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星辰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问道:“他消失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
殷天祐:“就是……那个女人死了之后,他再也没出现过。”
这么说来,也已经七、八年了。
这七八年间发生过什么呢?
玉星辰不由自主的开始把这件事情往“金月湾”的事情上联系,觉得那时候,大约正是孙婉萍有意识的开始接触李瑶的时候,她没有什么根据,就是无来由的觉得心里一颤。
如果那个所谓“玉脉”的替代力量便是“金月湾”,那么如今,“金月湾”下的祭坛毁了,那个人跑回来重新盯上了玉脉,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玉脉里面让他日思夜想的这块儿玉,可能早就被人取出,几经辗转雕成了貔貅把件儿,变成了如今天禄的一部分。
那么那块儿玉跟天禄有什么关系?
又是谁把玉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的?
而那个把跟天禄颇有渊源的玉取走的人,又是何方神圣呢?
这仿佛是一个谜。
玉星辰觉得自己刚从殷天祐的口中了解了殷家的来龙去脉,却毫无预兆地掉进了另一个谜题。
还有那个失踪的孩子……玉星辰心里无来由的一紧。
她说不好这个孩子究竟是遇上人比较可怕还是遇上非人更凶险,更何况殷家二少爷那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一家人权衡利弊之后,觉得有些更不能舍弃,所以干脆利落的放弃了另一个。
玉星辰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对那个人的身份,有大致的猜测吗?”玉星辰有点儿不死心,“现在媛媛……你如果能想起什么,媛媛还有一线希望……不然……”
她有点儿不忍心说下去。
殷天祐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很努力去想了,但是收获并不大:“没有,那个人很善于伪装,这些年来我一直会注意殷家附近出现的陌生人,甚至连门口摆摊卖水果的人我也会跑去观察……然而没有收获,他从来没露出过马脚。”
玉星辰的表情有些失望。
天禄对这一切前因后果反应平淡,从开头到现在,都只有一个”朕知道了“的表情,听到这儿,反而微微挑眉看了看他。
殷天祐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伤害他……那个和尚。”
天禄听见此言,表情难得有了一点儿波动,殷天祐以为他并不相信,有几分急切地解释道:“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想过伤害他,我不敢见他,虽然他妻子不是因我害死的,但是我也算帮凶……我对不起他……”
“他屋里的苹果是你放的?”
殷天祐愣了愣:“是……殷家周围不安全,我在有‘福’字的苹果上下了万事如意的法术……只要他不离开苹果的范围,就可以保他一时平安。“
天禄的眉毛彻底的皱了起来:“所以你在水果摊前,只是为了挑苹果?”
“不是。”小孩儿的表情愣了愣,“还有一个原因……今天在那摆摊卖水果的人不是之前的那几个……”
天禄却没有等他说完,直接转向了玉星辰:“你还记得那个卖水果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玉星辰整个人都愣了,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
“那个东西受了伤,不会维持着见不得人的造型,最近用过的一个人形对他来说可能是最容易想到且最安全的。”天禄快速道,“星辰,你去联系警察,给他们提供线索,让他们搜寻这个人,也许还能阻止他伤害那个女孩儿。”
玉星辰直接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准备问问安管家警察都在哪里。
殷天祐在一旁,忍不住跟近了两步。
“你……你不是神仙吗?”他鼓起勇气,“如果你出手的话……”
“他若是借了人类的驱壳,我是无法动他的。”天禄说着,明显的看到了小鬼眼里的失望,这种失望好像和什么人似曾相识,让他无法忽视。
他顿了一顿,还是补充了一句:“我是护佑一方的神明,我会竭尽所能。”
听见此言,殷天祐的眼睛亮了一亮。
天禄直视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变了。”
殷天祐一愣,隐约明白他在说什么,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你不再是地缚灵了。”天禄道,“这件事若是解决了,去轮回吧,众生皆苦,总好过裹足不前。”
殷天祐愣了一愣,眼角沁出泪来,想说什么,“嗯”了一声,却没说出来。
