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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死的他飘回来了——程十七

时间:2018-11-13 11:57:38  作者:程十七
  “骗我有意思?”周月明打断了他的话,“很好玩儿是不是?看我像个傻子似的被你们玩儿团团转,很好笑对不对?”她将手串向他脸上掷去:“你想要这手串,你直接说就是!何必兜这么大圈子来骗我!”
  她努力憋着眼泪,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她那时担忧害怕,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原来只是他设下的骗局。
  玳瑁手串被她劈头扔过来,纪云开不敢躲,被结结实实砸了一下后,才伸手接住。只盼她能消气。然而却见她转身欲走,他顾不得多想,连忙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急道:“卿卿,你听我说……”
  手臂被人禁锢,周月明脱身不得,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冷声道:“你放手!”
  “你先听我说。”纪云开哪里敢在这个时候松手,他神色柔和,带着恳求之意,“这件事是我不对,你先听我说两句好不好?”
  “好,你说。” 周月明一双眼睛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清亮透彻,却满是怒意。往常见他这种表情,她心里会不自觉软和一些,但这会儿看到却更添怒意。
  纪云开心想,肯听他解释就好,证明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尽量平复心情,也觉得自己之前是被蒙了心,竟想出这么一个鬼主意。他面带惭色,轻声解释:“我不是要骗你。我怎么舍得?是你说不想再见到我,我才……”
  “好了,两句话说完了。”周月明面无表情,打断了他的话。
  “卿卿!”纪云开抿了抿唇,“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我想见你。我担心你不肯,才想了鬼主意。借你的东西,想着还你的时候,自然会见到你。其他东西,旁人都有,我怕被你拒绝,才想到了这玳瑁手串。我没想到沈业会说这么严重,也没想到你会……这么担心难过。”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只是由沈业出面,向她借玳瑁手串,为将来归还时再见面创造机会。但是两刻钟前,沈业忽然喘着粗气告诉他,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他必须“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他隐约觉得不妥,却得知她很快就会赶到。他没太多的选择。
  他想着等她到来后,他找个机会,顺势“醒过来”,让她知道,他并没有多严重,是沈业夸张了而已。
  然而却给她早早看出了破绽。
  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字缓缓说道:“卿卿,你担心我,我很开心。你来见我,我也很高兴。”
  她的那番话,对他而言,更是意外之喜。
  周月明垂眸,只是冷笑,却不说话。是啊,她担心,她难过,在他眼里就是个十足的傻瓜。他是不是捏准了她的心思,所以才会用这样低劣的方法来欺骗她?可怜她居然还傻乎乎地上当了。看她中计,他心里很得意吧?要不也不会说自己高兴了。
  纪云开看不清她的神色,也不知她是喜是怒,他不敢松开她,继续说道:“你进来以后,我想告诉你真相的,但我担心你生气。没想到你自己发现……卿卿,你说你其实也想见我,说你对我也……我……”
  “你听错了。我没说我想你。”周月明猛然抬头,她扯了扯嘴角,“你那时昏迷不醒,你能听见什么?”
  “卿卿……”纪云开无奈。她番话,他怎么可能听错?虽然当时如同做梦一般,可是她的每一句话,他都牢牢记着。
  周月明盯着他攥着她胳膊的手,声音很轻:“松手。”见他岿然不动,她低声道:“纪云开,我再说最后一次。”
  纪云开只得先松手:“这件事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周月明声音很轻,她甚至还勾唇笑了笑,“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她虽然带着笑意,但纪云开心中却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垂眸一笑:“你没错,错的是我,我说了不再见你,却因为你们的谎话,巴巴地来见你,言而无信的是我,死皮赖脸的是我,你们有什么错?”
  “卿卿,你没有言而无信,也没有死皮赖脸,是我,一直都是我。”
  周月明不再看他,抬腿就走。
  纪云开急了,下意识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头。他神色懊恼:“卿卿,我知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他回想着她那时几乎是哭泣着说的话,心里发堵的同时,又生出阵阵怜惜之意:“卿卿,你也说了,你是想见我的。你心里也有我的,对不对?”
