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蓝记着刚才无意撞见的那一眼,看着她就像笑面虎,不去亲近。
孙悦清接了个电话,对季蓝说:“季豐到了,我出去接接他。”
待她脚步雀跃地出去后,季蓝看看身后的玻璃,站起来,透过玻璃往楼下看。
郎才女貌的二人没有出现在眼里,回身,鼻子撞在了窗边的木屏风上。
季蓝鼻子一时没了直觉,眼泪掉了下来。
包厢的门被退开了,她泪眼朦胧地望过去,看见惊讶地捂着嘴的孙悦清,还有皱着眉头的季豐。
摸了摸人中,摸到一手的血。
倒是感觉不到疼。
季豐两三步过来,抬着她下巴,让她仰起脸。
血没刚才流得急了,他眉心也没松开。
孙悦清担心地说:“怎么回事啊,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他眉头更紧了,接过孙悦清递来的纸巾,擦干净季蓝脸上猩红的血。
“我……”
“别说话。”
血沾上了他的白衬衫,季蓝安静下来。
饭也没吃成。
季蓝跟着季豐走了。
她看见孙悦清失望的脸。
被季豐拉着出去,又被他塞进车里。
偷偷看他脸色,他竟然似笑非笑的样子。
问她:“你刚才偷偷看什么去了,还流鼻血?”
季蓝头倚在后面,恹恹无力地说:“楼对面个身材爆好的裸男。”
不出所料,瞧见他眼里的蔑视鄙视。
季蓝还在仰着头,用纸巾捂着鼻子,眼里有小小的得逞。
她又说起:“你就在这样把孙悦清撇下了?就不怕她伤心?”
“没关系,日子还久,慢慢补偿。”
这话让季蓝心里出现团纠结的疑云:“什么日子还久?”
季豐沉默着饿,等红灯过去后,他开着车,答非所问地说:“我准备和她订婚了。”
季蓝迅速转过脸看着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无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他却没再说了。
季蓝一路都在震惊中抽不出身。
她下了车,心乱如麻地往前走,上楼梯的步伐沉重异常。
进门的时候,季蓝回过身看去他那边,这次,他的车不像以前那样停很久。
早已经开出去了一段路了。
*
季豐和孙悦清的事,石曼一次也没跟季蓝提起过。
过了阵子,她到她的西餐厅呆了会儿,经理告诉她,最近季豐经常过来,还带着孙小姐。
因为孙小姐喜欢他们的招牌菜。
季蓝笑笑,说:“客人喜欢就好。”
临走时,她说:“餐单很久没更新了,叫主厨再研制几道新的吧,再下架几道不常被点的。”
她翻着菜单,当即下架了几道餐品,其中就有孙小姐最爱点的那道杨梅汁烩鳕鱼。
经理看见,很为难地说:“季先生预订了今晚的位子,孙小姐肯定还是会点这道的。”
季蓝淡淡道:“餐厅不是专为她一人开的。”
经理不得不听她安排,正好奇女人们之间的是非,
准备去办公室的季蓝突然猛地转过身来,严肃地询问道:“姓季的每次过来都付钱吗?”
