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宛睁眼,大牢里光线并不好,仔细一瞧才看到隔了间牢房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想不到苏大人也进来了。”那人压着声音,怕被狱卒听到。
苏靖宛分辩了下,认出是张泽祥的声音。转而想了下,他确实应该进来。
“究竟是何人检举?”
“不知道。”张泽祥是在西街的私宅门外被人抓了过来,因着没下人看到,所以也没有人去通报李文桓。
“你可得罪过什么人?”思来想去,愿意以雷同试卷示人的另外一位,想必不是与她有仇就是与张泽祥有仇。
听到这话,张泽祥开始回想。
李文桓派来两匹人出去,一部分去查张泽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殃及了苏靖宛,另一部分去查了最近珏王他们的动向,这事最有可能就是他们出手。
李文桓在王府里也坐不住,去了趟谢殊府上。
谢殊刚下朝,也听说了苏靖宛的事,正想去找桓王,结果一进家门,李文桓正在府上。
“王爷。”谢殊上前行礼。
李文桓直接挥手让人起来不必行礼。
“老师也听说了苏靖宛的事了吧。”
谢殊点头,“我正想同你去说此事,苏大人在贡院绝对没有徇私枉法。”
“我信她。”
谢殊点头,其实最近苏靖宛同桓王如此亲近,他也不该怀疑桓王会生疑,“如今这事虽是冲着苏大人来的,其实更是冲着王爷你来的。”
李文桓皱眉。这事来的蹊跷,但是细细说来确实是在扰乱他的计划,前几日他才收到边塞那边的回信,今儿苏靖宛就进了刑部大牢,似乎是个警告。
唤来了墨烨,李文桓让他去宫里和李景元说一声,好好照看兰妃和陈妃。
“老师可还记得那几日贡院内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会试已经过了些日子,谢殊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会试中间,苏大人曾来找过我一趟,说那个叫陈罗生的考生好像作弊。”谢殊有些不太确定,“因为那人是言家的人,事后我与她都多留意了几分,结果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时候无论多小的事,李文桓都不想放过,于是立即派人去查这个叫陈罗生的书生。
“王爷你也不用急,如果真是冤案,刑部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清白,即使刑部不行,还有大理寺复审,王爷请宽心。”
话虽这么说,可李文桓就是宽心不了,苏靖宛已经待在了大牢里,他如何能安心。
“王爷,这时候一定要定下来,事出必有因,先从源头入手为妙。”
李文桓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谢殊。
“这是永宁侯的信?”谢殊先看了落款,问道。永宁侯是李文桓的舅舅,去边塞戍守多年,大周多年并无战事,名将之后落得了这么个差事也真叫人唏嘘。
得到了肯定之后,谢殊继续看了下去,信上内容前面无外乎是问候,后面才进入了正题。永宁侯手上虽无实际兵权,但在边塞多年早有了自己的情报来源,信上所言这些日子匈奴异动极为反常,他已派人去查。
“这信是半个月前到的,那时候老师你们还在贡院。”说着李文桓又拿出了一封递给谢殊,“这封是我昨日收到的。”
展开信,信上所言已掌握了匈奴异动和言家有关的证据,不日便会呈报。
“你是说,这信上内容让言家忌惮,所以他们先开始动手?”
李文桓点头,“老师也说,这事可能是冲我来的,而我手中唯一能让对方忌惮的只有舅舅的证据。不过这事前后来的那么快,恐怕不是我这边出了问题,就是舅舅那边走漏了风声。”
谢殊也想到了这个,“那之后的呈上去的边塞折子,我会亲自把关。”
“不用,舅舅他不日便会回京,到时候亲自呈报。”
谢殊没有追问,每个家族传承下来,都有自己的联络手段,估计这种私下的消息是通过别的法子送回来的。
“王爷若真怀疑这事是根源,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好好想想后面的事了。”谢殊正色道,“自从王爷回京,对方一直咄咄相逼,这次借着苏大人入狱的事,我们要反击一次。”
等谢殊回去,查陈罗生的人也回来了。
“王爷,那陈罗生现在在烟花巷中喝酒,属下回来时,他似乎有些上头。”
李文桓点头,换了身富贵公子打扮,便去了那烟花巷。
这是李文桓第一次去这种地方,整条街都弥漫着胭脂水粉的气味,让他鼻头微痒,有些不适。
“大爷,来玩呀,来玩呀~”几位站在巷子口的女子,露着白花花的胸脯,一直往李文桓身上凑。惊的李文桓差点出手伤人,几番躲避,李文桓才狼狈的进了陈罗生所在的翠绿阁。
门口的老鸨眼光极其毒辣,只看李文桓一眼,便知道这人非富即贵。
“三位客官里面请~”故意捏细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抖了一下。
“这位爷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翠绿阁的姑娘,在整个京城都算数一数二的。”
李文桓将自己的外衫从老鸨手中扯出,有些嫌恶地拍了拍。
“我们来找人!”
