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扶着她想拿朱桓给的清心丸给她吃,却猛然想起今早换完衣服服用清心丸的时候将它放在桌上忘了拿了。
正在懊恼得考虑要不要打晕姚清书的时候,一阵冷风从门口飘了进来。那个尽忠职守的黑影拖着两条奇怪的东西冲进了恋月阁,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干嘛抱着个女人?”
“朱桓,你来的正好!”叶挽拍开姚清书正在往她衣襟里钻的手,狼狈道,“有没有带清心丸,快给我一粒!”
“你一瓶都吃完了?”朱桓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将手上两条东西随意地扔到地上。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叶挽,“动作快点,外面有人来了。”
叶挽喂姚清书吃完了药瞥到地上两个像死了一样的男女:“你怎么把他们带来了?”正是晕过去的燕悦和齐王世子萧逢。知道此事跟燕悦脱不了干系,叶挽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冰冷。“正好,好戏开场了不唱完怎么成。”
“我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门口,想要偷看,就带进来了。你想干什么?”朱桓看着她如恶魔一般邪恶的幽冷目光,面无表情地无视了自己胳膊上冒气的一连串鸡皮疙瘩。
叶挽随意从姚清书身上撕了一块布下来盖在燕悦和萧逢的头上,再将先前拖进来扔在一边的黄杏与他们放在一起,冷道:“让写戏的人亲自演戏啊。”说罢她拍了拍仍然有些迷糊但不会撒欢乱摸的姚清书的脸,对朱桓道:“我怀疑曾后不放心会让冯凭过来盯着,你帮我引开他。我带姚清书从楼上走。”
“嗯。”朱桓一点头,看着地上已经开始起反应的三人,顿时心头流过一片冷汗。回去要报告主子,以后没事千万不能惹这个变态煞星!
叶挽将姚清书拦腰抱起,耳力极好的她已经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快速地带着姚清书闪上了二楼。这座角楼有四五层高,她一直抱着姚清书到了阁楼上才轻轻地把她放下来,沉声道:“清书,怎么样?好点了吗?”
“……阿挽,我……”姚清书的神智在清心丸的影响下渐渐的恢复正常,只是她的表情和眼神却宛如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她刚刚虽头脑不清醒,但是自己做了什么事现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看着叶挽被她拉开的散乱衣襟,姚清书顿时面色一紧,嘴唇颤抖起来。
就在刚才,她对着一个自己的好朋友又摸又亲,完全不像是她做得出来的事情。
看她情绪不太正常,叶挽连忙低声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连累了你。你只是中了迷药……”正说着,楼底下已经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呻吟声。透过楼道清晰地传到了两人的耳里。
即使姚清书不经人事也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事,脸更是涨得通红。
叶挽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到底是个阅片无数的现代灵魂,仅仅觉得有些尴尬,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她见姚清书神色还是不对,温声道:“真的没关系,是我要跟你说抱歉才……”
“你纳我做妾吧!”姚清书突然开口喊道,一脸的沉痛之色。“我对你做了这种事情,没有资格求你娶我,你若不介意,便纳了我。你若不愿意讨厌我也不打紧,我便缴了头发,从此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姚清书性情温和知书达理,叶挽却知道她软和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多么骄傲的心。
她毕生的梦想和追求是机巧手工,她会不介意和平民寡妻做朋友,明明怕褚洄怕的要死还会为了她挺身而出,她会为了保护一个小丫头朋友自己受伤,明明是二品大员的嫡女千金却毫无架子。这样一个半生骄傲的姑娘,会说出愿意做妾的话来……是要忍受多大的压力啊。
叶挽突然轻笑出声,捏了捏姚清书的脸蛋。
“你……”姚清书一愣,她并不讨厌叶挽刚才这么做。但是就连萧逢喊她的小字她都觉得难以忍受。“你这是愿意纳我的意思了?”
