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回头偷偷瞄一眼季豐。
他还在和旁边有人说话,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庄美琳和老公抱着孩子出来,握着话筒,在台上动情地感恩自己的家庭。
这会儿大家都落了座,季蓝他们这桌还有个空位,苏景林姗姗来迟,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道。
他在这圈子里也算眼熟,吕东和附近两个男人起身和他握了手。
苏景林跟季豐没什么交集,互相点头问候就过了。
桌上的佳肴苏景林一下没动,他往左前方侧着身,听台上宴会主人的发言,餐桌上的话题,他也不刻意参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季蓝不敢把眼神放到苏景林身上去。
她也知道他没看她。
她和苏景林,是确确实地有过一段的。
并且,还都是彼此的初恋。
她担心自己的任何一个眼神到季豐眼里,都会被放大,甚至扭曲其意。
因为知道季豐一直清楚,她不能保证他会多么大度,秋后算账这种事,他可不是没做过。
他的小心眼,她可是见识过的。
中场的时候,季蓝找到个合适的时机逃出大厅,躲回车里了。
前有苏景林,后有封诚,右边还陪着一个季豐,她如坐针毡,回到车里终于放松,继续追剧。
两集电视剧看完,季豐还没出来。
看看时间,现在,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季蓝给他发的消息不见回应,她又等了会儿,看见吕东过来取车。
季蓝降下车窗,叫了他一声。
吕东看到她,疑惑地问:“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季豐呢?”
居然还先问了她想问的。
“我不知道,他到现在都没回来。”季蓝说。
她想了想,问:“你们结束很久了?”
吕东说:“有一会儿了吧。”他变了个语气,笑着说:“我说你急什么啊?一会儿不见就这么想念了,他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
见他重新拾起醉坏的老本行,季蓝就懒得再跟他周旋了,说:“他是不是遇到熟人了,这会儿走不开?”
吕东似乎想到什么,忙说:“没有,没看见什么熟人啊。”
季蓝打开车门迈出腿,准备回去看看。
吕东似乎着急了,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
他越这样,季蓝就觉得这里头有鬼,硬要过去。
回到宴会厅,果然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零星留下来几个在谈事情,服务生正在撤走没动几下的五层大蛋糕。
季蓝转了一圈,不见季豐的影子。
她想起靠湖的阳台,那儿有一排空位,安静,人少,就往那边去了。
那里果然有人,刚走到附近,就听到了女人讲话的声音。
这声音有点耳熟,待她又走了几步,没了遮挡物,就看见了封温的身影。
还有她对面的季豐。
他们聊得很融洽,季豐认真注视着封温,认真倾听。
他听人讲话的时候,习惯性地不移开眼睛,偶尔会让女性心思飘忽,紧张得话都说不好,这样的例子她是见过的。
相比起来,封温是见过世面的,毕竟季豐曾经属于过她。
季蓝听不出他们聊得什么,光这一幕,就已经让她火大了。
她站在那儿,背挺得直直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季豐。
他面朝她这里,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他面色没什么变化,所以封温完全没察觉到有人过来了,继续侃侃而谈,声线悦耳。
貌似是她工作的事情。
发现他看到自己之后,季蓝不由分说地转身离开。
她步子迈得大大的,走得那么快,差点撞到一个收拾会场的服务员,连抱歉都来不及说,直接出了酒店,到外面打车。
出租车司机问了两遍要去哪里,季蓝脸冲着外面,冷冷报出家的住址。
她气冲冲的,一时半会儿消不了,还关了手机。
二十分钟后到了家,季豐已经先到一步了。
他靠在车边,等着她乘坐的出租车越走越近。
季蓝付了钱,开门下去,当他不存在。
可季豐已经走到了面前,握住她的胳膊。
季蓝使劲推开,没用,季豐在哄着她:“专车不坐,非要乘出租,还做不做小公主了?”
“你松不松开。”小公主突然很平静地开口了,一点也没有闹脾气的样子。
没有火冒三丈的气焰,此时越是平静淡然,就说明事实是更加严重的。
季豐没辙了,放软语气说:“我们谈谈。”
季蓝一心要回家,不要看见他,可若季豐存心不让她走,她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他拽着她,把她困在车头前。
高大的越野抵着她的背,季豐两手臂架在她的两边,她怎么也躲不开了,只能别开脸,宁愿看空气也不要看他。
季豐一点也没意识到严重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侧脸,说:“戴着我买的耳环,还生我的气?不知道有句话叫拿人手短?”
