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硬气的,可过几天,看她不转身来求自己。
他心情大好,给自己点了根烟,想了想,拨通了沈蓉的电话。
他现在是沈蓉的大金主,哪里有敢不应的道理?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起来,那头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江南少女特有的柔缓:“钟总,您找我有事?”
沈蓉跟简筠不一样,毕业没多久,还有些大学生的青涩,面子上不大放得开,每次和他打电话都像是做贼似的。
可钟翰云喜欢的就是她这股清高和好面子的劲儿。
简筠长得比不沈蓉差,可人太奔放了,一开始还挺新鲜,没多久就有些上赶着的腻歪。钟翰云最近真的受不了她,她打电话来都是推给秘书接的。想起来,当初为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艳俗女人和汤子期掰了,真是吃大亏了。
这么想,看简筠更加不顺眼。
“……钟总?”见他久久不回应,沈蓉开口,“您在听吗?”
钟翰云这才回神,清了清嗓子说:“我在公司,你现在过来一趟吧。”
听着像是商量的口吻,可语气里的味道不容置疑。
沈蓉咬了咬唇,觉得屈辱,可现在她有求于他,前途和生计都系在他身上,哪能忤逆他的意思?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拿起包以最快速度出了门。
第037章 清单
汤子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蓉, 更没想到, 俞北平会过来接她。
双方只对了一眼,没说什么,各自转身离开。
上了车,她还心事重重的。俞北平挂倒挡, 问她:“怎么了?”
“碰到一点糟心事儿。”
“沈蓉?”
“不是!”说到钟翰云,她的语气又顿住,私心里不想给俞北平知道, 语气也弱了下来, “没什么。”
“不说就算了。”他笑了笑,把车开出了这片地儿。
路上车辆多,开五分钟堵三分钟。俞北平干脆不紧跟着了,放了音乐,单手拄着头听起来。
汤子期见他神情专注, 伸手推推他:“怎么了?”
他挨过来, 用鼻尖蹭了一下她的鼻尖:“想你。”
“我不就在这儿?”她哼哼,嘴里说着不屑,眼睛里却都是得意。
俞北平笑了,顺一下她的头发,把车开出了闹市区, 往来时的路赶。汤子期蹭过去,用脑袋在他颈窝里蹭。
“我的姑奶奶,你可消停点儿吧,一车两命呢。”
汤子期这才消停了, 没跟他继续闹。
“有心事?”俞北平看出她的异样。
“没什么。”
“有事儿就跟我说,给你解决。”
“口气这么大?”汤子期翻他一眼,“医院工作,你也给解决?”
“这个啊——”他似模似样地思忖了一下,满不在意地笑道,“那得找杨述。”
汤子期啐他一声,笑了,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实话:“有人找我麻烦。”然后把周艳绮、钟翰云那些事儿都跟他说了。
“我也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不过不可能那么巧,周艳绮八成是得了钟翰云的指示,给我下套呢。我要是把这事儿搞砸了,她又得抓我小辫子了。”
谁知他讽笑一声:“还以为多大事儿呢。”
汤子期瞪他:“难道你能解决?站着说话不腰疼。”
俞北平苦笑,也不跟她计较。
回了家,他给她煮了锅绿豆汤,又亲手给她盛了一碗:“绿豆降火,消消气,大小姐。”
汤子期很喜欢喝这个,可不满意他的说辞:“你说我火气大?这大冷天的,还没入夏呢,喝什么绿豆汤?”这是埋汰她吧?
“没。”俞北平只好哄她,“没埋汰你。”
汤子期有些静默。
他真的对一个人好时,就能包容迁就她的一切。以前觉得这个人高高在上冷心冷肺,心里只容得下一个自己,现在想来,有时候她确实太任性,太无理取闹。
“不生气了?”他好笑地揉她的脑袋,长臂一伸,自然地撑在她手边。
汤子期拿手指戳一下他的手臂。
硬硬的,肌肉很结实。
她又戳一下,像是玩上了瘾。
俞北平:“……”还真是个活宝啊!
