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劈天裂地的雷声也被录了进去,季蓝苍白着脸,把耳朵越捂越紧。
从小,她最怕打雷。
封诚当然不知道,大家也都往车窗外观看这样声势浩大的景观,没有人注意到季蓝的异样。
她缩着身体,双眼紧闭,睫毛随着雷声不停地颤动着。
手机的提示音想了好几声她都没有理会,盼着雷雨快点过去。
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季蓝才睁开眼,朝前望去。
司机说前方路段会经过山体,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发生泥石流,安全保障,今天大家就在车里过夜,明天一早再出发。
雨势丝毫不见消转,几个胆小的女孩也害怕起来,封诚跟季蓝说:“看她们胆小的,你别怕,我在这儿呢。”
他摸出手机,上面是季豐发来的几条消息。
还好手机还保留着微弱的信号,他把现在的状况告诉了季豐。
然后手臂碰了碰季蓝,说:“季豐哥问你怎么不回消息。”
季蓝一直没抬头,他低着脑袋去看她的脸,惊讶地张了张嘴,语气顿时变得焦急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季蓝你怎么了?”
小傅听到动静,和一个女孩来后面看了看她。
现在这会儿,反倒是人更多,就更让她焦虑。
季蓝谁也不想理会,把帽檐压得低低的,抱着手臂缩在座位里。
封诚担心地看着她,想问问她状况,但看样子她并不想受人打扰。
关心的话几番咽回肚子里。
他想让季豐知道一下,但是手机了无信号。
无可奈何地,只好这么过去了。
季蓝并没有睡着,她全部的神经都敏感地提起,雷雨声震慑到心脏最深处,声声怖人。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或是两个小时。
车外的黑夜被另一辆车子照亮。
这里人烟荒芜,走了几个小时都没见一辆车子。
此时它停在一旁,有人注意到了,惊讶道:“怎么来了辆车?”
车门打开,一个男人冒雨过来拍响大巴车的车门。
司机开了门,他走上来,站在前面看着座位上的这些人,找寻着谁。
同样的,大家也都在看着他。
男人身形高大,短靴上尽是泥泞,身上也被淋湿了。
摘下头上的连帽时,车舱上的灯把他的脸照清了。
“季豐哥?”
封诚嘴巴都合不上去了,震惊地看着他。
听到这个名字,季蓝终于动了动,把帽子和衣服从脑袋上拿开,这时他几步走到了后面,在座位前蹲下。
季蓝首先就看见他波澜不惊的眼睛,还有满身的风尘仆仆。
她强撑的坚强一下子瓦解了,酸了酸鼻子,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
为免被他看到,她赶紧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下巴垫在他肩膀上。
瞬间有了依靠似的,像是海啸中的小鱼被打捞起来,到了安全的地带。
她也怕声音暴露脆弱,便一句话也不开口。
“没事了。”
季豐拍拍她的后背,把季蓝的外套和行李提在手里,牵住她的手,领着她往外走。
“季豐哥……”
封诚跟着站起来,叫了他一声。
不过季豐并没有回头,揽着季蓝下了车,钻进一旁的那辆越野。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开船了,下章,或下下章
距离上次开船,我感觉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
☆、第 25 章
深绿色的越野车朝相反的方向开去。
雨水冲刷着车玻璃, 车内, 柿子色的灯映照着季豐英俊的侧脸, 同样投在她身侧的车玻璃上, 让季蓝出神地看着。
雷声停歇了, 大雨呈现变小的趋势。
季蓝有很多话想问他。
例如,他是在纳米比亚的, 怎么会这么快赶过来?
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从一个国家来至另一个国家,是有其它事, 还是真的只是为了她?