一听说不是来找姑娘的,老鸨态度立即变了,“我们这里只有姑娘和恩客,你就觉得我会暴露他们身份吗?”
墨烨直接塞了一张银票。
老鸨接过低头眯了一眼,“客官想找谁?”
“陈罗生。”
老鸨听到这个名字,面上一闪而过的不安,李文桓可没错过。
“你们找他做什么?”
“同窗一场,我们与他约了这里来喝花酒。”
老鸨虽还有怀疑,可陈罗生今日过来的时候,就说等会会有人过来寻他,让老鸨直接将人带过去就好。
看了下李文桓的装扮,老鸨最终还是选择信了他们,带他们直接去了里面。
在翠绿阁的三楼走了一圈,到了拐角的门前,老鸨敲了下房门,“客官,您的客人到了。”
里面嬉笑声并未停下,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摇摇晃晃的来开门。
“哟。”陈罗生只觉得这人好看,打发了走老鸨,陈罗生开心的将人迎了进屋。
屋里女子见到新来的人,笑嘻嘻的扭到了这边。
李文桓几次把狗皮膏药一样的人女子弄下去,结果人家就是扑了上来。
“哈哈哈哈哈。”喝的已经醉的不成样子的陈罗生还在倒酒,“来来来,我们喝一杯,庆祝下苏靖宛那个疯女人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叉叉小天使指出bug~
谢谢宋茜的老婆小天的雷~
么么哒~~
这几天开学忙的一塌糊涂,昨天跟导师去开会,晚上才到寝室,谢谢你们还在~~~
笔芯~
后面会抓紧时间更,这个月应该能完结,希望flag不倒TAT
☆、第47章
第47章
听到这话,李文桓按住要出手的墨云,又亲自给陈罗生倒了一杯酒。
“苏靖宛怎么得罪了你?”
边上两个陪酒的女子,被墨云瞪了两眼,终于识趣的离开了屋子。
见美人离开,陈罗生试图站起来,结果一个不稳又跌坐了回去,嘴里还念叨着,“别走啊,美人,别……”
“陈罗生,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一会我给你多找几个姑娘来。”
陈罗生喝的晕晕乎乎,此时依稀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话,听到有人说多找几个姑娘,于是傻乐的咧嘴笑了出来,“好。”打了个嗝,问道,“你想问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苏靖宛协同张泽祥作弊的?”
“当然,当然是我看到的。”陈罗生要拿酒壶,结果发现在李文桓手里,怎么都拿不到,终于松口,靠近李文桓身边神秘的说道,“我在贡院里是没亲眼看到,可你别看她在里面装作和张泽祥不认识,其实她和张泽祥在饮马巷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否则她一个娇小姐怎么会天天去饮马巷那……”
砰的一声,张泽祥就被人按到酒桌上,脑袋直接进了菜里,怎么都抬不起身子。
陈罗生记得自己约来的好友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但酒已上头,根本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嘴里依旧嚷嚷着,“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本会元!”
“会试榜单还未贴出,你怎么知道自己是会元!”
按住脑袋的手力加大,陈罗生半边脸早已变形,不过人醉酒了,痛感也慢了些,嘿嘿笑了几声,“本会元得到的那份答案,应付试卷完全没有问题。”
压在头上的手终于松开,陈罗生直起了身子,半边脸上还挂着菜叶,他笑着看向李文桓,“别怪兄弟吃独食,那衣服难得,又那么贵,你肯定没那多么钱。”说着,就要将手搭到了李文桓肩上。
李文桓侧过身子躲开,陈罗生一个不稳,踉跄往前走了几步直接扑到了地上。
“你从谁那里得到的答案!”
