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找一个,那宁王妃绝对不清楚底细,在场所有人都不清楚底细的人出来,这样,才有机会拆穿郑云歌的真面目。
她揣着这样的心思,于是投放到每个人身上的目光,都饱含深沉抑郁,直到,一个身影进入她眼帘,白落的目光微微一顿,嘴角微扬。
就是她了!
眼前仿佛已经出现郑云歌因为说不出什么而一脸难堪的场景,白落拼命压制着心里头的兴奋,下巴一抬,道:“都说远到是客,既然夫人声称能看透他人心思,替人排忧解难,那不如帮忙看看远道而来的我们南吴的贵客,安平公主可有什么烦恼?若是真的能替公主排忧解难,那也是替我们南吴一众后宅女子,尽了待客之道了。”
在场的人因为白落的话,都炸了。
大家纷纷看向那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安平公主,心里暗暗咂舌,这小丫头胆子够肥,这样一尊煞神都敢招惹。
那位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据说杀起人来,眼都不会眨一下,便是连当今圣上都不敢怠慢!
当初听闻这尊女煞神要来南吴和亲时,可是愁煞了上京的一众夫人们。
谁愿意娶这么一个儿媳妇回家供着?更别说那可是敌国战功赫赫的公主,娶了她,相当于自己儿子的前程就完了!
西宁怎么竟会派这么一个主来和亲?这是来和亲,还是来示威的?
幸好那公主似乎有什么怪癖,坚称不看身份地位,就要嫁美貌的郎君,一听到这个消息,上京众夫人都松了一口气,琢磨着自家儿子有几分姿色的,都立刻给他定了亲。
一时间,载着各个贵妇人往返各府的马车络绎不绝,上京城的冰人供不应求,在安平公主到来前的几个月,整个上京城都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此时见白家那小丫头竟然把火引到了安平公主身上,大家都暗暗佩服她的勇气,却也是止不住好奇与兴奋。
西宁国的安平公主啊!那个传说中的女子,会有什么烦恼?他们还真的挺想知道的。
苏云也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向了一直安静地坐着的安平公主,只见她微微抬眸,淡淡地看了白落一眼,虽只是一扫而过,白落的心还是重重地跳了跳,刚刚那瞬间,她仿佛被一头狮子盯住,脑中警铃大响,让她竟暗暗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随即,安平公主转移视线,看向苏云,嘴角微勾,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道:“既然如此,那便拜托夫人了。”
苏云看着她那仿佛对周围一切都提不起什么兴趣的模样,朝她笑笑道:“对于公主,妾却是只有一句话想说,若有冒犯的地方,请见谅。”
安平公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淡淡道:“夫人请说。”
苏云沉吟了一会儿,才直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字认真地道:“公主最近许是遇到了让你万分痛苦的事情,但妾想说的是,生活或许艰难,然生命诚可贵。”
对于这个公主,苏云选择送出一碗心灵鸡汤。
第106章 主子啊,悠着点
苏云说完后,便定定地看着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漠,而且,半天没有说话。
场上的人都被苏云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懵了。
前半句还好理解,后半句却耐人寻味了,什么叫“生活或许艰难,然生命诚可贵”?
先不计较这听起来十分别扭的句式,这可贵的生命,指的是谁的生命?安平公主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成阳长公主也微微变了脸色,皱眉看了看苏云,又看了看依然一言不发的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虽是来南吴和亲的,但她身份特殊,西宁百姓对她十分爱戴,若她在南吴出了什么事,一不小心,可是会激起西宁国民愤的。
到时候,和平共处了快二十年的两国,只怕又要再起战火。
好半响,就在大家的心都高高提起的时候,作为焦点中心的安平公主,却是无声的笑了。
一瞬间,仿佛昙花夜放,原本稍显严肃刻板的秀丽容颜,柔和了不少,让人不由得想起了,这安平公主如今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罢了,虽然她给人的感觉和气势,让人完全无法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芳龄女子看待。
随即,她似乎轻叹了一声,道:“安平,谢夫人赠言。”
这一回,她的话中,终于带了一些情绪波动。
苏云看着她这个样子,知道她的心结依然没有打开,但还是回了个笑容,点了点头。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人这才发觉,这场戏就这么,以一个与它的开头一点也不匹配的平静结局收尾了,这个结局甚至可以说,稍显平淡。
可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安平公主最后那个笑容,大家心里却如海潮无声激荡,久久无法平静。
所有人都无法对那头一回在众人面前露面的国公府少夫人说上一句不服。
她以一种匪夷所思、如月光般温和隽永的神奇技法,艳惊四座!
