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那书信——”苾棠紧张地看了看左右,“咱们去书房说吧。”
三人一起去了沈书远的书房,不等苾棠开口,沈书远解释道:“那书信确实是西荣二皇子所写,也确实是袁静珍偷偷夹到我的书里的。”
“嘶——”苾棠抽了口气,“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便姨母和母亲教了她很多防人的法子,她也绝对没有预料到袁静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表哥多好啊,她为什么要害未来的夫家?要知道这书信要是表哥没有察觉到,让袁侍郎揭发,从表哥的书房搜出来,那沈家可就变成第二个郭家了。
沈书远沉默片刻,“书信是封口的,她也许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可是,把不知道写了什么的书信偷偷放到别人的书房,还是让人无法原谅。”
“就算她是被袁侍郎指使,心里多少也能猜到这信是对表哥不利的。”苾棠皱起眉头,“表哥,我也无法原谅她。”
她又看了看沈书嫣,“表姐,不知道这次郭家的冤案能不能一道平了?”
沈书嫣缓缓摇了摇头,“让一个皇帝承认自己曾经昏聩犯下了错误,这个很难。”
沈书远道:“皇上虽然不能承认这点,但是他可以把责任推卸给别人,或者有那机灵懂眼色的,会主动帮皇上承担这个责任,到时候,郭家就有望平冤,郭小将也就不再是朝廷钦犯了。”
“郭小将?”苾棠给表姐使了个眼色,难道表哥已经见过郭星锐了?
沈书嫣一笑,拉着她的手坐下,把自己发现桂香并劫持,哥哥帮忙审问的事讲了一遍,当然,哥哥口述的那段酷刑她跳过了。
“表姐——”苾棠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内疚,“你做了这么多事,我却都不知道,也没有帮你的忙。”
沈书嫣纤白的指尖在她鼻子上点了点,“棠棠也经历了很多事啊,棠棠不需要帮我,只要自己平平安安就好了。”
三个人说着话,沈诺岚和姚世南也来了,按理姚世南应该避嫌,可沈诺岱暂时闲赋在家,他可不能让人看轻了自家的大舅子,这是给他撑腰来了。
沈诺岚和姚世南直接去了沈诺岱的书房,苾棠本来也想去看舅舅的,又怕打扰了他们说话,还是和表姐一起去了舅母那里,陪着林氏说了会儿话。
等和父母说过话,苾棠彻底心安了,既然萧昱琛和表哥、父母都说没事,那应该就是没事了,她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坤宁宫,安慰沈皇后,让她不要担心。
“阿灵,你别着急了,肃王、表哥还有我父亲,他们都说没事,沈家会平安的。”沈皇后心中有数,苾棠不用安慰她也很平静,萧玉灵却急得快要哭了。
三公主在屋里转了两圈,“我去找父皇。”
“哎,不行——”苾棠连忙拉住她,“这个时候谁都不能去掺和,除非你有什么切实的证据,求情讲道理就算了,已经交给三司会审了,咱们就别去添乱了,要是找皇上有用,姨母她早就去了。”
萧玉灵脚步一顿,是啊,沈皇后都没去找皇上求情呢。她不安地拉着苾棠的手,“棠棠,我还是很难放心,当初郭将军可是六部尚书、内阁阁老还有父皇亲自审的,不还是出错了吗?!”
苾棠其实也有些担心这一点儿,不过她还是安抚道:“放心吧,你不放心三法司,难道还不放心你三哥?他会随时关注事件进展的,绝对不会让事情恶化到无可挽回的程度。”
提到萧昱琛,萧玉灵倒真的没那么着急了,确实,沈家和三哥是绑在一起的,三哥不会看着沈家覆灭的。
……
袁静珍绝对没有料到自己会进大理寺牢房。
自从放了那两封信,她心里一直有些不安,但是想到锦盒中的平安符和荷包,她又隐隐有种快感。这两种情绪反复折磨着她,一整晚都没睡好。早上起来她也有些心不在焉,想着不知道父亲打算什么时候发难,沈家又会遇到什么样的挫折呢?
