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蓝还坐在那里,盯着插了花的玻璃瓶子看。
封诚随口说了句:“要不你也一起?”
她就立即抬眼看过来,问:“真的?”
封诚看她有意向,也来了兴致,说:“你想去的话,当然可以一起啊,就几天而已,当放松心情了,正巧,跟我做做伴。”
季蓝眯眼笑笑,“好啊。”
接着两人去看了场电影。
看的是一部好莱坞动作大片,刺激之余,笑点不断,出了影院后,封诚骑着摩托,载她到风景宜人的郊区兜风。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才送她回家。
家附近的道路两边种着松柏,在夜幕降临前是深绿的颜色,被天空的青蓝笼罩着,异常幽静。
路上车少,只是封诚把摩托骑得飞快,连发出的机动声都是那么吓人的,树上的小鸟被搅了清梦,飞出来看看这位不速之客。
季蓝头发糊在脸上,吓得抱住了封诚的腰,大声叫他骑得慢一点。
风太大了,还有车子的噪音一起泯灭了她的声音。
又或者是封诚故意的。
他同样大声喊道:“你说什么?再快一点?”
说着就又加了速。
季蓝尖叫地把他抱得更紧。
封诚歪着唇角笑着。
终于到了家,季蓝下车的时候,身子都是虚浮的。
她晃了两下,被封诚取消地扶住,说:“你也太弱了吧。”
季蓝摆摆手,“以后,打死也不上你的车了。”
封诚哈哈哈笑起来。
季蓝说:“那我进去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封诚叫住她,说:“先别着急走,送你个东西。”
季蓝回身,好奇地盯住他。
封诚从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朵蓝色的小花。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摘下来的,这样的话不常见,但很少见过这种颜色的。
小小的一朵,比海还要湛蓝。
应了她的名字。
季蓝看着他指间的这朵花。
此时她多想了,想着这朵花,有没有代表除友情以外的其它情愫。
封诚抬了抬手,示意她接过。
季蓝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
封诚利落地扣上头盔,高高扬了扬手,一溜烟跑出去了。
季蓝往屋里走,把花拿到鼻子下闻了闻。
一进门,就看到季豐正往二楼走去。
她想起今天是他会回来吃晚饭的日子,只是怎么这么早就上去了。
她往餐厅看了看,果然,一大桌子的菜都还没动。
石曼抱着猫坐在餐桌旁,招呼她:“蓝蓝,过来吃饭吧。”
季蓝拉开椅子坐下,又看了眼楼上的方向,问:“季豐不吃吗?”
石曼把猫放到地上,拿起方巾擦手,“不用管他。”
季蓝在电影院吃了满满一桶的爆米花,这会儿一点也不饿,一勺一勺地喝着面前的松茸汤。
石曼见她不动别的菜,看了看她,问了句:“和小诚在外面吃过了?”
季蓝刚想问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和封诚出去了。
抬头的时候,注意到餐桌前阳台上的一大块窗子,刚好冲着门口的方向。
她便知道,刚和封诚两个人在外面的一举一动都被石曼和季豐看到了。
这顿饭,季蓝吃的很不安,又难免有些小得意。
结合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自己也说不准。
吃完饭,她放下筷子,石曼从厨房出来。
她切好了一盘水果,里面加了点螺旋面和白色的沙拉,让季蓝给季豐送去。
季蓝脚步轻快地踏上一道道楼梯,来到季豐房间门外。
三声叩门没被应答,她拧开门走进去。
季豐没在卧室里,但是浴室传来沙沙的水声。
她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出去后,又退回来,拍拍浴室的玻璃门,提醒道:“放在桌上的东西别忘了吃。”
季豐在里面并没听到她的声音,只是听到了手心拍在玻璃上的响声。
他知道是谁进来了,除了她,没人会不经同意擅自进他房间。
季豐拉开门,露出个拳头宽的门缝。
他身上不着寸缕的,水痕一道道地往下流,头发眉毛都湿哒哒的。
但他一点也不注意,季蓝不敢往下看。
“阿姨让给你拿了点吃的,提醒你一声待会儿记得吃。”
“嗯,放着就好。”
他说完就关上门。
从头至尾都是冷冷淡淡的,让季蓝不久前的小雀跃小得意都没了。
看着面前的这扇门,就像一碗闭门羹。
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季蓝只好退出去。
她前脚才迈出房门,就听到身后浴室门被打开了。
水声也随之停下来,是季豐关了花洒,还没擦干的身上披着浴袍。
他追出来,一把把季蓝扯回去。
门又被关上了。
这一次,不是闭门羹了。
结实的胸膛是□□的,除了他的眼,季蓝还是不敢往别处看。
季豐手撑在墙上,把她困在身前。
他睫毛也是湿的,眼珠子黝黑。
这双眼就紧紧盯着季蓝,逼问道:“我看你是真忘了,以前是怎样喜欢我的!”