玉星辰已经打完了电话,转身过来催天禄撤开结界,天禄的经诀刚刚念完,外面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玉星辰,殷天禄,是你们在里面吗?”外面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我是程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鬼的事情差不多解释利索了……
☆、 第53章
玉星辰只做了一个动作, 殷天祐就很有眼色地不见了, 天禄坐在原位, 丝毫没有要起身迎客的意思,玉星辰只好贴身大丫鬟一样的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 果然是有些时日不见的程昊。
程昊冷漠刑警的风采依旧,往那一站依旧能迷倒万千少女,风里来雨里去, 身上的警服都是一丝不乱的。
玉星辰把程昊让进屋来, 两人分别落座。
玉星辰毫不犹豫地先抢了话头儿:“程队长,有件事我必须先跟您说一下儿, 带走孩子的那个人……我有一点儿想法。”
程昊很多时候都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这时候他能过来, 说明山上的救援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已经是不再需要他亲力亲为的指挥的时候, 听到玉星辰这么说,他立刻放弃了原本的计划,拿出笔记本儿开始记录:“你说。”
玉星辰:“孩子们失踪前, 大概晚上6点钟左右, 殷家大门口有一个摆水果摊的……殷家门口是一个流动摊位,这个地方只有殷家一户,听说只有少数准备收摊在这儿歇脚的水果摊主会做较长时间的停留,而这个摊主,一直到天黑透了都没走……我觉得这个人有嫌疑”
“你知道他的具体特征吗?”程昊一边记录一边问, “或者你可以去做个拼图。”
“不用这么麻烦。”天禄突然开口了,“殷家大门口有监控录像,让人去调录像,你们就可以看到他的长相。”
程昊点了点头,打电话给手下的刑警,把调监控的事情安排下去了。
天禄耐心等他打完了电话,才施施然开口。
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友好,甚至带着挑衅的嘲讽:“程队长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慰问伤员这种事情想必用不上程队长连夜出马。”
程昊丝毫没把天禄不友好的语气放在心上,表情连一点波动都没有,等到天禄说完了,他就将那笔记本新开启了一页儿:“听说孩子是你们找到的?当时为什么想到要去山上找的?”
玉星辰愣了一愣,隐约觉得这问话的方式有几分古怪,却还是配合着回答了。
那些神神鬼鬼的因素和天禄发现的细枝末节当然不能说,所以她试着把这件事处理成了一个偶然的巧合:“当时……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找了——殷家整个被翻了个底朝天,殷家只有一个大门儿,门房大叔表示根本没看见人走出去过,即使这样,附近也都派人去找了,一无所获……因为这样安管家才来通知了天禄,天禄知道这件事后,觉得附近唯一没找过的地方就是山上。当时其他人都在别处找人,我、天禄、慧明师兄都属于‘闲人’,所以由我们三个人去山上看看。”
程昊一笔一划地记着,记得十分仔细。
天禄看着,突然冷笑了一声:“程警官在怀疑我们什么?”
玉星辰一愣。
天禄:“程警官有什么不妨直接问,绕弯子浪费时间。”
程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的把笔记本儿朝前翻了两页儿,把其中一张别在本子里的照片儿取了下来,安在了两人眼前:“认识这个人么?”
天禄扫了一眼,眉头一皱,一脸莫名:“不认识。”
倒是玉星辰看了一眼觉得眼熟,再一看,整个人心都揪了起来:“这是……师兄的……是嫂子?”
程昊点点头:“这是楚文茵,H市电视台的知名主持人,S市人,在H大读书的时候结识了陈成章,也就是你们所知道的慧明法师,毕业后与其结婚,结婚第三年的时候去世,楚文茵在死亡前已经怀孕七个月,去世的时候正在分娩,孩子也没保住。”
原来“二师兄”叫陈成章——这是玉星辰的第一个反应,这名字跟他十分相称,他“出口成章”的叨逼叨本事想来就是和这名字遥相呼应的。
可是转念一想,玉星辰又难过了——她不止一次见过“二师兄”悲痛欲绝的样子,冷不丁地从另一个人的嘴里再听到这件事,动容的同时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难过,仿佛感同身受一样。
可是,这又有点儿说不通。
玉星辰干脆的发挥了不懂就问的优良传统:“可是……殷家的孩子的失踪案和嫂子有什么关系?这是个已经去了的人……您总不至于在怀疑鬼魂作祟吧?”
程昊看了她一眼,明明白白用眼神告诉了她“你这是无稽之谈”,他伸手把照片收回来,提了一个更有意思的问题:“据你们所知,楚文茵的死因是什么?”