季蓝听了,爽快地把耳环摘下来,摊在手心。
“还你,拿走。”
季豐脸上笑意更深,低头打量她身上的行头,又说:“外套也是我买的,鞋子……好像也是吧。”
季蓝处于爆发的边缘,又准备去脱外套。
季豐手按在她肩膀上,制止她的动作,季蓝又急又气,力道又远不及他的。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见了就立刻松了手。
恰巧石曼外出回来,看见了这一幕。
她车子在旁边停下,降下车窗,厉声地质问:“季豐,你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憋出的眼泪,现在派上用处了。
季蓝眼睛一闭,两颗豆大的泪珠子就掉落了下来。
☆、第 33 章
石曼来得正是时候。
季蓝这就被他放开了。
她抽抽啼啼地抹了把眼睛, 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刚刚的张牙舞爪瞬间藏得滴水不漏, 两副面孔说变就变。
季豐什么办法也没了。
石曼神情严肃, 恢复在公司时人人畏惧的样子, 又有些许无奈, 像很久以前,面对着他们不懂事的争吵。
季豐深深看了眼季蓝, 她和石曼走进家门,他在后面逗留了会儿, 无奈也跟上来。
石曼的手提包被她放置到茶几上,双臂环胸,等着季豐过去。
季蓝委委屈屈地坐在一旁。
多像对簿公堂。
他一进来, 斑比就欢快地跑过来, 绕着他双腿打转。
季蓝看见, 他还有心思蹲下身,抱住斑比的脖子帮它顺顺毛。
季豐过来坐下,斑比就蹲在脚旁。
季蓝更看不惯他这样子了, 被他发觉,淡淡地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季蓝就冷冷扭开脸去。
石曼旁观了他们你来我去的样子,平静地问:“刚才是怎么了, 你们又生什么气?”
季豐轻描淡写地阐述:“她看见我和封温说了会儿话,不高兴了, 回来又哭又闹。”
季蓝被损了面子,还显得是她小气吃醋,猛得瞪过去:“你胡说!”
他就波澜不惊地说:“那你来说说, 你为什么生气?”
斑比也在看着她,好像也在等回答。
着了他的道,季蓝说不出来了。
石曼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认为两人又是发生了什么冲突,现在看来是她多管闲事了。
她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讯息,随即问道:“你们一起出去了?”
“参加一个朋友孩子的满月宴。”季豐说。
石曼神色便缓和很多,甚至,隐隐透露着喜悦。
她什么都明白,年轻人的小打小闹,她一插手就变味了。
于是立即抽身,并且转换立场,把空间重新留给二人。
季蓝刚才那一哭,是抱着告状的打算,怎么也不想他好过,重新拾起来小时候的那一招。
可后来势头转换,她一句话都没说,被他三言两语的,就把他们的事在石曼面前摊得一清二楚。
石曼一走,她也上去,鞋底把楼梯踩得砰砰作响。
季豐在逗斑比玩,随她自便。
今天他不上班,而且每周六,是他会留下来吃完饭的日子。
季蓝下去转了一圈,没见到他。
她想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他和封温在那儿说的什么。
其实如果他解释解释,她的气就慢慢消了。
或许刚才他就想说的,只是她故意把眼泪掉给石曼看,把事情弄严重了。
果然冲动是魔鬼。
季蓝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抱着装着红葡萄的玻璃盘子,在一楼各处都转了一圈。
她甚至还去了趟斑比在阳台下的狗窝。
走到起居室露天的凉亭,也仍然一无所获,但他的车明明还没开走。
凉亭对面是房子后偌大的一片草坪,临近折湖泊,景色很美,想找的人还没找到。
季蓝找了个地方坐下,拖着腮帮子唉声叹气。
头顶飘飘转转落下来一片绿叶,掉在她桌上,季蓝捏起来,对着太阳正反面看看,还是叹气。
接着就听到上面传来的一声低笑。
她下意识抬头,看见季豐侧身坐在二楼的凉台上,扶着栏杆往下看。
他被太阳晒着,整个人都是温暖懒散的,双眼眯起来,整齐的皓齿露出一排。
季蓝把叶子扔到地上,抬着脸问:“笑什么!”
