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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娇小姐——陈小铃

时间:2018-11-17 10:34:29  作者:陈小铃
  他没有办法了,只能跑掉。
  殷小贝纠结地将食指伸到了嘴里,咬了起来。这是她一焦躁,就会有的习惯动作,被殷锐训斥过无数回了,可一直都改不掉。
  她问大哥:“你为什么不答应阳阳呢?为什么不帮小姐姐呢?你把阳阳给弄哭了。”
  那清澈的双眼,看上去也快要哭了。
  殷锐烦躁不已,这会儿其实也已经犹如困兽。
  “你不懂,别问了!”他冷冷训斥,转身回去。
  身后,殷小贝孩子气地来了一句,“坏大哥,不理你了!”
  蹬蹬蹬的脚步声,示意着她也跑开了。
  他坏吗?
  他烦躁地自问。
  他本来就是和张月鹿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却偏偏被张月鹿给拽到了光怪陆离、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好好的生活被她给搅乱得乱糟糟的,平静的心湖,也被她给搞得波澜四起。
  他怎么会是坏?!
  那个女人才是罪魁祸首!
  恨恨中,他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神情变得冰冷极了。
  他重新下了地,面对其他人的询问,一概置之不理。其他人一看他跟个煞神似的,几次之后,就再无一人敢不识趣地招呼他了。
  他重新回到他原来所在的水田之后,殷小龙看了过来。
  对上殷小龙狐疑的目光,以及那欲言又止,明显就要提那个女人的模样,殷锐的脑子里“嗡”了一声,这一路走来努力建起来的心理防线,一下就崩溃了。
  他想到了那个白嫩的肩头,想到了那上面刺眼得要死的水泡,想到了水泡被挑破,她闭着眼睛“咝咝”低呼的样子,想到了她扑在他怀里哭着叫疼的样子,想到了她小心翼翼地要取得他保证的样子,也想到自己答应之后,她那瞬间笑得跟朵花似的娇美。
  他那会儿霸道又贪婪地抱紧了她,将她抱了好久。
  “我肯定会原谅你、保护你的,你放心好了。”
  这是他曾经对她的承诺,虽然不是出自他的本心,可到底出自他的口。
  他抗拒,但也不安。
  他能想到她现在的模样。那轻得他单手就能将她给抱起来的小身板,哪里干得了那么重的活?那势必要将吃奶的力气都给用上的努力和挣扎,只会让这一切成为她身体的隐伤,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那些层层积累的隐伤再次爆发,蚕食她、吞没她,再次将她变成瘦骨嶙峋的样子,再次将她给逼到病床上,任凭她被死神一刀刀割走生命,这让他怎么能忍?
  小开阳说,她的手都流血了。
  他知道,那肯定是真的。
  那女人太娇了啊!
  那像豆腐做的肌肤,那么柔软、那么娇嫩,他曾经摸过、亲过,还能有谁比他更了解那份娇嫩所代表的脆弱?只要一想他若真的置之不理了,那白嫩嫩的小手会变得如何血肉模糊,他心中的恼恨,就可悲地一下不算个事了。
  而且,真的这样开始了,又意味着她会敛去笑容,睁着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默默地流着眼泪,在哀伤中,和他渐行渐远,甚至再碰面,她只会冷漠地和他擦身而过,那笑起来璀璨得犹如夜空中的星星的双眼,再也倒映不了他的身影;那柔软的小手,再也不会轻软地抓住他的大掌;那甜美的小嘴,甚至都不会喊他的名字了!
  这让他全身的毛猛地全部都竖起来了。
  他炸了!
  “小龙!”他猛地爆喝,扔下一句,“跟我来!”
  转身疾步而去。
  殷小龙很懵逼。大哥既然决定要走,那干嘛非要走过来叫他,刚刚在地头上招呼他一声不就行了?这么来来回回的,他不嫌累啊?
  不过,他又怕了这会儿面色难看得要死,恍若要吃人的大哥,腹诽归腹诽,他嘴上赶紧应了一声,放下扶着犁的双臂,迅速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了。
 
 
第31章 开放式结局
  殷锐急匆匆地赶到知青点的时候, 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等他看完前院、厨房、后院的八口大缸之后,他愣在了那里。因为, 所有的水缸都不可思议地装满了水!
  这怎么可能?
  距离小开阳来找他,才过了多久,那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所有的水缸都给挑满?
