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的话让曲清言忍不住发笑,不论那女子相貌如何身形如何她放在后院中不也就是个摆设,碰都不能碰。
既然如此,又何必计较太多。
话是这么个道理,王嬷嬷自然也懂得,可让她去相看一个相貌不如曲清言的姑娘,然后再帮着她‘娶’回来,就总觉得格外为难。
“少爷,您真的同老太爷还要三夫人提过了?咱们就这样在西北把亲事操办了不太适合吧?”
“我不过是让你先物色着,你急什么?”
曲清言在送到京中的第一封家书中就已经提及要在西北成亲,只赶在这个时候曲文海怕是没心思去在意此事,所以回信中并没有提及。
“少爷,这事于情于理都不适合,您要不要再慎重考虑一下?”
“哪里不适合?”曲清言稍稍有些好奇,这古代的礼节有些细节她还不是很清楚。
“少爷,您可是状元老爷,老太爷又是尚书老爷,您的出身这么高,婚事上太过委屈自己怕就有些不好看了。”
她虽然是庶出的三房中的嫡子,但出身也只是比曲清闻差了一些,她若是在这寿阳县中随意寻个正室,就太过轻贱自己了。
曲清言原本是想解决掉自己的女儿身无法成亲一事,倒是没多想。
“那嬷嬷你觉得我如何做更为适宜?”
“少爷,您可以先收个通房,然后生个庶长子,这样您的亲事以后怕就不好处理了,高不成低不就,老太爷想帮您说亲也不容易。”
☆、第一百九十章
王嬷嬷到底是老嬷嬷,当年同秦氏在曲家的后院中也算学到不少弯弯绕绕。
时人最重出身,成亲又是结两姓之好,她在这寿阳县中自是可以寻个姑娘家买来假装自己的正室,但日后她官职再向上提,一旦做到正五品,一些后宅的应酬就总归少不了。
余有台至今未成亲,在京城也好山东时也好,想要拉拢他的官员就寻不到旁的办法,但她若是这样随意寻个姑娘做了正室,日后有了这方面的应酬倒也有些麻烦。
先不说小门小户人家出身的女子是否能上得了台面,万一将她的秘密泄露出去定是会惹来不少麻烦。
曲清言看着王嬷嬷,倒是没想到这王嬷嬷会这般为她谋划着想。
“嬷嬷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我之前的思虑却是有些不周,那就寻一个能生儿子的通房好了。”
王嬷嬷说这番话时心头还有些打鼓,现在听她这般说就知道自己的意见已是被曲清言接纳,王嬷嬷放下心,忍不住又说着。
“少爷,通房倒是好寻,只这能生儿子的通房……”
“所以这就要看嬷嬷的本事了,若是能寻到一个十四五岁年轻貌美的寡妇就最好。”
“寡妇?少爷的意思是?”
王嬷嬷被这个主意吓了一跳,总觉自己是听错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嬷嬷以为我要怎样让通房怀孕?”
王嬷嬷擦了擦头上的汗,总觉这个主意太过惊悚,可除此之外似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若是生的是女孩可该怎么办?”
“如果是女孩,我也不介意变成龙凤胎。”
曲清言对这个话题已是没了任何兴趣,不过是在这后院中多养上几个人罢了。
王嬷嬷已是极会看脸色,见她又垂眼去看书就应了声明白了,便退了出去。
曲清言想到朱瑾睿这次进京后必然会带钦差大臣到西北,他既是有心要整顿西北的吏治官府私放印子钱一事就一定不会再这样不明不白的压下去。
要么解决,要么区域合法化,这事最终一定会逼着景帝给出一个说法,而他们这些递了奏疏进京的提学官定是功不可没。
只到底会如何封赏他们还无法预料。
她提笔在纸上一条条的罗列着,细细的分析着其中的各种可能性。
她又太多的事要做,有太大的野心需要权利来支撑,她不愿等的太久。
曲文海的回信写的太过简单,曲清言又重新写了封信送去京城,年关已近,西北一事年前定是不会有定论,而已朱瑾睿的心机过了新年就一定会想办法将钦差大臣带回。
中间还有半月的时间,不论是她还是曲文海他们都可以寻到足够的机会去觅好处。
她从不怕曲文海实权在握后会想要牵制于她,曲清闻的资质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曲文海若是还想曲家能长长久久的立足于京城,那么最终能依靠的只有她。
哪怕他不情愿,哪怕他心中一直偏袒于曲清闻,最终他手上的资源还是要用在她的身上。
所以,她完全不介意再送他一程。
腊月二十二,吉日,封闭印信,停办公务,也就是封印。
二十二日一早冯典簿就敲上曲清言的院门,迎接她大堂举行封印仪式。
至正月二十才会行开印仪式,开印之后正式开始办公,这中间衙门不办公所有人等都放假在家度春节。
所以冯典簿一早如此心急的来请曲清言也是按捺不住想要休假回家的心。
他家在下面的镇子上,他今年因着总管印子钱发放一事,油水捞得格外足,这个年他可是可以过得极为有底气。
他早已是等不及只等着仪式结束就回家去。
“冯典簿可是要下午晌就回家去?”
