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听到这里,脑中突然浮现出西突厥进贡的金乐钟,“去宫里看看那个金乐钟,上面可有雕刻喜鹊!”
皇帝听说这件事后,便专门大理寺卿去查看,只见那金乐钟的里面雕刻着一只站在梅花上的巨型喜鹊,而今年府里的窗花不偏不倚就是司珍房的彭女史剪的。
那彭女史听说这件事,一张小脸儿瞬间就青了,今年有幸观看了金乐钟,一眼便看中那钟上栩栩如生的喜鹊,所以就把公主府剪纸的样式按照那喜鹊的模样修剪。
谁知天降灾祸,她怕极了,嘴巴不住的颤抖,“这是参照金钟上剪的,奴婢真的没有暗养刺客,奴婢绝对不敢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
司珍房的陆掌珍还专门过来作证,说这彭女史平日里是个心眼儿实诚的,绝对不会有害人之心。那剪纸的确是因为参观金钟感觉荣耀,这才选了那个喜鹊做图样。
周璟清毓的眉眼望着金钟上的喜鹊,其实也是被白胡子老头那句话梗着,说她白虎遭擒的话,这才想用红剪纸贴满府邸,给她招些福气,却不想竟横生出这些枝节来。
唐莲花生在唐门,对这些江湖的杂闻比较了解。不过这这些刺客刺杀技能平平,一看就不是老手,谁会用这等废物来刺杀三公主……
不过,也幸好自己过来看看,要不自家那小金枝就真的危险了,说来下次还真要带着她去沈贵妃祭拜一番,让沈贵妃在天之灵能好好庇护着这小东西。
周璟看着那金钟,薄唇紧紧抿着,送金钟的是西突厥大皇子和世子妃,他们暗养沃焦人的也不是不可能。
他大步上马,冷沉道:“走,本将带你们去玩玩儿突厥贵客!”
西突厥大皇子眠宿在了妓馆里,那些精兵想冲进去把他从床上薅下来,却听到周璟淡淡道:“且放他在妓馆,真正玩儿好戏的是世子妃。”
西突厥世子妃正吹着胡萧,看到满院的兵马,一张碧波盈盈的眼泛着淡淡的笑意,“我料到将军会来。”
“本将自然会来,表面来救你的郎君,背地里却阴狠的暗养沃焦人,不得不说世子妃是个玩弄权术的好手。”周璟一双懒洋洋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世子妃听到这里,一张桃花玉面的脸瞬间就僵住了,“沃焦人?沃焦人不达目的绝不罢手……尊夫人可……好?”
这话虽说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听在周璟的耳朵里却十分刺耳,他一把拉紧缰绳,骏马猛地撩起前蹄,朝着世子妃的脸踏去。
那世子妃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待马蹄踏过来,轻巧的扫了周璟一眼见他毫无怜惜,便抿唇从马蹄下微微侧身,一只衣袖被马蹄踩踏在地上。
“本将的妻子自然好,且要和和顺顺的活到一百岁,区区沃焦人岂能害她!如今本将就要好好的收拾这养沃焦人的贱人! ”
世子妃眉眼微微的敛着,“将军曾征讨过我们西突厥,我们西突厥女子稀少,但凡男子要娶都会拿出平生的积蓄,所以女子矜贵异常,从不会做暗养刺客的那种勾当。”说完将手中的玉萧摔在地上,只见那玉片晶莹剔透,哪怕是碎了都是圆圆的角,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
那些副将认识这等玉,在西突厥这种玉是千金不换的,得到一块便珍惜的不得了,如今这世子妃却摔在了地上。待看到那些副将那些瞠目结舌的表情,世子妃淡淡一笑,“将军,我是西突厥世子明媒正娶来的正妃,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又岂会在赎回自己夫君的端口,去行刺三公主?”
周璟扫了一眼地上那碎玉,别人都当珍品,他周璟什么没玩儿过,这些自然是瞧不上眼儿的,“世子妃阴毒心肠,编出这出故事来,委实让人长见识。”
世子妃眉宇微微的垂着,一副纯真模样,“我和夫君一直认为大皇子会安分守己,却不想他竟失心疯的暗养沃焦人…还提前用红喜鹊为饵………”
“他既然与你前来迎回你夫君,怎会半路变卦?”
“西突厥不同于西唐,夫死妻会顺位成为下任汗王的妻子,他觊觎我多年………如今将军来了,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哦?亮话?如何为亮话!”周璟横斜打量跟前这个一肚子权术的女人,“且听世子妃高见。”
世子妃望着天边的月,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大皇子是个草包,他母妃却满腹权术,暗地里一直想扶持他上位。说来他那母妃与将军的死敌宁王还有些渊源,她暗中与宁王通信,想借宁王的兵来夺位。这次夫君出事就是因为那老女人断了夫君后方的粮草!”
“如今贵国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夫君,到时候那老女人必会对我赶尽杀绝。所以将军大可以压着世子,只要我能除掉大皇子,那个老女人将再无指望。到时,我会奉上十四座城池。”
周璟环胸静静的听着,淡淡道:“世子妃能把自己夫君就在这儿,想必是为了西突厥的汗王位分!”