没想到早朝后父亲没有露面,倒是来了大理寺的衙役,说是奉旨要将她带到大理寺去关押。
昨天下午才回到家中的弟弟吓得大哭,抱着她的胳膊不让她离开。袁静珍心如擂鼓,面色惨白,只匆匆安慰了弟弟两句就被带走了。
袁侍郎和秦英寿都知道干系重大,不肯招供。袁静珍没有和父亲见面,却不知道事态严重,她想着既然父亲要小小教训一下沈家的事败露了,那就认错好了,沈首辅都闹到大理寺来了,还硬撑着不肯服软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她只瞥了一眼摆着的刑具,就直接招认了袁侍郎让她放书信的事,倒是没有受罪。
至于那封桂香身上的血书,由三法司检查后认为是桂香的亲笔。桂香曾是郭家的仆人,签的是死契,郭家出事后,她被发卖,当初在官府是经过一定手续留有文书的,文书上有桂香的签名。一般不识字的人就是画个十字当作画押,桂香自持识文断字,直接签的是自己的名字。
两相对比,这血书确实是桂香所写。
经仵作仔细查验,桂香身上并无伤痕,只有脖颈上一道勒痕,确系上吊所致。另外,左手手指上有针扎的痕迹,三法司认为那是她为了写血书,故意扎破的。
有了桂香的血书,加上袁静珍的供词,袁侍郎苦熬了十来天的酷刑,最终还是认罪了。
秦英寿咬牙硬撑,却被袁侍郎拉下水,袁侍郎不仅认了自己与西荣二皇子勾连,还把秦英寿与那二皇子的来往也详细说了。当初二皇子为了除掉太子好取而代之,故意将太子行踪告知秦英寿,使得秦英寿以少胜多,灭了太子的五万精兵,太子本人也差点被秦英寿俘获。
和当初郭渊一案相同,虽然本人拒不认罪,三法司还是判了秦英寿通敌卖国。
一般杀人放火的犯人在判了死刑之后,都是秋后勾决问斩,但是这种通敌叛国谋逆不同,不会等到秋后,而是当下处决。袁侍郎和秦英寿是主犯,判腰斩。袁家一众人等判砍头。
袁静珍始终没有见到袁侍郎,她和袁侍郎、秦英寿都是皇上亲口命令单独关押的,也没有见到袁家其他人,包括她的弟弟。这也使得她免了很多苦难,年轻的姑娘关押到牢房,有时会有意想不到的折磨,可她牵涉到的案情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三法司会审,听说有时皇上和肃王都会到场,如此,连最凶悍的狱卒都不敢打她的主意。
直到三法司审理结束,案情大白天下,袁静珍才知道自己放到沈书远房间里的那两封信会将沈家逼入什么样的绝境。当然,沈家没有陷入绝境,袁家却要被满门抄斩了。此时她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当时她放这两封信的时候书房里没有人,并没有什么侍立在屏风后面没有发现的小书童,这一点她很是确定,可这无关痛痒的细节已经改变不了大局了。
袁静珍发疯似的哭了两天,嗓子都哑了,双目通红,不过她没有真疯,她突然沉默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坐了半天,把身上所有的首饰都给了狱卒,求狱卒给沈书远传信,说是自己想要见他最后一面,看在两人曾经定过亲险些做了夫妻的份上,求沈书远来一趟,要是沈书远不愿意见她,求沈书远想法子救她的弟弟一命,她虽然做错了,可弟弟是无辜的。
不知道狱卒有没有给沈书远传信,反正他一直没有出现。
袁家被满门抄斩的那天,天上下着细雨,袁静珍终于见到了她的弟弟,年幼的孩子被人按倒,跪在她的身侧。她的泪水早已干了,干裂的嘴唇翕动,“弟弟,对不起……”
她抬起头,无数围观的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她曾经的未婚夫君。
他撑着一把油纸伞,素净的伞面是黑白色的,一身青衣,墨发用白玉簪绾住,眉眼平静,遥遥地望着她。
那是袁静珍最后看到的画面。
第91章
历时半月, 一场风波归于平静。
萧昱琛回到王府的时候, 天已经擦黑了。院子里的灯笼挂了起来,屋里也点上了灯烛, 烛光映照在菱花窗上, 温暖明亮。
他脚步一顿,目光在那窗子上停留片刻, 想到新婚的小娇妻在等着自己, 心里漫起一丝暖意,那薄薄的唇角弯了起来,他大步进了屋。
白露和秋霜都在明间,见他进来, 屈身行礼。
萧昱琛摆摆手, 直接进了东次间。桌上已经摆好了晚膳, 苾棠躺在窗下的软榻上,倚着大迎枕, 双眸紧闭,好似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软榻边坐下, 看着她的睡容,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
沈家遇上这样的事,虽然他再三肯定沈家不会有事,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郭家,可小丫头好似总有些焦虑, 这些天可谓吃不香睡不好,本来就小的脸蛋更是瘦了一圈, 不见了往日健康粉红的光泽,与乌黑浓密的睫羽相衬,显得苍白憔悴。她娇小的身子蜷缩着,有种脆弱无力的感觉。
萧昱琛修长的手指不由得抚上了她的眉间,想把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抚平。
“唔……”苾棠茫然地睁开眼睛,她纤白的手指握住了萧昱琛的指尖,黑白分明的眼睛落在他的俊脸,眨巴了两下,才清醒过来,慌忙坐起身来,“琛哥哥,你回来了。”