曲清言难得会主动搭话,她这般问着倒是让冯典簿稍稍有些受宠若惊。
“回大人,家中老母一直在等小的回去团聚,小的心系母亲所以……”
“嗯,冯典簿回去尽孝倒是对的,只大年初一要到双祠院祭祀神灵,倒是少不得冯典簿的在场。”
曲清言会问话自是有她的用意,每年大年初一的祭祀神灵,还有大年初三正赶上春分要大春牛,这些事都需要有人张罗筹办。
马上封印,县衙中这些家伙怕是都要各自回家,这些活动总不能靠她一个知县去张罗。
冯典簿原本的小心思就是曲清言若是不提他就只当不知道,大年初一也好初三也好他都不会露面。
这些事随便什么人去张罗,反正这一年里他捞得多,手上有着这笔银钱,他之后这个典簿就是不做了也关系。
到时托人将一家人的占籍改了,去到鱼米之乡寻一处好地方,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总比在这里一入冬就担心有战乱要强上太多。
“大人,小的家中老母……”
“相信令慈定是理解冯典簿,毕竟过去的每一年这县城中的春节活动都离不开冯典簿。冯典簿说是不是?”
“是,是,大人说的是,这是小的当做的。”
“嗯,”曲清言淡淡的哼了一声只又说着:“离春节还有几日,冯典簿这几日可是要保重身体,不要病了才是。”
冯典簿面上的笑越发的苦,他刚刚确实在想大不了就病遁。
有了冯典簿的保证,借着封印她又将县丞、典使几人轮番敲打了一遍。
她对这些人如此纵容,无非是想要夸大县衙私放印子钱会引发的问题,但这样的纵容若是换来新年期间这群人阳奉阴违,谁都不好好做事,那她就不介意一开年赶在钦差来之前就先将这群人处置了。
大堂中行封印仪式,门外就是县中百姓,曲清言穿着熨烫笔挺的官服,当着众人面将印信放于盒中。
“大人,不能封印,不能封印啊,草民冤枉!”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吼叫,曲清言落印的手一顿,顺着声音向着堂外看去,就见一人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跪在门槛外,哭喊着想要进门,被差役用火棍挡在门外。
“什么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还是曲清言到寿阳县上任后第一次遇到喊冤之人,她心中颇有几分好奇,忙看了过去。
冯典簿一看来人脸色瞬间一变,忙招呼差役将人拖走。
“就是街上的一个叫花子,看到谁都喊冤,大人不用理会,行封印仪式吧不然就要耽搁了时辰了。”
堂外之人只看衣衫打扮确实有些向叫花子,只被差役推搡间一只脚有些跛,明显是被人打折过。
“大人,大人,小的不是叫花子,小的是下面村子上的村民,去年因为年景不好从冯典簿手里借了印子钱,本来说年底还上就行,这冯典簿不是人,到了年底利息银子翻了三倍,草民就是卖儿卖女也还不上啊。”
那男的死命的拧着身子想要脱离开差役的钳制,只他腿脚不太灵便,没几下就被推倒在了地上。人群自动的向两侧散开,男的趴在地上还不往向前爬着。
冯典簿已是有些急,对着门外就喊:“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人给我丢出去,由着他在这里胡言乱语!”
“慢着,”曲清言出声直接将冯典簿打断:“将人带进来,我有事要好好问问他。”
“大人这明显是个想要污蔑下官的刁民,您传来他进来做什么?遇到这样的直接打出去就是了。”
“打出去?他左脚不灵便就是你之前打断的?”
曲清言冷眼扫去,冯典簿心头一颤,只剩呵呵笑,不敢再出声。
那男的被提进大堂丢在地上,他一轱辘从地上跪起身就向曲清言磕头。
“大人啊大人啊,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这冯茂才就是个吸血鬼,那印子钱的利息就差一天翻一倍,小的就是把全家人搭进去都还不上啊,这冯茂才逼着小的把两个女儿都卖进了楼子里,他把卖身钱全部收走了,可还不够,今年还来逼着小的卖儿子,小的三代单传就那么一个儿子啊。”
男的跪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他说一句曲清言就斜眼看冯典簿一眼,只看得冯典簿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掉。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叶桂山,是河子村的。”
“叶桂山?”曲清言很是不解的看向冯典簿:“不论是去年的账册还是今年的账册中都没有还叶桂山这人,冯典簿可是他记错了?”
“大,大人,这刁民一心想要冤枉下官,您可要为下官做主啊。”
“嗯,确实不能听信他的一家之言,叶桂山你说你从冯典簿手中借了印子钱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你中途卖了女儿还过钱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那叶桂山一愣,想了好半天这才又说道:“大人,前一年年景不好村子里大半人都从冯茂才手上借了印子钱,小的是其中的一个,您要是不信找几个村民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哦,是这样吗?冯典簿,叶桂山说没有冤枉你呢,你说这事该如何是好啊?”
冯典簿已是有些气急,颇有几分不管不顾的反问回去:“曲大人就听这个刁民的片面之词就认为是下官的问题,您让下官还能说什么?”
曲清言冷笑了下,再垂眼向叶桂山看去,只说着:“你拿不出证据本知县就不能听信你的片面之词,若是你能寻到证据,正月二十开印,你到时带着你的证据过来,若是你所言当真,本知县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县衙中的这群人一直在生动演绎不作就不会死,曲清言给了他们几个月的时间看着他们变本加厉,钦差大臣年后就要到西北,她总要赶在钦差来之前做出几分样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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