  然后, 他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太安静了。
  虫鸣鸟叫, 竟然一声都没有。他回过身之后, 那一直跟着他的小龙, 也不知道何时消失了踪影。
  他怔愣, 存疑又警惕。
  她突然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全身都发着光。所到之处,也让周遭的一起都开始发光。
  他猛地摇了一下头, 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怎么会看到这样的景象?她看上去都像是个魔女了!
  还是, 这又是她的某种妖法?她发现到自己“清醒”了,所以又要冲他下蛊吗?
  她浅笑点点地靠近的时候, 他却绷着脸, 后退了两步, 本能地要和她拉开距离。
  她脸上的笑容, 缓缓地止住了。
  “抱歉啊。”她如此说,眼中似乎流过浅浅哀伤。但很快, 那哀伤就消失不见了, 恍若从未有过。
  她重新笑了起来。
  肌肤胜雪, 笑容清浅,美得恍若盛开在皑皑白雪之上的兰花。
  “似乎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情呢。”
  他抿紧了唇瓣,被说中了心事,心中重新浮现愤怒,也浮现痛苦,“你到底是谁?阳阳说你手受伤了,谁帮你挑的水?”
  她轻笑,抬起了手。
  “你是说这个吗?”
  然而,摊开的两只手掌心,却洁白得恍若玉做的似的,没有丝毫瑕疵。
  “已经没事了,也没关系了。我的族人找到我了,我要走了。本来可以直接走的,但是,哪怕你之后什么都记不得了,我还是想正式和你告个别。”
  他猛地瞳孔一缩,怒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她没回答,只是缓缓解释了当初不得已而为之地对他标记。
  “……真的有些抱歉啊,枉顾了你的意愿。我的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入侵了,所以从一开始到最后,一切都乱了。不过好在,我们一族有一个从不对外透露的秘密,就是每一位刚刚成年的精神体,去宇宙中游荡的时候,我们的长老们,都会在他们身上留下跟踪信号。他们察觉到我出了事,找到了我。
  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亲自去纠正和补救这个错误。
  我当时落到蓝星的时候,逸散出去的能量,改变了和这具身体关联的某些人的命运,比如你,比如王艳。我会将那些能量收回,让那些人重新走上他们应该走的轨道。
  但是对你,除了已经给予你的更长的寿命和更好的健康,我还想让你保留着身上的这份能量,让你在这次的人生中,免受灾祸,开心幸福地享受着。
  这,就当是我的歉意吧!”
  “胡说!”他又慌又乱,忍不住吼她,“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别开玩笑了!”
  她径自继续,“在我走后,所有人的记忆,都会恢复到上一次人生的节点。他们只会认为我是受不了苦,所以带着弟弟跑了。你也是。这段时间,真的承蒙照顾了啊,谢谢!”
  她微微鞠躬。
  太过正式的样子,让他慌得发抖,额头上的冷汗,犹如黄豆一般,一颗又一颗地开始往外跑。
  “我……我不喜欢这样。”
  她有些疑惑,“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不是很反感现在被搅乱的一切吗?”
  他再次抿紧了唇,眼中的挣扎和痛苦,越发浓郁。
  她看了一小会儿,轻轻笑了。
  “好了,再见吧。”
  “不!”他大吼,见她扬起手,似乎要做什么的样子,一时睚眦欲裂,心疼得厉害。
  “你……你就这样走了,赵保德、平珍珍他们那么欺负你,你……你既然有了能力,为什么不选择留下来,好好收拾他们?”
  她的表情,一下就淡了,恍若没了情感的神祇,又以超脱凡俗的口吻,无悲无喜地回道:“不过是可怜的蝼蚁,朝生暮死,我何必同他们计较?”
  “那……那你父母的仇,你就不想报吗?”
  “我只是答应照顾好她的弟弟,其它的,不用在意。”
  “那……那我呢?”
  他终于问出了口。嘴唇发抖,眼眶发红。
  这个曾一度不可一世的男人,这会儿,终于难得地露出了她的脆弱。
  她怔愣了一下,但闭上眼的同时,却一下扬起了手。
  不要!
  他在识海中低低哀鸣,眼睁睁地感觉着和她的点滴回忆,缓缓地被抽走、流失,转为空白。最终,他站在了那里,眼神愣愣的,再无半点光彩。
  她飘了过去,盯着那张在众多蓝星人之中,算得上很帅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她缓缓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啪——
  恍若有什么东西无声裂开。她的身影一下犹如泡沫般,消散在了烈日下的热浪中。
  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又醒了,看着周围的一切,完全不明白自己站在这里是做什么。他皱了一下眉,认出这里该是知青点的后院,他有可能会在这里碰到让他深深厌恶的王艳,他就低骂了一声,暗想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来这个鬼地方做什么。
  转身,他要走。可因为转身动作,一下甩开的留在脸上的泪,让他再次僵硬在了原地。
  他慢慢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哭了。
  这个认知蹿过了他的脑海。
  为什么?
