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呆压低声音,“反正就是挺好。”
他总不会告诉她,他们男孩子私下闲聊,无一不对他们的悦清学姐心生向往。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点发育快点的,胡子都冒出几根了,心思整天都在女孩身上,尤其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孩。
居然连最清心寡欲的书呆子都这样了。
季蓝幽幽叹了叹气,黑板上雪白的粉笔字看起来都刺眼了。
“你们这些男的,是不是都喜欢孙悦清?”
小书呆推推眼镜,呵呵一笑,道:“难不成还喜欢你啊?”
这话算是戳到某人的痛处了。
她脸色一变,先是失落,很快被她没面子的掩饰过去,然后恶狠狠地瞪过去。
*
补习班在一栋写字楼内,下课后,季蓝和小姐妹一起下楼。
小姐妹先看见了自家的司机,挥挥手走了。
季蓝背着书包往前走,闷热的夏夜,风都残留着白日的余温。
她想先去买一个冰淇淋。
附近就有冷饮店,她就换了方向,在路上正走着,听着后面有人叫她。
对方声音有点耳熟,她转身,看到她的那一刻,也恰巧想了起来。
孙悦清?
孙悦清身旁的女孩是一起去过她家聚餐的那个,总爱搀住孙悦清的手,军师一样地在她身边讲悄悄话使眼色,此时见她俩都大有目的的样子,季蓝等在那儿,看她们想做什么。
孙悦清走过来,冲她一笑,关怀地说:“蓝蓝这么辛苦,放假还要上补习班。”
季蓝摇头,“不辛苦。”
她不喜欢孙悦清这样把她当作小孩的神态。
对方比自己高很多,头发和指甲都被好好打理过,身上也香喷喷的。
她们刚购物回来,手里提了几个袋子。
孙悦清递给她一个纸袋子,依然是温温柔柔的,说:“巧克力,送你的。”
纵使季蓝对她多么不喜欢,她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驳了她的好意,看了看那只袋子,接过来了。
然后孙悦清又给了她一个更加精美的,说:“这是送给季豐的,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好吗?”
*
终于知道走出空调房后,今晚的气温为何那样让人不适。
点点细雨打在玻璃上,雨点愈来愈大,黄叔不停地按动雨刷器,柏油路也很快被淋湿了。
季蓝坐在轿车后排,腿上放着孙悦清给她的两份礼物。
她很沮丧,为什么孙悦清出手要这么快,万一季豐领会了她的心意该怎么办。
她就像一个小小邮差,违心地替别人传递幸福。
黄叔发现她今天自上了车便一眼不发,等红绿灯时向后看过来,问她:“蓝蓝收到同学送的礼物了?”
“嗯?”季蓝迟钝地疑惑了一下,又鬼使神差地回答说:“是啊,同学送的呢。”
这一下给她提了个醒。
这份礼物的来历,除了天知地知,就知道她自己清楚。
既然不情愿,为什么还要真的转交给季豐呢?
心剧烈地跳着,她像做了坏事一样,紧紧捏住了纸袋。
*
石曼和季豐都没在家,张阿姨和另一个保姆在准备晚饭。
季蓝把书包扔到沙发上,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
石曼揽着季豐的肩,两人有说有笑地踏进家门,石曼把手包放下,说:“蓝蓝放学了?欸,哪儿来的巧克力?”
季蓝坐在盘腿坐在地板上,认真地看电视,巧克力的包装盒都已被她拆开,她吃了好几块,嘴边黑乎乎的。
看到季豐,她目光闪躲了一下,说:“同学送的。”
石曼神神秘秘地说:“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
季蓝:“当然是男同学呗。”
这样说着,连季豐也没忍住笑了笑。
石曼上去换衣服,季蓝追的电视剧结束,放起了片尾曲,季豐子啊一旁坐下,拿过遥控去。
季蓝机警地问:“你干什么?”