“从惜,你真萌。”叶挽蹲在姚清书的身边,温和的看着她。
姚清书不明白“萌”是什么意思,怔愣地看着眼前的蓝衣少年突然伸出手,将头上的发簪拆开,顿时一头青丝如瀑。
叶挽的头发被发髻定位的有些变形,不过并不影响那头漆黑如墨的青丝如泄如注,披散在那张白皙清冷的柔和面容旁,微微卷屈的发丝俏皮地垂在她的额角,清丽动人。
“你……”姚清书呆在原地。连下面传来的震天孟浪的呻吟声此时都无法钻进她的耳朵。她只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说不出话来。
叶挽勾起嘴角,与挽着发笑起来的英气和潇洒不同,她此时青丝披泄的模样加上那抹淡笑却显得十分秀丽动人,半点不像是卓卓的少年郎。“从惜,我是女子。你不用给我做妾,也不用去尼姑庵剃度,你就是你自己,谁也逼迫不了的你。”她说。
阁楼中安静的只剩下姚清书怔愣的喘息之声。她呆道:“你……你……”
“嘘,”叶挽重新将发髻束起,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白皙的耳尖微微颤动,圆润如玉的耳垂在昏暗的阁楼内像一颗剔透的珍珠。“有话以后再说,已经有人到门口了,我带你出去,然后我们装作不知情混着人群过去。”她低头看了看姚清书的衣裳,方才她撕的是裙里的内衬,理一理看不出什么大碍来。
饶是知道叶挽是女子,姚清书还是因着自己刚才的举动觉得有些尴尬。她在叶挽的示意下将自己衣襟理好,然后跟着叶挽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窗边。
面冠如玉的少年……不,是少女,此时神情淡然,一手扶着姚清书一手将窗户打开。五楼距离地面有好一段距离,约莫七八米高,下方是恋月阁的背面,一片无比幽静的竹林,漆黑静谧。
听声音正面已经聚集着不少宫妇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叶挽将脑袋探出去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人之后随意扯过阁楼内一条帘帐撕成了布条,笑着对姚清书道:“一会儿我背你下去,你抓紧我。”她将布条拧成麻花的样子绕在姚清书的腰间。
虽然轻功初有进步,但是要她带一个人从这么高的阁楼跃下去还是很有难度的,叶挽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候冒险。还是攀着恋月阁下去妥当一些。
开着窗户,姚清书也能听到阁前方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有不少人。
☆、第99章 意料之外
她也不是墨迹的人,知道此时情况危急,若她们二人不能及时和大流一同出现,只怕待会儿第一个就会怀疑到她们头上来。她一咬牙,坚定地伸出手攀住叶挽的肩,环过她的脖颈搂紧。
“别怕。”叶挽感受到背后姚清书剧烈的心跳声安慰道,将揽着姚清书纤腰的麻花布条扎到自己腰间,将自己与她两人牢牢地捆缚在一起。
姚清书虽然比她大了几岁,但是身量差不多,又纤瘦窈窕,叶挽没有感到太大的压力。她凝神定气翻出窗户,手攀着墙体的缝隙像壁虎一般慢慢往下爬着。
在她翻身出窗的一瞬间,姚清书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腾空了起来,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紧紧闭着双眼,环着叶挽脖子的手颤抖着,但是强忍着没有出声,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扰到叶挽。
随着越来越靠近地面,姚清书的心也慢慢定了下来。
叶挽轻喘着气将她放下来,解开布绳道:“你想办法混进人群,我去处理一下这个,过一会儿再来,我们不要同时出现。”
“可是,你的手……”姚清书敏锐地发现叶挽的五指因为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被粗粝的墙面磨出了淡淡的血痕。
“不碍事,从前练攀岩常有的,明天就好了。”叶挽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示意姚清书赶紧到前方去找自己娘亲和丫鬟棋儿。
姚清书不懂叶挽口中的“攀岩”是什么,她蹙眉点了点头:“好,回头我再寻机会来找你。”说罢便理好自己的裙摆,让她看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云淡风轻地快步绕出了竹林,朝恋月阁的正前方走去。同时,屋前已经发出了嘈杂的尖叫声。
竹叶在微风中互相拍打,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叶挽微微一笑,将手中布条随意地系在一根竹子上,然后往姚清书的另一边闪到了前头去。
恋月阁的正前方,不少宫装女子和命妇们正围在门前短桥之上,表情皆是羞愤古怪。最前方带头的婉妃娘娘和一身白衣蹁跹的曾零露脸色涨红,曾零露只一眼便立刻背过身去。
“你、你们……”婉妃嘴唇煞白,手指颤抖。
曾零露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为何不是意料之中的人?!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明明她们现在应该一起来捉叶挽和姚清书的奸,可现在躺在恋月阁的大门口颠倒鸾凤的却是萧世子和燕悦,还有本应跟在叶挽身边的黄杏?!
各位官妇们都是活了多少年成了精的人,只一眼就不敢再踏上前一步,纷纷抬手捂住了身边闺女的眼睛。她们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告退,省的多事知道了皇家的丑闻。
“还不去把他们分开!”婉妃尖叫道。身边两名宫女立刻应是,连忙走进恋月阁内去扶萧逢和燕悦。
阁内三人此时脸色潮红,神志不清,忘乎所以。
萧逢见又来了两人竟胡乱地也对两名宫女上下其手,惹得宫女一阵尖叫。
“放肆……放肆!”婉妃气的血气上涌,几欲晕倒,曾零露连忙一把扶住她,对几个內监道:“还不赶紧去帮忙?!”