世子妃微微一顿,半晌,脸色却又恢复了往常,“昔日沙皇的儿媳就顺利登位,不照样把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自古君位有能者居之,世子他性子软弱,绝对撑不起西突厥的江山。”
周璟听后,笑着拍了拍手掌,“果然妙计,不过有一事倒要于你讲清楚……”
世子妃笑着往他跟前走了一步,却不想竟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整个胸腔喘不过气来,辣生生的疼。
“本将要教会你规矩,这世上能利用本将的女人只有一个,至于你,本将军一个手指头就能捻死你。”他眸底泛着冷漠,毫不怜惜她是个女人。
世子妃憋的不住咳嗽,本来以为这男人会对十四座城池动心,却不想他竟想一把掐死她。
她脑际一阵空白,想起世子先前说的话,他曾说西唐辅国大将军周璟看着玩世不恭,却是西唐最心狠手辣的,谋略也在万人之上,绕是什么时候都不可算计他……
她原本觉得世子是软弱怂包,却不想他讲都是真话……
听说甄明玉被刺客行刺,汾王二老便将她带到了汾王府。
汾王府外面宽阔宏大,却不想里面竟清简至此,汾王看到甄明玉就喜欢的不得了,一个上阵杀敌的花白胡子老将竟然屈下身子在厨房里为甄明玉烧鱼,汾王妃也笑着教给她如何种花草……
甄明玉淡淡的笑着,他们这种温暖让她想起了沈贵妃。最开始母妃疼爱极了自己,总会下厨为自己烧鱼,可是后来跟崔皇后争权后,就变了个人……
甄明玉食了饭便在花园里看红梅,原本白雪红梅是美的,可是心里却有种惊弓之鸟的感觉,听到树枝抖动,都有种刺客会扑上来的错觉。
她想回房歇着,刚要张口喊丫头过来,小嘴儿却被谁猛地捂住了,甄明玉心里一惊,伸出两根手指就要往那人眼珠子上戳。
身后那人却反手箍紧她的手,笑着将她的手塞进了里衣,给她暖手,“有刺客时不戳眼睛,如今为夫来了,你倒是长本事了,感情公主的本事都长来对付为夫了。”
甄明玉看着自己的手被他塞进怀里,冰凉的指尖也渐渐的暖和过来,便软软道:“驸马,总是强词夺理的,本宫是个弱女子,自然要用些防身术,不然可是会被采花贼轻薄。”
周璟将她抱起来往自己房里走,“这话没错,为夫就是那采花贼,公主就是那娇嫩嫩的花,且放开身子,让为夫好好的开采一番。”
甄明玉听到他这孟浪的话,不由地伸手捏住他的薄唇,“你这张嘴就是该狠狠撕一遍,整日都是这般孟浪无理……”
周大将军顺势张嘴含住了小金枝的手指,这是他的女人,她的古板她的任性,她的一切,他都喜欢。心念一动,径直将她抵在廊柱上亲吻起来,白雪纷飞,身下的小人儿轻轻的喘着气……
第38章
红楼画阁, 白雪纷纷,小金枝的小嘴儿微微的张着, 粉莹莹的委实让人喜欢。今日若非那些沃焦人行刺她,周璟早收拾她肢体酸软下不下床了。
汾王二老喜欢甄明玉,尤其是老爷子,跟甄明玉下棋下个没完,周璟直接将老爷子的鼻烟壶甩在桌上, 撵老爷子走了。
甄明玉觉得老爷子总是悔棋, 有点儿那啥, 不过周璟对老爷子的态度,也委实…她睨了他一眼,让他对老爷子要敬重。
拉开锦被的周大将军, 一把将小金枝揽在了怀里, “你这才陪他下了几回棋!我们家老爷子顽固的很,跟他讲道理等于对牛弹琴。再说你是我的女人, 他老拘着你下棋,为夫我难免锦被生寒, 孤寂寥落!”
甄明玉觉得自家驸马对老爷子的态度的确是个问题, 若是可以,她真想备上搓衣板儿, 让他跪着好好的□□一番。不过当前来说, 这种可能性太低了,且他又是个醋王。
与其惹他妖风阵阵,还不如歇息一番。她拿着一卷书, 随意的翻着,张着小嘴儿打了一个哈欠,“驸马且去小竹那里歇息,本宫来了小日子,身子不太爽利,仔细睡着后污了驸马的里衣。”
周璟听到她又再赶他,便上了那纨绔不要脸面的习气,薄唇一抿,直接在她身上兴风作浪起来,直到闹的甄明玉伸手拧了他的胳膊,才笑着吻着她的眉心,问道:“可记住了?本将是公主的男人。”
她抱着他的胳膊,头有些微微的痛,想睡也没什么困意,便闭着眼睛抬头枕在他的小臂上。
一直是一个人面对风霜雨雪,如今有个男人躺在外侧给她遮风避雨,倒是有种安心的感觉。她一会儿像是飘在万丈卷云上,一会儿却像是猛地往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坠,她紧紧抓着周璟的里衣,喃喃道:“母妃……您可是要带儿臣走?”