经理说:“季先生每次都付的。”
“哦。”
那还差不多。
季蓝晚上没回去,七八点钟,是餐厅生意的高峰期。
她这里价值不菲,环境在市内排行前几,来的都是衣香鬓影。
季蓝在办公室悠闲地打游戏,交代他们,等季豐来了通知她一声。
稍晚了会儿的时候,他果然带着孙悦清来了。
季蓝从二楼往下看,他们坐在窗户边。
季豐把菜单递给孙悦清,她接过去,一直询问他的意见。
连季蓝都察觉到了他的敷衍。
从入座,总共说了不到十个字。
但孙悦清样貌可真是柔美,往灯光下一坐,长发披肩,眼波流转,连她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等二人点完餐,季蓝就溜去了厨房。
问到季豐点了什么。
一份松露蘑菇汤,和海鲜意大利面。
据说孙小姐照例要点杨梅汁烩鳕鱼,被告知下架了,很是失望。
“失望就失望吧,以后都没有了。”季蓝说。
她系上围裙,说:“这两道餐交我怎么做,我亲自来。”
意面被她故意煮得半生不熟,而松露汤里,被混进了足量的盐和芥末。
季蓝看着服务生装盘,端到外面去。
她得意地勾起笑,又跑去二楼的绝佳地段,观察季豐待会儿的几窘相。
而当餐盖被揭开后,季蓝傻眼了。
她哪里知道,原来孙悦清竟点了一模一样的两份。
现在,连她都分不清哪一份是自己做的了。
季豐脱去了西服的外套,被服务生取走。
手执汤匙,尝了口松露汤。
面色如常。
那么……
季蓝心跳如鼓地看着孙悦清。
她先问了句季豐味道怎么样,得到点头的回应。
一勺汤被递向她涂着唇膏的樱桃小口。
然后,那张嘴巴紧紧抿了起来,脸部表情也深深地皱住。
孙悦清弯下腰咳嗽着。
季豐盯着她面前的那份汤,汤底没化掉的芥末膏浮了上来,他什么都明白了。
季蓝一溜烟躲回办公室。
她知道季豐不会善罢甘休,告诉店员,待会儿谁来找都说她不在,而且是一整天都不在。
可季豐偏偏直接找到办公室来了。
他拧开门,那一刻,季蓝像老鼠见了猫。
她窝在椅子里,没动,瞪大眼看着他走过来。
季豐坐在她对面,姿势懒懒的。
面无表情地问她:“不是说不在吗?你有瞬移功能?”
季蓝淡定地说:“这就下班了,所以让他们说不在。”
“那份汤是你做的?”
“不是啊。”
“还装。”
“真不是我做的。”
季豐眼睛往下看着。
她今天穿得短裙,坐下的时候,大腿露的更多。
季蓝不太自在,顺着他眼睛往下看,发现自己原来连围裙都没摘。
完蛋了。
季豐说:“你和她置什么气?”
意料之外的,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是有点劝着她的意思。
季蓝也明白,她的这个做法,真的是有点像在争风吃醋。
所以,她也在季豐眼里捕捉到了一种不清不楚的复杂情愫。
她不想让他会错意,于是忙说:“你搞错了,其实那份汤,本来应该端给你的。”
季豐看了她几秒。
她眼神到处游离。
他起身,一句话没说的出去了。
似乎,有点生气了。
☆、第 11 章
几天后,石曼终于把季豐快要和孙悦清订婚的消息告诉了季蓝。
双方都已经见过家长了,这事情是季豐父亲一手撮合的,门当户对,彼此知根知底,孙悦清又爱慕季豐多年,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亲家了。
季蓝点点头,说:“是挺合适的。”
她喝了口胡萝卜汁,苦味半天没散。
她告诉所有人,恨不得昭告天下,她不喜欢季豐。
即便他们都知道她和他的暧昧关系。
这样她也要嘴硬地说不喜欢。
很少有人知道,很长时间以前,她是说过喜欢的。
其实,现在也还是喜欢的。
只不过都无所谓了。
*
季国云从季豐爸爸那儿听到了季豐婚事即将瓜熟蒂落的好事,更加操心起季蓝来。
快下班的时候,季蓝去公司等石曼,接到了苏景林的电话。
他不太自在地约她去看电影。
季蓝知道,这一定是他们双方家长催促的,也不想他难回命,看场电影而已,趁机见面说清她的态度。
石曼快要下班了,原是要陪她参加她的一个同学聚会的。
她把计划临时有变告诉石曼,石曼不会计较这些,放她去了。
电梯里,季蓝遇到了席丝。
她穿正装的时候,很有女强人的气场,也非常漂亮。
没那种私下里,心里总想着什么的样子了。
这会儿看着她,便没那么讨厌了。
席丝先和她打了招呼,说:“不等董事长了吗?”
季蓝说:“临时被朋友约了看电影。”
席丝问:“和师兄吗?”
“师兄?”
