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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非10

时间:2018-10-12 09:18:50  作者:非10
 
    冯霁雯点点头。
 
    那彦成便又问道:“英廉大人可还好?”
 
    那日冯英廉忽然吐血昏迷,实在蹊跷。
 
    “身体尚可。”冯霁雯低声说道:“只是据太医称,是患上呆癔之症了。”
 
    “呆癔之症?”
 
    “今日我去看望祖父时,他已认不出我是何人了。”冯霁雯声音极轻,却极苦涩。
 
    那彦成听罢握了握拳,眼中染着一层薄怒,道:“这些人为了掩盖罪行,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祖父这般模样,丝毫线索都不曾透露过,再想要往深处查,更是难如登天了。”许是还未能从方才见到冯英廉人事不知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冯霁雯有着短暂的茫然,道:“我真怕祖父再出些什么事。”
 
    到时即便找到了证据,证明了祖父的清白,可一切却也都晚了。
 
    “月牙儿……你别怕。”
 
    与她相对而坐的那彦成忽然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桌沿的右手。
 
    冯霁雯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向他,身侧陪同着的小仙亦是微微一惊。
 
    冯霁雯立即将手抽了回来。
 
    那彦成有着一瞬的怔愣,继而脸上一红,忙地将手收回,局促地道:“我……我并无它意……”
 
    “我知道。”冯霁雯笑了笑。
 
    “月牙儿……其实我今日约你来此,是有一件事情想同你商量。”对上冯霁雯一双格外平静的眼睛,那彦成压下心底的异样,开口说道。
 
    “你且说。”冯霁雯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英廉大人一案,我思前想后,并不愿见你再继续插手下去了——你必是比我清楚,单凭你这等绵薄之力,想要做成这件事,究竟有多难。怕只怕到头来非但没能帮得英廉大人洗脱冤情,反倒将你自己也牵连进去。”
 
    冯霁雯听罢,道:“你说得这些我都省得。”
 
    也是一早便想过的。
 
    “我知道凭你的心性,倘若要你置之不理,是绝无可能的。”那彦成看着她,似鼓足了勇气在说道:“所以我想……带你和英廉大人离开京城。”
 
    冯霁雯闻言不由一惊。
 
    “此言何意?”
 
    “我已想过了,这是如今最为妥当、也是最万无一失的法子。”
 
    冯霁雯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含义,但仍是不可置信地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指……私逃?”
 
    那彦成神色坚定地点头。
 
    冯霁雯脸色顿时又是一变。
 
    这未免也太冒险了!
 
    况且,大理寺戒备森严,北京城更似一座牢不可破的铁笼,要在天下脚下劫走重犯,胜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可。”冯霁雯看着他,断然摇头。
 
    她知道那彦成是全心全意地在想法子帮她,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让他为自己这般犯险。
 
    即便真到了那一步,左右都是死,可以试着一拼的时候,她也决不能让那彦成牵扯进来。
 
    “月牙儿,你先听我说完。”那彦成将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神中无半点冲动,反而皆是运筹帷幄的沉稳:“我自知此事做起来极难,更不可明目张胆的去劫狱——但你可听说过易容之术吗?”
 
    冯霁雯神情有几分犹豫地点头。
 
    她曾亲眼得见玉嬷嬷施展过。
 
    “半夏便懂得这易容之术。”那彦成这才往下说道:“故而我们只需设法将替身送入大理寺天牢,将英廉大人换出来即可——到时我们便立即动身离开京城,前往江南,你不是自幼便喜欢江南生活吗?如此一来,京中的是是非非,再不必去过问了。”
 
    “可事情迟早都会败露,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即便是到了江南也未必能逃得过朝廷的追捕。”冯霁雯仍是摇头。
 
    “既然决定做了,自然要做得周全。在真正动手之前,我们可假死脱身——从此后,京城再无你我二人,日后到了江南隐姓埋名,过寻常日子便是!”
 
    假死……
 
    冯霁雯有着一瞬的怔愣。
 
    她没想到那彦成竟能做到这种不惜抛弃一切的地步。
 
    便是这间隙,又听那彦成讲道:“你可还记得曾与我有过婚约的袁家小姐吗?实则当初退亲之前,我们曾私下见过——正因此,两家之间的退亲方能如此顺利。”
 
    冯霁雯听得有些懵了。
 
    “那位染病身故的袁家小姐?”
 
    可此事同他们眼下所谈之事又有何干连?
 
    “不。”那彦成摇了摇头,道:“她并未抱疾,亦未身故——这些对外的说辞,不过只是她瞒天过海,以求脱离袁家、摆脱与我之间这桩亲事的藉口罢了。”
 
    冯霁雯兀自惊愕之际,又听他讲道:“她如今已定居江南,更名换姓嫁给了江南第一盐商汪如龙为妻。”
 
    “竟还有这等内情。”
 
    “当初她与我坦言自己已有心上人,只是碍于家中长辈逼迫,别无他法。那位汪如龙,我也曾见过了,他二人同我承诺过,若我肯从中周旋相助,日后必当重谢。”那彦成道:“故而我才敢如此笃定,此事必保万无一失。”
 
    袁家满门被株连,唯有袁家小姐免于一难——他手中有着汪如龙夫妇的把柄,即便没有当初这个人情在,他们也必会从中相助。
 
    而凭借汪如龙在江南一带的势力,必然能将一切安排妥当,保得他们周全。
 
    “月牙儿,你同和珅假成亲之事,我已然知晓了。既如此,京中更无值得你牵挂留恋之事。”那彦成看着她,说道:“到时我们带着英廉大人,还有舒志,一同离开此处,再不过问参与京城这些阴诈凶险,岂不两全?”
 
