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韩国仁的话听了个全,忍不住也有点庆幸文国泰的血型独特。不然他随便都能找一个身形样貌相似、血型一致的人杀死,伪造成自己的尸体,再让婉兰帮忙掩饰罪行。
同是包庇罪,给杀人罪行包庇和给绑架犯包庇的量刑可差了去了。
“对了邱Sir,这个案子是不是会尽快提交到律政署?”周亦霏问道。
“你想做文家父女的辩护律师吗?”
“我的确有这个打算,我会让公司的事务律师来接下案子转介给我来打。”
“年轻人,有热情,肯为朋友出力。我看好你。”邱Sir赞了周亦霏一句。
江子山失魂落魄地走出审讯室,之蓝随后带着婉兰出来:“头,我带Man过拘留室了。”
周亦霏赶过来:“Man,用不用我帮你办保释?串谋绑架罪名不是很严重,我想保释金不会要几多的。”
婉兰摇摇头:“不用了。我犯了罪,应该得到惩罚。”说着就转过头去,却跟从另一间审讯室出来的文国泰遇个正着。
只听文国泰大声喊道:“子山,看在婉兰同你拍那么多年拖的份上,帮她请个好律师吧。”
周亦霏走上前来:“伯父,我来帮Man辩护吧。不过你要先劝Man接受我做代表律师,她现在一心只想认罪接受法律的制裁。”
“婉兰,你再听爹地一次话好不好?好好同律师合作,爹地不想你坐监……”文国泰顿时流起泪来,“都是爹地害了你……”
婉兰看着父亲的眼泪终于点了点头:“好。”
☆、121
周亦霏没有再在中区警署浪费时间。
她迅速回到公司, 先去找了王律师,叮嘱他去律政署接这个案子给自己来打。之后才开口问起师父接的那件案子来。
“那件case啊,陈大状说查过资料, 绝对可以翻到案。她现在应该在那座布置出了整条街的岛上了。”王律师笑着说, “Eva你真是有点可惜, 如果你不是请假去美国, 陈大状一定会带你过去做助手的。这件案子我想会是空前绝后的。”
“空前是,绝后未必。或者有一日社会进步到所有案件的审理都可以现场还原呢?”
因为第二天才是周亦霏假期正式结束开始上班,所以向王律师打过招呼之后,她还是离开了公司。先跑了一趟雯雯学校,替她续了一周假,之后便去婉兰所说跟唐心一起买家具的那间店铺了。
她始终觉得婉兰临时取消婚礼的原因不像她自己说得那样, 因此有必要查清楚。而且根据婉兰的口供, 她决定放弃结婚跟她父亲绑架骆见业是同一天, 这其中应该也有些关联。
虽然她托了杨光巡逻途中过来问问消息。但那时还没有出婉兰父女绑架人的案子,她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婉兰跟唐心为什么争吵起来的。现在情况不同了。
找到家具店之后, 周亦霏发觉好像是来过的。她略一思考就想起来, 新年前自己跟大伯母、大堂兄采买年货时确实来逛过这间家具店。大堂兄在这里买了一张桌子,自己还遇到了中学同学Mary。
既然有熟人, 周亦霏便直接进了店里找人了,而Mary也恰好在这里。
两人寒暄不几句, 周亦霏便将来意和盘托出。她手机里存有婉兰的照片,很快翻出一张给Mary看,问婉兰有没有在上周二跟另一个高高壮壮的女孩一起过来看家具, 而且在店里闹了点不愉快。
Mary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是有这么个女仔,同唐朝的大小姐一起过来的。哦,不对,唐朝的大小姐现在已经是荣升唐朝的董事长了。”
“原来你认识唐心的?”
Mary对唐心颇为不屑:“我家公同唐朝的一些老人挺熟的,有时候我都会同我老公陪家公家婆参加一些酒会,见过那位唐大小姐几次。她这个人呢,最擅长的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那你是不是知道她们上周二为什么看家具忽然变吵架的?”
“那次呀,那个唐大小姐好似吃错药了。这个女仔看中一样东西,她就把那样东西批的一文不值,后来还说我们店里的买手品位差。好在当时不是我招待她们,不然我一定会当场顶到她下不来台。”
“你能不能把当时招待她们两个的店员找过来,我想确认一下。”
“其实不用叫店员过来,我们店里有录像。你知了,我不是普通的店员,我老公想保护我。所以特意在这间店里面装了监控,带录音的。”Mary笑着说。
“你不是吧?在家具店里装监控?这里卖得差不多都是大件哦,想偷都好难避过人眼。”
“都话是保护我,不是防偷窃的啦。”Mary将电脑上近一个月的录像调了出来,很快找到了婉兰和唐心的片段,“Eva,你过来看下。”
的确像Mary说的那样,婉兰先看中了一支标价两万元的捷克花瓶,唐心说:“布拉格到处都有得卖,只要几百元一只,两万元是想抢钱吗?”
