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入时还自然地和那两位打招呼,“江少爷的花花又出来吃包子啦!叶开少爷的小黑,你又不能吃,整日跟在花花身后,真是稀奇。”
然后,那老板等包子出锅,就用大碗装了三个肉包,放在花花眼前。
在花花吃肉包子的时候,老板从里面的厨房拿出一把洗的水灵灵的小菠菜,放在小黑眼前,小黑也优雅的伸着脖子吃起来。
花花悠然的吃完了包子,转身对着包子铺老板,那老板熟练的从花花穿的小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三文钱,在花花眼前晃悠,“就拿这些,其余的算我请你这个老顾客来吃了。”
随后小黑也转身对着那老板,老板只是摸摸大白鹅的头,“一把菠菜,不值什么,就请小黑吃了。”
结果小黑见老板没有动作,站在那里不走,老板无奈,从小黑一侧的口袋里拿出一枚铜板,在小黑面前晃悠一下。
小黑才紧跟着花花往前走。
身后包子铺的顾客好笑的谈论:“映康少爷的青牛今天没有一起出来,要是一起的话,就有的热闹了。”
“谁说不是呢,好好的一匹马,非要叫什么青牛,白花花的大白鹅,偏生叫小黑,也就花花,一看就是一条花斑狗。”
“说也奇怪,青牛那么大个头,上街还怕花花的很,亦步亦趋跟着花花的样子,见了就好笑。”
“上次花花口袋里没有零花钱,站在老郑头你家的包子铺前流口水的样子,就像成精了一样。”
包子铺老板也跟着笑,“谁说不是,据说是花花和青牛打架,江大人把两位的零花钱给扣下了。”
“老头子我见着是老顾客,给他两个包子,没想到花花硬是没吃。”
所以,江清云就知道下人说的领零花钱的三位大爷,就是沈映康的大黑马——青牛,星星的花斑狗——花花,还有叶开的大白鹅——小黑。
简直就是兴庆府街上的三霸,外地来的不知内情的人,总是会被这三位穿着衣服,在街上大摇大摆,走到哪里都有人接待的大爷吸引。
因为三位一起出现,就是花花走在前面,青牛和小黑一左一右,很是有趣。
他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感叹人不如狗,想他一大把年纪,日子过得还没有一只狗舒服。
江清云毕竟是在京城做过官的人,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在江绯染的陪同下在兴庆府周边逛了几天,就在心里彻底认同了江绯白为官的政绩。
“父亲,我给您的信中说过,大哥是个有大智慧大心胸的人,只是近日事物繁忙,没时间陪您,不过您有时间可以去书院看看,那里有许多事物可以让人开阔眼界。不说这些,就是书院里年轻人的气息,林随波老先生都说了,可以让他从心底里感到朝气。”
“而且书院里还有很多有本事的先生,在孩儿看来,并不比外面那些有名的先生差。”
江清云听儿子这么说,加上他在路上就听到不少关于这书院的事情,本身也很想去看看。顺势答应下来,两人一路慢悠悠的到了书院山脚下。
“父亲,您看,那边那个光这膀子挖河的是将军府冯参将家的二公子,他不远处的是衙门商业部主事万大人家的大公子。”
江清云顺着江绯染手指的方向仔细一看,才知道这两个毫无形象的男子竟然是书院的学子。
而且都是有身份的官宦之后,这要是在京城里,谁家的小公子能吃的来这种苦。
抡开膀子干活,旁边的仆人帮忙端茶递水,就是不帮着自家少爷干活。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书院从外面请来的苦力呢。
江绯染自然明白江清云的疑惑,笑着解释:“父亲,这是咱们书院的规矩,这两人没有书院的同意,私自带人去荒山深处探险,要不是守山的人及早发现,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呢。”
“让他们挖五里河道还只是开始,他们今年的年度考核肯定是下等,还要在下月的书院例会中,当着全院师生的面,做一个三万字的检讨,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江清云听完点点头,书院的规矩,虽说他觉得有些有辱斯文,也不好多加置喙。
再说书院的院长,还是有名的羽书先生,在一想,林随波老先生还在这里镇着,就是有辱斯文,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两人上山,看见不远处有几间小茅屋,房前屋后还栽着几颗小树,微风一吹,小树轻轻摇摆,很有一番意境。
