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还有别的用处。”
他还卖了个关子。
两人正说着,外头来禀青瓷有急事。
顾锦芙只能先打住这个话题,出了暖阁。
青瓷低声与她说道:“您叫奴婢看着的那个怜儿没有什么异常,也着人再查过她和谁接触,但却根本没有查到,您看这人......”
“着人直接找个错处,拿了她逼她招,她碰过的我那些东西都细细检查一下,有异常的就拿去换掉。”
既然暗查无用,那就明查。
顾锦芙觉得自己是有些沉不住气,但怜儿的事让她发现宫中可能还有另一批人藏着,她就十分不安。
等青瓷离开,再回屋一看,赵祁慎正拿着剪子自己在剪指甲,似笑非笑看她:“怎么,贴心宫女又给你办差去了?”
她懒得理这随时吃飞醋的,坐到他边上去抢剪刀,结果反倒被他拽了手细细看指甲。
他瞅了几眼,说:“果然有些尖,昨儿就挠得我胳膊好几条血痕。”
谁让他昨儿失了分寸,把她摆成那么个羞人的姿势,没挠他脸就是给面子了。
他就细细给她剪起指甲来,顾锦芙哼哼两声说:“那个怜儿你还记得吗,你还着卓宏查过,没查到背后给她银子指使,到刘太后跟前说的那个怜儿。”
“记得,怎么了。”
“我这头还是查不到是谁人,准备让他们直接逼供了。”
赵祁慎手顿了顿,不过是一瞬,很快就继续给她修指甲,淡淡地说:“你继续查就是。”
“你都不着急的吗?我们两的眼线都没查到是谁,这人指使那么一次是要做什么?”
赵祁慎失笑:“你多想了。这两天你就一直心绪不宁,刘太后干在朝里没少得罪臣子,纵着首辅打压异已,兴许是哪个朝臣阴了她一把。近几日不是很多新晋官员写诗暗讽她吗,就是闹她名声狼藉。”
就那么简单?
顾锦芙总觉得不至于只是一个单纯的报复。
“等那怜儿招了,就知道是不是了。”她舔了舔牙,一脸凶狠。
赵祁慎抬头看她一眼,笑笑,垂眸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罢了,让她自己查出来也好,省得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一开口反倒跟挑拨似的。
入夜的时候,顾锦芙又问起赵祁慎:“真的要明儿动手吗?”
“对,就明儿。”
“我听说外城有异动,是真的吗?”
她帮着他宽衣,忧心忡忡。
赵祁慎索性抓住她的手,自己握着去解腰带:“是有异动,但能控制之内。”
“穆王世子那头呢?”
“他参与不了什么,我一直让人监视着,不是还有你兄长吗?”
他提到兄长二字的时候,表情有些怪异,顾锦芙眼尖捕捉到他意味不明的眼神,推了他一把:“明明是好事,怎么你嘴里说出来怪怪的。那是我哥,他再针对你,那也是你以后的大舅兄。”
“是是是,所以大舅兄他妹妹什么时候准备嫁我?我这无名无份的,多憋屈。”
赵祁慎一把搂住她,往后边的浴池带。
这人刚刚说两句正经的,又开始不正经了,顾锦芙连推两把没能推开,被他丢水里湿了一身的衣裳。
她气得再扑过去要掐他,却被他按在浴池边褪了裤子。
“赵祁慎,松......嗯......”
她抗议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使坏探了手,让她一下就软了半边。
今晚的赵祁慎变得特别强势,一直都是将她压在身下,根本不让她有机可乘再爬到他身上来。
她被掰着腿承受着,每一下都是重重到底,没能从一波情潮中缓口气,又再度被他带进另一波叫人发疯的酸麻中。
到最后她嗓子都哑了,他却还在奋力征伐,在她筋疲力尽中吻着她耳垂说:“芙儿记好了,我是你夫君。”
***
清晨,顾锦芙从龙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猛然想起今日赵祁慎要上朝。她忙坐起来束胸穿衣,出了东暖阁一问,他已经去上朝了。
应该是怕她着急,还特意吩咐一个内侍传话:“陛下说公公直接到太后娘娘跟前就可,外朝的事情,他这头会处理。”
顾锦芙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正了正衣冠,带上青瓷往慈宁宫去。
林太后又在庭院里摆弄她的盆栽,是一盆小榕树,根粗枝细,怪模怪样的。
她不太懂得欣赏这东西,上前请安,林太后放下剪刀,净过手后接着她到屋里暖和。
“皇上跟我说了,今儿穆王会进宫,你就安心呆在我这儿。”
顾锦芙一时无言,怎么好像成了她过来避难似的,明明是该她来保护婆母。
可是有林太后这话,她心里踏实多了。
“那您今儿别嫌弃我烦人,慈宁宫外都做好了准备。”
“好孩子。”
林太后总是温言细语,十分让人放松,顾锦芙陪着她坐了会笑容也多了起来。两人说了一会话,林珊才打着哈欠前来请安,一见顾锦芙居然在,高高兴兴就奔上前:“小魏子,你今天怎么来了,我正想着什么时候找你说话呢,我又听见......”
