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儿,我不说你们也会觉着有蹊跷了。”端仪夫人淡淡开口道。
唯月和沈眉庄俱是点头。
“那孩子来的无知无觉,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端仪夫人叹口气道,到底只是个孩子啊。
“姜小媛不会那样傻。”唯月只道,“太医院的脉案里一直都没有姜小媛有喜一事。”
“只不过是想借着姜小媛小产,一次性除掉两个,却没想到姜小媛命大,没死成,只单单让孩子流掉了,不过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孩子没了,姜小媛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怎么就那样狠毒。”沈眉庄如是说道。
唯月低了低眼,自是知晓这番话,沈眉庄是不会在太后面前说起的,“现下子,姜小媛刚刚流产,那边那位便有了孩子……这手有点毒啊。”
窝里斗自相残杀什么的从来都是宫斗惯例啊,不过这一招着实是往人的心窝子里戳,当局者迷啊,那秋来宫是要彻底沉寂了的。
“秋来宫,当真是秋来的,只可惜……稚子何辜啊。”端仪夫人叹口气,她知道自今日仰小仪的孕事传出,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她就容不下任何一个孩子么?她也曾是孩子的娘,也知道失去孩子的痛有多少,对孩子下手,她也忍心么?”
“姐姐,或许就是因为那个到死都没有名字的大皇子,所以才会失去了理智,看到孩子就会想起她可怜的孩子吧,只是……她想让皇上绝嗣么?”唯月淡淡的嘲笑道。
“她啊只是想让恭悫妃的儿子……这样她就是唯一的太后了,朱家权势可保,其实娴贵妃真的不是这样的,自……先皇后入宫后……一切都变了啊。”端仪夫人叹息道,她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温柔和善的女子,当初的娴贵妃朱宜修,而不是现在这个皇后娘娘朱宜修。
“且都别管了,我们也帮不了什么的……”端仪夫人如是说道。
乾元十八年四月二十,皇帝苏醒,赏赐后宫主人,其中玉照宫徐贵人日夜跪在通明殿为帝祈福,上感起至纯至忠,晋为正四品容华,并附赏赐若干。
乾元十八年四月,姜小媛小产,上恸之,晋其为嫔,同月仰小仪有孕,晋为嫔。
乾元十八年六月,仰小仪小产,落下一男婴,上悲恸,同月晋其为从四品顺仪。
乾元十八年七月,姜嫔被以谋害皇子为由,废除位分,打入去锦冷宫。
乾元十八年八月清河王于清凉台感染风寒一病不起,帝召安颖夫人、惠妃及所出皇子皇女伴驾入凌云峰清凉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基本都是些人事变动,其实好像直接写甄嬛回宫啊,靠靠靠,爆粗了╮(╯▽╰)╭
结果还有一个傅如吟没解决,准确说还没来,想想也差不零儿吧,大概她的戏码没多久?之后会写甄嬛被勾搭上,然后有孩子,然后有人over,从自恋黑心小白莲转变成黑化绿帽将回宫,开启刷怪之旅,实则给女主铺路(?)的阴险画风!!!
然后就被一枪撂倒,女主再把枪撂倒,再把绿帽将打入深渊就全文结束?
喂喂喂你在逗我吧,说的很轻松的说,我现在貌似已经把一些动心写出来了,你说打上完结会不会被扔一脸的西红柿炒鸡蛋?
