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这件事情其实是俞贵妃告诉的。
如今后宫中只有一个俞贵妃,自然是事事以她为尊,俞贵妃可不是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她还得掌管整个后宫呢。
虽说以前都也都干的是这活儿,但当年皇后虽说身体不好吧,可到底还活着,而且那时候也有一个贾贵妃在。
如今却只剩下俞贵妃了。
俞贵妃倒不是觉得孤单,说实话,年轻时候互相之间又不是没斗过,要说姐妹情深什么的,都是虚的,她只是觉得自己太累了而已。
……是真的累。
自从皇后和贾贵妃都没了,后宫俞贵妃独大,皇帝对她也有好印象,便叫她暂且掌管后宫事务。
从那时候起,就不断地有人在俞贵妃耳边说羡慕话,大家都觉得,俞贵妃简直是一副要做皇后的样子了,若是她争气,努力一把,没准真的能行呢。
再说了,就算没有做成皇后,她既是唯一的贵妃,又掌管宫务,还有个儿子,最重要的是,这个儿子还是诸皇子中唯一封王的,很得皇帝的看重,这么一说俞贵妃也很不寻常吧?
大家都觉得俞贵妃春风得意了。
可俞贵妃自己不这么觉得。
大家都说她有个儿子,儿子又出息云云,可俞贵妃自己觉得,她要是换个没封王的儿子,说不定就真的得意一下了,可她这个封了王的儿子嘛……呵呵,得意啥呀!
这破儿子又不想争大位!
儿子自己都不想往上,俞贵妃再怎么攒劲儿也没用呀!
更可气的是因为俞贵妃到底不是皇后,她管着宫务难免就要操更多的心,费更多的神,再加上她也确实不年轻了,因为裕王的缘故,也没了向上争的精气神,便不愿意花这么多心思在自己完全用不上的事情上。
所以……是的,再封一个贵妃这事是俞贵妃撺掇皇帝做的。
俞贵妃当然可以说自己精力不济想请其他妃嫔协助,那样固然能省些力气,但俞贵妃知道那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再说了,到时候那些人恐怕又得在她眼皮子底下演宫斗,她还得配合着,那不是更心累?
可只要她这个贵妃在,后宫里就不可能撇开她,当她不存在。
毕竟皇帝对她有些情谊,还算是喜欢的。
既然如此,干脆再来一个贵妃好了,反正贾贵妃没了之后这贵妃的位子就空着一个呢。
到底一起过了大半辈子,儿子都那么大了,俞贵妃还是知道该怎么说服皇帝的,如今事情虽说没成,但上回皇帝来她宫中的时候,语气已经松动,按照俞贵妃的经验,不说十成十,也有十之八九了。
这事她本是私下里对裕王顺口提了一句,哪知道裕王居然说一定要想办法通知给太子知道。
俞贵妃虽然经不住他软磨硬泡的答应了,可心里也迷糊着呢,这时候问道:“你对我说实话,你做这事到底图什么呢?”
裕王道:“母亲觉得我图什么呢?”
俞贵妃皱着眉头:“我倒不是说其他,只是……你若真的有争气的心思,我怎么说也要为你努力一把的,有句话宫里说的也不全是虚的,我若真的想争,这事确实有那么点希望,也值得赌一把。”
裕王当然知道她说的什么事情,此时笑道:“不必不必,万万不必!”
他做个贵妃的儿子已经不能特别浪了,但好歹有点盼头,等赵载桓上位了,他这个做兄弟的自然能求个闲散王爷的位子,然后浪起来。
可要是俞贵妃的身份变了,他可是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俞贵妃也不过那么一说,试探一下裕王,可就算是这样,听到裕王的回答也好险被他气得控制不住要翻个白眼。
俞贵妃道:“既如此,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还得说给我知道才行呀。”
裕王道:“……也就是,近些日子压力有点大,得想个法子。”
便把陈景书让赵载桓给他出题的事情说了。
裕王可委屈了:“我都不知道哪里招惹陈景书了,行,不说他,只说父皇那里,父皇说的可不是什么考不过就不许管差事的话,若真是如此,我巴不得这辈子都考不过呢,父皇说的可是考不过就继续考,直到考过了为止,这……这怎么能行啊!您说,这不是欺负人嘛。”
俞贵妃顿时给他一张冷漠脸:“你父皇算是把你那点出息看透了!”
