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新帝番外(倒V)
朕躺在病床上, 回忆起朕的一生,想给病榻前的人留下锦绣良言。吃力得侧头看了看坐在床边的母后,又觉得不必,有母后在,不会让朕遗憾离世。
母后啊,朕的嫡母、恩人、师父, 朕一生转折, 由她而来。
母后出身姑苏蓝氏, 虽不是五性七家顶级阀门, 但也是赫赫有名的大族。被太/祖礼聘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太宗为太子妃。而后太宗登基, 成了皇后。
母后之德行, 天下仰望。侍奉夫君、教养皇嗣、和睦妃嫔, 重新制定宫规,宫女服役到年限出宫, 本朝再无白头宫女之哀叹。拨内府与汤沐邑为宫人养老, 令后宫不再滋生怨气。
总是这么由近及远, 由小及大, 照拂了内宫妃嫔、宫人,又泽被京畿百姓, 乃至天下万民。母后召集皇室、宗室、勋贵大臣夫人,合力办了慈幼所和吾老院, 重新启用前朝废弃的义仓、赈济所、病园,天下鳏寡孤独,何人不受母后慈恩。
以至于朕, 也是如此。
父皇晚年,诸位兄弟夺嫡乱斗。年长的兄长们各据山头,年幼的弟弟们摇旗呐喊,虽父皇和母后一力弹压,可终究没有皇子有能压下所有人的威望。以至刀兵相向,气坏父皇。
有鉴于此,朕这等老实安分的皇子,才脱颖而出,入了父皇的眼。朕现在还清楚记得父皇的话。
“选个年幼些的,由你教导,也知你的恩。”朕知道,父皇对母后一片深情。
“陛下,国家大事怎能因私情耽误。按考校结果来,国赖长君,我信陛下能择出孝顺、贤明的储君。但若是有万一,我也好早日追随陛下。”
真当时站在阶下默默发誓,若自己能成为储君,一定会好好孝顺母后。母后是那样宽和的人,即便是诸位斗败的皇兄、庶母们,都不会说她的坏话。
“胡说,朕要你长命百岁。”当初父皇还幽幽叹息,哀叹:“若是大郎还在就好了。”
最终在母后的坚持下,选定了朕。朕一直在想,母后是这么贤明仁慈,那让父皇和母后心心念念几十年的太子兄长,又该是怎样的聪慧英明?
当时,父皇已经疾病缠身,只能抽空指点。是母后手把手教朕辨识世家、朝臣,教导朝政要务。朕的生母不过一介美人,一跃成为贵妃。父皇本不过属意晋封婕妤,仍旧是母后一力举荐,为朕撑腰做脸,才有如此荣耀。
母妃出身庶族,却不比任何望族闺女见识浅,总叮嘱真要记得母后的恩德,多加孝顺。
以往的日子多么欢快啊,可上天为何不给朕多一点时间。朕还有好多国政没有实施,还有好多政令没有推行,还有母后、母妃的恩情没有报答,只留下,只留下……
“母后……”皇帝吃力的呼喊,蓝生一把拉住皇帝的手,这是她的养子,她即将要送走他了。
“母后在,皇帝想说什么?”
“太子~”皇帝挥手,让太子上前来,拉住太子稚嫩的小手交托在蓝生手中。“大郎托付给母后了。”
皇帝点头,侍立在从床头哭泣的大太监上前一步宣诏,留下遗旨,由皇太后摄政,四大臣辅政,是有许多交托后事之言。
“皇帝放心,母后会为太子保驾护航的。”蓝生点头。可能真是上天不佑大兴,先帝去了之后,选择储君的时候明明选择了十几岁的少年人。结果当时身体健康的皇帝,坐上龙椅之后很快熬坏了身子,如今太子才五岁,离亲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蓝生不怕,先帝晚年是她辅佐朝政,当今继位也是她从旁协助,刚刚从朝政上退下几年,重新接手,不废多大功夫。
皇帝点头,他还有许多话要说,可只能节约力气,捡最要紧的说。“母妃,你要保重。”
贵太妃闻言,泪如雨下。虽碍于礼制她未能封太后,可太后和皇帝对她的好,并不因分位有所减弱。
“皇后,你秉性温柔,不擅外务,日后听母后的话。”
“是,臣妾知道,臣妾遵旨。”皇后二十出头的年纪,哭成一个泪人儿。
皇帝看着皇后泪流满面,心中想起当初立后的场景,他原本属意蓝家的,可母后推了。
“皇帝啊,你知道该如何册立皇后吗?一看家世,二看本人,家世比本人重要。家世要好,可不能再出自五姓七家,前朝后族都在这几家之中。你父皇教导过你,从太/祖立国以来,皇室就致力于削弱世家,集中皇权。这样的削弱悄无声息、细水长流,要你继续下去。所以本宫做了皇后,王氏只能是淑妃。家世恰到好处,还要考虑平衡,皇后不能连续出自同一族,后族膨胀,易生外戚之祸。至于本人,能送到哀家跟前的人选,都是德才兼备的淑女。”
是啊,母后考虑的,是国家、是天下大势,从没以一个后宫妇人的身份考虑问题。世间太多嫡母为庶子聘娶娘家侄女的先例,就是为了拿捏庶子。可母后不是这样的人,皇帝因此选择了如今的皇后。出身庶族,立场天然站在世家对面,为人温柔贤惠,可惜少了一点儿决断。
这在当时是最恰当的选择,可谁能料到上天只给自己这么点儿时间呢?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皇帝早已泪流。蓝生轻轻给他擦脸,温声道:“皇帝,别怕,母后在呢。”
