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引着两位侄女指给她看算是何意?
她现在的亲事,他以为他还能仗着伯府和皇后的威压来让她就范不成?
她退后两步拱了拱手:“在下不知房中还有两位姑娘在此,多有冒犯,告辞。”
“哎,你倒是别走啊,你是被我请来又不是我的两个侄女邀你前来,你怕什么?”
她虽不怕,可是浪荡的美名她暂时倒还不需要。
“在下谢过聂公子想邀,同在京中以后有机会再见。”
曲清言迈着大步转眼就已走到房门处,她一手落在扶手上正欲开门就听身后传来茶碗砸在地上的碎裂声。
“曲清言,我母亲几次三番去曲府提亲,你为何不应?”
聂静雅眼见曲清言要走,已是再什么都顾不得,早在这一科的进士们打马游街那日,她在望仙楼一眼看到曲清言的背影就对她念念不忘。
聂皇后送来消息想要家中小辈同曲家联姻,她顾不上羞涩直直寻到了郑氏那里。
聂皇后的本意是从聂家远方中随意寻一个适龄的姑娘塞到曲府,是她死磨硬泡让郑氏松了口,赶在曲家暖宅那日同秦氏提了结亲一事。
只没想到秦氏明明已经一口应下,又答应先将两人的庚帖换了,待曲清言的三个哥哥订了亲就派媒人正式登门提亲。
结果郑氏回了伯府就再收不到秦氏的半点消息,派人去曲家打探却是连秦氏的面都见不到,每次都会被柳氏田氏身旁的下人打发回来。
曲家这般做派郑氏又如何不知这是对方反悔了。
聂皇后要联姻的本意是为了恶心曲文海和曲清言,这般将自己的亲侄女送到曲家如同人质一般送到对方手上她自是不愿,也就让郑氏歇了这份念头。
只她们都没了这份打算,聂静雅却是没有。
尤其是昨日宫中大宴时,伯府的席位正在曲家席位的前方,她将曲清言彻底看了个遍,越看心下越是有说不出的欢喜。
本就没有熄灭的念头彻底燃起,刚刚聂太霖会到楼下去寻曲清言,也是因着禁不住聂静雅的缠磨。
让她满心欢喜的人,难得能这般近距离的相见,为何连看她一眼都不愿?
聂静雅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看着曲清言离去,再是顾不得礼法大声质问。
曲清言还不知自己无意中惹来一朵桃花,她背对身后几人,再次将之前那般说辞搬了出来:“自古以来,成亲一事向来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此事自是有母亲为在下忧心。”
“可是我娘明明去你们府上提过亲!”
“聂家小姐慎言!小姐闺誉在下断不敢有丝毫折损。”
手上用力,曲清言推开房门再是不做任何停留的快步离开。
千山跟在曲清言身后,在酒楼中闻了一肚子的酒肉香,这会干瘪着肚子离开当真如酷刑一般。
可曲清言沉着一张脸,他哪里敢再提用膳一事,只腿软脚软的下了山,赶在日落才回到府中。
曲文海一整日都在寻曲清言,结果她回到府中就称病不出院子,他勉强等到第二日,还未等来曲清言‘病愈’的消息,会昌伯府派来的媒人就到了府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豫王要人出对策
曲文海下了早朝连内阁都未去就直接回了府里,只他还未见到曲清言,就在门房处听到会昌伯府派人来提亲一事。
这又是怎么回事!
说媒这种事按说都是两府私下里商议好,才会由男方请上双方都相识的中人来说亲。
这般简单粗暴的直接派媒人入府提亲的还真是极少得见。
曲文海也不再摆长辈的谱,心头有事就直接去到菊园,只菊园中迎接他的只有容嬷嬷。
“老太爷,四少爷一早就当差去了。”
王嬷嬷受着曲清言的安排每日都要到后院陪秦氏说说话,说是陪,其中监视的意味她们主仆二人全部知晓。
千山同大安陪同曲清言去詹事府当差,这院中就只留了容嬷嬷一人。
田氏院里还有她惹来的麻烦,她倒好居然没事人一般当差去了!
曲文海心下带了点火气,没有理会田氏派人传来的话,出了府又直奔詹事府。
詹事府就在礼部东侧,中间只隔一条马路,曲文海倒是还不算气糊涂,知道先回礼部去看上几眼,结果人一进礼部就被一应繁杂的琐事缠住无法脱身。
待他忙完手中的全部事务,出了礼部又被詹事府詹事徐博文拦住。
“曲大人,”徐博文面上带了几分笑,只那笑容中带着些许猜忌和不解:“曲大人可否赏脸让在下请大人到前面的酒楼饮上两杯薄酒?”
他这般说就意味着有事要私下里来说。
若是换做平日,曲文海能想到无数拒绝的理由,只前两日他刚刚在武英殿上承了太子的情,这詹事府詹事会赶在这个时候前来寻他,也许与太子有关。
曲文海心下叹息,只笑着拱了拱手:“徐大人客气了,曲某不胜荣幸。”
马车一前一后到了庆和楼,楼上的雅间早已备好,瓜果茶点都已是摆了满桌,曲文海心下了然,这对方是早有准备了。
“曲大人今日早朝后,可曾再入宫去?”
徐博文似是讲着闲话一般,拎着水壶给曲文海冲了一碗碧螺春。
曲文海知他话里有话,也便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刚刚大宴过后部里事务繁杂,曲某一整日都呆在礼部倒是不曾有机会再入宫。”
“那倒是可惜了,曲大人怕是有所不知,豫王殿下瞧上了您家中的小辈呢,今日亲自到武英殿跟陛下要人。说来倒是赶巧了,那会下官陪太子殿下在武英殿同陛下回禀事务,倒是听了个正着。”
竟然会有此事!