不过这么一说俞贵妃到底知道裕王给赵载桓通报消息是为何了。
他想给赵载桓找点事情。
封贵妃这种大事,赵载桓如今一个没娘的太子当然要更敏感一些,听说了这事之后,赵载桓应该就顾不上他了吧?
再说了,这又不是存着坏心。
比起到时候突然知道这事,无论赵载桓对这事是个什么态度,早知道自然更加有利。
可惜裕王想要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赵载桓完全没有反应。
再一问,好么,又是陈景书!
裕王听说这事真是差点牙都咬碎,委屈的孩子跑去俞贵妃那里求安慰了。
可惜他亲娘除了一片‘23333333’啥都没给他。
裕王:“……嘤QAQ”
啊,当然,这不是最黑暗的事情,最黑暗的是,裕王终于偷偷摸摸的拿到了照在出的其中一份考卷,当时看着那题目难度他的脸就黑了。
裕王当然知道,他之前费尽心思想要买通郭思弄考卷却都不能成功,这会儿却轻易弄到了这份考卷,这肯定是赵载桓故意给他看的!
等裕王后来再听到赵载桓那句:“若瑜让我好好谢谢你。”
他当即明白这事因由在哪里了。
可……怎么又是陈景书呀!
要这么说,这一回裕王可算冤枉陈景书了。
陈景书最开始还真不知道这事是裕王想办法透露过来的,直到那天他从赵载桓那里离开,才走了没多远,就被皇帝给叫过去了。
皇帝先是夸陈景书安抚太子这事做的不错,紧接着就把裕王干的那点事情全给抖出来了。
陈景书沉默许久才道:“圣上您这样……到底是为何呢?”
套路你的太子也就算了,这会儿还暗示他再坑一把裕王?
皇帝叹了口气:“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念陈卿,朕也觉得自从他住城外去,就很不方便了啊。”
陈景书:“……”
你赢了。
第100章
裕王觉得很委屈。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针对他?他做错什么了呀!
可这事因为皇帝的缘故, 他又不能不干,毕竟是皇帝亲自开口叫他考试去了。
裕王最后只好化悲愤为力量, 也不出门了,很干脆的在裕王府里关起门来用心学习去了。
但更气的就是他书房里正挂着一幅字,可不就是陈景书送他的那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每日看着这样一幅字简直就是就一边学一边气。
可陈景书这幅字的书法极佳, 忽略掉内容的话, 这笔字可是裕王的心头好, 瞧瞧他都给挂在书房里就知道了, 因此这会儿也是不可能把这幅字丢出去的。
最后也只好咬牙忍了。
在裕王消停了两天之后,陈孝祖终于慢吞吞的从碧园回来了,直到这时候, 陈景书才算是松了口气。
说实在话,诗词真的不是他擅长的。
他这些日子学诗词,可真的是学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诗词怎么就那么难,自己真的是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吗?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啊!
如今陈孝祖回来, 陈景书可算是能够把这事丢一边了。
于是伴随着裕王泪眼汪汪的嘤嘤嘤, 大家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
这时候就要开始谈正事了。
比如说和南越和谈的事情。
这事先头半截是北静王负责的,不过现在北静王在南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大家本以为皇帝会另外选一位德高望重的王爷再点几个臣子协同办理,哪知道皇帝直接开口把这事交给了赵载桓。
让太子负责啊?
大家虽然觉得叫太子去和谈不大好,再说了太子年纪也还小呢, 哪里经历过这种国家与国家之前的大事呀。
可皇帝的态度坚决, 这事大家也不好反对。
再说了, 赵载桓目前还没有办砸了差事的先例,只拿着太子年纪小说事,那不跟开玩笑似的么。
年纪小的太子就不是太子啦?
皇家的事情哪儿能比照寻常办理呢。
莫说是太子,史上比赵载桓还要小的年纪就当了皇帝的也有不少呢。
赵载桓虽说年纪不大,但也说不上是太小,叫他负责这事,只需选几个妥当的大臣协助,也是可以的。
赵载桓倒是没想到这事会让他来,顿时也觉得压力颇大。
毕竟,这事若是弄不好其后果完全可以说得上‘卖国’了。
谁都可以犯错‘卖国’,但他作为太子却决不能发生这种事。
陈景书对外交上的事情也不大懂,不过他的外交主张向来是很和平的,倒不是说胆小,该动手的时候自然不含糊,但平日里就没必要嚷嚷着灭掉这个统一那个了。
靠侵略他国,发其他国家的国难财,吸着其他国家的血喂饱自己,陈景书更愿意选择其他的方式和道路。
在他生活的时代,战争的伤痕尚且没有完全远去,正是因为切身体会过那样的国家带来的苦难,所以才更不愿意自己也变成那样的国家,将这样的痛苦再施加于别人。
但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在底线原则问题上,是没有和平可以讲的,若是收到冒犯,就必定予以血与火的反击。
但现在,陈景书觉得不说大晋如今没有能力去灭掉南越,就算真的可以,那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陈景书这么想着,倒也没有深思,原本在他看来这事与他是没什么关系的。
两国的战后谈判嘛,跟他一个工部官员有什么关系。
可没几天赵载桓找到他,笑眯眯的说道:“父皇也点了你的名字呢。”
陈景书:“……”
他真的不懂外交啊!
