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屋里女子全都尖叫了出来,连岳千看了都吓了一跳,这被褥里不知道被人养的什么虫子,有的如同小手指一般粗细,此时曝露在屋内,在被褥里四处乱钻。
其他人都远远躲开,只有岳千从药箱中拿出了个圆形带盖器皿,将其中最肥的一条赶入其中,这才心满意足。
苏靖宛大恶,强压着呕吐感,问道:“这是什么?”
岳千蹲在地上,用银针扎住一只要跑出来的虫子,然后说道:“陆蚕,一种类似于中原水蛭的虫子。不过这玩意生活在蚕丝之中,没有血就吃蚕丝,有血嘛……”
有血当然吸血。这虫子隔着薄一些的衣物,就可以直接吸住人的肌肤,同时会释放一种麻药,很难让人察觉。这次若不是苏幼芸脸颊被吸,应该很难察觉,尤其是这虫子吸过血后只留下小红点,没几日就没了印子。
“陆蚕产自滇南那边,京城很少有人知道,除了一人。”
“是谁?”苏靖宛追问。
“那人已经死了,和此事断没有关系。”
苏靖宛见他不愿多说,既然那人死了,她就没再追问下去。
让秋月和春菊将王氏屋里所有的被褥都剪开来,又发现了几床,无一例外都是蚕丝薄被。夏日里最常盖的,贴着肌肤,很容易得手。能在这些被褥中放虫子的人,绝对是西厢里平日照顾母亲的人。
苏靖宛叫来王氏身边的嬷嬷,让她把西厢所有下人都叫到了主屋前。
因着王氏平日里宽厚,下人也散漫些,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人才凑齐,交头接耳,十分吵闹。
苏靖宛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搁,这些人才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岳千(两眼冒星):这东西晒干,可是大补啊。
苏靖宛(干呕):这东西以后别给我药里放!
岳千:想得美,这东西我还舍不得给你!
☆、第34章
有个穿戴花哨的丫鬟这时才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见到苏靖宛随意的行了个礼。
这丫鬟名叫成双,是王氏身边伺候的李嬷嬷的女儿,因着李嬷嬷的关系,府里下人都对她忍让三分,渐渐的也就有了小姐的架子。
“你怎么现在才过来!”苏靖宛皱眉看她。
“这几日夫人病着,都是我伺候,刚才才睡下,这就被叫了过来。”
成双站姿懒散,说话也没有丝毫恭敬之意。正好这时春菊和秋月将被褥抬了出来,放到地上,成双见状脸色大变。
苏靖宛看在眼里,冲她抬了抬下巴,“把这虫子挑出几只放到那边瓷碗中。”
“大小姐奴婢下次可不敢来这么晚了!”成双扑通跪在地上,面露惊恐,“奴婢怕虫子怕的厉害,请大小姐开恩,饶了奴婢这次吧。”说完咚咚咚磕了几个头。
“成双,自小我就跟着你一起玩,情分我还是念一些的,不如你就拿一只出来,也好让这些下人知道,谁才是主子。”
成双苦苦哀求了半天,也不见苏靖宛有放过她的意思,好半天才缓慢地伸出手,想捏住最上面那只,结果那虫子好似有所感应,对着她手指的方向扬起身子。
“啊——”成双大叫了人窜出去很远,一脸惊恐。
李嬷嬷原本在屋里照顾王氏,方才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成双,暗叹这女儿是被宠坏了。敲了眼被褥里的虫子,心一横对着苏靖宛行了一礼,“幼女无知冲撞了大小姐,不如我替她吧。”
苏靖宛不置可否。嬷嬷便直接弯下身子,想捏一只出来。
“不要,母亲!”成双一把拍开李嬷嬷的手。
“我若不这么做,今日可怎么办?”说完再次伸手。
成双拉住李氏手臂,两人僵持不下,成双心急脱口而出道:“母亲,这虫子吸人血!”
李嬷嬷还想说些什么,苏靖宛茶盖重重的落在茶盏上,声音不大却让人心颤。
“成双,你怎么知道这虫子吸人血?”
跪在地上的成双面色一白,嘴唇张和了半天,却一字未吐。
“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李氏听到这话,突然明白了过来,转过身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成双,然后上去就是一耳光,“夫人小姐待你这么好,你怎么能……”
“奴婢,奴婢……”成双捂着半边脸,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这虫子是哪里来的?”成双低头不愿说话,嬷嬷在边上很是着急,上去又甩了一耳光。
“将虫子全放到成双衣服里去!”
