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明玉觉得自己这高超的业务能力搁自家驸马那里,就是孙猴子在佛掌上折跟斗,还是收起那些弯弯肠子,好好的做个小呆瓜为好。
若是寻常的人阴沉着脸,还能猜出几分性情来,可是周大将军可是西唐第一纨绔,人家玩的花样儿那都是飘在云上的,寻常人可比不得。
周璟的脸阴沉着,一双清毓的眸子也看不出个情绪,甄明玉小小的吞了吞口水,自己借故云游四海,哪怕是扯着办案的幌子,那也是有违女德的呀,的确是她理亏。正要说话,就见一个侍卫小步跑过来,低低道:“将军,山涧处的部族已经全部解救,那些黑衣人已经制伏,就是宋参将好像误服了软筋散,走路有些歪歪斜斜的……”|
甄明玉鼓起了腮帮儿,自己说的混帐话,想必自家驸马全听见了……自己的女德全都败干净了……
周大将军款步上马,转身一把将她拉到了马上,带着数千精兵,穿过蔡河,奔驰了数百里,从西南戴楼门进了上都。
甄明玉被他紧紧箍着,纤瘦怯弱的身子乖乖的端坐着,心里却紧张的如擂鼓一般,她微微转身瞄了一眼驸马的神色,薄唇紧抿,目视前方,好像怀里没自己这个人儿一般的冷漠。
要不是那紧箍的手,她还真怕周大将军会把她从马上扔下去。
甄明玉觉得脑仁儿有些疼,如今就是老皇叔再怎么折腾,保不齐也见不到自己这个皇侄女了。
刚到了公主府,府里的奴才们一个个垂着头,看到她回来后,眼里又惊喜,随后看到周大将军那张阴沉的脸,又瘪了下去。
甄明玉刚想招招手,就被自家驸马拎着衣领子进了正殿。正殿里换了清一色的紫色纱幔,那拔步床也换成了精致、宽阔足够两个人来回滚的。
她望着窗外,只见那高壮的榕树上垂着一根儿粗绳,地上还屯着一盆了凉水,甄明玉隐约觉得林雯可能受罚了。
她刚要张口问,就见周璟猛地将她抱在怀里,大步款款的往净室走。
“驸马,本宫……”甄明玉觉得腰快被他捏断了,便蹙着眉,想要讲道理。
若是没出这档子事儿,周璟倒是会耐下性子听她扯那些道理,可如今一肚子的火儿,还没怎么发作,这小玩意儿倒想给他上道德课了。
他径直将她扔到沐桶旁,扯了张椅子一撩前裾,定定的瞪着她,“公主在外流落多日,想必身子也乏了。”
甄明玉看到沐桶里泡着香花,水也冒着氤氲的热气……
周璟扫了她一眼,修长的指尖敲着桌面,“怎么?想要为夫伺候沐浴?”
甄明玉听到这句话,忙摇了摇头,想穿着衣裳进去泡。
“本将未曾见泡澡穿衣裳的,脱了!”周璟语气低沉,清润的眉眼透着一股子笃定。
甄明玉深吸了一口气,妥协的解开上衣的系带,若是只顾着自己倒是可以跟他一较高低,可是与这件事相关的那些人,却统统要被周将军……
甄明玉将上衣放在一旁的博古格上,手在罗裙上打转,可是却久久解不了那衣带,她看了看周璟,抿唇静静的走到东偏房去了。
“过来!”看她往东偏房走,周将军攥着拳,定定的瞪着她。甄明玉蹙眉细眉,抿着红唇小步走了回来……
水汽氤氲,佳人怯弱,可是那双腿却是白皙柔滑,半点儿无伤。
泡了足足半个时辰,周将军面无表情的逗着蛐蛐,薄唇却紧紧抿着,待小金枝洗干净了,周璟却一把拂掉了手中的盛着蛐蛐的金笼子。
甄明玉本来眼睛生的就清艳好看,如今被水汽一熏蒸,更像是盈了秋水一般,再加上那新换好的雪白里衣,走起路来步满盈风。倒真是个娇憨可爱的俏观音。
周璟垂首看着她,甄明玉抿了抿唇讪讪的拉住了他的衣袖,手还未松开,整个身子却是一轻。
周璟懒洋洋的眸子泛着一股子冷光,径直将小娇娘压在了身下,薄唇放肆的吻着她的耳垂儿,“公主可记得微臣表字是什么?”
甄明玉脑袋一懵,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差使又是从哪里串联起来的,正努力的想着,脑中却忽然浮现出在罗州部族时,自己称宋参将为兴贤,这可是打翻了滔天的醋缸了?
“驸马表字和名同为璟,本宫记得。”甄明玉极力保持冷静,谁知周璟竟一下擒住了她的下巴,逼迫道:“你不可以喊我驸马,没人的时候,你必须喊我夫君!”