那又能怎样,皇帝都开口叫他去给太子帮忙了,陈景书也只好去了。
不过这事也不能算胡乱选人,这次和谈真要说起来与陈景书确实有几分关系,和谈的机会还是当初他陪着何昱一起去打出来的呢。
但真要说为什么这时候突然把陈景书的名字加上,那还得是赵载桓的锅。
他特意找皇帝说了这事,皇帝想想,觉得让陈景书去确实有几分道理,便也同意了。
陈景书得知这事便叹了口气:“殿下真是不知道心疼人,我之前那么忙,这才刚刚空闲下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呢。”
赵载桓道:“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最疼的就是你啦!”
陈景书不信。
结果等他到了东宫,看着眼前的忙碌景象,好像不得不承认,赵载桓确实对他很好。
和谈这事可不是随便就去了,然后大家面对面坐下来,打打嘴仗就好了。
这里头要做的前期准备工作太多了。
从赵载桓负责和谈的差事安排下来开始,东宫里便有一群相关官员日夜不分的忙碌,搜集各种问题各种资料,还要预测对方可能会采取的手段,可能会抛出来的问题,这些都要提前做出一套应对的方法来。
这种工作量,别说是了解别家,就算仅仅是了解大晋的,那也是个不小的工作量了,如今再加上南越和倭国,陈景书完全可以想象若是他早来几天这里得忙成什么样子。
赵载桓道:“我特意晚了几天才去对父皇说要你过来呢。”
陈景书:“……多谢殿下?”
但不管怎么说吧,这事从今天开始就跟陈景书有关系了。
只是回去之后陈景书对黛玉难免有几分愧疚:“你如今正是最辛苦的时候,之前忙着工部的事情总是顾不上陪你,如今又要参与和谈,恐怕要比之前更忙,我原先还说等忙过了那一段就好好陪你,现在看来也是不行了。”
黛玉道:“这是家国大事,我岂是那样不懂事的?”
陈景书笑道:“我的夫人自然是最明大义的,只是说这话不过我自己心里一点愧疚罢了。”
黛玉道:“若是如此,你不若得空就想想,以后孩子叫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从刚说黛玉怀孕的时候陈景书就已经在思考了,可惜取名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怎么说都好使,可若是放在自家孩子身上,顿时就成了最让父母头疼的事情。
总觉得哪个字都不够好,不够合适,总想要‘更好的’。
因此这说起来也是一件让陈景书苦恼的事情:“确实该好好想想,男女都得多想几个,到时候选着用嘛。”
说到这里他眨眨眼:“大不了写在小纸条上,等孩子抓周的时候顺便也给自己抓个名字好了。”
……这完全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黛玉无奈:“……你还是先专心和谈的事情吧。”
总觉得,这事上陈景书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陈景书接下来是真的很忙碌了,哪怕赵载桓特意让他晚几天过来,最辛苦最繁琐的事情已经让其他人做了许多了,但剩下的事情依旧不少。
陈景书是不上谈判桌的,因此主要是拟定文稿。
毕竟是个状元郎嘛。
陈景书和赵载桓都忙碌起来了,裕王顿时就大大的松了口气。
哎呀,这下陈景书和赵载桓都顾不上为难他了吧?
这么想着的裕王很悠哉的就去了一趟东宫,当然,表面上的说的话是……关心一下正在辛苦的弟弟。
赵载桓对此只有冷笑。
等两人见了面,裕王还特意张望一下:“怎么,陈景书今日不在?”
赵载桓道:“他正写东西呢,二哥来找他?”
裕王道:“哪里是找他,我就是来看看,另外之前父皇让陈景书负责我考试的事情,如今见他这般忙碌,我心中也不忍,不若体谅体谅他,考试这事暂且不急,和谈是大事,理当以此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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