  面对着他这温和得好似诱哄一般的话,周月明有一瞬间的动摇,然而也仅仅是刹那之间。想到自己今日发生的一切,她原本已经柔和的心又变得冷硬。她眨了眨眼,轻声道:“是有过,但是现在没有了。”
  “卿——”纪云开话未说完,门被推开,沈业一边走进来一边道:“哎呀,周姑娘,你……”
  他的话语在看到房中的一切后戛然而止。他眨了眨眼:“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呀,周姑娘知道了?”
  有外人在侧,纪云开手上动作微松。
  周月明瞅准时机,也不说话。她将身一矮,灵活逃出他的禁锢,大步离去。
  纪云开待要去追,却堪堪被沈业拦着路。他将沈业推开,再跟上去时,周月明已经走远了。他一言不发追了上去。
  “喂,喂,到底怎么回事啊?”沈业在他身后追问。
  纪云开这会儿哪里有心思搭理他?他人高腿长,熟悉地形,还没出纪府,就追上了周月明。
  周月明对纪府并不熟悉,这也是头一遭来,她循着记忆走的极快。在纪云开面前时,她心中怒火滔天,这会儿独自疾行,更多的是委屈和憋闷,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渐渐模糊了视线。她想,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快走几步后,她居然撞上了一堵温暖而坚硬的人墙。
  “抱歉……”周月明泪眼朦胧,下意识出言道歉,一抬头,朦胧视线中,看到那个害得她伤心难过的元凶。她的神色便冷了下来,心里却越发委屈,眼泪掉的更凶了。
  她一摸袖子,没带手帕,索性用袖子胡乱擦着眼泪,瓮声瓮气:“你让开!”
  看她哭成这般,纪云开心疼而懊悔,他连忙将手帕递过去。
  周月明并不接,只固执地道:“你让开!”
  纪云开心想,如果今天让她就这样离开,日后想再求得她的原谅,可就难了。他叹一口气,身子不动:“卿卿,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哭,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我哭不哭跟你有什么相干?”周月明脱口而出。
  纪云开苦笑,无奈而涩然:“我心悦你,你心里也有我。是我糊涂,是我混蛋,害得你生气难过。”
  周月明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第50章 道歉
  她慢慢移开了视线,任泪珠划过脸颊。她声音很小,似是自言自语:“没有了,再也没有了。纪云开,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纪云开心神一震,胸腔内酸甜苦涩交集,他几乎是恳求:“卿卿,不要说这样的话,不要因为这件事改变对我的情意。”
  天知道在他听到她那句未说完的话时,心里有多欢喜。可惜他犯了一个大错,惹得她伤心难过,甚至可能还要动摇她的感情。
  如果能重来就好了,那样他绝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周月明不说话,先前有多担心害怕,现在就有多伤心失望。她不想跟他再缠歪下去,冷着脸:“我要走了,你别再缠着我。”为防止他再跟上来,拦着她不让她走,她又续道:“你今天要是敢拦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你一眼,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我说到做到。”
  纪云开抿了抿唇,收回拦在她身前的胳膊。他知道她性子倔,此刻又在气头上。他如果真的一味阻拦,只怕会火上浇油。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并非完全跟他断绝来往。
  他后退一步,声音极低:“好,我不拦你,但卿卿,你消消气,别因为我的错气着了自己。”
  周月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理了理裙裾,转身疾走。
  她能听到纪云开在她身后发出的脚步声,连头也不肯回,只大步往前走着。
  行了数十后,见一中年女子迎面走来,眉目瞧着有些面熟。
  那人愣了愣,有些讶然的模样:“是……周姑娘?”
  周月明怔了一瞬,循着记忆,认出这是纪云开的母亲林氏。她脸颊发烫,羞窘而难堪,自己骤然出现在纪家,不管找什么理由,她那点小心思以及被哄骗的愚蠢都显而易见,无所遁形。她木着脸,略微点一点头:“沈夫人。”随即就偏了身,从其身侧绕过。
  她听到纪云开低声打招呼:“娘……”
  “周姑娘什么时候来的?这就要走了么?”林氏语带惊讶,“你送送她呀。”
  “我知道。”纪云开闷声回答。
  “不用了!”周月明才不给他送自己的机会,她行得更快了,出了纪府后,直接进了等在纪府外的马车。临上车之际,她扫了一眼追上来的纪云开,很快放下车帘:“走吧,回去。”
  纪云开犹豫了一瞬,知道她在气头上,并没有追过去。
  车夫从纪云开身上收回视线,不甚确定问道:“姑娘?”