周璟抬手将她按在怀里,薄唇吻着她的发心,谁都不可以带她走,这个女人他要护在怀里一辈子。
他撑着脑袋垂首看怀里的女人,平日里满嘴的道理纲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铁娘子,可是他却知道这小金枝怯弱的很。
对别人的事儿,正直的无所顾忌,对自己的事儿却总是憋在心里,就见唐莲花扎针灸疼,她也是默默的受着,呆呆傻傻的说些母妃带她走的鬼话……
周璟静静的看着她的脸,一双长睫毛微微的翘着,一只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里衣,像是怕走丢了的小猫儿似的。
越看越觉得心疼这个小东西,他伸手将两人的发丝打了个死死的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的欢笑喜乐就是自己的欢笑喜乐。
他知道甄明玉不是瘸子,便到礼部坐了一天,礼部的官员看他懒洋洋的眸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生怕他刮阵妖风毁了礼部的史录。
他眯着眉眼看着有关甄明玉的一切,窣玉四年,三公主生,丽妃沈氏荣升贵妃,沈氏一族贵不可言。
窣玉八年,贵妃沈氏与皇后崔氏相斗,崔氏无子,抱贵妃沈氏女,后女双腿尽残。皇帝大怒,皇后崔氏罢六宫事。黄乾三年,皇后崔氏抑郁而终,贵妃沈氏相继薨逝。
三公主明玉迁宫翠灵,后下嫁西唐辅国大将军周璟……
周璟面无表情,一双手却紧紧握成拳,崔皇后抱了抱三公主就出现了腿疾?怕是宫苑深深,沈贵妃为了扳倒崔氏,故意伤了女儿的腿,再借着帝王盛怒,废了皇后崔氏。
到时,有资格做皇后的便只有她沈贵妃,不过那女人却算漏了自己那夫君是个风流荒淫的。
周璟猛地将典录扔在书架上,眼底的嘲讽毫不遮掩。也多亏皇帝荒淫风流,迷失心魂的宠幸嫔全氏,短短三月就封全氏为贵妃,彻彻底底的断了沈贵妃为后的心思。要不,她指不定会再拿着那小金枝作饵!
那丫头本就是个温顺和善性子,若是被她母妃伤了,也默默受着………
周璟是个纨绔,见惯了人世的凉薄,民间妇人为了钱可以卖女儿为娼,宫中的妇人为了位分同样可以丧心天良。
有些深宫妇人甚至为了嫁祸,可以亲手捏死女儿,沈贵妃由一个贵仪升到贵妃,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周璟伸手揉着小金枝的发,微微叹了一口气,男人逢见自己喜欢的女人,便会心疼她的一切,包括过往。她一个怯弱的小姑娘在宫墙深深里该经历了多少。
最开始娶她,不过是和她父皇的一场君臣交易,初初也是一星半点儿的喜欢她的娇怯温婉,多多少少带了些男人对女人的风流。
如今却觉得全是心疼和亏欠,想把世上最好的都给她。她在宫里被当成软柿子,可是却是能拿捏自己的小霸王。周璟觉得这丫头就是体内的一根肋骨,永远揽在怀里,才觉得圆满。
他扫了一眼跳动的烛火,今年除夕要同她一起过。
除夕这天,绕是多大的忧愁,王公大臣们都会大力操办,尤其是在朱雀大街燃放烟花。
当年录册礼官还是礼部一个整理书册的主簿,当时他夫人想看烟花,但是朱雀大街的烟花却价值百金,所以经常带着夫人蹭别家的烟火。
如今成了三公主府的录册史官,还顺风借上了周将军的势,别人见了都要攀谈几分,甚至有人还送了他最新式的烟火。
不过时移世易,他对烟火没了往日的执着,且周将军最讨厌烟火,他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朝里的大臣知道周璟不喜烟火,便顺溜拍马的说放烟花容易冲撞神灵,只有宁王那边儿应景的放放,除夕也只能看看宁王那边儿擦出来的烟火。
如今,周将军和三公主一起守岁,周璟说今年除夕要买断上都所有的烟火,为三公主讨个彩头,府里的开采,自然有他录册,办的好,指不定明年能少挨些骂。
上次吐蕃人和黑旗军弄了这出,他这个录册史官却被周将军吩咐不必时时记录,他当时还以为是三公主流落在外失了贞洁……但一看除夕的派头,心头却一阵清明,人家捧在心上的很。
就连上次汾王做寿,他也没有买断整个上都的烟花,而是零星的放了几个,可是如今除夕守岁,周将军却打算整整放一宿。惹得那些言官,折子一封一封的往皇帝桌上摞。
皇帝看到周璟这般宠三公主,心里的算盘也是拨的溜溜的,直接让太监把言官的折子搬到书架上生土去了。
朝臣都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今年往汾王府送的都是些贵重精致的头钗、玉镯子,不过宁王那派却觉得周璟这是在做给皇帝看,故意迷惑皇帝。
宁王身边的一些朝臣,也暗搓搓的想打听这其中的玄机,不过录册礼官这次的嘴可是十分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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