不过她身上太不舒服,反胃得恶心,头抵在淌着水流的玻璃上, 一会儿就没知觉了。
过了很久, 天亮了, 季蓝薄薄的眼皮被阳光刺痛,睁眼醒来。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天上氤氲大片的云和雾气。
现在他们已经到达了坦桑尼亚的首都达累萨拉姆。
季蓝来时, 飞机是从这里落地的,但他们所乘坐的大巴车并没有经过市中心。
她坐正身体,季豐注意到动静看过来:“醒了。”
季蓝恹恹的, 提不起劲头,睡眼惺忪地看着外面。
这里虽然依旧不够繁华, 但起码有了城市的样子,偶尔会路过几个保存比较完整的西式及阿拉伯式古建筑。
季蓝揉揉眼睛,接过季豐递过来的一瓶矿泉水。
拧了拧瓶盖, 没打开。
于是她立即就放弃了,要把水放回去。
季豐余光注意到她的一连串动作,看着前方开车,目不斜视地伸出右手过去。
季蓝就把水递向他。
他并没接过。
就算要帮她拧开瓶盖,他现在在开车,太不方便了。
“握紧。”
季蓝不明不白的,但也乖乖照做。
季豐虎口卡在瓶口上,借着她的力,轻轻松松拧松了瓶盖。
季蓝默默无语地喝了好几大口。
喝完了才想起他,问:“你喝吗?”
季豐眼睛瞟过来,说:“喝完了才想起我?”
“不喝算了。”季蓝小声嘀咕完,把瓶子放到腿上。
季豐开了一夜的车,眼睛里爬上红血丝,下巴上还冒出胡茬。
但他神态看起来不困不累。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季蓝跟着下去。
季豐拿下她和自己的行李,合车门时,看到季蓝正仰头打量这家酒店。
若是在国内,这儿充其量只是三星四星的标准,在坦桑尼亚,已经是非常好的住所了。
见季豐提了不上东西,季蓝想接过自己的。
手伸向他提着旅行包的手边,他就把东西换到另一只手里,空出来的手心,把她的手握住。
季蓝任由他牵着,看着和他相握的手,终于没有昨晚的寒冷和无助了,她跟上他的脚步。
季豐开了两间房,房间是临近的,把她送到房门口,说了声好好休息,走过去打开自己的房门。
季蓝还有话没说,知道他一定非常劳累了,就先把疑问咽回去,准备下午休息完再问他。
季豐进房冲了个澡,让服务员送来一瓶啤酒。
他握着啤酒瓶,从窗户边俯瞰达城市生机勃勃的清晨,意外发现,楼宇之间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彩虹。
纳米比亚距离坦桑尼亚,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
但毕竟是两个国家,来回折腾,也说得上舟车劳碌。
知道季蓝要来这里,即使有封诚陪着,非洲不比国内安全,什么事都能发生。
季豐原本在纳米比亚大草原中的一个旅馆内和两个朋友度假,听到消息后,放松的好心情烟消云散,考虑再三,为求心安,还是过来了。
坦桑尼亚是落地签,所以来得还算顺利。
夜里才在酒店安顿好,就知道了他们在路上遭遇暴风雨的事情,他开车赶过去,把行驶时间缩短了一倍,顺利地接到了季蓝。
现在终于风平浪静,季蓝的原计划是进行不了了,躺在床上很快就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心舒畅,睡得饱饱的。
她到隔壁找季豐。
他还在睡,一脸倦意,开了门放她进来,便又躺回了床上。
季蓝把窗帘都拉开,他手放在眼前挡了挡光,翻个身继续睡。
季蓝过去扯了扯他的被子,“起来,我们吃点什么?”
季豐背对她,懒得开口,这时季蓝注意到书桌上的菜单,便打电话叫了几个餐。
季豐在床上缓了十来分钟,终于起床了。
他踢踏着拖鞋去卫生间梳洗,门都没没关严。
季蓝听到马桶里发出的那股重重的水流声,异常不自在。
然后他又开了水龙头,刷牙洗脸。
当季豐脖子上挂着毛巾,擦完脸出来时,他们的餐也送到了。
季蓝问完了该问的,他答得简单,不愿意多说。
刚好她吃完了自己盘子里的培根卷,季豐把自己的拨到她盘子里。
刚才的话已经憋了很久,这下季蓝再也忍不住了。
“我问你个问题。”
季豐说:“你说。”
季蓝装模作样的淡定,自认为表现的无懈可击,但是眼神闪躲,一只小番茄咬在嘴里,连味道都感觉不到。
“你是不是想追我?”
季豐拿餐巾纸沾上唇角,多看了会儿她,竟语气不变地说:“还用得着追?”
季蓝瞪着眼:“你什么意思?”