【顶锅盖】嗷嗷嗷别砸~~遁远~~
☆、爱恋
八月里的日头几乎要将人烤下一层皮来,即使是坐在放了冰盆的马车里,有人给扇风有时还有冰食儿吃,唯月也是热的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拿了帕子拭了拭衣领边上的细汗珠子,夏日的裙衫飘逸动人是没有错,但是也是裹了好几层的,好在衣料都是选的透气轻薄的,不然可是得生生热出一场病来。他们这种呆在马车里的还好,马车外的侍从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中暑晕倒被丢在驿站的,对此唯月也只能感叹了。
“娘娘。”景兰递了个描金珐琅的小小手钵过来,唯月取了,纳在掌心里,冰凉的触感让她吐出了口浊气。
谁说只有冬天有手炉的?瞧瞧这夏日里可还是有手钵的,钵里放了小块的碎冰,散发出来的凉气很是让人舒服。
“仔细瞧着三个小的,莫让他们中了暑气。”唯月叹了口气,玄凌就是不让人省心,瞧瞧这几次避暑有几次是好的?
前番的各种陷害争宠就算了,现下子是直接从行宫赶去清凉台,真是不怕热,三个小的一上车,唯月便让人给扇风,合着薄荷香包散发出的凝神清新的气息,很快便是睡了过去,瑞雪四岁了,宫里的一些弯弯绕绕她也是清楚的很,现下子和温仪帝姬到时很合得来,予湘和嘉懿也有两岁半了,会叫人了。
“是。”景兰轻声应道。
唯月低垂了眼,取了薄被给三个睡熟的孩子盖上,自个儿也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她这是第二次来的甘露寺了,谁知道玄凌的意思呢,究竟是看玄清还是……希望看到甄嬛,不过她也不在意,因为现在的甄嬛是绝对不会放下自己的那份所谓的‘骄傲’回到紫奥城的,如果真的回了,那便也不是她了,何况现在还有一个那样优秀完全对她胃口的男人对她倾心爱恋,加上她们这些人在宫里时时照拂,她的日子也不想刚出宫时的样子,应该是好了许多的吧。
马车在树荫下停下,唯月扶着景兰的手下了车,云裳几个抱着三个孩子紧随其后,步入清凉台,玄凌吩咐了人,说是打算在清凉台小住几日,也是,这大热的天气里,来了没多久就走,也是遭罪,还不如歇会儿,当然到底是歇会儿还是希望别的什么的,唯月并不感兴趣,还有两个月就要再次选秀了,那时就会有一个外形过关,智商完全突破了下限的傅如吟过来,她并不担心,何况,宫里那位同乡好容易说动了玄凌被放了出来,怎么会让傅如吟抢去了风头呢?到时候且看着新欢旧爱的博弈,或许那江诗婧根本不能是旧爱吧。
带着三个孩子踏入内室的唯月眉宇间略略带了几分的玩味儿,上次她利用宫人之口,将江诗婧意图陷害管文鸳的事儿传到了她的耳朵里,管文鸳不愧是所谓的‘猪一样的队友’和‘无脑美人’,她也没想什么阴谋阳谋的,简单粗暴而快捷的直接说江诗婧私藏了高位妃嫔的衣饰,让玄凌碍于情面宫规愣是把她给禁足了,其实这所谓的‘私藏’高位衣饰,谁没有过啊?玄凌喜欢你的时候,什么东西不是赏赐下来了?哪个得宠的嫔妃处没有几件违制的物件儿?就是她在还是正五品嫔位的时候,玄凌就赏下了各种步摇衣服和装饰,几乎样样违制,若是真的按照那些宫规来,那些地位不高的也就是那几样的衣饰了,素日里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次被揪出来,为了颜面也只能把她给禁足了,没瞧着这次一出来就直接跳过她原有的德仪位分,直接封了容华,也算是得宠的妃嫔了。
说到底,唯月和沈眉庄都没见到玄清,至于这原因嘛,很简单,人家穿着中衣躺在床上,她们毕竟是哥哥的女人,男女大防很严重的年代里,其实她们过来就是找一乐子吧……
“怎么你没去见唯婷?”沈眉庄抱了胧月,身后的意浅抱着四个月大的予润,小孩子嫌热,皱着眉头窝在意浅的怀里,只哼哼两声。
唯月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笑道:“还不给娘娘看茶,再上些好吃又清爽的点心给帝姬尝尝才是。”
沈眉庄笑的有些无奈,只拾掇了个圆凳坐下,将胧月放在一边,“也是离得近,不然我也是不想出门的,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与唯婷也是有一年多没见了,你就不想去瞧瞧你妹妹?”