顾锦芙差点想站起身就跑,只是有任务在身,才硬生生坐着开始听林珊的各种小道消息。
她甚至还在想,如果把林珊弄进戎衣卫,绝对能成为一名好的暗探,包打听!
林太后被她生无可恋的表情逗乐了,着人传膳,拉着她一块儿用饭,才算用食物把林珊的嘴给堵上。
林珊吃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不对。
为什么姑母会让小魏子一块儿跟着用饭?
姑母不是也听说了小魏子和她表哥的事,姑母这么大度??
难道这是另一种什么怀柔计划。
林珊脑门上冒出一堆的问号。
用过早饭,顾锦芙心里还是记挂着前边的事,为了分散注意力,让人找来针线,索性给林太后说做抹额。
衣裳什么的她少做,但是抹额香囊一应的还是拿手的。
林珊见到魏公公拿针线做女红比她还厉害,嘴巴张得老大,再见姑母很高兴地说这儿绣个什么,那儿补个什么,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反手就掐了把大腿,疼得差点没喊出声。
赵祁慎那头下过朝,次辅跟着到乾清宫,许志辉一应人已在外头准备好,只等天子下令,强行押扣穆王。
穆王是个老狐狸,自然知道自己此去是送羊入虎口,但他早早做了万全准备,小皇帝敢押他,他就敢乱给他看!
然而,赵祁慎还真的就敢押他了,见面不过三言两语,一拍桌案便定他罪:“穆王,你勾结山匪祸乱一方,瞒报朝廷,私养士兵,假扮商人抵制新法!你包藏祸心,今日将事情原原本本说来,朕见你是长辈的份上,从轻发落!”
穆王眼中冷光一闪,也不装什么君臣和睦,凌厉地看着赵祁慎嗤笑道:“你老子都不敢跟本王这样说话,你一个奶娃子倒是嚣张,真以为坐上这个位置,这天下就是你的了?!”
许志辉闻声当即拔了刀,屋里气氛紧张,次辅站在一边,似乎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穆王也不惧怕许志辉拔刀,不屑地看着赵祁慎说:“当年成祖的继位旨意本就是属意我穆王,不过是被先帝狼子野心,篡改成祖旨意,当了这个皇帝。可惜我那小侄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才叫你赵祁慎捡了这便宜。”
“穆王休得胡言!”
“本王胡言?赵祁慎,遗旨成祖仙逝后就有人再偷偷送到本王封地,如今那旨意还在我穆王府中,你今日敢押本王,明日那道旨意就会昭告天下!你守得京畿一片天地,却守得住全国将领要反乱拨正吗?”
赵祁慎真是被气笑了,成祖遗旨,果然是会来这一招,遂讥讽道:“祖宗规矩,立嫡立长,你是老几?”
穆王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显然被他那一句你是老几气得着了。
方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次辅听到天子的话,仿佛像是吃了定心丸,又见天子朝自己招手,忙上前去接过已经显出陈色的一块明黄细娟布展到穆王跟前。
穆王一看,神色再度几变,意外也紧跟着而来。穆王居然一把躲过圣旨,二话不说撕成好几片。
“拿下!”赵祁慎沉着脸,一声令下。
乾清宫清算之时,慈宁宫那里来了一个不时之客,顾宇清腰间跨着佩剑求剑,神色急迫。
他的到来叫顾锦芙喉咙一紧,忙将他请到庭院。
从温暖的内室出来,她被风一吹,冷得哆嗦了一下。顾宇清抓住她手就往外走:“陛下说你手上能调兵,乾清宫内僵持着,以防万一,再调人镇守宫门。”
她心头一惊,脚下踉跄跟着:“怎么会僵持着,他有危险吗?不是有许志辉带了上百人围在乾清宫,怎么会要再调兵!”
“来不及细说。”顾宇清脚步匆,走出慈宁宫后说,“这里人不能动。”
顾锦芙明白的,正想再问,他却从腰间解下来一个水囊:“酒,刚才着急,竟是忘记让你穿上斗篷,喝一口暖暖身。”
她这会哪还管冷还是热,可兄长关切地看着自己,只好接过往嘴里灌了一口。
可是在咽下后却猛然察觉不对。
兄长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酒......她头皮一阵发麻,不敢置信抬头看他,脚往后退了两步。
她看到兄长眼中带有歉意,眸光却又灼热,让他表情怪异到了极点。
水囊从她手中掉落,她张嘴要高喊,视线已经变得模糊,声音从嘴中溢出时微弱得连自己都不闻。
顾宇清在她滑落在地之前抱住她,背起来往前走。不过几步,就有一群戎衣卫围过来,簇围着他们消失在往外宫门方向的拐角。
第56章
乾清宫里,穆王双拳自然不敌一众人,可他诡异的发现,赵祁慎抓住他后只是按着跪下,任他叫骂和威胁都不管用。
穆王当然是有打算,冷声威逼道:“赵祁慎,今日本王若未能回府,会有人直接给蜀中送信。等到成祖的旨意昭告天下,你即便有西北军,也来不及支援!别的藩王都在京城,你猜猜他们会不会也来个螳螂在后?!”