婉兰再看中一张茶几,又被唐心批“丑死了”,跟着又对店员说:“你们的买手品位太差了。”
店员刚辩解了一句“每个人的品位都是不一样的”,就被唐心指责为“对客人态度差,怎么做售货员的”。还是婉兰劝住了唐心,让店员先离开,等自己慢慢看。
之后两人说了一阵话,唐心忽然就站起来一气冲出了家具店。没多久婉兰也离开了。
周亦霏将两人说话的片段反复看了几遍,仔细观察着婉兰说话时唐心脸上的表情,分析她当时的心理。
正入神时,忽然传来一把玩世不恭的笑声:“咦,我还以为自己大中午不吃饭跑过来帮你调查,过后可以狠狠地敲你一餐。原来你这么信不过我,还自己来调查了?”
周亦霏回头一看,正是杨光,他一身警服斜靠在柜台上,帽子拿在手里一边转一边看着自己。旁边还有一个寸头的警员,是上一次在牛腩店跟杨光一起巡逻的暴龙。
周亦霏笑了:“你来的正巧。这间店的监控录像我想要一份做证据,请你们两个警察帮手取证吧。”
暴龙立刻挤了过来:“什么案子?”
“呃,不是你们区的案子。”周亦霏不好说出案子的细节,只能打哈哈。
杨光故意打岔:“这间店好似在西九龙总区的辖区内哦。”
“好吧,不是证据,是昨天我同你说的,我有个师妹本来要结婚的,忽然间取消了婚礼。所以我想查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不巧的是今天早上我才发现师妹牵涉到了一单案子里面,而那单案子发生的时间跟取消婚礼的时间非常接近。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所以才过来调查的。”周亦霏索性拣着能说的都说给了杨光。
杨光跟暴龙商量了几分钟,就由杨光正式向Mary要求复制一份录像带走。
Mary看看周亦霏,又看看杨光,忽然意有所指地笑了起来:“没问题。”
离开家具店,周亦霏想起杨光刚刚说中午没吃饭就跑过来帮自己调查,有点过意不去:“我请你们吃饭吧。”
杨光笑着戴上帽子:“逗你的,我这个人对自己最好,当然是吃过饭提早出来巡逻,顺便过来调查了。现在够时间继续巡逻了。”
一边暴龙也说:“是呀,下次遇到再吃啦。”
跟两人分开后,周亦霏拿着复制了家具店里录像的U盘站在路边犹豫,下一步该去哪里调查呢?
唐心跟婉兰在家具店里的时间是下午两点钟左右。
唐心离开家具店以后不知去向。婉兰打电话给江子山,他再开车过来,时间应该也不会超过太久,就是说还是下午。
而江子山开车过来听婉兰说了事情原委之后把婉兰扔在原地去找唐心了,婉兰却一直到晚上才回家。
那么下午这段时间这三个人分别去了哪里?
正苦苦思索时,有人招手叫车,很快便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载了人离开。
周亦霏眼前一亮:车!
晚上等到凌倩儿回来,周亦霏拜托她帮忙到交通署调一下5月29号下午家具店附近几个街口的监控,找一下江子山当天下午的行车路线。
几天后,王律师从律政署接到了案子,按事先说好的转介给了周亦霏。而凌倩儿也把从交通署调取到的监控录像整理好,发给了她。
周亦霏将所有的资料研究过一遍,终于带上了办公室助理一起来到中区警署。
她是来见婉兰父女的。为了保险起见,她先见了文国泰,之后才来见婉兰。
“Man,我已经清楚了你帮你爹地的原因。”她开门见山地说,“我也都知道了你取消婚礼的原因。原来这两个原因其实是同一个。”
婉兰的表情有点慌乱:“什么原因啊?Eva你莫乱讲。”
“Man,我刚刚见过你爹地。伯父决定认罪,我会帮他向法官求情,希望可以判得轻点。伯父叫我转告你一声,一定要好好地配合我。”
婉兰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问:“你想叫我怎么配合你?”