甄明玉下巴被他捏的有些酸麻,便放下肚中那些三纲五常,可怜兮兮道:“夫君……夫君的表字为璟。”
周璟薄唇一扬,将一个软枕垫在了她的腰下,一双修长的手煽风点火,“本以为你就是个古板的性子,却不想那些破烂纲常,全是用来对付我的!你可真够可以的。”
甄明玉喘着粗气,小声道:“是你无视纲常……我才嗯……你不可以碰……”
她小脸儿粉红,一双眼睛盈着秋水,就像是一朵刚经了风雨的海棠,清秀又惹人怜爱。周璟吻着她的细颈,强迫道:“公主说不碰哪里?这儿……还是那儿?!”他冷皱着眉眼,凑到她耳边低沉道:“你走了多久,为夫便食不下咽多久,公主是非要逼出为夫的无礼性子来是么?!”
现在的金枝玉叶只觉得耳边酥酥麻麻,耳垂也被咬的生疼,她伸手抵在他的胸前,吞了吞口水道:“是本宫错了,本宫不该任性。”
“说,不能碰哪?”
“都……都……可……可以。”
周璟薄唇一挑,松开了她的耳垂,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眉心,“花信子在男女之间的寓意,可不止平安,还有共白首的意味,公主好好用你的大道理跟为夫解释一下,公主是想和谁共白首?”
说着,薄唇的笑已经凝结,眸底泛着冷意,手上的力道也开始没个轻重。
“我没有想和谁共白首,宋参将不过是守护我的侍卫,我已经嫁给你为妻,自然不会做违背纲常伦理的事,我不过是想……去看看罗州的风俗,想真真正正的成为一个为百姓解忧的人,而非一颗被人推来推去的棋子!”
这话当真是掷地有声,若是以前周将军还真信了,可如今知道这小东西的性情,这可是只九尾白狐,狡诈的很。若是真的信了她,那自己就真成吐蕃左相口中的‘愚不可及’了。
“公主一番江湖豪情,为夫甚是欣赏,不过公主只身赶赴罗州,难免被邪物附身,且让为夫用阴阳和合大法为公主驱驱邪!”
说完,周大将军便不用质疑的将她抵在软枕上,薄唇径直贴了上去,重重的吸着她的气,好像要一寸寸将她吞噬一般,唇角孟浪的下滑,表情贪婪的像是今天便要她一般。
甄明玉伸手推拒他,费力道:“驸马,我实在不可行风月……会秃头!”听着荒诞,但的确如此,这还是太医院的院判说的。
其实当时皇帝也是料定周璟不会碰三公主,所以太医院那些话,就权当成耳旁风了。
周璟清润的眉眼微微一皱,随后却邪里邪气道:“公主为了取悦为夫,竟要扮作小尼姑?”
第34章
听到驸马那孟浪的话, 甄明玉觉得内心的三纲五常像是炸锅了一般,她靠在软枕上, 端庄道:“身为西唐公主,理应为百姓解忧,我真的不是故意出走罗州,而是有件小小的案子……再者我被吐蕃蛮子劫持时,也多亏驸马, 我才可逃出生天, 于情于理我是该好好谢谢驸马的。”
周璟薄唇一扬, 清润的眉眼斜斜的盯着小娇娘,“哦?谢微臣?谢微臣谢到关心人家妇人偷汉子还是偷公猴子上去了?!”
甄明玉想起自己断案时,说的那些话, 一下便囧的红了脸, 虽说是为了断案,可是一个女子也的确不该说那些话, 当下便怏着眉眼道:“本宫再不济也是西唐公主,为民消灾义不容辞, 驸马总是这般刁难, 索性就直接报给父皇本宫薨逝了,这样也好两清!”
周璟听到小金枝讲这般绝情的话, 那张狂的纨绔心就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 憋闷夹杂着愤怒,他冷冷的斜睨着小金枝,半晌, 却极力压制怒气道:“哦?两清?敢问公主,你打算如何与臣两清?”
说完,那张阴沉的俊脸就直接顶到了甄明玉的鼻尖,不过片刻,就见那小金枝呼吸有些絮乱,一张红唇也为难的咬着。
周璟清润的眉一挑,“不是要与臣两清?为何不说话!”
甄明玉自觉方才话说的有些过,可是又受不得他那语气,当下便发恼道:“驸马想怎么两清,便怎么两清!大不了我把这条命给你,左右这条命也是你从吐蕃蛮子那里抢回来的,我不要便是了!”
周璟听到这句话,那怒气再也压制不住,“好!你不要,阎罗王等着收你。”
说完,一把抚掉桌上的白玉茶盅,外面伺候的丫鬟听了,忙提着裙子走进来,待看到周璟那阴沉气急的脸色后,便急忙想退回去。
“慢着,人家公主想抛了这条命,你且把徐郎中请来,徐郎中一针就能送公主登极乐。”
过了半个时辰,就见徐郎中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药箱,弓着身子进了内殿,在桌上乒乒乓乓的磨着毫针,桌旁的烛火一跃一跃的跳着。
甄明玉没料到周璟竟然在这个时候就抛弃了自己这枚棋子,说还他一条命,直接就请郎中来一针扎死自己了。想必自己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只是,既然没了利用价值,为何不在她流落罗州时,就像父皇说自己被黑旗军戮到西突厥去了?脑中有些乱糟糟的,刚一抬头,就见徐郎中挑着四寸长的毫针,一步步朝自己逼近。
周璟紧抿着薄唇,睨到三公主看到毫针往后退避的模样,徐郎中刚坐下,就见她红着眼盯望着自己,“本宫长到十五岁,就成了驸马和父皇的棋子,本宫自问无功德,但是有一件事还望驸马允我,否则本宫便是下了九泉也断断不能明目。”
周璟环胸静静的看着她,那万丈的怒气待看到她这幅娇怯可怜模样,瞬间就化作了戳心的怜惜,但是依旧冷着俊脸道:“哦?公主且放心,本将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男人,宋参将和林雯,本将自会送到大理寺。公主素来是非分明,可是要违背西唐律法,护着那两个废物?”