萧昱琛顺手将她拉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双臂揽着她,免得她迷迷糊糊地没坐稳,手指落在她的脸颊上,叹道:“棠棠都瘦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的指腹上带着薄茧,擦在脸上微微有些痒,苾棠的脸靠在他的胸膛,能听见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沉稳坚定。她的心也跟着变得安定下来,手臂环过他劲瘦的腰身,脸颊在他玄色的衣襟上蹭了两下,“我没做什么,倒是琛哥哥,这些天为了沈家的事,忙前忙后,很是劳累。这次的事情能这么快解决,还要多谢你呢。”
她娇软的身子整个缩在他的怀里,身上幽幽的香气袭来,萧昱琛的心热了。他低下头看她,因为刚刚睡醒,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慵懒,耳畔的发丝乱了,蓬蓬松松地垂下来几根,落在白玉般的小耳垂旁边。
萧昱琛的薄唇凑了过去,轻轻吹气,那几根发丝被他吹到了一旁,小巧的耳朵整个露了出来。苾棠肩膀一缩,笑道:“痒。”
“这就痒了吗?还有更痒的呢。”萧昱琛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薄唇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朵上,苾棠刚想缩起来,就被他的大掌按住了。他不容许她退缩,紧紧地抱着她,舌尖在那小耳垂上轻轻擦过,继而含到了嘴里。
本来微凉的耳垂被湿热包裹,那热度有些吓人,烫得苾棠身子紧绷,更何况他的牙齿还咬住了,不轻不重地厮磨着,苾棠的脸也烫了起来。
“琛哥哥,你、你别咬我……”
萧昱琛轻笑一声,果然放开了她的耳垂,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的舌尖就探到了她耳窝里。
“棠棠耳窝里的这颗小红痣,真是好看得紧,红嫩可爱,鲜艳欲滴,哥哥真是喜欢。”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说不清的蛊惑,说话时他也没有离开她的耳朵,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的耳廓边缘,热气一阵阵袭来,苾棠的后背都被他烘得冒汗了。
苾棠的身子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想要躲过那烫人的唇,突然,她停住不动了,呆呆地僵坐在他的怀里。
“呵。”萧昱琛低着头,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上落下一吻,“棠棠怎么不动了,我很喜欢棠棠在我怀里扭呢。”
苾棠的胳膊慢慢地从他腰身上退了下来,试图离他远一些,可就算胳膊离开了,她还坐在他的腿上呢,臀瓣下那顶着她的东西雄赳赳气昂昂,嚣张跋扈得不容忽视。
“琛、琛哥哥,你忙碌了一天,肯定饿了吧,咱们去用晚膳,好不好?”她僵直着身子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开口。
“好啊。”萧昱琛痛快地答应了,他一把将苾棠抱起,“正好,我也饿了。”
苾棠悄悄地长舒了口气,却见萧昱琛长腿一迈,抱着她经过了摆着晚膳的大桌,脚步不停,直朝着那张大床而去。
“哎哎,不是,桌子在那里啊!”苾棠慌了。
萧昱琛将她轻轻放在床上,高大的身躯随即罩了下来,他的胳膊撑在她身体两侧,胸膛堪堪擦着她的起伏,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她,哑声道:“棠棠,我都饿了半个月了。”
饿了半个月?苾棠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内疚起来,他们两个本是新婚,结果才成亲十天就遇上了沈家的事,这件事实在是太危险,弄不好沈家就会覆没,她实在是没有了床笫嬉戏的心思,而他又太过忙碌,晚上回来抱着她,见她神色恹恹,也就没有勉强她。
可这不代表他不想,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压抑。想想之前他动情时激烈的样子,苾棠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总是在照顾着她的。
一只白皙柔软的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细腻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他,另一只小手则是伸向了他衣襟上的盘扣,灵巧的手指一下子就解开了,一枚接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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