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乎打了一柱香的时间,依旧是双方都完好无损,秦望川的意识确实越来越模糊,手中也支持不住了,慢慢向下滑。
司空临安跳出黑斗篷长戟的攻击范围,脚下一踢,他的剑就旋转地落入他手中,然后身子一转,那把剑带着内力和残影飞向黑斗篷,黑斗篷伸手去挡,却没想到一旁的秦望川在意识快要消失的情况下,用尽力气扔出了一片瓦片,虽然因为受伤的缘故,那瓦片几乎是呈一道弧状打了他的膻中穴,所以即使他并没有倒地,但还是一阵晕眩,以至于被剑划伤了手臂,鲜血喷涌而出。
黑斗篷后退几步捂住了伤处,看了一眼秦望川,因为形势不妙,他也没说什么,瞬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秦望川知道危险解除了,手上也再没力气,就任由自己掉落下去,不过预想的碰撞没有发生,她被人搂住了后背,缓缓降落在地上,身后的手臂很有力气,也很平稳,一股好闻的药香萦绕在她周身,让她的神志恢复了清明。
她睁开眼,司空临安正小心地把她放在台阶上,让她靠着柱子。
“阁下的伤可有大碍,需不需要我替你找个大夫?”
秦望川撑起身子,让自己不再往下滑,她听见旁边的街道上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于是笑笑说:“不必了,他们来了,今日之事多谢,救命之恩,来日定会报答。”
司空临安朝街头忘了一眼,看见了那些家丁穿的衣服,了然道:“阁下是丞相府二公子秦望川吧。”
“正是在下。”
司空临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去了,有缘再会。”话音刚落,他就纵身一跃,白衣在身后飞扬,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趁着没人,秦望川盘腿开始打坐,她们秦家的古武是结合了多家精髓的,心法诡异,运功疗伤比其他习内功之人速度要快得多,不出一会儿,一些致命的内伤就已经不再有威胁了,恰好这时,有家丁发现了她,一片火把的光芒朝这里而来,秦望川这才靠着柱子闭上了眼,任由自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已是一天一夜过去。
熹光透过窗子洒下来,天还未亮透,整个屋子看起来有些雾蒙蒙的,秦望川慢慢撩开被子,坐了起来,睡了这么久,她的身子还有些发软,于是靠在床柱上缓一缓,脑中却不闲着。
这年头拿戟作武器的人不多,而那日追徐清的人和黑斗篷都用戟,看来他们定有什么关联,或许根本就是同一人,看来这就是韦弦的后手了。
但韦弦久在深闺,朝堂上势力不小是因为韦贵妃的原因,但那个黑斗篷的实力很高,更像是江湖人,而且并不是凤元人,她是怎么做到可以请这样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来对付她一个庶子呢?
秦斐和秦如醉都是闺阁少女,唯一有嫌疑的就是秦安桐,但从那日受罚时他的表现来看,并不像是使这种阴招的人,而且对于韦弦母女的所作所为,应该是不知情。她秦望川在名利场中呆了这么久,这种看人的功力还是有自信的。
也是她有些疏忽,没有把韦弦她们当作劲敌,才导致了那日的局面,白白受了伤,这次,她绝对不会再放过她们。
秦望川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要润润喉咙,就在清凉的水进入口腔的一刹那,她脑海中突然跳出来一个被她忽略的名字。
秦家长女,秦如叶。
原身的记忆中,这位大小姐基本不会出现在秦府,只有逢年过节,她才会露一面,据说是天人之姿,且神秘得很。
那么事情就复杂了,她要对付的,也就复杂了。
秦望川叹了口气,打开了房门,突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秦望川瞳孔睁大,但却没有动,继续安然站在原地。
一根箭,稳稳地插在了她左侧的门上。秦望川向远处望去,果然在朝阳朦胧的光晕中,一个白色的身影飞身跃下了屋顶,消失在了房屋的那边。
秦望川伸手拿下箭尾挂着的锦囊,发现里面是一颗用青色陶瓷装着的药丸,色泽光亮,隐隐有些透明,散发着馥郁的清香,看来是珍贵之物。