  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就像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来这个讨人厌的知青点。
  两日后,他听说知青点出了大事,那位来了没多久的资本家大小姐带着自己的弟弟跑了,找遍了四周,都没找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一个娇小姐带着一个小娃娃,再跑能跑到哪里去,又有什么家庭敢收养她们?她们这么一逃,可就是罪犯了。
  他听了,也觉得那个女人在作大死。
  不过,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的某天,他靠着前世的记忆,赚了一笔大钱,又淘了一个在未来肯定会价值连城的古董。他打算好好藏起来,但在理想的藏宝处,他却发现了一枚精致的镯子。
  龙飞凤舞的精致雕工,还有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无不说明,这个东西应该是贵重的。可是,他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还是,有人知道了这个地方,碰了这里,也往这里塞东西?
  生性谨慎的他,本该舍弃这个藏宝地,也本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将一切都恢复原状,以后找机会看看到底还有谁碰了这里,但是,抓着那个小巧的镯子,他就再也没有放手过。
  明明脑子里空空的,没有任何关于这个镯子的记忆,但是,他的心却猛地揪紧了,在疼得让他不得不使劲按住胸口的剧痛中,他诡异地掉了眼泪。
  他藏起了那个带着诸多诡异,似乎会强烈地激起人负面情绪的镯子。并且,越是随着年龄增长,事业做得越大,站得位置跟着越高,他就越看重那个镯子,对镯子的保护,也是层层加码,生怕不小心,他就会弄丢了它。
  他不懂。
  但他开始享受捧着镯子的时候,心口好像是被人给挖了一个大洞的感觉。极悲极痛之中,他才有一种错觉,他是真正活着的。
  临死之前,他已经是庞大商业帝国的掌舵人,受无数人的崇拜和景仰。
  他也活得够久了,一百二十多岁了,长寿得让很多人都啧啧称奇了。外界甚至都在谣传,他在秘密研究长寿药物,能活那么久,完全是靠那些药物在支撑。
  可是屁啊!
  躺在奢华的大床上,他如同年轻时候那样,血气方刚一把,骂了出来。
  别人羡慕他可以长寿,但当你什么都得到了之后,活得那么久,又有什么意思呢?
  哦,错了,他也并不是什么都得到了。他没有女人和孩子!
  上辈子的伤痕,让他直接掐死了再娶一个女人,生几个孩子的心。有什么意思呢?看透了,那些玩意儿,都是糟心的负累。甚至连找女人搞个露水姻缘,他都懒得去搞。
  现在,他知道他大限将至。床边没有妻子,也没儿孙环绕,但他一点都不觉得遗憾啊。就这么一个人来、再一个人去,多好啊,也安静!
  他抬手,再次抚摸了一下那不知道被他摸过多少次的镯子,微微一叹之后,将它压在了自己的胸口。
  其实挺奇迹的,他都要死了,可这手,却依旧不像其他垂死老人那样频频颤抖。
  他觉得,大概他真的是个奇迹吧,又或者是天道的宠儿。
  等他死了,他的尸体会和这镯子一起燃烧,到时候,大概就会真正心安了,真正地融合为一提了,再也不用担心一回家,它有可能不见了。
  在熟悉的揪心之痛中,他缓缓地闭上了眼。
  意识缓缓抽离,刹那之间,他按在镯子上的手,紧了。
  在死亡的刹那,上天垂怜,他又想起了一切。
  啊,又被篡改了记忆啊。
  痛恨吗?悲伤吗?
  没有啊!
  因为比起能和小女人一辈子呆在一起,这些都无所谓啊。
  他恍惚看到,穿过层层黑暗,她再次沐浴着圣光,披着轻纱,缓步而来。
  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冰雪为肌,白玉为骨,笑起来,那刹那温柔,恍若春风拂过清池,荡起层层让人着迷的涟漪。
  他的手抖了一下,忍不住激动地伸了出去,一把拽紧了她。
  温热软嫩,一如当年。
  “你来了啊……”他轻叹,早已经忘记如何去笑的过于严肃的脸,这一次,终于重新勾起了笑。
  她点了点头,漆黑的双眸闪烁着,晶亮间,欢快得犹如天上一闪一闪的星。一开口,也犹如夜莺在轻啼。
  “嗯,我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他猛地用力一拽,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又将她紧紧搂在。
  这一次,他再也不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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