季蓝心脏剧烈地跳着,身体往后贴紧了墙,但无路可退。
她怎么没记得,在傻傻的十几岁,还大言不惭地说出来过。
但是她睁大了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惊讶样子,说:“你在说什么啊。”
季豐是真的动了气了,手指狠狠指着她的鼻尖,语气警告:“不许再让我看到你和封诚在一起。”他咬着牙说:“不然有你受的。”
百年见不得一次他这样,季蓝只想笑,硬生生憋回去。
她不满地说:“凭什么啊,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听了这话,季豐唇角嘲弄,站正身子,放开了她。
他环着胸,眼睛往一旁床上瞟着,说:“待会儿有事吗,要不陪我证明一下?”
瞬间想起以前动不动滚床单的日子,季豐在此方面的强势和不由分说她是最清楚的。
季蓝吓破了胆,装不下去了。
赶紧离开几乎被贴热了的墙,磨开步子一边往门口赶,嘴里唾弃地骂起:“神经病啊你!”
☆、第 24 章
姆万扎是非洲坦桑尼亚北边的一个小镇。
国内已入了秋, 这里和国内温差不大, 气候适宜, 季蓝只带了两身轻便的衣物。
她会在这里度过三天的时光。
落地在达累斯萨姆机场, 虽然是坦桑尼亚最大的机场, 但距离市中心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再到姆万扎, 就更远了。
机场风大,季蓝压了压帽檐, 踏上一辆大巴车。
车厢里坐了十来个年轻人,都是组织来当国际义工的志愿者,一起去姆万扎的。
是封温帮封诚和季蓝联系的车, 免得他们自己开车过去, 太不安全。
封诚捏着手机搜路线。
“我们多久能到?”季蓝往脸上擦着防晒霜, 问他。
封诚仔细研究了会儿,说:“快的话,应该明天早上就能到吧。”
季蓝手心捂在嘴上打了个哈欠, 后背在靠垫上蹭了蹭,“你慢慢开,我睡会儿。”
季蓝决定来非洲的事一直瞒着石曼, 直到出发头一天才告诉她。
石曼的反应没她想象中的惊讶,也没反对, 毕竟她身体早已恢复了很多了,整日闷在家中,社交少得可怜, 出去走走也好。
知道是和封诚一起后,她交代多注意安全,然后说,“季豐现在也在非洲,我待会儿交代他,多照顾照顾你。”
季蓝狠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怎么这么巧,接着,就把他的原因想到了封温身上。
季蓝问:“他去的哪儿?”
石曼说:“纳米比亚,最近休假,他和朋友一起去的。”
季蓝放了放心,突然一想,接着又问:“离坦桑尼亚近吗?”
石曼笑笑,“这我还真不清楚,你回头问问他去。”
季蓝当然没去问他。
她还记得那天被季豐压在墙上说的话,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又跑去和封诚在一起了……
自从她把季豐的微信删掉之后,不见面的日子,他们就再也没说过话,并且不清楚对方的行踪。
季蓝后悔当时的冲动了。
但是也没有理由把他重新加回去。
现在倒是一个好理由。
季蓝给他发送了好友认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差,直到上飞机前,季豐才加了她。
季蓝立即发送过去——“听说你在纳米比亚?”
他回了一个简短的“嗯。”
“我要去坦桑尼亚,今天晚上到。”
“和谁?”