    冯霁雯又是一惊。
 
    “你……是如何得知的此事?”
 
    而她刚问罢,从那彦成略有些犹豫的神情中,已然猜出罪魁祸首是何人了——
 
    果然,就听那彦成支支吾吾地答:“舒志他……也是无意间说漏了嘴,你莫怪他……”
 
    冯霁雯:“……”
 
    她早该料到这熊孩子的保证信不得。
 
    小仙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
 
    此时,只听得那彦成最后说道:“此事只要你点头,我必能将一切安排妥当,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那彦成看着面前的冯霁雯,眼中盛满了烨烨的期冀之色,声音缓慢而坚定地道:“月牙儿,跟我走吧——”
 
    ……
 
 485 论功行赏
 
    “太太您可算是回来了!”
 
    冯霁雯在家门前下得马车,刚带着小仙行进院中,就见刘全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来,近了朝她躬身一打千儿行礼。
 
    此时天色已近昏暗,冯霁雯却也能瞧得见他脸上层层叠叠的喜色,不由问道:“家中这是出什么大喜事了?你竟在此处特地候着。”
 
    刘全“嘿嘿”一笑,边跟在她身侧往前走,边道:“太太这怕还是没听说呢吧?今日早朝之上,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大为褒奖封赏了大爷一番,午间更是亲自在宫中设宴犒赏呢——今个儿下午太太您前脚刚走,宫里就来了人传旨,那赏赐之物一抬接着一抬地往前厅送,最后厅里头搁不下,直都抬到前院儿里去了!”
 
    冯霁雯虽有心事,然听他说了这些,却也由衷地替和珅乃至整个和家上下觉得高兴,笑了笑,随口说道:“那我走得倒是不巧,没能瞧见当时那热闹的情形。”
 
    语毕,便问了一句:“大爷可回来了?”
 
    “大爷早一个时辰前便回来了,还让奴才去大理寺寻过太太。”刘全笑着说道:“大爷早吩咐了厨房备了酒菜,这会儿正等着太太您用饭呢!”
 
    冯霁雯闻言微微一愣。
 
    和珅能猜到她往大理寺去了并不奇怪,可按理来说,他初回京中,今日又得了皇上封赏,上门拜会之人必当数不胜数,外头的应酬也不知有多少——
 
    纵然抛开这些,刑部和税关衙门等处必也有着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可他却早早地回了家,此时正等着她回来一同用饭。
 
    这般闲适顾家的模样,倒仿佛是今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而刘全显是真的替自家主子感到高兴,又许是有意想让冯霁雯高兴,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同冯霁雯说着今日和珅所得封赏几何。
 
    据刘全言,和珅今日被皇上提拔为了御前大臣、军机处行走,并兼任镶蓝旗满洲都统。
 
    这几份差事,随便拎一样儿出来,皆是不得了的。
 
    而除了官职上的擢升之外,更是赏下了紧邻圆明园的皇家别苑淑春园,作为嘉赏。
 
    另还抬了和珅满门的旗,是由原先的正红旗抬入了上三旗中的正黄旗。
 
    只是冯霁雯心不在焉,余下这些都没能太仔细地听进去。
 
    直到夫妻二人用罢晚饭,一同回到椿院之后,坐于堂中吃茶说话时,又听和珅提到了此处。
 
    他却是道:“今日皇上赏了座别苑下来,近几日夫人便安排着下人们收拾收拾,咱们暂搬去住着罢。”
 
    听到要搬到别处去住,冯霁雯适才细问道:“皇上还赏了别苑下来?”
 
    “皇上将淑春园赏下来了——此处夫人也曾是去过的。”
 
    “便是和静公主年年举办牡丹花会的那座淑春园吗?”冯霁雯有些吃惊地问。
 
    和珅见她神情,忍不住失笑了一声,适才点头道了个“嗯”字。
 
    他虽神情平和淡然,冯霁雯心底的惊讶却是半分难减。
 
    论功行赏,乃是稳固朝纲、爱惜人才的体现,可撇开重用不谈,单是从将淑春园都赐下来给和珅作了私人别苑的行为来看,已足见乾隆眼下对和珅的器重与青睐,满朝上下,只怕已是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和珅似看出她的心思,与其说道:“淑春园与圆明园相邻,皇上常在圆明园处理公务,因此之所以赐下淑春园来,想必亦是为了方便召见。”
 
    冯霁雯听罢微微点头。
 
    即是如此,却也又从另一方面显露出了乾隆对和珅的格外信任。
 
    然这些皆是写在了史书上的事情,只是时间的早晚乱了次序罢了,冯霁雯经过短暂的惊异之后,便也平静了下来,遂忍不住问他:“何以要搬去淑春园?”
 
    之前看好的那座宅子,由刘全派人看着在修葺,约摸再有半个来月便可完工了。
 
    而这边皇上刚赐下淑春园来,就要搬过去久住着,这等唯恐别人不知道淑春园换了主子的“招摇”做派,倒与和珅平日里的作风不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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