他把手卡在季蓝嚼着青菜的两腮,捏着她软软的脸,笑了一笑,说:“你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以前怎么哭着喊着要我跟你在一起的,想不起来了?”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如果她真的有失忆的话,一定就被他骗过去了。
季蓝拿开他的手,说:“不可能,我不会那样的。”
“我骗你做什么,有什么意义?”
季豐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她盛着白开水的杯子,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以前你为了追求我,每天给我洗衣服做饭,回了家还主动捶背捏腿,我妈和张阿姨都看在眼里,不信你回去问问她们?”
季蓝沉浸在他的谎言里了,只觉得头脑发热,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
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的问题。
她把叉子摔在盘子上,“不吃了!”
季豐还在看着她,渐渐的,她不敢再去迎上他的注视了。
她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暴露在他眼下。
她睡了很久,脸和双眼都有些浮肿。
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好看,她把下巴越压越低,最终站起来,“我又困了,回去睡觉了。”
季豐还是那样看着她,接上刚才的话,“那么现在,你愿不愿意重新来我身边?”
明知他说的都是假的,却不能反驳。
说那些的目的,只是为套路她而已。
她是喜欢过他,不够唯一的一次表白已经过去十年了。
之后在一起的契机,源自一次醉酒。
说不出来谁先主动的,但都彼此彼此。
后来又有了那次车祸,不已经都彻底断了?
她猛地又想起,那天在他公寓的沙发上发生的那件事。
作为男人,他真的,哪里都好……
现在他睡袍都还没换下,松松垮垮,皱巴巴的,男人的骨架那么大,吃饱喝足,像一头餍足的狮子。
季蓝的心怦怦跳着,说话时,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她发现后,就可以声音大了些来掩盖。
她看着别处,说:“其实你对我也不错,跟你再一次,应该也没什么不好的。”
季豐:“眼神别飘,看着我,再说一遍。”
季蓝顺从地:“其实你对我也不错,跟你再一次,应该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完才发现很蠢。
她咬了咬下唇,不安地站着。
季豐眼含笑意:“坐啊。”
他往下看了看,示意她坐下。
到季蓝眼里让她会错了意思,她认为,这是不是在让她证明什么。
她往前上了一步,搂着季豐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
“……”
他一沉默,复杂地看着她。居然能忍住没有笑。
季蓝看到他这反应,就知道坏事了。
整张脸烧得通红,她触电一样地起开身子。
局促不安地在他面前又呆了两秒,然后匆匆躲出去了。
关门的时候听到季豐的笑声,季蓝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她紧紧捂住左心口,低头冲那里骂道:“别跳了!都要出心脏病啦!”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船延误了,下个港口见
☆、第 26 章
一场大雨给达累萨拉姆带来了更温润的空气, 和更加干净美丽的景观。
第二天的时候, 季豐一同来非洲的两个朋友也过来了。
纵使不是炎热的天气, 东非的日照也是很强烈的。
季蓝坐在酒店一楼靠窗的高脚凳上, 玻璃杯沿卡着只小巧圆滚的金桔, 吸管被她咬在齿间,里面流动着粉红色冰沙类的饮料。
接到消息, 季豐出去接人。
没一会儿听到身后的动静,孟辰韦和赵东随着季豐一起过来了。
三人在大厅办入住, 一边说着话。
季蓝抛弃被她喝了半杯的饮料,走过去时,季豐面朝着她首先看到她, 还没待她走到, 他便伸出了手。
季蓝很自然地把手放上去, 被他拉到身边,向朋友介绍:“这是季蓝。”
孟辰韦和吕东两人即便没见过季蓝,她在季家生活了快20年, 他们也是知道她这个人的。
孟辰韦看了眼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笑着说:“刚才老吕一进来就看见你了,还犹豫要不要过去搭讪。”
季豐微笑着瞧着吕东。
吕东喝了口瓶装水, 差点被呛到,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没这回事。”
季蓝打量这两个人。
年纪都和季豐差不多大,三十岁上下的样子。
孟辰韦衣着挺随意的,人也清瘦些, 吕东不一样,处处讲究,背着只印满logo的奢侈品牌的背包,脖子上挂着一只头戴式耳机。
他们从纳米比亚来,原本计划今日返程,昨晚季豐提前来了这儿,据地再到这里逗留一天游玩也不耽误事儿,就循着他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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