前一日曲清言无故旷了差事,一整日都未曾到詹事府当差,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她一整日都去了何处,为何会惹来会昌伯府的人,现下倒好,她这是又同豫王扯上了关系。
明知道他刚刚承了太子的情,今后在立场上他都要适当的偏向太子一派,她居然还会在这个时候同豫王扯上关系!
曲文海心头积蓄出怒气,只是对着外人不便发泄:“不知豫王殿下缘何同陛下讨要我府上的小辈?他们二人刚刚中了进士,似是……”
他话只说了半句,留了半句交由徐博文自己去想。
徐博文倒是笑了笑,只又说道:“曲大人急什么,下官这事只才讲了一半,您怕是还不知道。豫王殿下昨日里是先到了春和殿寻太子殿下,直接向殿下要您家中小辈的。”
中秋那日在武英殿,朱瑾钰能那般顺利的在景帝面前为曲文海说情换来景帝的赐婚诏书,其中与朱瑾睿在殿中讲的那几句话不无关系。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兄弟二人心中各有计较,也算合作愉快。
只朱瑾钰想要拉拢曲文海的目的已经算是达到,朱瑾睿的却还没有。
徐博文不曾说的是,朱瑾睿狮子大开口向太子要的是曲清言同顾若鸿两人。
顾恩阳是景帝做太子时詹事府中的旧人,想要拉拢他并不是将他家中小辈调入詹事府就能做到。
朱瑾钰也知这些事不能冒进,再次惹来景帝的猜忌也许他这个太子都要坐不稳。
所以,只放人出京倒也可以,就是这亲事嘛……
曲文海这两日被困在部里,这等不算朝务的小道消息他根本来不及去打探,现在听徐博文说朱瑾睿竟是直接去春和殿要人,他心中的疑惑更甚。
曲清言前一日一大早就去了豫王府,这是她私底下同豫王有什么协议不成?
借着茶碗氤氲出的一点雾气,曲文海不算突兀的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徐大人消息当真是灵通的很,让曲某无比惭愧。徐大人说的这两件事曲某竟是一件不知。”
徐博文笑的有些高深,突然一挤眼睛小声说道:“曲大人就不好奇陛下是何反应吗?”
曲文海忙拱了拱手:“不瞒徐大人,曲某现在是心惊不已,倒是忘了问陛下那里是如何回复了。”
“豫王殿下去向陛下要人一事,按说会因何原因曲大人应也知上一二,殿下自去了西北一直心心念念要教化那里的民风,殿下能有如此胸襟自然是西北人民之福,陛下又如何会不同意。”
“是,是,豫王殿下能文能武,确实是西北人民之福。”
“正是自然,不过曲大人,您家中小辈跟随豫王殿下这一走至少就是三年,您可是想过要先将他的亲事定下来?”
徐博文东拉西扯终于是讲到正途,话锋一转就提起了会昌伯府:“听闻今日会昌府潜了媒人到府上,这对曲大人来说可算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会昌伯府是聂皇后的本家,曲家同聂家一旦联姻,怕是就同太子再脱不开任何关系。
前一日朱瑾钰能极为爽快的应下朱瑾睿其一是不想同他起争执,其二便是他已经想好对策。
曲文海不知自己是如何飘忽着回到府里,这两日中发生的事太多太杂乱,他还没有时间去细细想应该如何应对。
曲清言今日倒是难得没有称病,她用过晚膳就等着曲文海的传唤,待听到下人的传话,她的心竟难得的有几分雀跃。
北望斋的书房,她对这里已是比她自己的书房还要熟悉几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临走自来坑一次
“祖父。”
她声音淡淡,由着下人推开房门,进门行礼。
“你昨日去了豫王府?”
“是。”
“谁让你去豫王府的!明知道祖父刚刚承了太子殿下的情,你这般公然的去到豫王府可是有想过祖父在朝中又该如何立足?”
曲文海憋了一整日的怒气终于是发泄出来,他手痒的又想将镇纸砸到她的脚下,却还是忍住了。
“祖父可是又想扔东西了?”曲清言就那样站在地中间,面上还带着几分浅笑。
曲文海心事被猜中,难得带出几分不自在。
“孙儿做事稍稍有违祖父的意,祖父便是先大吼接着就想丢镇纸,可不论大哥和七妹做出怎样的荒唐事,祖父心中的第一道念头都是要想办法为他们遮掩。”
曲清言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两分凉薄,她就那样看着曲文海,曾经祖孙二人间心照不宣的和谐场面已是一去不再复返。
她的话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阐述,可曲文海就是从其中听出了几分质问。
她同曲清闻和曲昭英如何能比!
他们是长房所出,是曲家的脸面,是以后要继承曲家的嫡出长孙,她现在的身份光鲜又如何,只出身上就低了曲清闻太多。
再过上五年、十年,身份带了的差距不止会弥补他们在科举入仕时排名差异,还会进一步将他们之间的差距加深。
曲文海对曲清言的观感向来都是这个孙儿聪敏、有急智,学识也很是不错,可在曲清言遇事时他做过什么?
没有,在他权衡利弊间,她总是可以被舍弃的一部分。
就像是当初的曲伯中一般,哪怕三个儿子中只他中了同进士能入仕做官,他还是不愿浪费资源在他的身上,因为他有了天分极佳的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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