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艾布纳笑着点点头,“所以租金合约协议的事你都不用太担心,都有商量的余地,”
倒霉这么久终于遇上了一件幸运事的贝拉被感动地差些痛哭流涕,心上拉开了礼花炮放起了小烟花,她面瘫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放松的微笑,虽然还是挺僵硬的,但是艾布纳能感受到她的喜悦。
“谢谢您!”贝拉激动地双眼发亮,“我要租!……唔,”多久呢?贝拉有些纠结。
“先租五年十年都可以的,不用纠结,”艾布纳看着贝拉笑着摇了摇头,前几天才收到乔舒亚的抱怨,说贝拉早晨的每一节课都在迟到,有时候五分钟,有时候十分钟,不守时的行为已经让这个古板的小老头很是恼火了。
“你现在是在哪儿居住啊?”艾布纳问道,他十分好奇,和贝拉这几次接触他觉得她并不像她外表表现出的那般冷漠,而是有一种笨拙的可爱,何况会主动求学的孩子,他并不觉得她会故意迟到。
“在蜘蛛尾巷,”贝拉看见了艾布纳眼底清晰的惊愕,“从那边过来不是很安全,所以需要搬家。”她很清楚艾布纳惊讶的原因,这里的人几乎不会和蜘蛛尾巷的人有所往来,宛如被一条暗河亘开的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冒昧地问一句,你的家人……”艾布纳推了推眼镜,他发现贝拉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自己的父母。
“哦,他们不在英国,而是在纽约,”贝拉想到了自己的钢铁侠爸爸,冷漠的面色明显柔和下来,“我要学会独立生活才行。”
艾布纳点了点头,他大概理解了贝拉为什么总是迟到,“我会尽快把合约准备好的,”
贝拉呼出一口气,“谢谢老师了,”她转了转头,“我想再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和艾布纳道别后贝拉的情绪都处于一个亢奋的状态,难得被幸运眷顾的她在听见不远处隐约的呼救声时面色一肃,她快步跑了过去。
只见一个偌大的黑绿的湖中正扑腾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湖边上站着两个年岁相仿的孩子正撕心裂肺地吼着,看上去是三个小孩儿来湖边玩闹,结果一不小心出事了,这里位置偏远,也难怪没什么人来。
“别扑腾了,”很多溺水的孩子都是扑腾的时候出事的,现在还能扑腾看来是落下去没多久啊,贝拉大声喊道。
她连忙脱下背包和外套,解下容易缠脖子的围巾,她看着冰冷的湖水咽了咽口水,而后一个助跑落入了湖中朝小孩儿游去。
“救命!救命!”见有人来救自己了,仿佛找到了浮木,筋疲力尽的熊孩子连忙缠上了贝拉,双腿死死夹在她的腰腹上,贝拉往下一沉,险些没喘过气来。
“别担心,”湖水又冰又冷,层层叠叠地朝贝拉涌来,带着个孩子的贝拉手脚有些僵直,太阳穴一阵阵针扎般的疼痛,她脸色难看,却还是尽量安慰身上的小孩。
“呜呜……”贝拉脑袋被近在咫尺的哭闹声吵得像是要爆炸了似的,“闭嘴!”她低声呵斥,冷漠恶劣的口气把熊孩子的哭声吓得一顿,不敢再大哭了,只能自己憋着抽噎。
“姐姐加油啊!”岸上两个孩子见贝拉的动作越发迟缓费力于是都焦急的喊道。
“别吵啊……”贝拉嘴唇动了动,想让熊孩子稍稍松开自己一点,偏偏他死活不肯,大概是怕极了,贝拉沉沉地叹口气,没有再要求了。
好不容易游到距离较近的湖边,贝拉眼前有些恍惚,脑袋不小心磕在了湖边的石头上,鲜血从额角顺着脸庞流下,将熊孩子用力托上去后几乎不剩多少力气了,双手撑在岸边打算上去的贝拉小腿肌肉剧烈地抽动起来,她撑在岸边的手一滑,整个人落入冰冷的湖水,像一块被人丢下去的沉甸甸的石头。
被吓傻的熊孩子颤抖着唇瓣,“姐姐……?姐姐!”他大声喊道,想要伸手去抓住贝拉,但是目光在看见暗沉的湖面又蓦的退缩了。
“艾伯特!你没事吧!”两个小孩儿从一边跑了过来,关心的问,“姐姐呢?”