趴在地上的陈罗生半天没有回答,墨云上前一看,发现人已经在趴在地上睡着了。
这事太过于蹊跷,李文桓让人将陈罗生带回去好生看管。屋里只有李文桓和墨云两人,看了一圈也没别的发现,刚准备离开就感觉外面来人了。
床下太小,只够墨云一个人进去,李文桓看了眼边上的柜子,便躲了进去。刚关上衣柜门,就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人呢?”进来两个人穿着儒衫,应该是陈罗生原本相邀之人。
桌子上一片狼藉,两位书生觉得不对,刚想转身逃走,就被墨云直接拦下。
*
“抄袭你的那位关在哪里?”大牢里,苏靖宛忽然想起这事。
张泽祥指了指他对面的牢房,由于太黑,苏靖宛什么都没看见。
“你之前认识他?”
“未曾见过。”张泽祥也是不解,每人一个棚子也就算了,自己和他的位置也不近,他们试卷到底怎么会出现相似答案的。
苏靖宛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随即闭嘴坐好。
“王爷,这边小心,大牢里太黑了。”狱卒十分谄媚,迎着那人走了过来,然后将牢门打开,“您聊,小的就在不远处,有什么事直接叫一声就好。”
来人正是李清珏,只带了一个侍卫过来,等狱卒离开,他才走进了牢里。
“这里还真是黑,都看不清楚你的样子了。”
苏靖宛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本王好不容易求得母后允准,让你嫁入珏王府,你倒是好,直接回绝也就算了,这几日和桓王四处招摇,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李清珏伸手挑起苏靖宛的下巴,“现在你知道得罪本王的后果了吧。”
“王爷可太抬举下官了。”苏靖宛轻笑了一声,“王爷竟然屈尊来了这里,可否就能说明这次抄袭案与你有关?”
“真聪明,”李清珏摸了摸苏靖宛的脸蛋,“这么聪明,若是跟了本王,本王现在就可许你荣华富贵,日后坐上更高的位置也未可知。”
“多谢王爷抬爱了。”苏靖宛别过脸,躲过李清珏的手,“王爷能许的桓王也能许,况且我又是他的家臣,一切岂不是更顺理成章。”
“苏靖宛,你别不识抬举!”李清珏一把掐住苏靖宛的脖颈,恶狠狠地道,“连苏家都是站在我这边的,你一个女子难道真的要叛出家族,置他们生死于不顾吗!”
苏靖宛被掐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上辈子父亲就没站在珏王这边,这辈子苏靖宛觉得他也不会。
兰妃的话还在耳畔,苏靖宛对李清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上辈子李景元一个皇子都能步步紧逼,让李清珏差点倒下,这辈子又加了个李文桓。况且直到现在李清珏还觉得苏义瑜是他的人,着实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李清珏的力气徒然增大,苏靖宛被掐的几乎进不了多少气,忍不住拳打脚踢,想要挣脱束缚,结果无论她怎么挣扎,李清珏就是没打算放手。
“王爷,苏大人要喘不过来气了。”狱卒在不远处听到动静,慌忙跑了过来若犯人在还未开审前就死在了这里,他也就完了。
李清珏终于松手,看着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的苏靖宛,冷笑了声,“你可要考虑清楚,苏大小姐,若过了今日你还执迷不悟,本王也救不了你。”
苏靖宛趴在地上咳嗽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开口道:“王爷抬爱了。”
李清珏瞪着苏靖宛,“好好好,我们走。”
大牢的门再次被锁上,大牢里没事时彻底安静了下来,除了苏靖宛时不时的还会轻咳几声。刚才李清珏是下了死手,苏靖宛觉得自己喉咙应该是受了伤。
“你还好吗?”张泽祥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这次是我连累你了。若不是我,这次会元一定是你。”
“别这么说,都没放榜。”
苏靖宛摇头不愿多言,要不是因着她,张泽祥会一路顺风顺水,是她太过于贪心。
见她半天也没回应,张泽祥自己觉得无聊,便开始询问对面那个一起关进来的人。
“我说这位抄我文章的兄台,你是怎么看到我的试卷的?”
毫无意外,对面没有人回应。
“啧,抄都抄了,这里又没别人,你也别装了。”那人还是没有动静,张泽祥讨了个没趣,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着出去,若能出去,恩科不考也罢,以后多写点话本,可比当官赚钱多了。”
“那你的抱负呢?”苏靖宛哑着声音问道。但凡读书人,都有自己的抱负,忠君报国,惠于一方百姓。
“若官府都给不了一个公平的判决,那我这个官不做也罢。”
声音掷地有声,带着文人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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