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李氏那边原本也不太喜欢林若青在外头住,可奈何不住糖衣炮弹,没两天也就由着她去了。这么一来,林若青乐得自由,更加用心处理起了生意上的事情来。
杭城是省城,不说原本就有百万人口,就说处于交通要地来回周折的人也有不少。自打粉黛开张以后,第一天一共卖了一千两百的热闹过去后,每天也有两三百盒的销售。而十一月初一那天,更是因为集市的人流,加上先前的名声,一口气卖了两千盒有余。
这生意看上去是好极了,可时间久了刘平南却有些发愁起来,这天过来通报生意的时候忍不住就说了。
“虽然出售的数目多,但利润终究是少,如今也才勉强收支一致,盈利的那些也不过就是供养着铺子里人的吃喝罢了……”
林若青坐在软榻上,小几上铺陈着一张纸,她正执笔书写,听见刘平南愁绪满满的语气,林若青才放下笔说:“咱们才开始做生意罢了,总有盈亏的,况且咱们的利润并不从这几样东西上来。”
她十分平静,半点不为这个担心。
这就像是现代品牌下面总是有中高低三条路线一样,林若青只不过是选择了最低端的那条线来试一试顾客对这类前所未有的店铺的接受度罢了。
现在结果大概已经出来,这店是能开下去的,那么下面才是林若青真正要开始办事儿的起点了。
“从下一批脂膏开始,所有装盛用的器皿都要重新定制过,”林若青将手上刚才在写的那张纸递给了刘平南,“按照这上面说的,盒子上头一是要有粉黛二字,另外也要将上头我画的图样印上去,大概的成品样子我已经画出来了,你先让窑厂那边做一个出来,如果样子合适再往下批量做。”
刘平南接过林若青递过来的那张纸,低头仔细看了一会儿,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盒子上还要印上这么多东西?”
并不是刘平南大惊小怪,盒子上印上铺名和花样就算了,剩下的那些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第一样要印上去的是年号与月份。
第二样要印上去的是脂膏的品名。
第三样要印上去的则是铺子的位置。
如今只有一间铺子,那么盒子上要印的就是杭城东街了。
林若青点头:“这是少的,后面若是有其他要加的,还得继续往上写,字写小一些就是了,窑厂那边自然有他们自己的处理方法。”
要写的东西虽然多,但是批量大的东西,窑厂那边都能做出模具来,到时候生产起来的速度并不会下降多少。
要写上这么多东西,一来是为了方便管理,二来则是为了长远考虑。林若青想要尽量将经营与管理模式从开口就完善下来,尽管知道万事不能尽善尽美,可是总也是越仔细越好的。
而刘平南虽然心里疑窦重重,然而他也立刻答应了,并没有往下问什么。
“另外,”林若青又说,“这两天便放出消息去,铺子里要上新的东西,效果比现在在卖的几样要好上数倍。”
刘平南听见这句心里才算是猛然一宽。
“那么价格?”他问。
林若青道:“价格自然是要高许多,一共新加三样东西,价格在三十文到二百文之间,暂时还没有定下,”她看着刘平南说,“这才是我们真要赚钱的东西。”
刘平南至此长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笑意来:“我下去办好,小姐自然放心。”
等他要走,林若青忽然又想起事儿来,于是连忙叫住了刘平南说:“明天让香姐儿她们几个回来一趟,我要和着其他丫头一起考察一番,铺子上午就不开门了。”
刘平南依旧是仔细应下,等确认林若青没有其他要说的了,这才转身离开回了城里。
翠竹刚才一直在旁边服侍,等刘平南走了她才凑上来发问。
“小姐,这么便宜的卖多了,猛然贵了,会不会买的人就少了?”她不懂生意上的弯弯绕绕,但却知道不懂就问的道理。
林若青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着说:“你这话说得不对,买的贵东西的人是没有买便宜东西的人多,但这是两条不一样的路,两条路都是咱们开的,走哪条都是咱们赚了。
咱们不过是要引着那些走泥路的人往官道上去罢了,更何况,放在有些人那儿,看着原本只有一条泥路,就算是想走都碍着面子呢,另外开辟一条官道来,那些放不下面子的也就都来了。”
翠竹被她这一段话说得晕晕乎乎:“唉,我听都听不懂。”
扶柳笑她:“成了,你也不用听懂,你好好侍候小姐就是了。”
林若青的身孕已经奔着三个月去了,不过除了个别孕期反应开始明显以外,其他倒没什么。只不过现在怀孕的时间还短,况且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后面闹起来的也有不少,因此林若青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好好养着,并且趁着这一段还算自由且身体舒适的时间里多做一些事儿。
