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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消防楼梯步行走上来,关慧带着微笑的表情也微微停了那么一瞬。
几秒之后,关慧似乎有些惊喜地看着戚辰:“……戚辰?你怎么也来瑶瑶医院里了?”
戚辰眼神古怪了下,随后垂下眼去,“阿姨。”
关慧还在奇怪,“这个点好像应该是你们的工作时间吧?这也不休假也不放周末的,你怎么有时间跑来看瑶瑶啦?”
时药躲在戚辰身后眼珠子乱转,须臾之后她灵机一动,笑着钻过去对关慧说:“我哥是来给我送东西的……额,就我之前刚好吃饭的时候在餐厅里和他遇上了,然后我们拼桌,我把包落在他那儿了——他专门来给我送的。”
关慧这才点了点头,看表情也不知道是相信没有。
趁关慧扭过头去关心地“慰问”戚辰,时药躲在关慧身后,先查探了下周围有没有可能暴露两人情况的“敌人”,确定暂时安全后,她又拼命地冲着戚辰打眼色招手示意,让他赶紧找话隙开溜。
戚辰无奈而纵容地盯了女孩儿几秒,便对关慧说:“阿姨,我们警队里上午还有操课安排,我要尽快赶回去了。”
“哦……哦好。”关慧连忙点头,“不耽误你们工作,你快去吧。”
“嗯,阿姨再见。”戚辰说完,侧过身看向时药,眸里隐有星河,“再见……兔子。”
最后两个字他只用唇语说出。
时药脸蛋烫了下,趁关慧没发现前赶忙摆摆手,“哥,再见,慢走啊!”
等戚辰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关慧面带微笑地转了回来:“……‘慢走’?后面是不是还得接一句‘欢迎下次光临’啊?怎么都二十多了,还这么毛毛躁躁没个定性?”
时药耍赖:“哎呀,我跟我哥关系好嘛,所以才这样说的。你看我跟别人,肯定就不会这样了。”
“关系好是关系好,你这都能叫没大没小了。”关慧翻她一眼,“我可听你岳颖姐说了,那天她和你哥相亲,你是不是去捣乱了??”
时药无辜地眨了眨眼:“‘捣乱’?这叫什么话啊,我那天就是跟医院同事一起出去吃午饭,然后刚好碰上了啊。”
关慧睖她:“你是不是当你妈我已经老年痴呆了,啊?——前脚刚跟我打完电话问完你哥和你岳颖姐在哪个餐厅吃饭,后脚你就跟你同事约去了那儿?你们挺会挑地方的啊。”
时药装傻,“哎,那不是我们不知道去哪儿吃,刚好听您这么一说,我们就觉得是个不错的建议了吗?”
关慧:“就你跟话跟的快。”她眼神转转,随后稍微压低了点声量,问:“你那天在场,觉着你哥对岳颖有意思吗?”
时药继续装傻:“什么意思?”
关慧:“……还能什么意思!他们是去干嘛的,当然是问相亲怎么样了?”
时药:“哦哦……就那样呗。”她眼神微闪,随后凑过去到关慧身旁,“岳颖姐说什么了吗?”
关慧:“说倒是没说什么……我感觉她应该是对你哥挺满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说不合适——这不我就想来找你这个捣乱的问问情况么。”
“我看没什么情况,他们之间擦不起火花。而且妈你也别总为我哥操心了,他那个性格你逼急了小心他又跟你玩消失。”
时药面上笑吟吟的,心底却松了口气——还好岳颖小姐姐够仗义,没转手在她妈妈那儿把戚辰说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给卖出去。
关慧听了时药的话,从表情上看显然有些顾忌。思索几秒之后,她没好气地看向时药:“让我别总为你哥操心,那我为谁?你么?从大学到现在,别说男朋友了,我可一次都没听说你有什么关系好的男性朋友——我那几个同事阿姨家好几个男孩儿想追你,你是看见人家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时药干笑。
——
这话题好不容易避开了戚辰,火怎么又烧到她身上来了?
