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马氏的那三十两黄金的陪嫁没动。
姜有财装做感激不尽的样子,捧着那些银子扑通跪在地上,对着里正和村老们直磕头。
招弟见状,也率着妹妹们跟着磕头。
里正和村老都去扶她姊妹起来:“这是咋说的?调节各家各户的纠纷是我们的责任,不用行大礼的。”
周氏擦着眼泪道:“要的,要的!我们这个穷家多亏了里正大人和村老们主持公道,不然只怕不能活下来。”
那些村民们也都交口称赞,说里正等人就是他们村的包青天。
里正和村老心花怒放。
姜有财见里正等人调解完了就想离开,忙拦着:“我爷爷上次要把我爹打死,我奶奶这次不顾我爹病重听信了我姑姑的话,把我爹推搡在地昏迷不醒,爷爷奶奶是爹的父母,子不言父之过,爷爷奶奶的过错我们看在爹的份上就不追究了。
可是爷爷奶奶每次来找我们家的麻烦全是姑姑闹的,当然还有二婶和四婶从中搞事,她们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没有受到惩罚的缘故。
所以我恳请各位爷爷再坐一会子,待我请了我们姜家的族长来,让族长教训了姑姑她们,各位爷爷再回家休息吧。”
于是里正等人又都坐下,村民们也没急着离去了。
牛氏和熊氏慌了,忙撇清:“别冤枉人!我们可没从中搞事!”
姜有财冷笑:“刚才是谁颠倒黑白说姑姑奶奶没推我爹?反而是我打奶奶!二婶三婶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吗?”
许多围观村民也都说道:“这些话我们可都听到了。”
牛氏和熊氏抵赖不掉,都低下了头。
姜有财抬脚就要去找族长,姜艳艳吓得嚎啕大哭。
这种鸡毛蒜皮的家务事,里正村老只能调解,不能惩罚她们。
可是族长就不同了,可以用族规来处罚她们,而族规是很严的,像她这种口舌之罪只怕要当众挨板子!
姜艳艳扯住马氏的衣襟,哭着求道:“娘,你快拦着那个短命鬼,别让她把族长叫来!”
虽然刚才姜艳艳第一时间把马氏给卖了,马氏心里有气,可再怎么说,姜艳艳是她的宝贝疙瘩,她是不忍心她受罚的,而且她也不想让姜有财得逞!于是冲上去一把拽住姜有财,怒道:“该赔的咱赔了,你别得寸进尺!”
姜有财道:“赔医药费和惩处姑姑她们是两码事,奶奶休要混为一团!而且我这么做也绝非得寸进尺,只是想让姑姑们受到教训,不再老是搞事,以免我爹死在你们这些人手里!”说罢,就想挣脱掉马氏。
马氏眼见自己扯不住姜有财,于是威胁道:“你要是敢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有不嫌事多的村民起哄道:“马太婆,你这是耍无赖!”
马氏阴沉着脸,紧闭着嘴不吭声,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让姜有财去找族长。
姜有财在心中冷笑,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
她对兰花道:“兰花,快去喊你族长爷爷去!”
兰花“哎!”了一声,灵活得象条小鱼,撒开两条小腿就往外跑,围观的人们连忙闪开一条路,让她跑掉。
“哎!你这孩子别跑呀!”姜老汉想追上来捉住兰花,围观的乡亲又心照不宣地聚拢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姜老汉急得直跺脚,马氏等人也傻了眼。
一刻钟后,族长被兰花拉来了。
招弟几个连忙拿椅子给族长坐,盼弟奉上茶来。
姜有财见了族长,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把上次姜老汉要打死姜大山被邻里拦下的事和今天姜大山被马氏推得晕过去的事全都讲给族长听。
说到伤心处,姜有财磕了个头,含泪道:“族长爷爷一把年纪,应该好生颐养天年才对,我们家贫,没东西孝敬族长爷爷,但也不能叼扰族长爷爷才是,可我怕……姑姑和二婶她们老这么使坏,我爹迟早会死在我爷爷奶奶手上,所以才迫不得已请族长爷爷出面,还望族长爷爷体谅。”
处理族内之事是一个族长应尽的责任,姜族长推脱不得,即便想推脱,身边坐着里正村老,眼前站满了乡亲们,他也不能推脱呀!