季豐摊摊手,说:“结束了,看球赛。”
“我先来的,看广告也不准你换台。”
季豐本来就越来越领会她的霸道娇纵,毕竟比她大了几岁,什么也没说,把遥控器还回来了。
他往后靠在软软的座椅里,白T恤弄得皱起来。
夏天一到,她都有点被晒黑了,而他一点都没变。
季蓝是在偷偷看他脸色,他一派平静,根本没当回事。
她犹豫了好久,终于说:“算了,你看吧。”
说着,欠身起来,又主动地把遥控器交到他手中。
她凑过去的时候,季豐一抬手,却不是去接遥控,先在她头顶揉了一把,说:“这样才乖。”
他笑得时候牵动一边的嘴角,脸部轻微的一点变化,却能产生那样迷人的效果。
季蓝的心又跳起来。
她很明白这又是怎么了,但不明白为什么只发生在季豐这次回来后。
继续啃着她的巧克力,索然无味,浑然不知季豐正看着她散落在桌子上的包装纸。
他伸手过来的动作被季蓝发现,待看到他去拿的是什么,季蓝被惊吓到了般得,连忙紧紧地压在上面,不准他拿起来。
这样的反应就让季豐更好奇,稍使了些力道,轻而易举地把东西拿出来。
季蓝眼神紧张,端端地坐在那儿,有点坐以待毙的样子。
季豐觉得好笑。
他看到那张卡片的边角,和那一个“季”字,认为是哪个小男孩送她情书之类的东西。
而当他疑惑地拿起,看清那是一张卡片,又让他发现,上面用烫金描绘着的,是“TO 季豐”的字样。
☆、第 42 章
季蓝还是坐在地板上, 仰起脸, 瞅着他的眉心。
她看见那块皮肤紧紧地蹙起来, 于是心中更慌, 着急地想找到合适的解释弥补, 却怎么也遍寻无踪
又在那双眼睛平静地望过来的时候,她低下头, 此时的紧张让她无比得安静了。
季豐问:“谁送的?”
用不着去看他的表情,也知道那对她而言会有多大的压迫。
季豐关掉电视, 坐直上半身。
他把那张卡片按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季蓝垂下的目光看着上面的两个字。
“你私自拆了我的礼物,还不肯说是谁送的?”
他声音没多大的波动, 在此时此刻让她听来像冰冻三尺。
最要命的是他语气里的轻讪, 就因那不到声不到半秒的哼笑, 她耳根热了起来,手指在下面绞到一起,玩着裙摆。
无论如何, 她都不会告诉他的。
石曼换好衣服,手指梳理着短发下楼。
她很快捕捉到了这一处的僵持,站在楼梯拐角, 问:“怎么了这是?”
季豐手按着膝盖站起来,“没事。”
他去了院子, 季蓝目光随着他,看见他从运动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倚在柱子上拨着号码。
现在是傍晚, 宅院依山傍水,晚霞在天上呈现了深浅不一的粉色色彩。
季豐的白T恤,和有着三道白边的黑色运动裤,黑白分明地融入那样的景象中,让季蓝眼睛一酸,委屈得抿紧嘴唇。
她知道他是打给孙悦清的。
他怎么这么重视孙悦清送的礼物?
他是不是,也同样喜欢着她?
*
之后季豐没再提起此事,小姐妹安慰季蓝,男孩子都是不记仇的,所以他们很快就会和好的。
季蓝心里清清楚楚。
什么“和好”。
季豐从来就没真正把她当成一回事。
即使她住在他的家中,由他母亲抚养,是他明面上的妹妹。
但他们鲜少见面,更别提季豐这样的人,旁人多难走进他的世界。
如果她和他之间,没有相差几年的岁数,如果是同龄人的话,她得到的重视会不会就多一点。
就不要像现在,他们已经两天没说过话了。
季蓝想去找他道歉,也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面子有多么高傲,并不会轻易使自己服软。
周末的清晨,太阳并不毒辣,连草叶上的晨露都还没烘干。
季蓝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会答应张阿姨的劝导到室外活动活动。
石曼让人在树下给她绑了个秋千,她握着绳子在上面晃荡,手里还拿了盒嫣红的草莓。
一个不明物体从上空落到后方的灌木丛,季蓝被吓了一跳,手中草莓全部翻倒在了草地上。
季蓝转过头来,怒目凝视着“不明物体”的发源地。
隔壁是薄叔叔家的房子,他家儿子和季豐同岁,桀骜不驯,不可一世,没少惹过她。
薄一天爬上了二楼的天台,作为一个朝气蓬勃的高中生,他与众不同地极其讨厌运动,自然也格外缺乏锻炼,这才上了几节楼梯,就给他累得弯腰直喘。
他样子又白又瘦,带着白色的棒球帽,穿蓝白条纹的Polo衫和白色短裤,长筒的袜子提到膝盖以下,一只手上还套着又大又厚的棒球手套。
季蓝从秋千上下来,看一眼脚下的草莓,没好气地吼道:“薄一天!”
