的袖子:“等等,给你钱。”
她其实一直想给他钱,他这么照顾她,她心里很过意不去,可她又没什么可回报的,除了钱,恰好他缺
钱。孟杉年想着,与其送什么不实用的礼物,不如给钱,但又怕直接给伤他自尊心,那叫个踌躇啊。
后来,她想了一个蠢办法。时不时故意落下些小东西,拜托他去买,但专门只给大面额的纸币,找回来
的钱要么借口没地方放,要么声称自己丢三落四怕弄丢,请他代为保管。
积少成多嘛,他教的。
没想到装迷糊习惯了,这回真犯迷糊了。
易西青盯着她微微发红的指尖,“你之前放我这里的钱买副手套绰绰有余。”
说罢,进了入口处。
孟杉年恨恨地拍了下脑门,前头的算白积了。
超市。
易西青在售货员指引下,走至围巾手套区,随便挑了副最贵的,正要离开,余光瞟到货架上的暖宝宝,
脚步一滞。
易西青结账出来,将一大包东西塞进孟杉年怀里,“拆开。”
孟杉年疑惑:“暖宝宝?这家不卖手套?”
易西青敛眸,低声应道:“嗯。”
孟杉年撕开大包装,手伸进去掏出一片来,又撕开外包装,握在手心,待它发热,仰起头冲他一
笑:“这样也很好,走吧。”
易西青却站着没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放口袋里。”
孟杉年拍了拍外套:“我衣服没口袋。”
易西青冷淡道:“我有。”
孟杉年:“?”
易西青抽出她手心里的那片暖宝宝,放进一侧衣兜内,又从她怀里又取出一片,撕了外包装,放入另一
侧。
而后跨过坐垫,脚掌抵着脚蹬,“手伸进来。”
孟杉年盯着他身上那件派克羽绒服的两个兜,呆了呆:“噢。”
易西青握着把手,蹬了下脚蹬,车缓缓前行。
孟杉年将手伸进眼前人的衣服口袋里,里头很温暖,像藏着一个小太阳。她仰起头直愣愣地看了他一会
儿,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动作。
怎么看,怎么像是她从后头主动环抱住他的腰。
又或者,不只是“像”?
前面的司机同学淡淡道:“保温、环保、省钱。”
似乎在解释为什么这么做。
孟杉年想了想,夸他:“你真聪明。”
语气是无比的真诚,无比的真心实意。
然而前面的人似乎未能感受到她的心意,反倒是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呛了下。
*
下午倒数第二节 课后,最饿。
徐佳佳扭头:“年年,带吃的了吗?”
孟杉年掏了掏书包,先是翻出几块好丽友,又翻出几块雪饼和小面包。
徐佳佳欢呼雀跃,抱走吃食。
易西青冷眼看着,调侃道:“你真是什么都能忘,就吃的不能。”
孟杉年笑眯眯道:“饿怕了呀,你知道吗,特别特别饿的时候,手会发抖,但一抖一运动,肚子就更饿
了。”
易西青握住她撕包装的手腕,厉声问:“什么时候?”
孟杉年呆住:“我开玩笑呢。”
易西青放开手。
最好是。
下一节课,课上至一半,室内室外都响起阵阵惊呼声。
“下雪了!”
童澜市地处南方,冬季极少飘雪,大家免不得“少见多怪”。
可惜,就下了一小会儿,细白的雪花又都消失了,天空却还是阴沉沉的。
放学后,两人来到停车棚。
易西青环视两圈,确定一件事。
孟杉年犹疑道:“车被偷了?”
“嗯。”易西青冷静应道,然后背着她径直往外走。
“在他们厂里被偷,有没有监控什么的?可以找人问问吗?”
易西青:“明天再说,太晚了,问也不会有结果。”
孟杉年点头:“哦,那我们打车吧,这么走回去你不累吗?”
易西青:“也得有车可打。”
孟杉年出了大门,看了眼周围环境,认命:“要不去等公交?”
易西青继续朝前走:“公交半小时一班,这还算少等的。”
孟杉年愧疚:“早知道,我中午少吃一点了。”
易西青:“不用。”
“嗯?”
“若是平时吃得多,那么临时少吃一顿多吃一顿,对体重都没影响。”
“……你是在笑我吃的多,还是在委婉嫌弃我胖?”
“没有嫌弃。”
“这还差不多。”这才是她认识的易神嘛。
“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没掺杂任何主观情绪。”
孟杉年:“……”气结。
天色渐暗,路灯渐亮。
孟杉年面颊上一凉,她定睛一看,惊喜道:“又下雪了!”
她朝不远处的路灯下伸手,指给易西青看:“快看,雪!”
那束泛黄的灯光下,飘着纷纷扬扬的雪沫,片片雪沫翻卷,于空中悠悠荡荡地往下降落。
易西青虽然对此不甚感兴趣,但还是尽量配合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和好兴致。
“这回你又联想到什么?”
易西青早就察觉了,孟杉年对食物有极异常的执念。这种执念体现在两方面,一是一旦喜欢上某种吃
食,那么有条件的情况下,必定顿顿吃,不吃到厌烦不会停;另一方面是,她似乎所有的想象力都和食物挂
钩。
譬如,弯月在她眼中像牛肉锅贴;满月像清炖狮子头;被绿植覆盖的小山坡是抹茶千层;冬天光秃秃的
枝丫则是黑巧……
连阳光也不能幸免例外。
她的原话是——“午后的阳光像砂锅小火慢炖,熬制许久后,特意撇掉浮油的竹笋鸡汤,又清又亮。”
易西青因私心,觉得她形容得还蛮贴切,并为她一直以来被评较低的语文作文分不平。
孟杉年趴在他背上,笑眯眯道:“云片糕。”
易西青:“因为它的别名是雪片糕吗?”
毕竟除了色白,两者形状上并无相似点,而孟杉年之前的联想,更多的是凭借形的相似性。
“居然还有这个名字吗?”她声音里的讶异不似作伪,“我都不知道,雪片糕好像更好听些。”
“我小时候吃东西不长下巴,外婆买了刚出炉的云片糕回家,”她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要补充一下故事
背景,“我小学前都被养在外婆外公家,家里还有俩舅舅家的哥哥弟弟。”
“继续啊,刚出炉的云片糕,软和香甜,我被分到一片,可以吃好久。结果吃完低头一看,身上都是雪
白雪白的碎屑,特别像今天下的小雪沫。当时还觉得好可惜,怎么都掉身上了呢,太浪费了。”她嗓音一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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