春菊上前压制住成双,秋月拿筷子夹了一只就要往她身上放去。
“大小姐,求您绕过成双这次吧,她一定是受了小人挑唆。”嬷嬷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见苏靖宛还不阻止,复而起身走到成双面前,又是几个大嘴巴。
眼看着成双的脸红肿了起来,嬷嬷还想再打,成双突然大笑了起来。
“母亲,自小便是这样,若是我和大小姐起了争执,无论缘由,您都会先来打我,我才是您亲生女儿!凭什么她生来就锦衣玉食,众人宠爱,我只能跟在她身后,被她呼来喝去!”
成双双目通红,声嘶力竭,“为什么我的母亲是您!”
嬷嬷的手再次抬起,却久久都没落下。
成双仿若豁出去了,又对着苏靖宛吼道:“小时候你经常给我的那些玩意,都是你不要的,你那些施舍,和打发乞丐有什么差别!你母亲生病,我母亲就要没日没夜的伺候着,就因为她是主子,我也想当主子!”
听到这话,站在边上的嬷嬷气急攻心,直接一头栽了下去。
苏靖宛让人将她扶到屋里休息,又看着跪在地上神色萎靡的成双,冷笑了一声。
“成双,是谁许你可以成为主子的?”
成双还不愿开口,秋月直接夹了一只虫子扔到了她的手背上。成双一个激灵,直接挣脱开春菊的束缚,在地上直蹦,想要甩掉手上的虫子。
周围的下人见状,也乱成一团,四处躲避成双,深怕那吸血的虫子叮上自己。
直到那虫子变肥,才啪唧一声落在地上。
成双已经吓傻,被秋月和春菊压住再次跪在了苏靖宛面前。
苏靖宛看着成双面如土灰,喝了口茶道:“还不说吗?”
见秋月又要拿虫子过来,成双惊恐道:“我说,我说,是柳姨娘。”
苏靖宛冷哼了一声,柳氏。
柳氏被叫来的时候,院子里除了苏靖宛,只剩下秋月还有跪在地上的成双。见到这幅场景,柳氏微愣,然后扬唇轻笑。
“大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苏靖宛将白瓷圆碗拿到了柳氏面前,柳氏面上一白,这陆蚕已有拇指般大小,看着可喝了不少血。
“姨娘,这个你要怎么解释。”苏靖宛将刚才成双的话说了一遍。
柳氏还想装傻,嗤笑了一声,“这小家伙是不是傻了,还想做主子,我都还是下人呢,怎么让她做主子。”
跪在地上的成双扭头瞪她,“柳姨娘,你竟然翻脸不认账!”
“呵,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吗?难不成这苏府已经我当家了?”柳氏眉角挑起,一点都不担心。她和成双私下里说的一些话,又没留证据,空口无凭,她可不怕。“我自从进了苏府可很少出去走动,哪里会得到这种东西,大小姐可别错怪了我。”
苏靖宛见她油盐不进,又不能像成双那般拿虫子吓唬她,一时间只能闭口不言。
柳氏已站了上风,拿着帕子站在院中虚扇了几下,“这儿天那么热,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柳姨娘请慢。”春菊恰巧进了院子,手里拿着一个深褐色木质长盒。
跟着春菊一同进来的还有妙玄,方才春菊被派过去搜柳氏屋子的时候,刚出院子就碰到了刚刚回府的妙玄。听了春菊要去搜柳氏的屋子,她便跟了过去。
春菊长盒交到苏靖宛手上。苏靖宛打开一看,直接转手拿到了柳氏面前。
“这可是从姨娘屋子里搜出来的东西,姨娘不会不认吧。”苏靖宛抬眼看着柳氏,“小弟年幼,这么大的虫子放在屋里,也不怕他不小心碰着。”
柳氏自从见到这盒子,心头便一跳,如今看到苏靖宛挑衅的样子,顿时双目充血,伸手直接将木盒就往苏靖宛身上扔去。
站在近处的妙玄没有多想,上前用手将盒子打开,却不曾想那虫子直接沾到了她的手腕上,怎么都甩不掉。
眼看着虫子越来越大,原本只有小手指般粗细的此时涨到了大拇指那般。
“直接拍死!”苏靖宛下令。
柳氏在一旁大笑,“这母虫肚子里已经有了卵,大小姐此时要拍死它,它肚子里的那些可就出来了。”
妙玄的脸色越来越白,也不知被吓的还是失血过多。
“去叫去叫岳太医!”刚才因着是苏府家事,岳千开了药方便直接离开了,早知道就让他多留会。
柳氏还在大笑,虽没伤者苏靖宛,伤到她边上的人她也高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这母虫身上有毒,沾哪里哪块皮肤就会坏死。”
苏靖宛上前拽住柳氏的头发,“说,怎么去掉!”
