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除夕那天,灯宵月夕,公主府金翠耀目,走廊上挂满了红色的绸缎,还有那春联连公主府的假山都贴满了。
因着在上都外街有燃放烟花爆竹,一些千金小姐便相结伴去看爆竹烟火,而朝臣却没有那等心思,烟花好看,可是背后的道道多着呢。
女子出门赏烟花,必然在衣着首饰上大费心思,有些还专门往富贵里装扮,黄金发钗,白银步摇插满了发髻。这等张扬必然会被史官记下,到时田赋和天灾的赈粮自然就落在自己身上,所以这些朝臣都苦口婆心的□□了女儿一番……
周璟立在高台上,一双清润的眉眼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把那些穿着碍眼的,全都让京兆尹拘起来!”
录册礼官不由的一抖,还以为有吐蕃奸细混进来了呢,正要眯着老眼看,却听周将军冷漠道:“本将买断了上都的烟花来个三公主祈福,这些庸脂俗粉却偏偏穿着吊丧的白衣!可是专门来破她福气的?!”
京兆尹逮捕那些穿白衣女子的事儿,瞬间震惊了整个上都,那些朝臣忙花银子把家眷赎出来,还专门出资打算修一条公主街,来给周大将军赔不是。
甄明玉正坐在暖炉旁画着梅花,却听到东首一阵汀汀堂堂的铁锤敲打声,她还疑惑谁大过年的还修屋子。
待到了上都外城,甄明玉昂首看着天空大朵大朵炸开的烟花,听着那些千金小姐艳羡的嚼舌头根子。
她揉了揉鼻子,侧眼瞪了周璟一眼,这下自己真的成了上都女子犯醋的把子了。
周璟却环胸朝她一笑,大步走过来,伸手环住了她的肩,将一个玉佛吊坠挂在了她的脖颈间,待仔细看那玉佛的面相,却是周璟那张俊脸……
她端详了那玉佛半晌,正要说话,却见户部尚书和左丞相家的小姐争执着什么,两人紧紧扯着一只手串,猛地一扯,那莹润的珠子就噼噼啪啪的落了地。
甄明玉扫了一眼珠子,刚要转身去看烟花,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僵住了。粉珍珠磨成半椭圆……那个人……那个人还活着?!
第39章
甄明玉看到那些磨成扁圆的粉珍珠, 便想起了那个清秀又一肚子黑水水儿的坏蛋郡王徐长缨。她有些微微的发怔,录册礼官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本宫身子乏了, 便不去五郎山了。你们且去祈个福,本宫看完马球便回公主府。”甄明玉朝着轿夫挥了挥手,便朝着望仙殿去了。
刚到望仙殿就见礼部侍郎笑着将一个虎牌放在了她跟前。
刚一拿起虎牌,就见周璟的马球队威武的一竖旗,那火红的旗上绣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字。
那字用金线绣成, 笔锋宛转锋利, 末尾铁笔银钩, 待要细看却是明玉二字的变体。
两字像是连理枝一般紧紧扭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周将军马球队的图腾。这要是被气势汹汹的周家马球队知道用一个女子的名字做旗帜图腾,估计能哭晕在马厩。
甄明玉微微蹙眉, 这个男人真的是玩世不恭, 西唐重马球,周家的马球对何等英勇, 可是对周将军还是乖顺有余。
不过说实话,甄明玉倒是很喜欢这两个字的造型, 瞧着新鲜, 也像能带来福运的。原本以为周璟就是玩儿的溜,领兵打仗水准高, 却不想构思起图腾来, 也是别具一格。