季蓝过了好久,说——“一个朋友。”
“说名字。”
又过了好久,季蓝终于回——“你不认识。”
季豐说——“又是封诚。”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一下子,季蓝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了,惴惴不安的。
刷了刷朋友圈,发现封诚在几分钟前更新了一条动态。
他拍了张飞机的照片,配文:“美丽的非洲大草原,我马上来啦!”
季蓝恶狠狠的一记眼刀飞向封诚。
他什么也没注意到,耳朵里塞着耳机,脑袋随着节奏一动一动的,往下望着外头的机坪。
季蓝知道大难临头,但他后来就没再发来什么话了。
她把他的备注重新打上,手指刚点上f,跳出来的第一个字便是“豊”。
迟迟没有动作,看了这个字好一会儿。
儿时学写字的时候,不知道他有没有被这个字写到哭。
封诚摘下耳机,问:“你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季蓝把手机收起来,“没看什么。”
*
印象中的非洲是广袤的大草原,斑马和雄狮奔腾,落日雄壮。
但真实到了这里,才知道,或许也只有极少数的景象会如此。
她看到的更多的,是贫困和落后。
季蓝觉得没什么看头,戴上眼罩,歪着脑袋睡得不深不浅。
中途听见封诚戴上耳机,和谁在语音通话。
封诚是在和季豐说话。
季蓝什么也不知道,睡觉的样子被封诚拍给对方也没察觉,醒来的时候更是一无所知。
蛮荒之中,大巴车在一个加油站停下。
司机要续油,大家下车活动、上厕所。
季蓝也下去了,倚在车身上喝水。
连着乘了几小时的车,她身上乏得很。
封诚在附近和几个人聚在一起谈天。
一名女孩走到季蓝跟前:“你也来当志愿者?”
女孩长得很漂亮,有点黑,有种健康的美。
季蓝点头。
女孩看她纤瘦白皙的样子,连头发上都是香香的,笑着说:“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吧,其实做这个很累的,一般人承受不了。”
季蓝拧上瓶盖,她不是擅长和陌生人闲聊的人,不像那边的封诚。
见她看向了封诚,女孩又问:“你是他女朋友吗?”
“不是。”
“哦。”
于是对方脸上表情放松了一些。
季蓝看明白了。
她说的没错,封诚这样的小鲜肉,果然招人喜欢。
听到别人叫那女孩的名字,季蓝才知道她姓傅,大家都叫她小傅。
上车后,小傅换位到了她旁边的空位,中间隔着封诚。
小傅很热情,知道季蓝和封诚不是男女朋友后,在一旁和他们畅聊,眼睛一直闪闪发光地看着封诚。
她话说得多了,表露得也就明显了。
被封诚察觉出来,便刻意保持出冷淡,转眼又在对方眼皮下对季蓝更加关怀照顾。
一来二去,小傅识趣了,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一走,封诚就松了口气。
季蓝看热闹地看着他,说:“你叹什么气?”
封诚说:“你刚才就没危机感?”
季蓝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道:“我看是你更该有的吧。”
他失落地多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了。
季蓝刚才睡够了,这会儿低头玩手机。
慢慢发现网络越来越差了,刚想问问封诚手机信号怎么样,就听到司机在前面提醒,现在他们到了无人区。
季蓝拉开车玻璃上的遮帘往外看。
现在是夜里七八点钟了,天彻底黑了下来。
车子孤零零地行驶在路上,外面在刮着风,树叶乱飘,有种暴雨前的情势。
树木东摇西摆,黑乎乎的一片,风刮出类似口哨的声音。
这景象让季蓝心里毛毛的,干脆把帘子重新拉上。
车厢里平静很多,不少人在睡觉,两三个轻声聊天。
封诚耳朵里塞着耳机,脑袋往后仰着,睡得很熟。
除了车外的动静,车厢内还是很平和的。
季蓝的不安感才平复下来,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在耳边,她整个人被吓得哆嗦,手心紧紧捂上耳朵。
其他人也纷纷醒来。
顷刻,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季蓝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瀑布一样地从天上直泻而下。
封诚惊喜地摸出手机拍小视频,一边录一边说:“哥,你那儿下雨了没?我靠这么大的雨,牛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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