“姐姐,她掉下去了!”艾伯特被吓懵了,连自己的头疼都没来得及理会,他推了推身旁的小伙伴,“快,去找我哥哥!去找人啊!”他眼眶泛红,许是情绪激动了,咳出了几口水,而后站起来时脑袋一阵眩晕,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贝拉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第一个脑袋会这么没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躺在熟悉的床上,仿若回到了一切的开始。
贝拉挣扎着坐起身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下床的时候腿一软跪在了暗花地毯上,她撑着站起来,走在地毯上仿佛踩在了飘忽的朵朵大花上。
见贝拉醒来,小家伙们都左一句右一句地开始了。
“贝拉……你还好吗?”
“贝拉酱,出什么事了?”
“小贝拉,第一次呢,你是怎么死的?”
死?贝拉张了张嘴巴,苍白的脸上还有些不可置信,她死了?贝拉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她死死咬住了下唇。
“你现在是小一……贝拉,小九在哪里呢?”
“小贝拉,你得在三天之内去出事的地方回收小九,否则三天后‘她’就会变得和我们一样大,”
“什么,什么意思?”贝拉瘫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她不自觉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头好疼,“我……”
是了,之前她的‘存在’是因为她是小九,她死了,小九死了,她就会转移到其他脑袋上,所以小一的笼子空了,这样……就像是一下失去了小一和小九啊。
“贝拉贝拉,每一次死亡后都会有24小时不受鬼车的‘眷顾’,你快去吧,不然身体被别人先找到你就得写死亡证明重新拟身份了,”
贝拉看着鎏金盖下坠着的风铃,最下面的小鸟笼子里空空如也,小一不在了,真的不在了,自己现在就是小一,贝拉呼吸一窒,小一,小九……她眼眶泛上一阵热意,一种凄迷忽然在贝拉的心底荡开,她死死地咬着牙根,不想让自己的呜咽泄露出来被她们听到。
“记得带伞啊贝拉!”只拿了一把伞就匆匆出门的贝拉拼命地奔跑着,风带过她的眼泪,却带不走喉间的酸涩,呼吸道被冷风冲洗着,她多希望这时候能从天而降一个花盆把她砸醒,告诉她只是在做梦。
小一还在,八个都整整齐齐的,算上自己,九个,都在,热热闹闹的,多好……
她们是她最亲密的存在,像是八个性格不同的姐妹,一直陪着她,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因为倒霉而互相依靠陪伴的存在,哪怕贝拉知道,其实她们是一体的,可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和八个叽叽喳喳的存在是不同的。
她们可以对她幸灾乐祸,可以对她说风凉话,可以冷嘲热讽,可以肆意吐槽,哪怕再倒霉……她们也不会离开她。
平常再幸灾乐祸嘲笑她也好,可是她们分明知道,如果她出事,消失的会是她们啊……贝拉只要一想到这个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意。
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所有的鸟笼子都空了,只剩下她一个,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场景,她曾经以为九辈子太长太长,可是忽然告诉她,不,那只是眨眼过的事,只要九次死亡就能终结,那她宁愿只要一辈子,哪怕战战兢兢,她也希望她们都在。
她不知不觉走到木桥,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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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拉酱,会哭吧……”贝拉走后,偌大的屋子冷冷清清,仿若被时间定格住了,半晌后,小八犹犹豫豫地出声。
“哦~肯定!”
“小贝拉刚刚的表情就是要哭出来了啊,”
“一会儿肯定红着眼睛回来,”
“我们就当没看见吧,不然贝拉得多难为情啊哈哈哈~”
“我也是才发现小贝拉没有做好准备呢,”
“因为贝拉一直以为自己面临的只是死亡,而忘记了她会失去,”
“就算我们都是她,有些东西她也会失去的,哈哈哈,比如我,”
“这个时候就别干笑了,贝拉酱或许不是忘记了,只是下意识忽略了,她原本以为不会失去我们,因为我们就是她诞生的。”
“e=(o`*)))唉,小一也没走嘛,只是以另一种方式陪着她而已,”
“贝拉会明白的。”
偌大的屋子归于寂静,贝拉不知道,只有她回来的时候她们才会叽叽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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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具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已经死去的身体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尤其是在你知道这就是你,已经死去的你。