她看着威武的马球队,正要挥手就感觉肩上抚上一双温热的大手。甄明玉回头看到周璟垂首静静的看着远方的周家马球队,她刚要问他, 却见他笑着拉起了她的手,蹭到唇边亲了亲。
待号角吹响,周璟想陪着三公主看马球,却不想宫里的太监来传信儿说皇帝请他去五郎山祈雨。那些马球队气势豪壮的把丹砂水倒在印堂上,激烈的马球赛就开始了。
甄明玉端起茶,扫了一眼对阵的马球队,个挂着白白的战旗,旗上绣着一个红色的徐字。
她静静的看着那个徐字,一转头看到领头的男人,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袍,发丝高束,高高举起的马球棍不往马球上打,却坏里坏气的往马腿上砸。她蹙了蹙眉,觉得那人有些熟悉。
马球赛打到这种程度,甄明玉便张开小嘴儿微微打了一个哈欠,随后跟几个皇妹寒暄了几句便回公主府了。
三公主府今非昔比,在公主府的假山处引进了南平水,在公主府的院墙外就能听到哗哗啦啦的流水声,外面的百姓甚至说公主府里的水是可增寿千年的丹砂水。
甄明玉听到这些话不由地一笑,不增寿,那个男人就一趟趟的跑的勤,若是真的有增寿的丹砂水,自己怕是赶不动他了。
她窝在软榻上,手里捏着那颗扁圆的粉珍珠。那粉粉的色泽,让她脑际盈满了儿时的场景。
那时,原州出了彗星,父皇便带着全贵妃去看彗星,为了显示恩德,一品诰命夫人也陪同相去。
父皇这个人本来就又胖又昏庸,看到个病美人,就荒淫挑着她的下巴,调戏了一月,就连全贵妃都没近身。
后来皇帝回上都,却丝毫不提带那病美人回京的事。后来才知道那病美人是果郡王的妹子,不过果郡王性子敦厚,后来把妹子匆匆嫁给了王家,便了这件荒唐事。
自此皇帝便对果郡王恩宠有加,爵位世袭罔替。一些通晓内情的诰命夫人说果郡王用一个妹子换了百世的太平。
这些事甄明玉也只是草草知道些,直到后来偷偷出宫遇见了果郡王世子,那小世子看着清秀可人,可性子里蔫坏。
如果坏可以分等级,甄明玉觉得那小世子就是那种坏的挤出水儿来的那种。兴许是他闲,也许是自己闹,每次偷跑出宫,总会在街头上看到那小世子脸上盖张纱巾打瞌睡。
那时她偷偷去接单子办案,谁知每次逢见那小世子总会打起来,甄明玉那般好脾气的人,每次都和那个坏家伙揍成一团,有时脸上还会挂花……
每次挂了花,果郡王府就会送来一盒子他亲自打磨的粉珍珠,每次都是扁扁的,瞧着不成样子……后来母妃说果郡王世子发烧病逝了,因着她偶然瞧见果郡王哭丧着脸,倒真真信了这件事。
如今那扁扁的粉珍珠再现,他可是还活着?
甄明玉眯着眼打量那颗粉珍珠,看到粉珍珠的底部刻着一个小小的兽。
那兽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就是吏部尚书瞧见了也判断不出是个什么物事。但是甄明玉却认识这个,当时民间畏惧父皇的□□,所以往往写信时用些特殊的兽来传达意志。
这小兽,就是这等法子。把小兽倒过来看,就可以发现这是龙生九子的一子,平日里喜欢趴在房檐儿上,能吞吐水火,用在书信上便是韬光养晦之意。
甄明玉觉得那坏小子又给自己埋坑呢,若是让自家驸马知道自己韬光养晦对付他,那指不定怎么怒火滔天呢。
不过年岁渐长,兴许有些东西就变了,兴许那淘气蔫坏的性子能收敛些。再者,果郡王前些日子染了风疾,已经到保定修养去了,所以那郡王的位分就落在了徐长缨身上,说不定当了郡王,思维也随着身份变了。
甄明玉将那粉珍珠扔进了妆奁盒,转身取了一本儿卷猫记看。刚看到精彩处,就见周将军来公主府采补增寿的丹砂水儿了。
他刚去了望仙殿,却没看到三公主便及时的折了回来,“可是马球不好看?今日是除夕,总要开开心心的才是,不如臣带公主去洛水玩儿?”