  周月明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回去吧。”
  “好嘞。”
  马车行驶。周月明重重呼了一口气,心中怒火犹未散尽。方才的事情一点点浮上心头,她憋闷、委屈而又懊恼。但是见纪云开真的没跟过来,她不知怎么,居然更恼怒了。
  她刚回家,就瞧见了迎面走来的兄长。她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只得上前:“哥。”
  两人刚打一个照面,周绍元就皱了眉:“你去做什么了?怎么哭了?”
  周月明心里一惊,又莫名心虚,她垂了头,低声道:“没做什么,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碰了哪里?”周绍元闻言便要来查看。
  “也没哪里。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已经好了。”周月明下意识后退一步,赧然而笑,“让你看见,怪不好意思的,我先回去拿帕子敷一下,别给旁人看见了。”
  周绍元不疑有他,点一点头:“也好。”
  周月明刚一告别兄长,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唇角也垂了下来。不过经这么打岔,她怒火不似初时那般旺盛,当然也并未彻底消散。
  她回房之后,翻出了当初为纪云开绣的往生咒。那时她是盼着他早点投胎转世,去他该去的地方。而现在他自己倒为了那点小心思,咒自己昏迷不醒。她也不知道她是气他欺骗多一些,还是气自己傻乎乎地上当多一点。
  她好不容易理清自己的心思,却被他骗着踏出那一步,让她又想缩回去。
  端详着自己亲手绣的帕子,周月明忽然有种把它毁了的冲动,但是想了想,到底是狠不下心。毕竟是自己花了心思做的,干嘛要毁掉?
  她将帕子丢开,自己翻着一本书,却看不进去多少。
  从她意识到自己对纪云开的心思开始,也没过去多久,但是经历了今日的事情,她那刚生出的心思凉了大半,只觉得委屈而又气闷。她心说,这或许就是天意,她本来就不应该对他动心。老天是在告诉她,是她错了,不该有那样的心思。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没意思起来,草草用了饭,就去歇着了。
  而另一厢,林氏等了好一会儿后,才等到儿子回来,看他神色黯然,她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那是卿卿吧?她怎么过来了?没待多久吧?她是不是哭了?”
  她记得那姑娘似乎并不待见云开,但是又怎会登门造访?看那姑娘眼睛红红的,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是她。”纪云开不想说太多,只轻声道,“我犯了一个错,是我把她骗来的。”
  “你……”林氏不解,“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还是赶过来的沈业大致猜出缘由,简单讲了:“……她可能是发现了,就生气了吧?真没想到她这么大气性……”
  “别说了!”纪云开神情不悦,“不怪她,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骗她。”
  他心中满是懊悔,明明她已经对他动了心,而他却用这样的方式将她推远。
  林氏微微睁大了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你们也是傻,多少好方法用不得?非用这样的?说自己昏迷不醒命在旦夕?人家姑娘听了该多担心啊。也不怪人家生气,要是我,我也气。”
  纪云开抿唇,良久才道:“我会想办法求得她的原谅。”
  这段感情里,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在黑暗中禹禹独行,近来终于能看到亮光了,却因为他自己的错误让他重陷黑暗中。不过他曾经见过光明,并不会失误而放弃。
  林氏只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倒是沈业有些讪讪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当时就是想着越严重越好……”
  “是我的错。”纪云开打断了他的话,“和你无关。”
  他心说,往好处想,今天的错误也不算毫无用处,至少知道了她对他动过心。
  这是他过去十多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傍晚周月明在院子里纳凉。青竹抱着一个木盒子匆忙行来:“姑娘,姑娘。”
  “怎么了?”周月明抬眸看了她一眼,不懂她为何踌躇。
  青竹确实感到为难,在她的记忆中,姑娘跟纪公子不和睦,不过沈小将军来借东西时,姑娘的反应来说,又不像是那样。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纪家送来的回礼,点明给姑娘的。
  “什么回礼?”周月明没弄明白。
  “前几日纪家不是乔迁么?咱们府上也送了贺礼过去。”
  周月明没什么兴致,懒洋洋的:“那又不是我备的,给我回礼干什么?”她视线扫过青竹手里的木盒子,哂笑:“我不要他的东西,你也别再我跟前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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