皇帝微微一笑,紧紧握着蓝生和太子的手,闭目而逝。
震天的哭声响了起来,除了蓝生和贵太妃以外,殿中跪倒一片。
历经四代,辅佐三朝,蓝生拉着小皇帝的手,送他上皇帝宝座。龙椅左侧是她的位置,她是太/祖亲册的太子妃、太宗的皇后、高宗的嫡母,祖宗家法钦定的主母。在皇帝幼年时,理所应当代他处理事务。无需像历史上掌权的太后们那样,她的存在理所当然,无需那一道帘。
帘仍旧是限制,是男女大妨的限制,是后宫前朝的区别。蓝生想让这个时空的人们看看,一个皇后的典范是什么样子。
在近五十年的时间内,国家的朝政是蓝生的意志。
“承前启后,开明之治”,蓝生的英名和贤名,清楚得印刻在史书上,成为后世女人追逐的目标,男人推崇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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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查询分数,蓝生你能感觉到自己灵魂的凝实。看,扮演一个角色,总要在框架内,限制外。
蓝生自觉进步,并不在混沌空间停留,随手划开一道光幕,跳了进去。
跳下来才隐隐后悔,原来灵魂是不分男女的吗?她居然可以扮演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蠢作者已经飞到大甘肃的土地上了,可以去微博围观哟!微博:晋江简梨是也!
第52章 一家之主1(倒V)
余蓝实乃贫家子弟, 因出生前有游方道士路过,得了余家父母凉水干粮,便道:“此子他日定光耀门楣。”游方道士一句奉承话,余家信以为真,请道长为腹中孩儿取了姓名——余蓝实。
余蓝实出生之后,果然是个儿子, 余家人觉得道长果然有神通, 可不是男儿能光耀门楣吗?农家想要在和平年代打破阶级束缚, 只能想到科举, 于是举家供余蓝实读书。余家这样的农家老实人太不了解游方道士了, 就算是个女儿, 他也能编出一套词来。女儿就不能嫁入高门了吗?女儿有出息巴拉娘家的也常见啊!本朝常有民间采买宫女的, 一朝飞上枝头也不是没有。
余家人不知道,只专专心心供余蓝实读书。读书在这个年代是上层阶级的特权, 为了供余蓝实, 余家从富农变成了贫农, 若余蓝实再不高中, 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蓝生看到这里,觉得很合适, 即便性别错位了一下,逆袭这种事情她拿手。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 余蓝实从小背负着家人的希望,一心向学,终于考取举人!举人, 这是阶级的分界线,从来只通说过穷秀才的,何时听说过穷举人?举人已经有了做官的资格,虽然不能和进士相比,但已经是光耀门楣!
余蓝实虽生在农家,可从没干过农活儿,长得白净俊秀,一身学士长衫更添斯文风度。非常顺理成章的被府城通判大人看中,愿许以爱女。
余蓝实在老家早已娶妻,育有一个女儿。余蓝实在会馆里焦躁的翻身,连着几天睡不着,若是等她考上进士这等事情才来就好了,接受了,有能力处理家里的事情。不接受,也能躲开青眼有加的大人,不至于妨碍前程。可惜只是个举人,上不来下不去,压力大得天天掉头发。
余蓝实求神拜佛的祈祷,谁能帮我度过难关?我不求高官厚禄,只盼家族兴盛,不求儿孙绕膝,只盼奉养长辈尽孝。
所以,蓝生来了。
若是旁人知了,定骂余蓝实胆小懦弱,这么点儿小事就损伤灵魂逃避。可他只是个普通书生啊,到如今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小时候听父母的,长大了听师长的,什么时候自己做主过。家里的妻子是父母做主娶的,还有孩子,要抛妻弃子,良心不安。要拒绝府城的大人……不,不,不,那可是大人物,一句话就能让他的前程化为泡影。
没有打破规则的能力,自然只能被限制在方寸之间。局外人站得高看得远,只觉得懦弱到可笑,说不定余蓝实自己能熬过来,十年二十年后回头再看,也觉当年的自己青涩极了。
可惜啊,他没能熬过来,蓝生来了。
余蓝实的一生,恰如那味中药蓝实,味辛,苦寒,无毒。他做坏人心有不安,做好人有心有不甘。
蓝生在会馆的床上醒来,瞧着朦胧的天色,出去洗漱。
同乡的举子姚修见了,笑问:“余兄早啊,可舒服些没有?”余蓝实这几日对外宣称病了。
“好了,多谢关心。”蓝生来了,问题就不是问题,她有一力降十会的能力。