秦望川有些惊讶,这个叫做司空临安的皇家男子,竟然会亲自给她一个陌生人送药。轻笑一声,她也没有多想,拿着药进了屋。
喝下药后,秦望川打坐运功,她发现自己体内未好的伤都在迅速地愈合,身上的力气也恢复地很快,一柱香的时辰过后,除了皮外伤,其他的基本上已经痊愈。
第二十四章 仅此两颗
秦望川惊讶地摊开双手,扫视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她只当是颗普通的药,没想到竟有如此快速的治愈功能,就凭触碰她那一下,就知道她身负重伤,且能将这么珍贵的药随随便便送人,看来这个司空临安并不简单。
身上的皮外伤已经换了药,手法娴熟,打结利落,应当是秦鹭,秦望川心中一阵暖意流过。
她简单洗漱了一番,心想作为一个男人,也不用上妆,当真是方便。不过看着衣柜,她有些犯难,原主深色的衣服很少,那日的黑衣早就破成棉絮了,剩下的衣服无一例外都是花花绿绿,骚气得很。
盯着那些衣服半天,最后无可奈何地拿了一件红衣罩在身上,方才穿戴好,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秦鹭,她瞪大眼睛看着秦望川,半天没反应过来,她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如今就可以下地走动了。秦鹭放下手中的食盒,快步走到秦望川身边,先是仔仔细细瞧了一遍,确定伤口没有裂开后,生拉硬拽地把她按回了床上,嗔怪道:“怎么如此不懂事,受了伤还要起床。”
秦望川被她按在床上起不来,哭笑不得地说:“姐,我已经好了,不信你看。”说罢就想起来,却又被秦鹭一把按了回去。
“不行,你好好躺着,我喂你吃饭。”
秦望川无奈,也只好顺着她,窝在床上,看着秦鹭从食盒中取出一碗白粥。
“对了,娘怎样了?”秦望川问。
秦鹭手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说:“娘只是皮外伤,不碍事,太医已经看过了。”
秦望川还没张嘴,秦鹭就舀起一勺粥塞到了她嘴边,秦望川刚想说话,一勺熬得稀烂的滚烫的粥就进了她嘴里。
那一瞬间,秦望川感觉自己虽然内伤没死,反倒要被这勺粥烫死了,她猛地坐起来,吐掉嘴里的粥,然后拿起一旁的茶杯,将冷掉的茶水尽数倒去嘴中,这才好受点。
吸着冷气,秦望川看向已经呆掉的秦鹭,无可奈何地笑道:“姐,你有何心事,说吧。”
秦鹭这回总算回过神来了,把粥吹凉了一点一点喂给她,秦望川也没有不耐烦,就这么由着她去,一点一点喝着,大约喝了三碗粥,秦鹭才开口。
“娘身子无碍,但就是整日整日坐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问她她又不讲。”秦鹭叹了口气,手中慢慢收拾着,又说,“想来是因为爹爹。”
秦望川站起身来,拿过她手中的食盒放在一边,然后让她坐到床上,轻声说:“姐,别担心,娘的事,我来解决,你只要多哄劝着她,别叫她多想。”
秦鹭点点头,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猛地站起来,抓过秦望川把她按到床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秦望川无奈,立马举起双手,发誓自己不会再乱动了,秦鹭这才罢休。
待秦鹭离开后,秦望川实在无聊,就搬了一把椅子到院中,斜靠在上面晒太阳。
院子不大,却让秦鹭修理得雅致,几排架子上种着牵牛花,翠绿的阴影顺着架子蔓延到了墙外,院中红木麻绳的秋千随着微风静静地荡。
院中坐着的少年一袭红衣,本是俗气的颜色,但是配上那精致的脸,就显得风姿隽爽,有种风流公子之感,和景色相依相称,让院外树上的人有些失了神。
秦望川闭上眼,她早就发现了外面的不速之客,只不过为了装样子,她还是不表露为好。
过了不久,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一身青衣,面目俊朗,赫然就是太子殿下。
秦望川有些惊讶,她坐直了身子,咧嘴一笑,道:“原来尊贵的太子殿下,也有偷偷摸进人院落的癖好。”
司空徒有些尴尬,他抖了抖衣服上的土,清咳了一声,道:“不知你的伤可好了?”