一时间,几个躲在暗处,仔仔细细地把这场戏从头看到了尾的人,都心思各异,却无一不是被一种讶异的情绪冲刷着心灵。
白起眼神阴沉地看着那光华惑人却内敛的女子,心里头的不甘和嫉妒,仿佛失了控的蜂群,不停地叫嚣。
那个顾君玮为什么就那么好命?娶了个出身低贱的女子,却是个身怀奇技的!不像他那个妻,一天到晚除了又哭又闹地让他赶走那群侍妾,还会什么?
她不懂他的抱负,他的不甘,只会对他诸多要求。
他虽然一时糊涂收了一群不省心的女人,但他看人的眼光一向狠辣,这样的女子他从没见过,她今天所表现出来的风采和气度,绝不是个可以困于后宅中的女子,是个可以做大事的!
为什么遇到那种女人的,不是他?
想到那个女子在与那许家娘子说话时,脸上那仿佛因为看透一切而显得温柔包容的笑容,白起心神一荡。
以他的身份,若是娶她,还算委屈了,但若是她陪在自己身边,她是不是就能懂他的追求,懂他此刻的隐忍和痛苦?
……
另一边,一直低调地看完了这一出戏的崔六娘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她身旁的婢女丹彤看着她风雨欲来的表情,不安地小声道:“娘子,我知你心中不好受……”
自从娘子被顾国公夫人送回崔家后,便越发沉默寡言,便是今天来这簪花会,也是什么才艺项目也不参加,此时看到国公府那少夫人出尽风头,更是神情怪异,那眼神,仿佛浸了毒一般。
丹彤不禁叹了口气,她以前虽然也怕娘子,因为她脾气大,常常拿身边的人撒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娘子看起来比以前沉稳了,却是让她更不敢轻举妄动。
半响,却听崔六娘缓缓道:“丹彤啊,你知道,林十一娘和那白家娘子,为什么会失败吗?”
丹彤一愣,困惑地看着自家娘子,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崔六娘在心里轻呵一声,高深莫测道:“打蛇需打七寸,她们方才的举动,不过是拽了下蛇的尾巴,空留一手滑不溜秋罢了。”
她不急,这一回,她定要沉住气。
她便冷眼看着那女人在人前风光,她爬得越高,到时候,就会摔得越惨。
能对那女人一击必杀的武器,此时就握在她手中,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她一定要沉住气。
……
此时,上京城一个旅店内,一个打扮普通的男子匆匆跑到了二楼最尽头的一个房间,以两快一慢的节奏敲了三下门。
过了许久,房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一股撩人的沙哑,煞是好听,然而此时这个声音里,含着一股危险的低气压,让站在门口的男子不自觉地颤了颤身子。
“进来。”
男子深呼吸了几下,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门刚被开了条缝,一股浓郁惑人的香气便扑面而来,那香气仿佛女人身上最甜美诱人的芬芳,瞬间便勾起了他心底最原始的**,让他的身体不自觉便紧绷了,身上泛起一股难耐的情潮,直往身下某处奔去。
他下意识地夹住腿,被那越来越强烈的**弄得狼狈不已,一时竟是不知该继续前进,还是该当机立断地离开。
就在他痛苦万分的时候,一股如有实质的杀气猛然袭来,男子的心猛地一惊,灵敏地一偏头,顿时,一把飞速袭来的匕首深深地钉在了一旁的门板上。
看着还在不停晃动的匕首,男子顿时什么**都没了。
就算有,也要被吓泄了……
“滚进来。”
方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此时,里面透出了明显的不耐和杀意,明明是十分好听的声音,听在男子耳里,却像是毒蛇吐出信子时的嘶嘶声,让他寒毛直竖,忙连滚带爬地进去了。
只见这是一间很是气派豪华的客房,被褥凌乱的大床上,有两个衣不蔽体的女子正瑟缩在角落里,饱满诱人的娇躯止不住地颤抖,隐隐地,还能听到她们的低声呜咽。
在床的正中间,一个黑发披散的男子正光裸着上身,露出精壮结实的身体,下身只着一条亵裤,大喇喇地坐着,一张脸棱角分明,生得极好的五官深刻立体,鼻梁高挺,紧绷的下颔线条简洁,一双细长微翘的眼睛仿佛蕴含着千钧的气势,此时因为心情阴郁,更是透出一股沉厉阴狠,那男子只是看上一眼,就吓得脚软,不禁在心里欲哭无泪。
看来主子这一次又失败了!便是用上了那传说中能让九十岁老人都生猛如虎的极乐香,也没用!
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偏偏碰上这个时候。石副将啊石副将,你要害死我了!