赵祁慎对这些话充耳不闻,他自然知道穆王被押必定生乱,但他仍老神在在坐在高处,再淡然不过。
就当穆王吼得口干舌躁之时,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打斗声,甚至还有火铳的声音。
穆王惊疑不定,赵祁慎扯着嘴角淡淡一笑,很快就听到他一直等待的那个声音:“宫里各暗处都埋了火|药,陛下还是出来相见比较好。”
许志辉听到那个声音狠狠咬着后牙槽,赵祁慎倒是再从容不过,吩咐扯着穆王出去。
穆王被拽起来的时候,听到赵祁慎和自己说:“你倒是说对了,有个螳螂在后,而你不过就只是个雀儿。”
外头寒风猎猎,原本戎守的禁卫军与戎衣卫明显分成了两波人,天子那边有一波戎衣卫,而站在庭院中央的又有另一波戎衣卫。以一个身着棉袍的青年公子为界,两边壁垒分明。
穆王一眼就认出人,眼中有喜色闪过,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来人直接朝天子高喊:“陛下要穆王也无用,赏给为兄了?”
为兄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诡异极了,赵祁慎却是很大方,抬脚就把穆王给踹下台阶,任他滚了下去。
穆王跟滚地葫芦似的,摔得全身都疼,这头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又被人押着跪倒。
“邵轩,你反了!”他冠也在滚落中掉了,此时披头散发,极其狼狈。
顾宇清二话没说,神色再冷清不过,拔了佩剑便是刺入他肩胛中。
穆王的惨叫在乾清宫上空响起,与此同时,赵祁慎朝一直缩在后边的次辅说:“你主子来了,不过去?”
许志辉闻声想上前去押次辅,却见天子摆摆手,只能睁看眼着次辅走到对面的行列中。
顾宇清刺了穆王一剑,冷声说:“看在世子的面上,你把当年如何陷害肃王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来,我可以留你一命。”
先前赵祁慎是觉得自己查的未必是真的,如今肃王二字从顾宇清嘴里说出来,再明白不过了。
首回见他时,顾宇清说的那句兄长留到往后再喊,就是这么个意思。
顾宇清其实应该姓赵。
他的堂兄。
穆王那头还没闹明白状况,疼得直哆嗦,顾宇清抬手又是一剑,直刺在他大腿上。
“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明白,光是流血,你今天也就交待在这里了。”
凄厉的惨叫被风一刮,就如同鬼魅在众人耳边呼啸,赵祁慎倒没想到这个堂兄狠起来连眼也不眨一下。他远远望着对方再冷酷不过的面容,心想果真是赵家的血脉,赵家人骨子里的狠都是一脉相承。
穆王先前是觉得赵祁慎不敢动自己,害怕蜀中动荡,于社稷有害。而且他已经联合其他几个藩王,准备先把人拱下台,后事再论,结果来了个不管不顾的煞神!真见血了,方才的底气就显得不足,在见到顾宇清第三剑是要落在自己脖子上时挣扎着高喊:“我说!”
顾宇清动作丝毫没有迟疑,利落得让人心头一片冰凉,穆王是常见生死的,知道自己再不招便是绝路了。
随着穆王一声高喊,次辅就已经来到他跟前,扯下他袍子,用手指头沾着血准备记在案上。
赵祁慎这时并没有关注下边在做什么,而是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随后很无所谓地一撩袍子就坐在台阶上,遥遥朝顾宇清喊话:“顾澜是你生母?”
顾宇清丢掉染血的剑,向他那边走去,他身侧的戎衣卫都显得紧张,喊了声公子。
他摆摆手,示意无碍。宫中各处都做了手脚,他不怕赵祁慎,如果没有细密的准备,他也不会行动。
顾宇清走到台阶下,身子往汉白玉石那边一靠,侧坐的姿势能观察到四周,亦能看清楚上边的赵祁慎。
坐下后,才闲闲地开口:“是。”
是回答赵祁慎刚才的问题。
赵祁慎点点头,嘴里说了个果然。顾澜,顾家人,顾锦芙的嫡亲姑母,和卓宏调查是一样的。他就又问:“为何你母亲没有跟去封地?也没有禀明成祖,纳入王府,顾少卿当年在牢中不愿意辩驳,是因为你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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