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宛低头咬着下唇,不知道如何开口。李文桓很有耐心,侧头看着她,一直等着她的回答。
重重地叹了口气,苏靖宛像是下了决定,开口道:“我父亲当年做了对不起陈老侯爷的事,”苏靖宛不等李文桓开口,继续道,“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所以这几日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辞官。”
“为何要辞官?”
苏靖宛没想到他会问为什么,下意识地歪着脑袋,一脸迷惑。
“苏相做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见苏靖宛还是不解,李文桓正色道,“既然你一定要为你父亲当年作为弥补,那不如你日后就待在本王身边,好好补偿本王。“
至于怎么补偿,李文桓没说,苏靖宛也没问,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李文桓第一句上。当年陈老侯爷可是战死,李文桓就这样轻轻放过了她?
“我都不介意这些,你还打算辞官吗?”
苏靖宛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李文桓。
其实她刚才应下监考的差事,就是打算替李文桓多寻几个有用之才后再辞官,她觉得父亲当年所做作为,李文桓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但是现在好像不太对。
见苏靖宛半天不动,李文桓以为她铁了心要辞官,不禁开口道:“你都应下了差事,此时辞官未免太过于儿戏。”
“下官并未打算现在辞官,即使辞官也要等到会试……”
“我刚才说的你没听懂?”李文桓笑眯眯地看着她,“就父债子偿吧。”
等苏靖宛离开,墨云从里面出来,作为侍卫他一直守在书房里。
“王爷,为何不将当年的事同苏大人说清楚。”既然苏靖宛如此不安,说清楚对她会比较好。
李文桓喝了口茶盏中的凉茶,摇摇头,“苏相自己不说,我又何必替他解忧,况且有了这事,她以后就不会离开我。”
墨云撇了撇嘴,苏大人原本好像没说要辞官,还不都是王爷留人家下来,逼出了这句,他刚才在后面可听的真真的。之前他一直怀疑苏靖宛接近王爷的目的,如今看来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被李文桓瞥了一眼,墨云收起了心思,将这几日调查的事情说了出来,“王爷您让我查的事有了眉目,那苏相的妾室确实是柳涵楚柳太医的妹妹,虽然时隔多年,但还是有人认出了她。”
李文桓点头,自他回京便开始找寻当年女医的下落,如今有了线索自然不会放过。
“那柳氏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重罚之后关在了柴房,我们要不要……”
李文桓思索了一下,道:“别惊动苏家的人。”
苏靖宛晕晕乎乎的从桓王府出来,进轿子的时候还撞了下脑袋,人这才清醒过来。
边揉着脑袋边在轿子里嘀咕,这王爷是打算让她父债子偿,可她什么都没有,要怎么偿还。
到了家,苏靖宛收起了心思,直接去了西厢。王氏虽然不再昏厥,但失血颇多,这几日气色一直不见好,苏靖宛原本打算请岳千过来,但岳千那日替妙玄驱除陈蚕离开后,便直接告了病,不去宫里当值,也没在医馆里坐诊。无法她就只能请了别的太医过来,可王氏就是不见好。
苏靖宛眉间带着担忧,跨进了西厢,刚进内室就发现岳千正坐在床边给王氏诊脉,妙玄站在一旁,见她进来冲她甜甜一笑。
想是妙玄去请了岳千过来,只从侧面一瞧,苏靖宛就觉得岳千似乎是真的病了,整个人坐在那里都没了生气。
苏靖宛没有上前打扰,站在外面一直盯着岳千,深怕有什么问题。
“夫人只是气血虚,补药继续吃,见效慢是因为缺了味药引。去寻一些酸枣仁,每副药里加上些许便可。”
苏靖宛慌忙道谢,吩咐了下人去办了这事,才觉得心中一口气松了些。
忙完这些,苏靖宛看着岳千眼下乌青,开口道:“岳太医病可好些?”
岳千叹了口气,“我这病,恐怕只能苏大人来治了。”
“我师父想见见柳姨娘。”妙玄见不得师父这般样子,直接开口道,“这几天他老人家一直愁着,怕大小姐不答应。”
看着岳千有些难堪的脸色,苏靖宛明白了,这岳大人恐怕得的是心病。她这两日只想着陈老侯爷的事倒是忘了,柳涵楚可是岳千未过门的妻子。
眼神在岳千和妙玄之间打了个转,忽然一亮。按柳氏的说法,当初柳涵楚出事之时便已有孕在身,那妙玄莫不是岳千的骨肉?