秦望川对着太阳眯了眯眼,她琉璃色的眸子在光线下会自动生出透明的感觉,只让人感到惊艳,司空徒连忙移开目光,转而看起了花草树木。
“谢太子关心,我没事。”
司空徒低头道:“说来此事也是因我而起,我该向你道歉。”说罢,他往秦望川面前的石桌上放了一瓶药。
“这是青疗丸,整个皇宫也不过两颗,你拿去服了吧,对你的伤有奇效。”
秦望川挑挑眉,拿起那瓶子一看,半透明的清香药丸,与清晨司空临安送来的是一样的,她心中失笑,面上却不显,只将药瓶放回到司空徒手中,淡然道:“太子不必大费周折,我的伤已好,太子的关切之心我已领会,不过您身份特殊,从今往后我还是离您远点,以防给您带来麻烦。”
她冰冷又光滑的指尖在抽离时不经意碰到了司空徒的掌心,司空徒心中竟然一阵乱跳,他后退了一步,匆忙说:“既然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然后还没等秦望川回话,就一个纵身跃过了院墙,消失在了秦望川眼前。
秦望川在原地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太子莫不是吃错了药,竟对她一个男人如此殷勤,还特地来看望。
心中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秦望川浑身抖了一下,立马否定了,原来的太子不是极其厌恶原身断袖之癖的么,变化怎会如此之快,定是自己想多了。
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她又躺回了椅子,享受着阳光的笼罩。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一步一步替徐清讨回公道,然后再收拾那个横刀夺爱的女人,而第一步,她就得先弄清事情的经过。
正想得出神,突然有人推开了院门,是一个府中家丁,他弯了弯腰,态度还算客气。
“二公子,门口有个书生找您,要我来通报。”
书生?秦望川突然想到了都快被她遗忘的成衣店,她立马站了起来,疾步如风,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家丁的视线中。
那家丁挠了挠头,这二少爷不是方才经过家法,怎么却蹦哒得如此欢快?
------题外话------
司空临安给望川送药是有原因的,算是个伏笔吧,啦啦啦,今天勿倚首推哦,亲爱的宝宝们行行好,收藏个吧~我爱你们嘛~
第二十五章 这个竹马(首推求收)
果然,秦望川刚一出门,就看见了门口翘首等待的萧俊生,一身书生的长衫,白净的脸,让路上行人频频回首。
秦望川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没有告诉他此事要保密呢?她快步走过去,拉起他便往大街上走,她身后有几个人惊讶得长大了嘴巴,莫不是这丞相府二公子求太子不得,喜欢上了此类文弱书生?
秦望川自是不知道她又将成为大街小巷娱乐众人的谈资,她一路扯着萧俊生找了家嘈杂的酒楼,将他扔在椅子上后,俯身低声说:“此事不可叫他人得知,往后你千万不要和我同时出现,成衣铺的掌柜,只是你,明白了吗?”
萧俊生有些愣怔,不过以他的才学,大脑也不会太贫瘠,当即就明白了此事利害关系,点了点头。
秦望川这才坐下,招呼小二要了壶茶。
“事情进行得如何?”秦望川问。
萧俊生先是喝了口水压了压惊,然后又抚平了身上被秦望川扯出的褶皱,这才温文尔雅地说:“我已按照公子的说法做了所有的事,招了绣娘和裁缝,如今成衣铺就待开张了,只是现下缺个名字,您是东家,这名字自当是您起。”
秦望川蹙了蹙眉,将自己前世背过的诗歌脑中大抵都过了一遍,然后道:“那就云裳阁罢。”
“以云为裳,好名字。”萧俊生手中折扇一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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