“那马球打的忒激烈了,马被砸断了蹄子还要奔跑……本宫委实看不下去。除夕就是要好好呆在府里祭祀祖先,不可为了玩儿就跑出去。”
看他过来,甄明玉便起身往里挪了挪,周将军一把揽过小金枝,“西唐女子也打马球,下次给公主安排女子马球,至于那些个礼教,不顾及也罢,总之人活一辈子开心才是真。走,臣带公主去看洛水。”
因着家家户户都围在一起守夜,所以长街上静悄悄的,只有零星的几个和尚在街上敲着木鱼。
甄明玉伸手松了松斗篷的系带,方才说出门,结果唐莲花便把能往身上穿的厚衣裳全都给她套上了,臃肿的像个胖球儿似的。
甄明玉热的脸蛋儿红彤彤的,身上的血脉也流窜的通畅,不像是以往那般稍稍颠簸就喘不过气来。周璟御马极快,甄明玉不由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周璟看到那双莹白的小手儿,薄唇微微一扬,“这般才好,要孔武有力,这样也能经得起微臣。”
听到这句,甄明玉一下羞嚇的将脸儿缩到了斗篷的毛领中,待到了洛水,却结实的震惊了一把。
上都家家户户闭门守夜,这里却是一派歌舞升平,一些胡女跳着胡璇舞,一些大胡子围在一起笑的粗犷的说着商贸的事。
周璟将三公主抱下来,指着前面大片的梅花道:“这里的梅花是最美的,冰雪凝结在花瓣上,像公主一般冰肌玉骨。”
说完直接抱起甄明玉往梅林深处走,甄明玉怕黑,便紧紧的抓住他的衣领。不过那些梅树上却挂满了红灯笼,亮的软和,美不胜收。
周大将军喊着在府里憋闷,可是来了洛水却处处迁就着三公主,似乎要拿天下最好的哄她开心似的。
甄明玉伸手摘了一朵红梅,听着周璟脚下的白雪咯吱咯吱的,便将红梅插在了周璟的耳侧,“驸马可是要带本宫踏雪寻梅?”
周璟薄唇一弯,一双懒洋洋的眸子里全是愉悦,“公主是踏雪寻梅,微臣怀里如今就抱着红梅!而且是个十六岁的娇俏红梅!”
小金枝不由地蹙了蹙眉,说起红梅,最近还真是逢见了一件棘手的案子,兵部侍郎看中了自家的儿媳妇红梅,非要硬抢过来,搞的儿子都快崩了……而今听到九头昆仑兽说自己是红梅,不由地生气起来。她伸手捏住了他的唇,让他不要再说。
周璟挑了挑眉眼,将耳侧的红梅扔进雪里,却拱身将甄明玉抵在漫漫红梅树上,一张薄唇直接贴了过来。
甄明玉还未回过神来,只觉得口舌早已失守,那贪婪倒像是千百年没见的情人一般,火热的骇人。
眼睛有些迷离,梅树微微的颤着,簌簌的红梅花瓣落在了白雪上,清白的雪加火热的梅,倚靠在一起,就融合成了难分难舍的炙热。
她觉得自己的气息几乎都被自家驸马吸去了,正要大口喘气,自己的口腔里就被驸马度了一口气过来,她红着脸看他,却见他宠溺的径直将她往行馆里抱……
作者有话要说: 西安最后一站,合该写一篇不规则的游记。
如果从出门开始,难免啰嗦如妇人裹脚布,游西安畏惧于秦之肃,惊叹于唐之华,颓于明城墙。
如果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我攀城墙时的颓,我想应该是脸两侧的法令纹垂到了下巴頜,用两根铁丝都挂不不回的那种……
好在安定门可下城,坐在蜿蜒的石板路上,一轮清月垂空,万千飞燕嚶转,我和江拖着老腿下了城…
看到222路,我俩对视尬笑,“1元还是2元?”笑完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零钱,她找出5角,我翻出1个钢蹦…
头回发现百元纸钞遇见公交车就是个废物。
看着掌心那枚钢蹦,我觉得跟前扔个铜钵,就可以耍流氓要钱了
(最后一句攻略性的小tip,西安街道比较干净,但是交通真的无X可说,人行横道永远没有红绿灯,硬走过来硬走过去←_←)