随后季蓝想起,她说的是苏景林。
季蓝点头。
“最近新上了部大片,口碑不错,我也一直想抽时间去看看。”
季蓝符合常理地谦让了下,说:“那要不就一去吧。”
“好啊。”席丝立刻笑着回答道。
季蓝弄不明白她了。
在公司一楼大厅,刚转了个弯,看见了季豐。
她是整个公司唯一没穿正装的人,也来了好几次了,不少人都认得她。
不清楚的都以为她是石曼亲女儿,季豐亲妹妹,对她很是客气。
季豐身后跟着助理,见了她,问:“去哪儿?”
席丝抢先答道:“我师兄约季蓝看电影,我也过去凑个热闹,当回电灯泡。”
“嗯。”
接着,他什么也没说,跟季蓝擦肩而过。
季蓝能察觉到,席丝是喜欢季豐的。
但是,为什么要插足她和苏景林的约会,她就不太明白了。
电影院里,三张联票,座位排在一起。
席丝坐在中间,左边是季蓝,右边是苏景林。
她首先选的中间,硬生生把他们隔开。
席丝捧着爆米花,只和右边的苏景林讨论剧情,对季蓝爱答不理。
季蓝还当她为季豐针对自己,很想让她知道,季豐已经快要和孙悦清订婚了,你针对孙悦清去吧。
看完电影后,他们在商场的星巴克喝了点东西。
席丝依然和苏景林话题不断,聊的都是季蓝不知道的事情。
苏景林怕冷落了季蓝,季蓝倒无所谓。
看了电影,喝了东西,前后三个多小时,主场是席丝的。
他们没决定再去什么地方续场,苏景林方向不一样,先走了。
季蓝坐在席丝的车上。
此时天有些黑了。
季蓝困了半天,席丝降下车窗,风又把她吹得清醒。
转脸,席丝在看着她笑。
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席丝说的好地方,是一间酒吧。
她扯着季蓝做在角落里。
问她想喝什么,季蓝刚喝了杯热巧克力,嘴里腻腻的,要了杯加冰的柠檬水。
席丝点了烟抽着,不知在看什么。
季蓝每每望过去,都在好奇。
直到后来,孙悦清出现了。
没想到大家闺秀也会来这种地方。
而且,穿得……
孙悦清的亮片裙在昏暗中晃着她的眼,露出的大部分白花花的后背和手臂,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眼球。
季蓝看着她,在想,季豐知道她的这一面吗?是或不是。
如果不是的话,她有种冲动,跑过去,质问她的装模作样。
季蓝低头喝了口水,席丝还在一旁吞云吐雾,有点呛到她了。
季蓝不高兴地斜了眼席丝,他尽招些什么人喜欢。
“等着看好戏。”席丝很有意味地笑着。
十分钟后,季蓝知道了,她说的好戏是指什么。
一名长相俊朗的男青年走进酒吧,来到孙悦清身边,从背后抱着了她。
季蓝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愣住了。
席丝完全不意外,好像她早已看到过这一幕了
孙悦清在男人怀里轻轻反抗了下,被他揉着肩膀,老实下来,听他在耳边吐气说话。
她很吃这一套,但被男人伸长脖子亲吻的时候,还是别开了脸。
两人起身出去了。
席丝也随着站起来。
季蓝的惊讶让她什么都想不了了。
出了酒吧,她拉住席丝问,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你怎么知道他们回来这里。
席丝噗嗤笑出声了,说:“我先回答你哪一个?”
季蓝焦急地说:“那就先回答我,季豐知不知道这回事。”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关心他这些做什么?”
季蓝声量放轻,神态认真:“我只是不喜欢他被骗。”
席丝叹一口气,说:“他还不知道。”
季蓝跟着她来到酒吧后方一条狭窄的小街,光线黑乎乎的,没什么人。
季蓝听到男女难以克制的喘息,她能猜到这里在发生什么。
席丝回头,小声对她说:“他很快就会知道的。”
此时,季蓝也看见,路灯之下,孙悦清被青年压在墙上,忘情地激吻。
她的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两人吻得昏天黑地。
席丝催她:“快拿手机,拍照啊。”
季蓝迟迟没有动作,她在犹豫,这件事到底要不要让季豐知道。
被背叛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她想起一幕相似的场景。
爬山虎绿了一整面墙,蛙鸣轻轻,年少的季豐,也被人吻上过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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