他和蔼地笑着对姜有财道:“好孩子,你小小年纪为了保护自己的父亲而奔波求人,这份孝心就是铁人也会流泪,放心,我会公平处理的。”然后和里正、村老们交头结耳了片刻。
里正村老们便把他们刚才调解的结果告诉他。
第080章·引起众怒
既然有里正村老的调解结果,就不用姜族长再费口舌辩明谁是谁非,直接叫人把姜氏家族执人族规的人叫来,姜艳艳掌嘴三十下,牛氏熊氏各掌嘴二十下。
三十巴掌真要是扇下来,马氏担心姜艳艳的嘴都会被扇裂,忙指着姜艳艳刚才被姜有财扇得肿胀的脸道:“族长,刚才姜有财暴打了她姑姑,她以下犯上更应该受处罚!”
说罢,凶狠地向姜有财看去,心想,你让艳艳受罚,那我也要把你拉下水!
牛氏和熊氏忙附和,你小子让我们遭罪丢脸,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你!
招弟几个都扑通跪在地上,招弟流着泪禀道:“族长爷爷,我们愿替弟弟受罚!”
周氏也跪下哭道:“族长,罚我好了,饶过有财吧。”
姜有财擦了把眼泪,把周氏扶起来坐下,又怒斥招弟等人:“姐姐们好糊涂!姑姑不守闺训、祸害姜家、搅得咱姜家不得安宁!上不能宽慰爷爷奶奶,下不能疼爱子侄,我打姑姑纯粹是替爷爷奶奶教训她,把她往正道上引,何错之有?你们这一跪一哭一求,倒显得族长爷爷不明事理似的,岂不是毁了族长爷爷一世英名!”
招弟几个听她说的这么严重,全都惶恐不安。
在场众人都在心里暗叹,姜有财这小子嘴巴可真是厉害,铁树都能叫她说得开花,这一字字一句句逼得族长非按她说的去做不可,不然就是不明事理了。
姜族长一把年纪了,也是块老辣的姜,岂会被姜有财这个毛孩子牵着鼻子走?正在顺自己的一把美髯须,顺得跟用了飘柔似的,心里在想,自己该怎么既能惩罚姜艳艳几个又让姜有财吃个瘪呢?
他这里还没想要对策,那边马氏闹开了:“族长要是处罚艳艳,那就先处罚我老婆子吧!”
她精明得很,听姜有对的话分明是在逼族长,那她也给族长出个难题好了,让他不能处罚艳艳。
姜族长的脸微露冷意。
姜有财斜睨着马氏,一刀子直中要害:“奶奶这是成心要护短吗?不是奶奶平日里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短,姑姑至于长得这么歪,十九岁高龄都嫁不出去吗!”
马氏顿时语塞气愤得说不出话来。
姜有财继续道:“姑姑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如果只是我们一家丢脸也就罢了,谁叫她是我们姑姑呢!可就怕连累整个姜家族里的女孩子,让外人误以为咱们姜家的姑娘都和姑姑一样,好吃懒做又爱搬弄是非,找不到好婆家这可就糟了。
而且更怕连累族长爷爷在其他族长面前颜面无光,别人族里没有这么老的姑娘没嫁出去,偏咱们姜家族里有,显得族长爷爷治理无方似的。
这还算好的,就怕姑姑到了二十高龄还嫁不出去,那时族长爷爷可就要被姑姑坑死,到衙门里吃官司了。”
在古代为了增加人口和解决不少光棍娶不起老婆的问题,有一条律法明确规定,如果女孩适龄不出嫁,就是犯法,家里人和族长都要跟着坐牢,这就是《宋书·周朗传》说的——“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
这个架空的朝代已经放宽了年龄,只要二十岁之前出嫁就行,所以姜有财才会这么说。
姜族长的脸色就更冷了。
你说他招谁惹谁了?就是因为姜艳艳嫁不出去,他就得遭牢狱之灾,这冤不冤呐。
围观的乡亲里面有一大部分都是姜氏家族的,其中有一个乡亲的女儿前些日子才说了一门亲事,却在交换八字和下聘时人家男方反悔了。
这户人家正不知该拿什么来挽回颜面,听姜有财这么说,急忙附和道:“是哩,是哩!可不是这个理儿!前些日子有一户人家看中了我家女儿,死活要赖着和我们家定亲。
我们夫妻两个根本就看不中那户人家,可被缠得没法,正要答应,谁知那户人家打听到我们姜氏家族有十九岁没有嫁出去的老女儿,当即就不肯和我们家做亲了。”
那个乡亲打了个“唉”声:我女儿这可真是倒霉,要相貌有相貌,针线活也好,却无缘无故被连累丢了一场人!