不过苏靖宛没敢多问,她怕万一不是,再刺激了岳千可就难办了。
岳千和妙玄都等着苏靖宛开口让他们去见见柳氏,苏靖宛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搪塞的理由,况且母亲的病还多亏了岳千,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磨磨蹭蹭带两人去了柴房,柴房的门半开着,门口看守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苏靖宛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秋月直接上前将柴房的门推开,发现里面除了柳氏还有一名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也没想到这时会有人来,眉头微蹙,将手中拽起的柳氏丢回了地上,直接冲了出来。
站在中间的苏靖宛和妙玄被那人大力冲开,妙玄身形不稳,直接扑倒在柴堆旁,和躺在地上的柳氏四目相对。
听到妙玄的惊呼声,众人才如梦初醒。秋月扶住苏靖宛,跑到院子里大叫:“抓贼啊!”
此时妙玄已经坐了起来,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柳氏,有些不忍。
“你还好吗?”
柳氏看着妙玄,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妙玄有些害怕,拉住了站在她身边岳千的袖子。
岳千顺势蹲了下来,看着柳氏的伤皱了皱眉头,觉得苏相好像用刑有些重了,但又想到苏夫人和妙玄的伤,也就收起了那点怜悯。
“你从何处得来的陈蚕?”
柳氏仿若没有听到,一直看着妙玄,连眼神都没给岳千一个。
“这陈蚕是数年前我和师妹游历去滇南,在一个村子里得到的,你是何处取得?”
听到这话,柳氏双目睁大,看向岳千。
“你……你是岳千?”已隔了数年,柳氏身居后院,一时间没认出岳千来。此时死死盯着面前的人,才确认他就是岳千。柳氏挨了不少板子,又没有药疗伤,早已恹恹的,但这时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一把揪住岳千的衣领道,“大师兄,我姐姐当年怎么就看上了你,她身怀有孕逃出宫时,你在哪,她被人围堵摔下山时你又在哪!”
岳千被她拽的往前一个酿跄,差点摔到柳氏身上,还好一旁的妙玄扶了一把。不过岳千也没在意这些,他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柳氏,嘴唇轻颤,开口道:“她当年怀了孩子?”
当年岳千和柳涵楚同门师兄们,又在宫中当值,早已定了亲,逾越之事也只有那么一次,还是柳涵楚夜半拿酒,到他屋里邀他同饮。两个月后,柳涵楚突然失踪,皇城里也布满了悬赏她的告示。
柳氏听完松开了手,躺在地上大笑了起来,不过一会便开始咳血,“我姐姐怀孕你竟然不知,不知……”柳氏这时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是不是她还活着,是不是,陈蚕到底哪里来的!”岳千发起疯来,双目狰狞,死死拽住柳氏。
柳氏嘴里还在不断出血,她看着岳千满眼讥讽直至闭眼。
岳千从柴房出来,神色木讷。苏靖宛见状,只好先将二人带回了清宛阁。
屋内的下人全部打发了出去,苏靖宛坐在位置上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下面我所言,都是亲耳所听,听完你们可以决定以后是否还和我来往。”
苏靖宛将那日在柳氏和苏义俞的话全盘托出,等她说完屋里安静的连针掉了都能听到。
“我知道,是我父亲害她落了山……”
“所以,妙玄是我的孩子?”岳千打断了话,直直看向苏靖宛,眼眶微红。
见苏靖宛点头,岳千又转头看着妙玄。妙玄刚才早已低声抽泣,此时也没忍,直接扑到了岳千的膝上。这么多年,她终于有父亲有家人了。
等稳住了情绪,岳千替妙玄拭去脸上的泪珠,才又问道:“她埋在哪里?”
刚才见他父女哭的伤心,苏靖宛也红了眼眶,此时闻言摇了摇头。柳氏姐妹既然都找到了柳涵楚埋的地方,肯定不会将人继续留在那里,况且还有了妙玄。
岳千失魂落魄起身离开,迈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还好苏靖宛和妙玄扶住了他。
岳千扯开了苏靖宛扶住的手,道:“我虽知道那事不怨苏相,可我还在气头上,苏大人还是别送了。”
妙玄自是跟着岳千回去,扶着人迈过门槛后,悄悄转脸对着苏靖宛嘟了嘟嘴,便一道离开了苏府。
怕是要失去这两个她看重的人,苏靖宛自是在屋里伤心了一会,想着能为岳家父女做些什么。突然想起来下午在柴房碰到的黑衣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春菊秋月,随我去趟柴房。”
虽然不知道那贼人抓柳氏是为何,但他下午没得手,晚上说不定还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们~
中秋节快乐(/≧▽≦/)
本文将于10月5日倒V,倒V从第23章开始到37章结束,请看过的小天使们别买错了~
入V当天会有万字更新,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陪伴,支持,希望以后也能继续支持~
为了保证后天的更新,中秋节这天我就不更了,请假一天。
先抱住各位小天使~
☆、第38章
夜色渐深,藏在周围的下人都有些乏了,不断有人打着哈欠。
柴房里柳氏的尸体已经被人抬走,黑漆漆一片。都这个时辰了,苏靖宛也有些犹豫,会不会那人今日不敢再过来了?