唯月捋了捋宽袖,羊脂白玉镯磕在桌上,乌木的桌面,羊脂玉色,那腕子白的通透,“哪里是我不想去瞧瞧,婷儿她知晓我来是定要去瞧她的,便让鸿雪给我传了话,说是舒贵太妃身子不爽利,她在安栖观照看着,我们也不好去,便也算了,若是舒贵太妃身子好的快,她也便尽快回来,说不准也能瞧上一眼两眼的。”
沈眉庄撇了撇浮上的茶末子,浅抿了一口这茶水,听得此言便是一愣,“不是说王爷病了?我还瞧着王爷身旁怎的也没个侍候的人,却原来太妃也病了。”
唯月勾了勾唇角,显然对玄清身边没个侍候的人没兴趣多说,“这地方本也就艰苦些,原是舒贵太妃先染上的风寒,王爷听了便拖家带口的往山里来,与婷儿一道,衣不解带地照看了好几日,听得鸿雪说,那日舒贵太妃好容易舒服了些,王爷便也就是进了山,说是舒缓舒缓心情,谁想着约莫是几昼夜没睡,铁打的身子骨儿也熬不住,脚下一滑,便是叫摔进了那山涧了,现下虽是八月里,那山涧里的山泉水又岂是热乎的,这几宿没睡加之这一入水,可不是病倒了。”
“听你这话里,到是对王爷颇为不满。”沈眉庄捻了块糕点递给旁边的胧月。
“可不是,这一折腾,不仅舒贵太妃没好了,便是连他自个儿也病倒了,可不是可怜了婷儿两头都跑,还得照顾予澄,待到他们好了,婷儿也成是会病倒,可不是添乱么。”唯月压低了眉眼,语气里到时颇为不满。
“你呀,婷儿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念叨上了,不愧是三个孩子的母妃了。”沈眉庄颇为忍俊不禁,只得为唯月这副样子大摇其头【弦月:我家女儿的妹控属性~~~】
唯月拎起茶碗盖又放下,任它落到茶碗上敲击出清脆的声响,是个好物件,“我打算明日午后往甘露寺去拜拜佛,上个香,皇上已是允了,姐姐呢?”
沈眉庄笑容一顿,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这样做的打算,也告诉皇上了,皇上也是允了。”她略略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只是皇上说是明日想着萱宁能陪陪他,让我把萱宁留下。”
唯月点了点头道:“又岂止是萱宁呢,连瑞雪几个,皇上都说留下来,左不过是不希望宫中再有什么波澜吧。”
“……罢了。”沈眉庄抬了头对怀里的萱宁道,“萱宁,瑞雪姐姐在屋里等你,你去寻她玩玩可好,母妃让你颖母妃坐了甜酪给你,好么?”