正在时药想该怎么应付过去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关慧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瑶瑶啊,你不会是……”
“……”时药心里一虚,下意识地小心翼翼问,“我……怎么了?”
关慧又盯了她好几秒,在时药几乎快要忍不住缴械投降的时候,她听见关慧懊恼地问:“瑶瑶啊,你不会是不喜欢男孩子吧?”
时药:“——???”
从做贼心虚的惊吓里回过神,时药哭笑不得地说:“妈,你想什么呢!”
关慧见她这个反应,立马也放心了不少,“吓我一跳……前两天我看朋友圈里大学同学家的女儿在国外结婚了,还是跟个女孩子,我当时跟你爸半晚上没睡好,一直在讨论万一你也这样怎么办……”
时药深知自家父母性格,闻言无奈:“恐怕不是你和我爸半晚上讨论没睡好,是你自己睡不着,还硬要拉着我爸也别想睡吧?”
关慧义正言辞:“我是那样的人吗?”
时药:“是啊。”
关慧:“…………行了,之后年假你也别回家了,啊。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过吧,家里不欢迎你。”
时药闻言立马凑上去,抱着关慧的胳膊来回晃了几圈,“妈我错了——在你和我爸之间我永远坚定不移地站在您这边呢,对吧?”
关慧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以示对时药的站队的不屑。
时药连忙转移话题:“今年过年还是去我大伯家吗?”
提起正事,关慧点点头:“嗯,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们年假什么时候放,有没有什么安排——没有的话,我们就提前两天去你大伯家了。”
时药闻言笑得苦兮兮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工作,一年一共休那么五天假期,万一排班不合适,大年夜我都得自己在医院里闻着消毒水的味道过……估计就算回去,也得卡着年三十了。”
关慧闻言更是没好气地瞥向她:“现在知道后悔了?那当初是谁要死要活地一定要报医学院的?家里轮番上阵劝了你三天,你咬着牙不肯松口还记得么?”
时药心虚地转开眼:“谁要死要活了,而且我也没后悔,我觉得我这个职业让我挺有归属感的……”
想起了之前没能救回来的病人,时药眼神一黯,跟着又坚定起来,她转向关慧,“到年关您和我爸就先回去吧——哦对,再叫上我哥一起。我哥回来的事情,我大伯姑姑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关慧点点头,“我之前跟他们说过了,就是不知道你哥那边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去。”
时药本能地脱口而出:“他敢不愿意——”
话没说完,关慧一记眼刀横了过来,时药立刻把嘴巴一闭,乖巧地缩了回去。
关慧:“我就说你这孩子,对你哥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
时药:“……反正您放心吧,哥他肯定会去的,只要您和我爸喊他去过年。”
关慧:“你哥和你这个职业也差不多,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放假……两个孩子没一个叫人省心的啊。”
时药不说话了,安静地眨了眨眼。
关慧:“喏,这是我在家里给你做的点心,你跟同事们分着尝尝吧。”
“哎,谢谢妈!”时药惊喜地接了过去。
“行了,我看离你上班点没差几分钟了,你赶紧回去吧。”
“好。”时药点头,看着关慧要走,下意识地喊了声:“妈。”
“嗯?”
时药犹豫了几秒,“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关慧一愣。
时药正要开口,身后传来科室小医生的呼喊。
她迟疑了下,咬了咬嘴唇,随后笑着对关慧说了一句:“等过年的时候,我一定‘带’他去看您!”
说完,时药挥了挥手,转身跑向科室。
第65章
大年二十九那天,时家的众人陆续到了时药的大伯时毅家中。
时药是头一天,也就是二十八晚上的夜班值班,上午窝在堂姐时云的卧室里蒙头大睡了一觉之后,终于在临近中午时被回家的时云从被窝里掀了出来。
“太阳都要晒到屁股了啊我的妹妹——”时云玩笑着把人弄醒,然后去拉开自己卧室里落地窗的窗帘,大把的阳光迎面洒了下来。
床上窝着的时药痛苦地哀嚎了一声,把被子拉过头顶——“就这么对待为人民服务彻夜未眠的白衣天使,你以后会遭天谴的啊时云!”