族长啊,您老一定要行行好事,得管管,不然我们整个姜氏家族的女孩子都要被姜艳艳给连累了,嫁不了好人家!”
事关自己女儿的未来,这个乡亲振臂一呼,得到许多姜氏家族的人的响应,“族长,你可得好好管管,别让咱整个姜氏家族的女孩子被姜艳艳拖累了。”的声音此起彼伏。
姜族长这时如果再不严惩马氏和姜艳艳的话只怕不能服众了。
他顺了顺胡须,严厉的盯着姜老汉和马氏,说道:“姜同夫妇,你二人养女不教,致使姜艳艳好吃懒做、搬弄是非、不敬兄嫂、不疼子侄,以至姜艳艳十九岁了还没嫁出去,你二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避免姜氏家族还有愚昧无知的父母因溺爱孩子而把孩子养废了,以你二人为例,一人各打十大板,让他人警醒!即刻动刑!”
马氏夫妇欲哭无泪,马氏本来想救姜艳艳的,却不料把自己陷了进去,姜老汉觉得更憋屈了,马氏阻挠族长惩罚姜艳艳几个,他全程都没有参与,甚至连一个字都没说,却被卷了进来,这可真是祸从天降!
姜艳艳和牛氏熊氏先动刑,被扇耳光扇得鬼哭狼嚎。
特别是姜艳艳,脸上本来就有伤,这三十耳光扇下去,脑袋直接肿成个猪头。
接着便是该姜老汉夫妇两个受刑了。
十大板听起来数量很少,可是真正打到人身上,能半月下不了床。
更何况姜老汉夫妇两个年迈,这十大板打在身上,更是要了他们的老命。
动完刑,族长和里正村老们都离去了,乡亲们看完大戏也都议论着离去。
待众人都离去,姜有财姊妹该干嘛干嘛去了。
周氏心里烦忧,无心干任何事,愁眉苦脸地坐在姜大山的床边。
姜大山从床上坐了起来,周氏才回过魂来,抱怨道:“身子不好就该躺着好好养病,咋坐起来了?”说着要扶他重新躺下。
姜大山拦住她:“你别瞎担心了,我没事。”
第081章·均摊
周氏抹了两把眼泪:“你别安慰我了,咋会没事!你都晕过去那么久了,不是针灸你还不一定能醒过来!”
姜大山一笑,看看窗外,压低声音道:“我那是装的。”
“啊!”周氏惊呼一声,又怕别人听到,赶紧捂住嘴巴,等最初的震惊过去了才说,“你是装的?”
“嗯!”姜大山肯定地点点头,“是有财叫我装晕的。”
周氏破涕为笑:“你爷俩背着我们商量,可把我和几个闺女吓坏了。”
姜大山道:“没背着你们商量,是有财一句‘咱爹晕了’暗示我,我就配合着装晕。”
周氏微微张了张嘴:“看来我以后得跟你一样放机灵些,不然有财暗示我,我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不把事情搞砸了呀。”
夫妻两个相视一笑,随即周氏又苦下脸来,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呀。”
姜大山沉默了片刻道:“干脆……我们搬出去!”
周氏愁眉苦脸道:“现在孩子们才攒出你的医药费,哪有钱盖新房?没钱盖房子,我们怎么搬出去?”
姜大山算给周氏听:“上次有财卖何首乌的钱就够我的医药费了,他手上连今天从他奶奶手里弄来的十六两钱子,再加上他们姊妹做小生意的钱,还有来福娘那几家赔你的医药费,应该还有二十两左右吧。
咱们盖三个土坯房,土砖咱们自己夯,盖房子也咱们自己盖,上梁的时候请乡亲们帮帮忙,除了打地基要买砖,还要买做梁的木材和屋顶的瓦以及安门窗要用钱,其余部分不用钱,三四十两银子大概也够了。”
周氏思忖了片刻就答应了:“不过这事还是等有财回来和有财说说,大家再合计合计。”
姜大山就说好。
上房里,姜老汉两口子就象家里死了人似的,哭丧着脸趴在堂屋的凉床上直哼哼。
姜艳艳拿着一面铜镜边照边哭,肿胀的脸上青紫红象开了染料铺似的,关键还火辣辣的疼。
马氏一面哼哼,一面破口大骂着姜有财不得好死。
姜老汉心烦意乱的吼道:“骂有个屁用!你骂得断了气人家一根汗毛都不会少一根!我跟你们说什么你们只当耳旁风,非要小事闹大才高兴,现在可好了,把咱家底都赔光了也就算了,还害得我们全被族长打了,成了乡亲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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