三岁多的胧月帝姬点了点头,软糯糯的应了,便是下了圆凳,由玲珑领了往内殿去。
“有什么话便说吧。”沈眉庄瞧着萱宁进了内室,只回头笑道。
唯月半垂着脑袋,语气里带着些微的颤抖,“前些日子,秦伯传了消息进来……”她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拿了帕子掩上唇,停顿了好一会,才像是定下了神,唇前的手已是握成了拳头,眼睛眨了好几下,勉力说道。
“甄珩大哥、玉姚和薛茜桃、以及甄致宁具已亡故,这话我只告诉姐姐,明日里若是嬛姐姐问起,姐姐也好歹给我个章程,如何答话才是。”
“你说什么?”沈眉庄猛地一惊,双眸里尽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
唯月抿了抿唇:“只听得,甄珩是在流放途中遇上了流寇,虽是与大队一道打退了流寇,但是受伤颇重,流放途中哪里又有什么好的大夫……流放之地艰苦,玉姚的身子骨……至于那薛茜桃和甄致宁,听说是……被幽禁后没钱请大夫,就这样……”
“这……”沈眉庄狠狠出了口气,“这话可不能让嬛儿知道了,若是她知道了,以她的性子不定会做出什么令人追悔莫及的事儿来。”
唯月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茶杯默然无语,“便也只道是,还未曾有了消息,且叫她放宽心,到时候再慢慢告诉她吧。”
“也只能如此了……”沈眉庄叹了口气,想起温实初,想起已经被她当做亲生女儿的胧月,她也只能自私一回了,原本玄凌并未打算不让她和唯月带着孩子去的,只是稍微的说了些话,所以……嬛儿,原谅我吧,不是我不想让你见到胧月,是我实在不希望胧月再受到伤害,宫里再因你而起波澜啊~
第二日的午后,甄嬛正坐在禅房里抄写佛经,再过两刻钟她又要去山里砍柴,若是没砍到足够多的柴木……她身上的青青紫紫也不少了。
搁下笔的她,看着窗外的绿色,突然想起有那么一个如玉如竹的公子,他一笑起来,眼眸弯弯,里面盛满了星辰,化成一池清浅的水波,温柔而清冽,在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感觉你就是他的全世界,那样的专注而在意。
他长身玉立,半张脸在余晖下笼出浅浅的光影:“要对自己好一点,因为,一辈子,不长。”
他倚着院里的海棠花树,折下一支,月色迷离,他的唇触上花瓣,带着些微的水色流光:“我若爱一个人,便要从她的青丝,爱到她花白的鬓发。”
他用玉笛吹泻出漫天的星光,垂下的湛蓝色流苏点点绰绰:“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杏花微雨,他撑着油伞,墨发纷扬:“我只需要,你的一个微笑,就够了。”
他将伞送至她的掌中,大雨瓢泼,顺着他领口滑下,浸染入衣领的不知是烈酒还是雨水,他的眸光迷离的透出斑驳的光影:“你若于我梦中,我只愿,我永生沉眠。”
…………
她伸手遮住眼睛,曾经她以为那皇城之中的至高无上是她的良人,是她一直所期盼的,能够和她白首到老的爱人,可是,她的一片心,一份情,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多么的可笑而可悲,她自诩为女中诸葛,自认可以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儿,和他结为连理白首到老,她当初爱的多么深,现在就有多么的痛,她认为的爱人实质上却是爱别人的人,更可笑的是因为这张脸,她在他的心中才是不同的,就只因为这张脸么?这张肖似纯元皇后的面容,除却巫山不是云,真真是好的。
甘露寺的生活是那样的艰苦,她始终记得有一日,在她昏迷后醒来的那个时刻,她看到的那个身影,他站在窗外,在一树寒梅下,他吹奏出一曲《枉凝眉》,梅瓣簌簌而下,他鸦青色的云纹锦衣掀起的袍脚滑落了满地的星光熠熠。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很莫名的,她的心里只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曾经为了玄凌翻开的《诗经》,后来又为了玄凌将之束之高阁的《诗经》,这样的一首《卫风》在刹那间飘然到了她的眼前,她想,世间如真有如竹君子,就是他了吧。
他之于她,是一个很好的知己,他仿佛知道她所有的喜好,她说一个话题,他很快便能接上,幽默而风趣,她曾想过,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他心动?心底里莫名涌起的情愫被她狠狠压下,总之不可能是她的吧,她已非完璧,加之是帝皇的妃嫔,被逐出宫,罪臣之女,如何能够配的上他?或许是相信他会爱上的只有她,或许是自卑她配不上他,那种种情怀交织在心底,纷杂繁乱,让她无所适从,或许吧,他是不会喜欢她的,对吧?
67/122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