在一种要令人窒息的威压里,男子走到床边单膝跪下,右手至于左胸行了个礼,眼睛压根不敢四处乱看,道:“主子,属下过来是奉了石副将的命令,今天长公主府举办了一场上京贵女间的才艺比试,石副将偷偷混了进去,说见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子,主子想来该是会感兴趣!”
床上的男子眼眸微眯,因为心情阴郁,他现在一点耐心也无,沉声道:“说!”
男子的心颤了颤,头低得更下了,道:“那女子是……南吴顾大将军的妻,石副将说那夫人甚是奇妙,似乎能通过读懂人心,帮人排忧解难!”
第107章 我的情深你不必知晓(第二更)
床上的男子耶律齐听到那个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男人的名字,眼睛危险地一眯,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刚刚男子说到的后半句话。
他的妻能看懂人心,替人排忧解难?
不由得冷笑一声,那男人的妻是怎样的,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要说有兴趣,也只是想当着他的面,狠狠地折辱他的女人,以报先前六年,他带给他的屈辱。
先前六年,他屡屡败于他手,不是他打不过他,而是因为朝廷那群小人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添乱,要援军,没有,要粮草,没有!
他们一方面像条狗一样依赖他,一方面却又害怕他立下滔天功劳,这时候出了个顾君玮,和他形成势均力敌之势,他们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兴奋,甚至可能天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祈求一番,他什么时候就会被顾君玮斩杀于沙场上。
毕竟比起依赖他,他们更害怕他。
耶律齐眼里闪过一抹不屑,沉郁地赤着脚下床,取下挂在一旁的深色袍服,随意地往身上一披。
男子见耶律齐什么也没说,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但想到石副将交代他的话,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石副将说,顾大将军那个夫人当场说出了三个女子心中的忧疾,其中便包括西宁国的安平公主。有一个女子,先前似乎因为什么事情无法按原计划出场展示才艺,后来那夫人一一说出了她的症状,她言那娘子的失常不是身体上的问题,而是心里生了病。石副将便说……便说……”
耶律齐眉头紧皱,因为预感到了什么,垂眸沉冷地看向地上的男子。
想到接下来的话,可能一个说不好便会让他丢了小命,男子猛地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地道:“主子这些年日日为自己身体的隐疾烦忧,请了无数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也是与那女子一般,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心里生了什么毛病!若是如此,比起去捉那秦大夫,还不如试着让那顾大将军的夫人给主子看看,说不准还更有效!”
他一口气说完后,房间里慢慢地弥漫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静默,原本只是如小动物呜咽般细小的女子哭声,一小子似乎放大了无数倍。
男子的心高高提起,不敢抬头看身边的男人,额角边悄然滑下一滴冷汗。
当初石副将让他把这些话转达给主子时,他便感觉极不靠谱,即便那夫人真的有逆天的本领,主子身上那种毛病,也绝不是能让一个女人去医治的啊!
能治好当然要试一试,但是,这种问题涉及到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尊严!尊严!
他实在无法想像主子会让一个女人替他医治那方面的问题。
而他竟然真的就这样把石副将的话说出来了,男子一瞬间无比绝望,只觉得小命休矣。
阿莫,阿达,小妹,我对不起你们,以后我没办法继续补贴家用了,家里的羊群一定要看好,每天晚上都要锁好羊圈,否则要引来狼的……
就在男子快要在心里把遗嘱都拟好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边的男人,发出一声鄙夷的冷笑,随即传来一阵的穿衣服声音,同时夹杂着男人淡漠到近乎无情的嗓音,“床上的女人,解决掉。”
话音刚落,男子便听到床上传来一阵绝望的呜呜声,随即便是一阵情绪激动的啊啊声,却由始至终,没有听到那两个女子开口说话。
男子心里了然,主子该是嫌那两个女子吵,像往常一样,把她们弄哑了罢。
这样也好,一会儿下手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她们尖叫引来什么麻烦。
耶律齐厌恶地看了一眼床上姿色美艳,此时却都表情扭曲的两个女子,穿戴好衣服便要走出房门。
男子猛然想起石副将的交代,鼓起勇气道:“主子,那顾将军的夫人那边……”
耶律齐脚步顿了顿,低头看了男子一眼,面无表情,眼神却沉郁阴冷地道:“告诉石守敬,与其搞那么多有的没的,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把秦缓带到我面前,距离我给他的期限只剩三天,到时候是带着秦缓来见我,还是提着他自己的头来见我,让他好好琢磨琢磨!”
真是笑话,他耶律齐戎马半生,最看不起的便是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若不是因为那个阴险狠毒的女人,他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难堪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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