“难产。”玉星辰答得毫不迟疑,说完了,自己反倒愣了一下儿。
她突然想到天禄在提起慧明说的话时那有几分含糊的态度,脑子不禁打了一个结,皱眉问道:“难道不是吗?”
“不能说不是,也不能说完全是。”程昊绕口令似得说完这句,接着道道,“楚文茵在死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有严重的心理焦虑,因为怀着孩子,不能服用镇静药物,只能进行心理干预治疗,陈家请来的心理医师在当时给出的诊断是产前抑郁,可是他们分析不出楚文茵产前抑郁的病理根源——楚文茵对他们无法完全相信,不肯对他们说出真实原因,因此治疗一度中止。”
玉星辰没出声,楚文茵的病根确实没有办法明说——因为她大概是觉得自己遇上了鬼。
“老一辈人觉得‘抑郁症’这种东西不算是病,楚文茵的状态并没有引起陈家老先生老太太的注意,只以为她是单纯的因为怀孕不能去上班儿在家里憋坏了,所以让家里的保姆时不时开车带她出去散散心。”
“她就是在‘出门散心’的过程中出了意外,据他家的保姆说,那天分娩当天,楚文茵无论如何都要去一个地方,因为临近预产期,保姆建议她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出门,然而楚文茵怎么劝都不听,保姆看她情绪激动,拧不过她,就开车带她去了,去的路上没有什么异常,然而等到她从那里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羊水早就破了,两条腿上全是血,送到医院,一尸两命。”
这些内容就跟慧明轻飘飘一笔带过的“难产”有着天壤之别了。
天禄冷眼在一边听着,直到这时候才插了一句嘴,直切要害:“她坚持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程昊丝毫没有遮掩此事的意图,直白道:“‘永安’公墓——就是她如今葬着的地方。”
玉星辰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一个因为在此撞鬼受惊的女人,在怀孕分娩前,坚持要回到那个撞鬼的墓地,甚至为此丧了命。
“然后呢?”玉星辰问,“因为嫂子死的……太奇怪,所以师兄一直在查吗?”
“不是这么简单。”程昊摇头道,语气却十分冷静而公事公办,“陈成章先生不肯相信楚文茵女士的死是个单纯的意外,并且他也不太了解当时的情况——他当时正因为工作关系在邻省开会,赶回来的时候,楚文茵女士已经去世了。”
于次年功臣奇道:“这些事……哦,我说的是楚文茵去世前这些奇怪的举动,他家的保姆没有告诉给师兄吗?”
程昊摇摇头:“没有,这个保姆在当时被要求不许多说,是陈成章先生坚持表示楚文茵女士的死有蹊跷甚至存在谋杀可能并坚决要求立案调查的时候,我们联系到这个小保姆,他在警方压力下,才和盘托出的,至于她后来有没有迫于陈先生的压力将这段事实转述给他,警方就不得而知了。”
“这就更奇怪了。”玉星辰道,“陈家老太太为什么不让说啊?”
“陈家身份敏感,多生事端确实于家不利。”程昊在这方面点到即止,“另外我们警方事后做过一些分析,发现陈老太太和楚文茵女士的婆媳关系不算很和睦,楚女士与陈先生恋爱时就曾遭到过老太太的反对,因为其与陈成章先生的感情非常好,才让老太太松口结婚的,在警方初步排除了刑事谋杀的可能后,老太太当时极有可能想让这件事揭过就算,不想让儿子在儿媳妇的死因上较真儿。”
“怎么可能不较真儿……”玉星辰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不了师兄他妈的奇葩逻辑,“她不想让查师兄就不查了吗?他如今直接出家是为了谁,他们家老太太不知道吗?还有……初步排除谋杀是什么意思?楚文茵生孩子前执意要到那个公墓去,没有人刻意引导她?期间也没有人刻意伤害过她?包括那个小保姆,也没有说谎的嫌疑?”
“陈家的家庭矛盾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里,至于保姆的说辞,也有家庭监控录像可以作证。”程昊道,“楚文茵身上没有伤痕,没有遭受任何形式暴力的痕迹……因此排除了有人蓄意谋杀的可能,当然,这番说辞陈成章先生一直是不肯相信的,仍然坚持立案调查,当时警队承受了陈先生和他父母的双方压力,只能将这案子以‘未结案’无限期押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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