柳氏被拉的极痛,但就是不言。
看着妙玄手腕处已经变黑,苏靖宛只能赌上一把,对柳氏吼道:“她是静宜的女儿!”
柳氏闻言,双目圆瞪,晃着脑袋口中碎念,“不可能,不可能,她绝对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姨妈突然到访……
我要回床上躺着去了……
☆、第35章(抓虫)
苏义俞下午被急诏传进了宫中,等到酉时才回府。
刚到府上,就听到下人说苏靖宛在正厅等他过去。
正厅内,柳氏跪在地上,发髻凌乱,神色萎靡。
苏义俞坐到主位上皱着眉,指着柳氏看向苏靖宛,问道:“这是怎么了?”
苏靖宛将手边的褐色长盒打开,放到了苏义俞面前。苏义俞看了一眼,便觉得头皮发麻,里面一只两指粗的虫子,脑袋上扎着一根银针一动不动,但身体在微微往外渗血。
“这是何物?”
苏靖宛面上带笑,看着柳氏,“父亲,这就要问柳姨娘了。”
柳氏跪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苏义俞现在一头雾水,看着手边的盒子,嫌恶的合上盖子推到一边。
“既然姨娘不想说,那我就先替姨娘先说一些。”苏靖宛看向苏义俞,道,“父亲也知道母亲身体抱恙,多位太医来瞧也不见好,那父亲可知母亲为何生病?”
苏义俞摇头,眉头皱起。
苏靖宛将桌子上的盒子再次打开,放到苏义俞面前,“就是这吸血的虫子,柳姨娘将这些虫子放入母亲蚕丝薄被中,日日吸血。”
“什么?”苏义俞一脸不敢置信,当年他见柳氏时,柳氏不过二八年华,在青山脚下被恶霸欺凌。他那日正好烧香回来,见到这事便出手相救。
柳氏无父无母,苏义俞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便起了恻隐之心,将人带回了府邸。之后水到渠成,做了小妾都是后话。但柳氏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温婉,贤良之人。
苏靖宛轻哼了一声,道:“姨娘,我说的可都属实?”
见她还不说话,苏义俞直接上前,伸手勾起了她的脸,居高而下地看着她道:“宛儿说的可是真的?”
柳氏此时目露恨意,瞪着苏义俞,恶狠狠地说道,“可惜我没弄得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苏义俞被她眼里的仇恨惊的一愣,随即听到她如此开口,甩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我这些年如此待你,你竟然这般怨毒了我!”
柳氏的脑袋被扇到一边,嘴角露出丝丝血迹,忽然大笑了起来,“待我好吗?做人妾室,要不是我有个儿子,你会对我好?苏义俞,和你生活这些年,你自私自利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若不是今日被发现,日后我做了主母,苏府必败!”
苏义俞上前一把掐住柳氏的脖子,“你到底为何如何恨我!”
柳氏脸颊涨红,喘不上气来,断断续续的说道:“你可、还记、得柳涵楚。”
听到这个名字,苏义俞愣了一下,手一松柳氏便倒在地上,边大口喘气,边笑了起来,“苏大人莫不是还记得那个死在你面前身怀有孕的女医!”
苏义俞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发直,“你是她?不可能,我亲眼见她断气。”苏义俞目光凌厉,“你究竟是谁?”
柳氏跪坐在地上,发髻已经散开,披头散发十分狼狈,“呵,你到现在才问我是谁,我是柳涵珍,也是柳涵楚的小妹。”
苏义俞瘫坐在椅子上,神色复杂。当年他虽位及右相,但追捕柳涵楚的事是他亲自前去,他怕假手于人,陈妃的事就更加朴树迷离。
结果在青山上搜人的时候,发现消失近半年的柳涵楚竟然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希望苏义俞让她将孩子生下,再带她回京。可圣旨在上,苏义俞也没有办法。
柳涵楚见苏义俞沉默不语,趁他不备转身便逃,结果山路难行,一个不稳柳涵楚便滚下了山。等苏义俞一众人赶到时,柳涵楚弓着身子双手环腹,已没了气息。
“我当年将她葬在青山,恐她尸骨被带回京后遭人鞭尸,难道我做错了?”虽然柳涵楚并非他所杀,但她的死苏义俞难逃其咎。
“难不成苏大人还想我们感激涕零,谢你给她留了全尸?”柳氏狰狞而笑,“我那小侄女因着在母胎里缺氧,从长姐腹中出来时,便奄奄一息。苏大人,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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