汤子期玩够了,捧着绿豆汤吭哧吭哧喝起来。她以前喝绿豆汤都是不嚼的,连汤带豆子一股脑儿灌下去,经常噎住。
俞北平为着这件事说过她很多次,她也改不掉。
这不,又故态复萌了。
“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绿豆汤不能这么喝,噎住怎么办?”俞北平有点生气了。
汤子期放下勺子,小心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里带着笑,微微俯低着身子撑在她身侧,只是神情有些似笑非笑,甚至有些——危险。
汤子期咽了咽口水,乖乖放慢了速度,慢慢嚼着豆子。
“这就对了,乖一点。”俞北平摸摸她的头发,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弄得汤子期很痒,叼着勺子侧头瞪他。
俞北平乐不可支。
杨述拿着报表从楼上下来,在他们对了拉了椅子坐下。
“就这些吗?”他把册子放到桌上。
汤子期抽空抬眼一看,发现就是周艳绮之前给她的购药清单。俞北平说要请杨述帮忙,没想到是真的。
她点点头:“可是……”
“不用去找钟翰云了,我也有医药公司,你去‘中和’那儿吧。”
汤子期之前听陈珞说过,杨述在这儿和美国都有自己的医药公司,用来销售自己研制的保健品之类的药物,不过她一直以为是一些小公司,没想到居然是“中和”。
这家公司的规模,绝对在钟翰云现在接手的那家分公司大。
“我和钟翰云……”杨述顿了顿,说,“有点儿交情,如果他再为难你,我帮你去说。”
见她还是懵懵懂懂的,俞北平接了句:“钟翰云手底下那家公司,有很多重要的研究成果都是你杨老师提供的。”
汤子期这才明白了,心情也雀跃起来。
这算不算柳暗花明又一村?
杨述只说了这几句就出了门,汤子期不忘在后面跟他摆手道谢,拱手作揖:“拜托杨老师了,一定要好好教训钟翰云那个人渣,为民除害!”
俞北平拍她的脑袋:“别贫了,快吃吧,都凉了。”
她冲他吐舌头。
“几岁了?永远也长不大。”他嘴里责备着,可眉梢眼角都带着笑。
汤子期乖乖把绿豆汤都喝完了,缠在他身边,要他陪她玩。
俞北平一边栓围裙一边告诫她:“工作都做完了?医院没课业?还有你的论文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汤子期磨牙,一本正经地睁眼说瞎话:“早就!”
俞北平嗤笑:“你以为我是杨述啊,那么好糊弄?”
汤子期扁扁嘴,熄了。
系好围裙后,这人多了几分文气,弯腰认真洗碗。汤子期这才发现,早上杨述吃过的碗都没洗过,不由震惊:“他瞧着不像这么懒惰的人啊。”
那么爱干净!
俞北平一点儿都不介意揭自己弟弟的老底:“脑袋是挺聪明的,可惜生活自理能力为零。他以前啊,都是叫钟点工定点来家里帮忙收拾的。能做的菜,也就一个煎蛋吧,还得时不时煎糊一下。”
汤子期更加震惊:“……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的杨老师!”
都说养猫的男人傲娇,古人诚不欺我啊!
“小脑袋瓜儿里都在想什么呢?”俞北平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瓜。汤子期这才回神,笑嘻嘻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啊。”
“收一收你八卦的小表情吧,免得阿述回来忍不住抽你。”
“他抽我你帮谁?”
“小孩子过家家,我谁也不帮。”
汤子期:“……”
算你狠!
俞北平洗完碗,汤子期就拖着他玩了一局幼稚游戏。她玩得起劲,俞北平却兴致缺缺,到后来,她还指责他不用心。
俞北平无奈,只好陪着她又玩了两局,直到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她累了,关了游戏倒在他的肩头。
“上楼去睡觉吧?”
她摇头:“不去!”
他循循善诱:“很晚了。”
她瞧他一眼,又打了个哈欠,想了会儿才点点头,伸出双手。
俞北平知道,这是懒得自己起来,求抱抱呢。他也是无奈,只能把她软软的身子抱起来,没多少斤两,却抱着很累,轻了怕摔了她,重了又怕她喊疼。
年纪小,娇气得很。
两人房间在二楼尽头,杨述住三楼,免了平日某些尴尬。俞北平放下她,给她抖了被子盖好:“先睡一会儿吧,等一下记得起来洗脸刷牙。”
她瞪他:“好累啊。”
“难道你还想直接睡啊?”