他修长的手端着茶盏,静静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他甚至想直接捏死那两个废物,那两个在她心里比自己还重要的废物!
小金枝伸手推了推徐郎中的银针,指了指说桌上那张有些蜷曲的小布条,小声道:“本宫想最后办完那件案子,驸马……可否给本宫取过来……”
周璟一口茶喷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把茶杯放在桌上,睨了三公主一眼,捏起桌上那个纸条轻描淡写的递给了三公主,“半个时辰后便是黄道吉日,宜送行离别。公主自己算好了时辰,在黄泉路上也能走的顺畅些。”
小金枝耐心的看着字条,拿着毛笔安安静静的写着字,写完字后便伸出手让徐郎中施针。那银针又细又长,扎在百会和神门上,只觉得身子酸麻疼痛,脑袋昏沉沉的,脑袋往拔步床的边缘倒去,还未坠到地上,就见自家驸马大步走过来,手指揉着她的眉心。
呵呵,还真不愧是薄情纨绔,弄个乡下的赤脚郎中扎死自己,还故作一副心疼的模样,这心肠要多狠,才能这般熟稔的玩弄情绪。
最后一丝意识散去,一双手也堪堪跌在锦被上。
垂首看着枕上的小金枝,周璟将她抱起,轻轻放在了一旁向阳的软榻上,随后转身朝徐郎中道:“你祖上是鬼医,她口唇皆生疮,本将担心她染了罗州的疫病,你且过来,好好瞧瞧。”
徐郎中不由的摇了摇头,明明在乎非得嘴上不饶人,如果真的嫌弃,又何至于亲她……随后摇了摇头便捋了捋白胡子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
头里昏昏沉沉的,整个身子也像是发烧一般的烫,脑中不时还有些零碎的被人杀的场景,待缓过神儿来,微微侧头却见周大将军趴在软榻上,手里还攥着一块半湿的锦帕。
甄明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强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身上扎着十三根毫针,那毫针并不像初初徐郎中手里的那般,而是绿色的,像是用什么药草制成的。
她一放胳膊,不小心碰到了手三里上的毫针,不由的一股子钻心的疼,她倒吸了一口气。
谁知这微弱的声音,却被软榻下趴着的男人听到了,那男人起身将她小心的安置在软榻上,“公主可是想小解?臣为公主取夜壶。”
甄明玉不由的眨了眨眼,这倒好,这十八层地狱没成想直接拉着自家驸马来了,她咬着唇想要笑,一转眼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物都被剪的短短的,“这是那个郎中剪的?”
“为夫会让郎中碰你?我剪的!”周璟眼底似乎有一圈儿黑,倒像是守谁守了三天似的。
“驸马为何不回府歇着?”甄明玉觉得身子舒爽了许多,便看着周璟随口问了一句。
周璟起身松了松筋骨,扫了她一眼道:“公主火气甚大,且是个专门朝微臣发作的主。微臣虽说恼怒,可是又不能瞧着公主染罗州疫症崩逝,索性守了公主三夜。”
其实,有奴才守着,但是奴才终究比不得自己,这小东西睡觉又是个不安分的,万一压到银针伤了筋骨那就不好了,所以便在软榻旁照料她几日。
其实以前瞧见男人衣不解带的照顾女人,就觉得好笑,可是从没想过自己竟也为了一个女人守了三日。
这女人先前装腿疾,涮他个干净,还拐带个侍卫逃到罗州,想到此,心里的火儿就蹭蹭的冒,可是当初未找到她时,心里的确是着急的。
那林雯吊在树上晒得嘴唇起了泡,坚持说她不知道三公主的去向,若不是拷问宋兴贤那个至交,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绿云罩顶呢。
他问出是罗州后,心里就一惊,罗州刺史刚把罗州瘟疫的折子递上来,他着急上火的带兵赶赴罗州,人家小金枝可好,跟那狗侍卫你情我浓的,灵巧弱柳的身子在圆石一跳一跳的,还娇滴滴软绵绵的跟那狗侍卫一起去后山。孤男寡女,月黑风高,去后山能做什么?!
看到那一幕,恼火的真要带兵踏平那个蛮荒的部族,把狗侍卫剥干净了绑在石柱上,一刀砍断他的命根子,再把那小金枝绑在椅子上,饶她哭天喊地,也要做个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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