几名內监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三人拉扯开来,在曾零露的吩咐下立刻有人提了阁下的池塘水就往三个赤身裸体的人身上泼去,连泼了七八桶三人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迷迷糊糊有些清醒的燕悦只觉得下身一阵撕裂的疼痛,又被泼了水,一时间打了个冷颤。她想裹紧衣服才发现,自己竟然未着寸缕!她浑浊的眉目瞬间睁大,逆着门口的光看到了神色冰冷的婉妃和曾零露。
怎么回事!她喉头梗住,听到了身边两个滑腻腻的人同样发出了一丝难耐的呻吟。
燕悦颤抖着朝身边的人看去,发现了同样光裸的萧世子,还有一个长相熟悉的宫女。
“啊——!”她尖叫道。
內监取了几件衣服扔了过来,将三人盖住后便退到了一边,等候婉妃娘娘的发落。
曾后早在宫宴时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先回瑶华宫休息了,此时这里身份地位最高的即是今日这位寿星,婉妃娘娘曾零星。
“这是怎么了?娘娘不是说陛下新赏赐了几件有趣的玩意儿才带我们来恋月阁观赏嘛,怎么一观赏的就观赏出这种事情来……”后宫的孙昭仪倚在婉妃身后,唯恐天下不乱地好奇道。
她话音刚落,宪钧侯夫人首先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婉妃阴测地回头瞪了她一眼,余光瞥到了姗姗来迟正沉默地站在工部尚书夫人身边的姚清书。她抿唇冷笑道:“姚小姐方才去了哪里?本宫听丫鬟禀报,说你衣衫打湿便带你来恋月阁换身衣裳,你能否给本宫解释一下这里的事?”
姚夫人本就忐忑女儿消失了大半天都没有回宫宴,听到婉妃这明里暗里的讽刺之意忍不住要开口。姚清书暗自拍了拍姚夫人的手以示安抚,眉目清冷地抬头道:“娘娘这话问的好生奇怪,这三位光天化日在后宫做出此等苟且之事,与清书何干?”
曾零露道:“姚小姐别生气,娘娘也只是气恼今日发生之事。只是宫女确实回禀带姚小姐来此处收拾换了衣衫,娘娘想着也许姚小姐知道些什么事情才会有此一问。还请姚小姐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方便娘娘查清楚。”
屋内,萧逢也清醒过来,披着一件宽敞的外衣面色凝重地站在原地。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姚清书,内心却是惊涛骇浪地翻涌。他是齐王的嫡亲世子,就算今日发生了这种事也碍不着什么事,又没有吃亏,只是被人算计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姚清书无视了萧逢的冷眼,道:“娘娘明鉴,清书换完衣衫便离开此地了。只是甚少来宫中,在院里迷了路,刚刚听到声响才找到这里。确实不知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桂嫔看了姚清书一眼,笑道:“是啊娘娘,我与清书自小一同长大,她虽聪慧,但是对方向的感知确实很差呢,应该不是说谎。”
“你说谎!”燕悦突然尖叫起来。“你明明……唔!”
婉妃连忙使眼色令人打断了燕悦的话。燕悦此时心绪不平,让她说话万一说出什么好歹来连她和曾零露都要被拖下水!
“今日天色已经不早,想必各位夫人也累了,还请各位先回去歇息吧。”婉妃看了桂嫔一眼,笑道,“今日发生之事本宫定会查个清楚的。”知道今天的事不可能将叶挽和姚清书拉下水,婉妃立刻下了逐客令,不想再让她们看好戏。
都是成了精的人儿,有眼色的立刻向婉妃请身告辞。姚清书也淡定地扶着姚夫人跟着人群一起离去,被婉妃喊住。“姚小姐,还请你等一下。”知道这关没有那么好过,姚清书深吸了口气,轻声安慰了几句姚夫人,让她先回府,自己则带着一脸忧色的棋儿留了下来。
姚夫人再三看了姚清书好几眼,又无法反抗宠妃的话,这才温声道:“娘在宫门口等你。”
桂嫔也在离去的人的行列,她朝姚清书眨了眨眼,亲切地对姚夫人道:“姚姨,娘娘想必只是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要问问清书,很快就会出来的。您不妨先去我那儿坐坐,小公主也想您了呢。我派人在星怜宫外守着便是,清书一出来我就跟您说。虽以夏日,夜晚在宫外干站着也不好,会着凉的。”
姚清书感激地看了青梅一眼,点了点头。
去了大半贵妇和宫妃,恋月阁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余曾家两姐妹,姚清书,和出事的三个人,还有若干宫女內监们。
“姚小姐,找你许久,你原来在这儿啊。”一个清朗恬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名风姿绰约的少年在月光之下款款走近,嘴角挂着适意的淡笑。
少年身着月白锦袍,身背皎月,青丝飘飞,在月光银辉下似梦似幻。
她闲庭信步而至,嘴角带笑,仿佛游园般闲适。
“叶校尉。”曾零露见她毫发未伤的出现在这里,就知道今天的事是成不了的了。她微微眯起双眼,掩饰住内心的怨念。“你为何会在这儿?先前见你早早离席,还以为你是出来寻姚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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