“我只想在法庭上,如果没有问到你的时候,你一句话都不能说。”周亦霏道,“这个其实是法庭上的规矩,但是我都想再叮嘱你一次。Man,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都为你爹地着想一下,他不想你坐监。”
她的辩护毫无疑问会伤害到江子山跟唐心的名誉。如果婉兰还要维护这两个人,很有可能会当堂认罪,那她就白费功夫了。
“我知道了。”这句话说完之后过了很久,婉兰才道了一声谢。
又拜访过其中的几名证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文婉兰父女被控串谋绑架案终于在6月10号开审了。
因为首犯文国泰对绑架的事供认不讳,他的犯罪事实很快就得到了确认。
庭上的重点便转移到了从犯婉兰身上。
虽然有文国泰的口供称婉兰只是被他用亲情绑架胁迫自己犯法,但她是一个警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检控官揪住这一点不肯松口。
周亦霏向法官申请了盘问证人:“法官大人,知法犯法对一名现役警察来讲的确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但是辩方有证据同证人,可以表明第二被告文婉兰触犯法律的行为是在受到极大的刺激、情绪很不稳定的情况之下做出的错误决定。辩方要求传召证人上庭。”
☆、122
“本席同意控方律师的要求, 你可以开始传召证人上庭了。”
第一个证人是唐心。
周亦霏镇定地开始提问:“唐小姐,请问你认不认识第二被告文婉兰?”
“认识,我们从幼稚园开始就认识了, 做朋友已经有十几快二十年了。”
“请问你是不是对第二被告自小到大的经历都非常清楚?”
“是。”
“请你讲出来。”
“我同Man上同一间幼稚园, 又读同一间小学、中学;直到大学的时候才分开, 她去了英国, 我去了法国。但是大学毕业之后又都回来香港了。”
“在你同第二被告同学期间,文婉兰家里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
“有。Man的妈咪在她十岁那年自杀死了。”
“在你印象中,这件事发生之后,第二被告的性格、行为处事同之前有没有区别?”
“有区别。十岁之前,Man同我一样每天都开开心心地上学下学,假期也约到一起玩。这件事发生之后, Man休了半年学。再回到学校我就发现她变得有点敏感, 没有以前那样开心了。我们经常一起吃饭, 之前她不挑食的,但是之后有些红色的东西她就不再碰了。”
“还有, 她也都不爱跟同学一起玩了。因为这一点, 当时班里有几个小朋友背地里有说过Man,想联合起来欺负她, 看她受到欺负是不是只会哭。我无意中遇到了Man被欺负,就帮她赶走了其他小朋友。后来Man对我有点依赖, 我也都当她是妹妹一样照顾。”
周亦霏点点头继续问:“也就是说,第二被告在十岁时由于家庭变故导致她的心理、性格、生活习惯都发生了一些改变,是不是?”
“反对, 我反对!法官大人,证人当年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朋友,现在也没有从事相关的职业,没有资格做出专业判断!”
“反对有效,证人无需回答这个问题。陪审员也不必理会辩方律师的提问。”
周亦霏不以为意,换了一个问题继续发问:“唐小姐,第二被告的母亲去世之后,第二被告的父亲,”她转向陪审员,“也就是本案的首被告,”解释完之后重新面向唐心,“是不是没有再娶妻,所以第二被告是由首被告独立抚养长大的?”
“是。”
“请问你清不清楚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
“清楚,他们两父女的感情非常好。”
“请你用具体的实例形容一下他们两父女的感情好到什么程度。”
“嗯,伯父身体不好,Man正在上班都会即刻请假去陪他;之前伯父同Man的男朋友闹矛盾,Man就听伯父的话不跟男朋友见面,直到伯父重新接受她男朋友才再见面。”
“在你所举的例子里面,第二被告是在她父亲与男朋友之间选择了父亲。换言之,就是在爱情与亲情之间做选择,最后选了亲情,你同不同意我这个讲法?”
唐心略思考了一下便点点头:“同意。”
“请你评估一下自己在第二被告心中的位置。”
“我在Man心目中应该是排在第三位吧。排在第一的是她爹地,也就是亲情;拍在第二位的是她男朋友,也就是爱情;我位列第三,代表友情。”
“唐小姐,请问你清不清楚第二被告同她男朋友之间的事?”
“清楚。他们两个约会经常会叫上我一起。”
“第二被告同她男朋友准备婚礼的事,从挑选婚纱、宴客酒店、仪式教堂,到新房装修,你全程都跟着做了参考,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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