贝拉看着被水草缠绕着挣扎不脱的‘自己’时内心五味杂陈,她的手堪堪触碰到她时,一团紫光在那具身体的心脏位置亮起,宛如一朵月光下的冷香玫瑰,一眨眼的时光,小九变成了一个五厘米的小女孩,仿若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飘到了贝拉的手里。
和家里的那七只一模一样,小九只是睡着了,贝拉湿淋淋地爬上岸,将小九揣到怀里,小心翼翼的。
“小九,我们回家。”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小九,虽然小九和其他八只长得一样,和她长的也一样,但是贝拉心里难受极了,她之前一直是小九,所以……从来没和小九说过话。
小九如果在,会是什么样呢?会不会和小二小一一样喜欢吐槽她?还是和小七小八一样暖心?贝拉觉得是自己的存在抹杀了小九的存在,她浑浑噩噩的走过木桥,豆大的雨点砸得她头疼肩膀疼浑身都疼,可是她却无力理会那些了。
“妈妈……”一道微弱似小猫的声音穿过滂沱大雨传进贝拉的耳朵里,她漠然的眸中微微一动,她抬眼看去,一个小身子蜷缩在墙角里,可怜巴巴的宛如被人抛弃的落水小狗。
贝拉一步一步走过去蹲下身,“你怎么了?”她浑身湿漉漉的,抬眼看了看不断落雨的灰黑天空,将一直攥在手里没有用的伞撑开挡在他的面前。
“妈……走……”西弗勒斯紧紧抱住自己,一种保护的姿态,他闭着眼睛,这样冷的天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款式也相当奇怪,袖口发黄带黑,油腻腻的头发在雨水的浸润下愈发腻了,紧贴着高高的颧骨,看上去既邋遢又狼狈。
“走?我不走,”贝拉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她想回去,又不想回去。
贝拉像是找到了一个诉苦的人,开始絮絮叨叨,这些话她不能告诉她们,但是憋在心里又难受,她需要一个倾听者,一个与她素不相识的人、甚至一只猫一只狗都好。
“其实我也想明白了的,她们都是因我而生,诞生的使命就是在我一次次的死亡后成为下一个载体,可是……我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
“我把她们当做绝不会离开我的朋友,我没办法承载着朋友的生命活下来……会有负罪感,如果死亡就是死亡,堕入黑暗,不再睁眼就好,可是我一睁开眼睛,就会失去一个她……”
“她们明明知道……我越倒霉,就越可能会死掉,我死掉,她们也会消失,可即便如此,她们却还是坏嘴巴地嘲笑我……呜……我不能死了,我要好好活着,嗝,”
贝拉吸了吸鼻子,面瘫冷脸却红着眼眶打嗝看上去既奇怪又滑稽,说得差不多后,她忽然伸手推了推西弗勒斯,“你上次有来拿瓶子吗?”
油腻的黑发挡住了他的眼睛,贝拉之前一直没发现他是闭着眼睛的。
“你不能在这里睡觉啊,”贝拉眨了眨涩然的眼睛,冰凉的手掌察觉到衣服下不同寻常的体温,“你在发烧吗?”她忽然反应过来,去拍了拍西弗勒斯的脸,小孩子的脸应该像松软的面包,可手下这个却是干瘪的黑面包,贝拉大声喊道。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贝拉托起他的身体,着实为这轻到不可思议的重量怔愣了一瞬,她可是前不久才救过另一个熊孩子的人啊,就算他的衣服吸水,可这两者的重量相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听到‘家’这个字眼条件反射一抖的西弗勒斯艰难地摇了摇头,贝拉抿唇为难地看着他,忽然看见了他脖子上的青紫的掐痕,触目惊心,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猜测,贝拉叹了口气,她不可能不管小孩儿的,他在发烧,况且他们还有过一面之缘,。
贝拉背着小可怜西弗勒斯朝自家走去,一路上再留意一下药房什么的。
“啊呀,小贝拉回来了!”
“诶诶诶?贝拉你的背上是什么啊?”
贝拉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下一个声音就响起了,“我的天!贝拉你还捡孩子回来了啊?”
“贝拉酱快去洗个热水澡吧,”
“贝拉……你还是先给小孩儿洗吧,万一生病了呢?”
贝拉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复杂的情绪,“他在发烧,我去放热水。”
将小浴缸放满热水,贝拉换下了湿漉漉的衣服,正小心地帮西弗勒斯解衣服,看见他瘦骨嶙峋的身上一道道青紫的痕迹眉头逐渐拧成一个中国结,她面色凝重地将小孩儿放进浴缸里,贝拉看了看他油腻腻的头发又挤了点洗发露在手心抹上了他的头发。
帮小孩儿洗完澡,贝拉的身上几乎也湿的差不多了,手心贴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贝拉抿紧唇,将西弗勒斯塞进了厚厚的被子里,大床上看着小孩儿就越发小了,她眸色暗沉,起身去找药。
“家里有退烧药吗?”贝拉其实也不清楚,但她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见过家里药品的存在。
“没有吧,因为贝拉你会自愈啊,家里都没有药品的,”
“贝拉,你吃点东西吧,下午出去……这么晚了,你也饿了啊。”
贝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说还真想不起来要吃东西,她忙晕了,“做点粥吧,小孩儿也能吃,”由于不是很相信自己的手艺,贝拉做的是最简单的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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