刚想让大家都回去的时候,就发觉柴房内好像有了声响。这柴房背靠苏宅围墙,只有侧面有个小窗子,都有下人看着,若真有人闯入,早该有了喊声。
两个男丁悄悄地走了过去,侧耳覆在门上听了下,然后冲苏靖宛点头,在得到允许后,直接破门而入,随后周围藏着的人都冲了过去,将柴房团团围住,里面的人插翅也难逃了。
柴房内,一道月光打在地上,将那贼人的身影照了个清楚。苏靖宛走了进去,抬头看了眼屋顶的大洞,怪不得守在边上的人都没发现这人何时进去的。
“你是何人?”苏靖宛看着那人的身形,好像和下午的有些不同,难道换了个人?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最顾虑的,她如此费尽心思等这个人,就是怕来救柳氏的会是上辈子那些弹劾父亲的人,最让她担心的莫过于小弟的年岁已经被他人知晓。
屋里的黑衣人环顾了下周围,自知很难逃走,于是以唇抵拳轻咳了一声。
旁边的秋月双目瞪圆,指着那人啊了一声,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苏靖宛制止住了,“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
这话说的不合常理,围在周围的家丁互相看了看,眼里满是疑惑,无人敢动。
“都回去吧,这里没事了!”秋月及时反应过来,将屋里人都赶了出去。
等周围再无旁人时,黑衣人取下面纱,果然是个熟人。
“墨云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屋里只留了秋月和春菊,苏靖宛便直接开了口,“难道柳姨娘和王爷之间还有什么交易不成?”
苏靖宛见到墨云后,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她知道李文桓和她父亲有仇,查到柳氏也是早晚的事,只是她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
“苏大人误会了,柳氏和王爷之间从未见过。”墨云低头,不敢多言。
“若真没有什么,王爷也不会一天派人来救柳氏两次。”
“苏大人莫不是记错了?王爷只派人来了这么一次。”王爷的原话是让他趁夜将柳氏带回桓王府,问完话就送回来,别惊扰了这边,但听苏靖宛的意思好像还有别人来过。
苏靖宛听完一愣,“此话可当真?”
见墨云点头,苏靖宛轻咬下唇,眉头皱起,有些疑惑,不是李文桓难道还有旁人过来寻柳氏?是静宜?不对,静宜在上山,柳氏的事应该没有人去通知她。不是她还能有谁,知道柳氏关在柴房的没有几人,苏靖宛脑子里快速闪过多人。
忽然呼吸一顿,想到了这几日来家里走动的苏佩娥,苏靖宛因着王氏病情严重,挡了姑母不怀好意的探视,躲在后院由着父亲在前院接待她,也不清楚父亲究竟有没有同她说这事,但按着当年小弟之事苏义俞只知会她一人来看,这事父亲铁定是说了的。
“苏大人。”墨云见她脸色阴晴不定,喊了一声,“王爷只是想问柳氏一些话,并没有别的意思。”既然苏靖宛已经发现了他,他便厚着脸皮开口要人,“可否将柳氏让我带回去。”
“柳姨娘下午的时候就死了。”
墨云愣了下,没想到柳氏竟然突然死亡,见苏靖宛面色凝重急匆匆离开,他也翻了墙头,回桓王府去复命。
*
因着王氏病着,苏义俞并未与她同房,而柳氏又出了这事,所以这几日苏义俞一直睡在书房。
刚闭眼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外面有了声音。
“父亲睡下了吗?”
站在门口的寒山点头,“大小姐还是明日过来吧。”
苏靖宛等不了那么长时间,这事太过于紧迫,她必须今日问清楚。
“父亲,宛儿有要事求见。”
苏义俞本不想理会,翻了个身打算等她闹完离开后继续睡觉,结果就听到,“关于小弟的。”
不一样会儿就见苏义俞冷着脸将书房的门打开,示意她进去。
苏靖宛也知道这几日自己同父亲的关系越发紧张,原想着这辈子要同父亲亲近些,好像也落空了。
“有什么重要的事?”苏义俞披着衣服,一脸不耐烦。
苏靖宛暗叹了口气,说道:“父亲,小弟的事除了言家还有别人知道吗?”苏靖宛将刚才的事隐去墨云都说了一遍,她把可能的人都排除了个干净,只觉得下午那黑衣人来自言家的可能性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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