第40章
踏雪寻梅的确是风雅有趣, 不过冬日里难免冷了些,甄明玉觉得脖间冷风嗖嗖的, 整个身子也有些冷的发抖,便将小脑袋钻进了周璟的怀里,刚蹭过去就觉得那双抱着她的手炙烫的像是火盆里的烙铁一样。
周璟睨了一眼庭院中的白雪,手指落在她的肩上,鼻息间萦绕着一股子淡淡的梅花香, 若不是日日看着还真以为这怀里的佳人是梅花化作的妖精, 他静静的看着她那张俏丽的小脸儿, 明显感觉腰身的动荡,真想直接将她塞进肋骨里,永永远远的纠缠在一起。
明明一开始是个瞧不上的, 可是如今却满心里都是她, 这小东西平日里总是端着三纲五常,兴许是看顺眼了, 看到别的女子在自己跟前卖妖娆,就觉得心烦不已。
就连那笑语盈盈的赵小竹, 也瞧着媚俗, 自打上次让她罚跪,他从未入过任何女人的闺房, 说来也可笑, 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竟然为了一个小呆瓜守起贞洁来。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小呆瓜不能碰,一碰就蜕化成光秃秃的小尼姑。
他伸手抚着她的眉眼,清毓的眸底尽是宠溺, 一个勾心斗角的黑暗红墙内竟生出了这般清明如玉的小宝儿。
他不是个正经的,自然要撩拨自家小金枝一番。他将她抱在床榻上,披着汗衫让下人把房内的地龙烧的旺旺的,那床榻是玉石铺就的,上面铺了白芍、人参和半夏,地龙一热,那床榻上就药气流窜,不过片刻,小金枝的里衣就被汗打湿了,小手不由的拉了拉衣领。
周璟神色如常的将一套红玛瑙吊环套在了床榻的上方,大手将甄明玉揽在怀里,邪里邪气的说着这玛瑙吊环的用途。
甄明玉听着那些流里流气的话,一时间脸臊的抬不起来,尤其是知道那个玛瑙吊环的真实用途后,觉得真该把那荒淫的工匠给绞了,世上才能干净些。
真想不通这是哪个不要脸的主意,两腿吊在玛瑙吊环上,像是秋千一般,一荡一回,绝无仅有的力度和刺激……
虽说她平时也也做些这等床笫间的单子,不过也是听那些妇人在字条上描摹,如今一个流里流气的纨绔这般详详细细的把过程和其中滋味说的这般明显,难免呼吸有些沉浮。
周璟又是个不正经的,还专门给她描述那些热辣的话题,听的她直接伸手捂住了耳朵,他见她如此便笑的恣意又放肆,一把揽过小金枝谁知她竟抓住那玛瑙环红脸要走。周璟扫了一眼那摇摇欲坠的衔接玉环……
还未来得及伸手,就见小金枝跌在了软榻上,一双纤细的腿儿微微的收着,倒是比以往还灵活了几分。
最近每日都要针灸,徐郎中开着方子,唐莲花日日给她备好药草烧制的沐浴热汤。泡完后遍体通畅,血脉奔流,往日的头疾也好了不少。
今日在雪里赏梅,进了暖阁后又烧起了火龙,冷热相激,本来就容易浑身发抖冒冷汗。再者那个香艳的玛瑙吊环又被那男人讲的露骨。
她羞嚇的想逃,可是手却不听使唤的抓住了那个污浊的玩意儿。她醒悟过来想要松手时,那玩意儿的衔接玉环却开了,让她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男人身上。
听到暖阁里一阵镗镗大响,小厮便着急忙慌的把徐郎中和唐莲花请到了暖阁,徐郎中正含饴弄孙,谁知就被火急火燎的喊过来了。
刚掀开珠帘,就见床榻上,一个俏丽温婉的丫头抿唇讪讪的望着一侧的男人。徐郎中小步走过去,刚要诊脉,就听男人指了指脐下三寸道:“且开服止痛的!被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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