她抬手挡在眉骨上,看到他笑意更深了,太阳光刺得眼疼,干脆到楼上找他去了。
可她随后爬上去,却没看见季豐的身影。
她迷茫地左右看看,甚至扒着栏杆,要瞧瞧他是不是跳了下去。
木地板上出现他从窗帘后面迈出来的影子,季蓝防备地回身,但他动作更快,已经被他牢牢地,面对面拥住。
“是找我吗?”
季蓝拧着眉挣了几下,被他柔声化解,“还生气吗?”
可她语气比石头还硬,“为什么不!”
他笑着说:“这就吃醋了,婚都还没结,连和异性说句话都不许了,那以后你是准备把我每天关在家里,母猫母狗不让见了,连家里的蟑螂都不准是能生小蟑螂的,对不对?”
季蓝差点被逗笑,及时憋回去,赌气地哼了一哼。
他就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又恨恨地说:“你知道我在车里等你多久吗?结果你和前女友在那边凑在一起,要是我不去找你,是准备让我在车里闷死吗?”
关键的三个字,让他丢掉表情的戏谑,问道:“封诚告诉你的?”
不需别人告诉,他和封温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下辈子也忘不了!
他问着问题,长腿勾过椅子坐下,顺便把她也拉扯到腿上。
季蓝按着他的腿,蹭啊蹭地要起来,此时她还在闹别扭,不想跟他这么亲近,更怕被张阿姨她们看见。
差点说漏了嘴。
和封温只有一面之缘,封诚在时,也不会煞风景地提起这些。
这些早已经是陈年旧事了,后来封温也和别人在一起过,他也和另外的女人约会过。
其实如果今天不是封温,她同样会生气。
但恰好就是封温,所以才会这么的生气。
“是啊,封诚告诉我的。”她心虚地捏着她项链的吊坠玩。
“都是过去了,现在只有你。”季豐语气轻轻的,听着很是认真。
他的手放在她肩后,大腿上肌肉坚韧,骨头坚硬。
她回家就脱了外套,穿的是件白色的毛衫,薄薄的,背后蝴蝶骨凸显出来,中间的背沟陷下去。
他的食指正顺着它,上下滑动。
季蓝抱着他的脖子,下巴还垫在他肩上,看不远处的山景。
她在想,再不原谅她,是不是就真的太小气了。
但就这么原谅了,那是不是,又便宜他了?
终究她是爱他的,不舍得一直闹。
“你刚刚,在和封温说什么?”
“她前几天从坦桑尼亚回来,聊些工作的事。”
“真的只是工作?”
他笑笑,“不然呢?”
季蓝撇撇嘴巴,抓住他的衣领,正要大放厥词好好警告,没察觉身后危险已至,他那只在背沟胡作非为的手,慢慢的,不知道怎么钻进她衣摆下了。
他的脸也贴过来,在她嘴角亲了亲。
红润的唇瓣被他含进去的时候,季蓝呼吸不稳地喘了两下。
接着察觉出不对劲,一睁眼,扶着他的肩要起来,也感觉到臀下的硬物开始昂首待发,却被他把着腰往下按。
石曼和张阿姨都在家!
季豐低沉沉地在她脖子间说:“去你房间?”
在他又凑过来亲吻的时候,下足劲儿咬了他的嘴唇,趁他吃痛,飞快地跑开。
光天白日,季蓝不可能这样遂了他的愿。
她奔跑的时候,像刚刚停在无烟下的一只白鸽子,扇动丰盈的羽翼,带来一阵风。
但她更像夺命而逃,步伐急促慌乱,长到腰间的头发飘荡着,拂过发亮的楼梯木扶手,接着就不见了。
季蓝在楼下,听到季豐回房间的关门声。
力道很大,不知道压了多少火。
*
她猜到他是准备怎样解决,也料到下一次栽到他手里的自己不会好过。
季蓝没想到的是,“下一次”会来得这么快。
中秋节将至,节日的热闹劲儿被广告商和网络流量占据,过节气氛主要由它们来营造。
石曼休假在家,早上有瑜伽教练指导,做了几个小时的瑜伽。
秋高气爽,天空上浮着的云朵,像一团团棉花。
季蓝坐在地板上看综艺节目,把各个渠道送来的礼盒月饼开了好几盒,美心的、冰皮的,还有的洒了金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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