“不会的不会的。”
时云回过身,到了床边开始跟时药发起被子争夺战——
“我这也是为了我们兢兢业业的白衣天使着想,总是这么昼夜颠倒的可不好。”
“斗争”了几分钟后,时药终于还是被时云拖了起来,一脸困倦地卷着被子、头发杂乱地坐在床上。
时云见状,笑着推搡她——
“瞧瞧这黑眼圈啊,都快掉到膝盖上了。就算我们天生丽质,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
时药没精打采地扭过头去,耷拉着杏眼撩了时云一眼,又慢吞吞地转了回去。
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模样。
时云失笑,“哎我说瑶瑶,你这得亏是个美人坯子,不然就这么个熬法,这哪还能见人啊?”
“我有什么办法……”时药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院里排班就是这样的,我们实习生又是最廉价的劳动力……我今天下午还有一趟值班呢。”
时云玩笑:“该,谁让你当初非得选医学院来着?”
时药小声嘟囔:“等罪魁祸首到了,我也得折腾回去……”
“啊?瑶瑶你刚刚说了什么?”时云凑过来。
“……没什么。”时药往床下爬,“新牙刷在哪儿,我洗漱下。”
时云:“就在洗手台旁边那个高柜子的第三格抽屉里,其他洗护用品在…………”
时药在洗手间里磨叽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终于算是清醒状态地爬了出来。
一抬眼就见时云没离开,还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她自己桌上的书。
一见时药出来,时云就把手边的书推到了一旁,笑眯眯地冲时药招招手——
“来,姐有话问你。”
时药狐疑地看了她几眼,坐到床边。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时云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卧室门口,确定房门是关合的,然后才转回头。
“我听婶婶说,戚辰回来了……今年还要来家里过年?”
时药愣了下,随后笑着问:“怎么?你还不欢迎啊?”
“不是……就他前几年不是突然走了吗?”时云小心地观察着时药的表情,“怎么又回来了……?”
时药眼神一闪,“就是遇上了,然后叫回来了呗。”
时云的表情像是被什么噎了一下似的:“——就这么简单?”
时药笑着拉伸着有点酸软的手臂,趁机转过交汇的视线,“不然呢?云姐你还想听什么曲折离奇的久别重逢版本?”
时云:“那你俩……”
“……”
时药动作蓦地一顿。从这消音的沉默里,她好像听出了一点不太一样的味道。
时药扭过头去,果然在时云的脸上看到了纠结且复杂的表情。
时药觉着舌头僵了一下,过了几秒才恢复了功能。她迟疑地放下手臂,“云姐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时云欲言又止了好几回,终于还是牙一咬心一横,双手放上膝盖、眼睛都微微睁圆了地与时药对视——
“几年前,你从我家跑出去那天晚上……我追出去了。”
时药懵了几秒,然后意识才慢慢将那段回忆牵进了脑海里。
……“亲亲你也可以么?”……
……“你是吃了豹子胆了么,兔子?”……
……“可不可以吗……就、就一下?”……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坐在床边的时药脸慢慢红了起来。
“你……看见了??”
“额,我不是故意不说的。”时云“诚恳”地致歉,“只是那会儿戚辰凶得很,我迫于他的施威,在谁面前都一个字没敢说,而且一憋就憋了这么些年。”
时药:“那你今天——”
时云:“我之前以为你们已经断了联系,就想把这件事一直埋在心里的,结果哪成想他又回来了?所以我今天就是想听你透个口风——你们现在是普通的兄妹关系呢,还是……”
余音未尽,话已明了。
时药脸颊依旧带着红,但目光却稍定下来。“年后,我可能就会把我们的关系告诉给我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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