她焉了:“好吧,先眯一会儿。”抓起被子盖住脸。
“懒吧。”他哼笑。
她又揭开被子:“你勤劳,你了不起。”说完又蒙上了脸,还带了点儿气。
俞北平掀开她的被子,跟她讲道理:“我说的不是事实?小姑娘,真是半点儿说不起。”
“你说吧,反正我在医院被领导教训,回来还要被你俞首长教育。得咧,我就是个小喽啰,谁逮着谁训,有气儿都朝我撒吧。谁让我辈分小,地位低呢,随便你说吧。”
“说你两句你还嘚瑟起来了。”俞北平莞尔,弯腰压住她的被角,手伸进被子里摸到她的小手。
凉凉的,软软的,捏在手心里还挺舒服。
汤子期侧身背对着他,挣了一下:“干嘛?”
他捉起她的小手,放唇下吻了吻,像跟她耳语:“没干嘛啊,看看你冷了没?”
“不冷。”
“不冷?这小手怎么这么冰啊?”他又捉着啄了口,语声里都是笑意。这人就是爱捉弄人,尤其爱捉弄她,拿话挤兑她。
偏偏她口才没他好,每每都被他吃得翻不了身。
她怨念地白了他一眼:“别过分啊。”
“怎么过分了?捉小手过分了?还是摸自己老婆过分了?”他在她脸上啄了口。
“口水啊!”她口是心非地蹭了蹭,被他笑着压到床里,也不废话了,揭开被子进去,掐了把她纤细的腰。
汤子期吸气,抵了他胸膛一下:“疼啊。”
“哪儿疼?”他在笑,分明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他知道自己的手劲,就这点儿程度都喊疼?八成是撒娇。
穿帮了,汤子期只能摊到床上:“算了,就让你为所欲为吧,谁让咱们是合法夫妻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
“继续贫吧。一天不贫你难受是不?”
他把她翻过身,替她解牛仔裤。她不舒服了,还踢腿蹬了他一下。
“乖一点儿。”他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第038章 疑团
钟翰云一早就接到了杨述的电话, 人都有点懵。
要说他怕的人, 一是他老爹,第二是他远在鹿江的舅舅连行书,剩下的,也就这位表哥了。
鹿江是边境城市, 再往南就是特区了,虽然偶有动荡,经济发展也非常迅猛。因为盛产石油和宝石等珍贵的原材料, 劳动力廉价, 引得世界各地的财阀集团趋之若鹜。
申科集团就是其中之一。
集团总部在香港,2002年才进驻鹿江,开设了分公司和多个产品交流中心。
申科集团,又称KS,是一家跨国性的集团公司, 与多国财阀和资本集团都有密切的联系。前身是香港一家医药公司, 后来逐渐扩建,涉足到房地产和娱乐行业等领域,历史悠长,财力雄厚,是无人敢惹的庞然巨物。
没有人知道它的财力极限到底是多少, 不说那些垄断行业,光是明面上已知的,在南美有多少座矿山,在非洲又有多少油田……财经频道上就经常看到。
钟翰云一家的发家史, 严格说起来,很大程度上仰仗这个舅舅。
连行书有一子一女,不过都很不成器,唯一能堪大拥堵就是杨述这个领养的儿子。
不过,钟翰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记忆里最后的印象就是他十六岁那年,远赴国外,在檀香山那边的一次晚宴打了个交道。
长得很出色,话不多,心里总像藏着事儿——看不透。
连行书很信任他,把医药方面的产业交给了他打理。
钟翰云父亲经营的丰汇集团就是以医药生产和销售为中心的,药材的来源、销售渠道的接洽都要仰仗他这个表哥。
得罪了他,他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
从那以后,周艳绮没有再找过她麻烦,她之前搁置那个项目也重新启动了,是杨述和陈珞合资给她建的。
为了庆祝,汤子期特地请他们来家里吃饭,还拖着俞北平一大早就出去买菜。
她自己不会烧,但不好意思在闺蜜面前承认,嘴里大包大揽了一番,回头就把锅甩给了俞北平。
俞北平早习惯了,相处越久,她这些小缺点就越明显。比如好大喜功、死要面子,明明心里门儿清,陈珞会不知道她不会烧饭?可偏偏要逞能,为了撑个门面花了老大力气。
这个点儿,楼道里还很暗。
早春的天气,寒意料峭,走到外面,草坪上被一层淡白的霜色覆盖着,望之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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