此时交通不便,抱团求生是常态,会馆是最常见的抱团形态。在府城,来自同一州、县的人可称同乡。商人们出资建了会馆,抱团经商,不容易被外地人所欺。可便宜或免费给同乡赶考学子居住,同乡若是高中,他们也跟着沾光。若是到了大比之年,在京城显贵之地一个府的人便要称同乡,甚至南方人、北方人、西南的、沿海的,大致分成几大块,互称贤兄弟、好乡邻。
蓝生盘点了一下身上的银子,只够在会馆做最低消费和回乡的路费。蓝生拉着人打听了一下本地的古玩市场,趁着天色未大亮,匆匆去了。
一身细棉布长衫,心思灵巧的的古玩市场商贩都知道,这是外地来府城赶考的举子了。蓝生从街头到街尾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然后停在一个摆地摊的小商贩面前。
“老爷,您要瞧点儿什么?别看小人的摊子不起眼,东西可不少,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看您就是有学问的人,给同窗乡邻带些古玩回去,也是雅趣不是!”摊主十分热情招呼。
蓝生招手,让摊主附耳过来,小声道:“不买古玩,买仿品。”
“老爷,小人可是正经生意人……”
蓝生一个眼神制止了他,道:“我为何在这街上来回几趟,专挑你呢。”
摊主这才明白是遇见懂行的了,可面子不能折啊,叫苦道:“老爷唉,您不知道这行的苦楚,辛辛苦苦淘点儿东西,多半只能赚个跑腿钱,还常让人坑,您说苦不苦?这些东西,可是老师傅做的,精巧得很,再放上个几十年,不也就是古玩了嘛!”
“是啊,是啊。”蓝生不甚有诚意的附和道。
“今日我与老爷有缘,您要挑点什么,我给您打对折,权当孝敬您嘞!”
很好,就等这句了。摊主说的比唱得还好听,蓝生挑中他也是因为这摊子绝大多数是仿品,仅有几个真品估计摊主也不知。常来逛古玩市场的还要打趣,“瞧,又守株待兔等冤大头呢。”
蓝生真品仿品混着挑了五件,摊主夸张得惊叹:“这位老爷真是好眼光,瞧瞧,瞧瞧,这可是上等的官窑瓷瓶,您真内行!”
蓝生示意他小声些,指着落款道:“前朝官窑落款怎能不避讳天子。”
摊主一看,可不是吗?这落款冲了前朝那位帝王的名讳,向来是要少写一笔的。心里暗骂那些做东西的人吃白饭,脸上一副我再也不弄鬼的表情,诚恳道:“你真内行!小人敢干欺瞒,再给打个对折抹了零头,这些东西统共作价五两,谢您口下留情,没宣扬开。”
蓝生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道:“不客气。”
摊主讪讪接过,知道最后一个陷阱也被看穿了。连赞了两次内行都是骗外行的,见着银子摊主一耸肩收了,交易就此心照不宣达成。
蓝生拿了东西,出了古玩街,叫了辆马车往最繁华的行业街而去。当真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身子骨也太差了,逛街都要虚脱。蓝生一脸疲惫得进了当铺,看着更有穷途末路变卖传家宝的意思。把三个真品卖了,银子瞬间翻了几百倍。
在附近吃了一碗薄皮大馅的混沌,转身往衙门去了。
余蓝实只知道要把爱女许配给自己的是通判大人,可通判大人什么背景,爱女是嫡出庶出,通判和知府关系好不好等等一概不知。只听通判一句,“老夫和学政大人乃是同年。”就吓得魂飞魄散。
等到傍晚回会馆的时候,蓝生已经把能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不能当场打听的也安排好了,最多三天必出结果。
姚修在会馆大堂喝茶,见他回来了,迎上来道:“余兄,你可算回来了。”
“贤弟等我可有事?”蓝生拱手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找你吃饭没见人,没事,没事。”姚修家里比较宽裕,父亲是个老举人,靠开私塾为生。比蓝生强几倍,已经是乡宦阶层了。可在这偌大的府城,依旧是家世垫底的那种,姚修和余蓝实既是同乡,家境也“一样”不好,颇有话题可说。
姚修的担心不便说出口,只转移话题道:“后日就是鹿鸣宴了,余兄可定好了回去的船?”
“还没呢,前些日子埋头苦读,今日才去见识了一下府城繁华,险些忘了这事儿。多亏贤弟提醒我,你定了吗?”
“也没,想着和余兄一起呢!”
“好啊,你我结伴而来,双双中举,又结伴回乡,也是一桩佳话。”蓝生笑道,二十出头中举,已经是了不得的人才。
姚修也笑弯了嘴角,可不是嘛!虽然他们不是一个县的,可在这府城,也是同乡不是,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同年,这可是要守望相助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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