薄一天喘够了,姿势懒散地靠在栏杆上俯视她,“叫这么亲热干嘛?注意着点,别让人误会了。”
他指指她身后的灌木丛,勾勾手指,说:“快,把球给我拿过来。”
季蓝咬牙切齿,却也钻进草丛里去,把球找了出来。
当她狼狈地钻出来,想把球扔回对面二楼的时候,却发现薄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去了。
季蓝握着棒球去隔壁找他。
薄一天早已不锻炼了,没骨头一样地倒在户外的沙发上,他的司机兼保镖在旁边帮他拄着球棍。
薄一天没什么朋友,连打个棒球都只能有司机陪着。
他也让保姆洗了盘草莓吃,摘了帽子煽风,在季蓝走到面前来,把棒球递给自己的时候,他讶异地说:“你怎么还亲自送来了?我早已经不玩了啊。”
季蓝气得翻白眼,把球砸到沙发上,“慢点吃,小心噎死你!”
薄一天呵呵笑,阴阳怪气地说:“自个儿不畅快,干嘛拿别人撒气啊,说吧,季豐又怎么你了?”
听到这个名字,季蓝脸上不由自主出现一丝惆怅。
她还是什么情绪都隐藏不住的年纪,在薄一天咬着草莓的打量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夺过他的水果盘。
就算她不说,薄一天何其聪明,也什么都明白。
他和孙悦清是同一个年级的,教室也在同一层楼,知道点孙悦清的一些事,也就是了解了季豐的某些事。
于是他开口问道:“有人快要抢走了你的季豐哥哥,你心里不痛快了?”
季蓝惊讶地看着他。
她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表现过她喜欢季豐,薄一天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她来不及问这个,要紧的是另一个问题,她忙问道:“什么快要抢走了,你说清楚,孙悦清真的开始表白了是吗?”
薄一天摊摊手,说:“差不多了。”
季蓝垂头丧气地盯着地面,又坚定地摇摇头,“不行!”
她接触不了他们的圈子,更对他们的事一无所知。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薄一天,对方笑得老谋深算,慢悠悠道:“看你这样子,是想我帮帮你吗?”
“怎么帮?”季蓝一脸要紧地问道。
“多简单,让孙悦清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她不就知难而退了?”
季蓝茫然地说:“可是他没有啊。”
薄一天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你管他有没有,难道孙悦清还会亲自跑过去求证啊?”
季蓝想了想,两手一合:“对啊!”她两眼亮晶晶的,推推他的肩膀,“薄一天,你真的太聪明了!”
薄一天小霸王嘴上答应帮她,但季蓝的第一反应就告诉她,这么好心,完全不会是他的一贯做派。
他总要捞点什么回去的。
果然,不出所料,薄一天拈下她头发上的一枚叶子,季蓝防备地往后倚,他轻嗤了声,意为对她毫不感兴趣。
同时为目的开口道:“作为报答,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季蓝想也没想地就点头了。
听到回答后的薄一天唇角巧妙地一扯,眯眼四处看看,他抓起手旁的棒球,接着就抬高手臂远远掷了出去。
季蓝的眼睛随着那一枚棒球,聚焦在薄一天自家的二楼的阳台玻璃上。
光亮的玻璃即刻四分五裂,噼里啪啦地碎倒在地上。
季蓝震惊地张了张嘴,薄一天淡淡一下,满是运筹帷幄的,跟她说:“你先回去吧,记住,接下来我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季蓝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既然答应了他,她还是会履行约定的。
饭间,她还想着白天的事。
季豐的食量对比前两年有增无减,现在都已经长到一米八出头的了,石曼调侃他,像是吃激素长大的。
季豐一笑而过。
他专注的吃东西,一碗鳕鱼粥已经见底了。
季蓝从小知道自己对海鲜过敏,在这个新家没提起过,张阿姨她们也不爱做海鲜,今天桌上出现这道鳕鱼粥,季蓝尝了一口尝出了味道,便放在面前,再也不动一下了。
她不怎么动筷子,石曼便关心地问道:“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季蓝摇摇头。
季豐也看了看她。
石曼又说:“天热了没胃口是吧,想吃什么,待会儿让季豐出去给你买。”
季蓝手臂架在桌上,面朝着季豐,缓缓地说:“巧、克、力。”
她就是要试探他,看见他面不改色,心里似乎都轻松了一下。
石曼想起:“上次开家长会,田田的妈妈送了盒比利时巧克力给你,好像在楼上。”
27/38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