第二天一早,刘平南果然依言带着香姐儿她们回到了别院。
香姐儿她们在外面不过待了十几天,然而整个人的精神风貌与刚出去的时候已经大有不同。三人再回到丫头堆里,越发鹤立鸡群。
她们人虽然在外头,但是每天的功课却也没有落下,都有林若青布置下去带过去让她们一起看着背着。加之是在店里头,她们要学的东西也多,比在家里更累。
不过累明显也有累的好处,林若青考察了一番香姐儿等人的功课,已经十分不错。同时她又从剩下的人里面挑了两个功课有不错长进的丫头出来,让她们后面两天跟着香姐儿她们到杭城看看。
“后面我半月考察一次,每次回选两个功课长进大的,同香姐儿她们去杭城里住两天,学学香姐儿她们在外面怎么帮着做生意的,另外,香姐儿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要觉得已经去了铺子里面帮忙就万事大吉,你们的功课若是被赶超了,那自然就会被替换下来。”
林若青一个棒子一个枣,跟着又说:“不过,只要你们表现得好,往后铺子若是一家家新增起来,新铺子里的事儿自然是优先你们过去帮忙,后面请来的人也要你们帮着调教,能力优秀者甚至可以自己赎身。”
众人听到这里,眼睛瞬时亮了起来,特别是前面一排站着的香姐儿她们。
被卖身的人谁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够赎身出去?现在众人面前被忽然放了这么一个选项,谁能不干劲十足?
林若青说完了这些,又将香姐儿她们单独带到房间里说话。
“后面两天你们在铺子里时,卖东西时不仅仅是要卖出东西去,更要记着将后面十五要出的东西一起带上,后面会出的三养东西的功效与名字我都已经写好了,你们带过去好好背诵理解,到时候要讲给客人听才是。”
林若青细细讲解,若不是她自己实在不能出去抛头露面,她都想要自己去铺子里给她们示范一次,免得话语的解释还是太过枯燥。
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推出新品,其一是因为铺子差不多已经稳了,其二则是因为平价的东西到底功效一般。林若青知道,之所以前面那些便宜的产品也会有显著效果,最根本是因为没有护肤这个概念的时候,不少人的皮肤状态都很差,这样才会稍微用点东西就有功效。而其三也是最大的一个原因是,年关来了,年关这会儿的几次集会,是每年里头最大也最热闹的,更是众人最乐意花钱的。
一年忙到头,谁还能不在这个时候花点东西出去犒劳犒劳自己和家里人?
而十一月开始宣传,正好将新产品的知名度扩展出去。
香姐儿她们鼓足了劲儿回到了杭城里。
林若青这边则也没有闲着。
这次的新品一共有三种,如果按照功能来分,定价五十文的是补水增白的,定价一百文的一款则是细嫩的,定价两百文的则平皱。
价格越贵的功效当然越好,特别是第三款,因为没有后世的工业手段,制作完成后的保质期就很短。特别是其中一些比较珍贵的药材,虽然时间久了不至于损害皮肤,但是原本被期待的功效则会慢慢减少。
林若青试验下来,这款脂膏在冬日里也顶多只能放一个月,夏天更是只有十五日罢了。如果要再提高保质时间,那么从原材料上的成本就要增加,目前来看有些不值当了。
因此这款脂膏的盒子在定制时就比普通的小了一号,十分精巧玲珑,里面装着的脂膏至多只能用二十天。
两百文用二十天,满打满算下来一天得十文钱左右,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下的去手买回家的。而其实这款脂膏的成本并不算惊人,加上瓷盒其实也将将才五十文,剩下的一百五十文,基本上都是利润。
这是从目标客户群做考虑。杭城里并不乏有钱的主,更不乏能花钱的,就说林若青未出阁时的一些闺中友人,以及她们背后的大家庭,再到陈家这一类,谁家都不缺这二百文钱。他们这些人,若真说起来用的是不到百文钱的东西,恐怕反而觉得跌面呢。
林若青让负责脂膏制作的人先做了三十盒出来,其中的十五盒全都给了陈李氏,让她自己留着用一盒,剩下的可以拿去送给别人。剩下的十五盒林若青自己分别让人送给了未出阁前的友人。
仆从快马加鞭,东西做出来的第二天早上就将东西给分别送到了地方。
陈家,松陵院 。
春归站在镜子前面给陈李氏梳头,她垂目仔细看了陈李氏一会儿,笑说:“老夫人这些天的肤色可真是好,眼角的纹路都似乎浅了一些。”
“是吗,”陈李氏照着铜镜,“细了一些我倒是摸出来了,眼角的纹路都淡了?”
春归点头认真地说:“是淡了不少,少夫人送回来的这是什么好东西,惹得我也想用了。”
陈李氏被她说笑了:“你这丫头说话我可不太信,素来是很会哄人的,一会儿等她们来了,我再问问她们去。”
陈李氏口中的她们是陈家的几个妯娌,今天一起过来与她说说话。
春归笑说:“老夫人还不信我,那便等二夫人三夫人来了以后再还我清白吧。”
她说着伸手就去够那这些天一直被放在梳妆台前的小瓷盒,拿过来一看却是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陈李氏连忙问。
春归将那瓷盒拿给陈李氏看,里头已经光秃秃只剩下角落里头的一点儿东西,顶多只一回用的了。
“也没仔细看,这怎么就没了?”
陈李氏嘴巴上没说这脂膏多好,可心里是有数的,一见这个也有些失望。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忽然响起丫头们的说话声,而后有个脆生生的小丫头朝着屋里说:“春归姐姐!”
春归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出去:“喊我做什么?”
小丫头笑吟吟地将手上的包裹递给春归,而后笑着说:“少夫人差人送回来给老夫人的。”
春归将那一大个包裹接过来,拎着还有些沉甸甸,弄得她也有些疑惑今天送回来的这是什么东西。
她拎着包裹回到房里:“是少夫人让人送东西来了。”
春归说完当着陈李氏的面打开了,里头却是包装精美的几个小礼盒。礼盒外头还有一封书信,是给陈李氏的。
陈李氏亲自将信件打开,里头是林若青的笔迹,她已经认得。信件两张纸,一张照旧是问了府里的事儿与情况,另外一张则说了她在别院里头的一些事儿,最后两句才提到脂膏的事儿。一盒是给陈李氏的,剩下的则让她送人或者随意支配都行。
春归见了那些脂膏,立刻笑起来说陈李氏爱听的话:“这才说到脂膏没了,这边少夫人就差人送了过来,少夫人可实在是心细,也挂念着老夫人。”
陈李氏得了脂膏和信件,心里也舒服地很,再听春归的话,跟着拿出一只盒子递给她:“喏,就你这丫头嘴甜。”
春归也并不客气,收了脂膏,笑着说:“多谢老夫人赏赐。”
她再往下继续服侍着陈李氏梳妆,脸上也没多抹其他东西,只用了点脂膏,并描了眉毛。这么看来已经十分精神且脸色红润。
几个妯娌不是天天来的,见了陈李氏比春归这个常见她的人更加能看出不同来,当下二夫人就惊道:“大嫂怎么活像是年轻了两岁?”
三夫人则说:“哪里是两岁?我看五岁都有。”
两人笑着坐了下来。
陈李氏抿唇而笑:“你们两个的嘴巴真是见天的甜起来,人总是越来越老的,哪儿有还越来越年轻的,又不是神仙!”
二夫人亲热地靠过去:“大嫂还真别当我们是哄你的,大嫂的脸是的确细致了不少,连带着眼角都精神起来了。”
三夫人跟着说:“不知道大嫂是用了什么法子,告知我们一二,我和二嫂也好年轻年轻去。”
陈李氏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说:“哪儿有什么法子,只不过是用了些养护的东西,你们两个怎么说是有福气的呢,今天正好彦儿媳妇儿让人又送了一些回来,便宜你们了。”
她说着春归就从后头上来,手上拿着一堆四方小礼盒,看上去精巧十足,透着几分可爱,盒子上头还写着粉黛二字。
二夫人奇道:“彦儿媳妇儿拿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陈李氏靠在垫子上笑说:“是用在脸上的脂膏,和咱们以前用的那些全然不同,这个不仅不闷还爽透得很,我这一阵子都没用过其他东西,你们若说我脸色好了,那就只有这个的缘故了。”
二夫人三夫人前面夸陈李氏的脸色好,可没有一句是谎话,这会儿再听见陈李氏这么说,立刻就让身边的丫头从春归手上各自接了四盒过来。
二夫人三夫人家里庶女嫡女加起来都不少,四盒正正好。
二夫人将礼盒打开瞧了瞧,没想到是这么小一个东西,她惊道:“这么小一盒子,能用几天?”
陈李氏瞥她一眼说:“半个月二十天都成,彦儿媳妇儿可说过,过了二十天这东西就没什么大用处了,你们自己得紧着用了,至于用完以后若是没有了,那问我我也变不出来,得问彦儿媳妇儿去了。”
二夫人三夫人听出陈李氏话里头若有若无的显摆意思,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一个个心里都嘀咕。
这东西难不成真有那么神?还半个月二十天神神叨叨,她们却是不完全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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