屋前有几人进进出出,拿着簸箕翻检其中的东西。
江绯染看出自家父亲的好奇,带着江清云走上另一条小道。眼看快要到那小院子前时,江绯染拉住江清云的胳膊。
在江清云困惑的目光中,朝小院子所在的方向用力扔出一块刚从地上捡起来的小石子。
还不待江清云开口教育江绯染,破空声传入耳中,两人面前不足两尺的地方,齐刷刷插着数十支令箭。
里面有人出来出查看情况,见是江绯染,无奈的说:“绯染少爷,您几个就行行好,别在咱们这里测试映决少爷的机关了。”
“再者说,道长最近遇到了问题,脾气暴躁的很,一丁点受不得外界的干扰。”
江绯染一听道长这几天脾气不好,也就歇了带父亲去见见的心思,对来人说:“也是我鲁莽了,这里放着我让人来收拾,你先去忙吧。”
北天道长脾气暴躁的时候,那可真是遇到谁就喷谁,除了杏仁儿,就没有一人例外。
反正他可是见过道长对着自家大哥念叨了整整三个时辰,他们只不过是想进去取一点清心丸而已。
然后自己和大哥两人就撞上了正暴躁的道长,大哥有耐心听道长念叨三个时辰,最后等道长发泄完心中的郁气,还能给道长提供合适的建议。
自己可做不到,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等那人转身进去时,江绯染对江清云说:“父亲,您瞧着他回去的步伐,要是没人带,别看这短短的几百步,说不得就绕晕在这里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包住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拔出一支令箭。
江清云正惊疑不定间,就见到那令箭在阳光照耀下,有一丝浅蓝色的光芒闪过,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江清云紧张的拉着江绯染,“快放下,有毒。”
江绯染摇摇头,“无事,孩儿知道。”
说着,才想起来江清云确实不知道这里住的是谁,“父亲,这座小院子里,住的是北天道长。”
然后,就看到江清云一脸疑惑,好像并不知道北天道长是谁。脸色奇怪的问:“父亲,您知道北天道长是谁吗?”
果然,得到了江清云更加困惑的眼神。
突然,江清云嘴角颤抖的问,“可是那位道长,前年施药治好了河北的疫情,去年竟然治好了湖南的天花的老神仙?”
江绯染脸色奇怪的对着江清云点头。
江清云激动的拉住江绯染的胳膊,“传说道长神秘的很,让人施了大量药材,就离开了,竟然没人能具体说出道长的长相,只说约莫是仙风道骨的神仙模样。”
江绯染撇撇嘴,“父亲,您不会还不知道,那老神仙就住在眼前的这院子里吧?”
江清云神色复杂的问:“当真?”
“那还有假,就是一个能把大哥的库房掏空的老头子,您说的那什么大量送药的事,就是大哥用家里的私产买了大量药材,以防有人趁机发国难财,给疫区的人送去的。”
江绯染说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带上自豪的语气,不是谁都能在那个时候,把家里大半的家财用来救济一城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
最后还能不留踪迹,只让人记住神秘的道长,反正他自认做不到,而且这几年走南闯北,也没见谁能做到自己大哥的地步。
第96章 小吴氏
江清云眼神呆滞的看着江绯染,已经被自己听到的信息量有些吓住了,自从这两年道长的名号传出来,有多少权贵人家想把人找出来,谁还能一辈子不得个什么病的。
听说这位道长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这要是请到自己家,那就是全家的性命都有了另一层保障,谁还能不怕死?
可是全大景的权贵都遍寻不着的人,就住在这小院子里,让他怎么接受。
“大哥当初来兴庆府,就带着北天道长和叶开阿兄,当初他们住在京郊大哥的庄子上,就和大哥甚是投缘,后来也就跟着来了。”
“父亲,您知道叶开是谁吧?”江绯染觉得有可能自己还需要给父亲科普一下,两人慢慢的朝书院大门口走去。
江绯染也不等江清云来问了,一看江清云的表情,就知道他又不清楚。
“叶开阿兄是道长的儿子,这些年大江南北慢慢流通起来的琉璃,就是叶开阿兄带人烧出来的。”
“您看咱们来时的光滑的路面,就是用的水泥,也是叶开阿兄在看了大哥写的那些书后,和人慢慢研究出来的。”
“至于家里窗户上那透明的玻璃,是映净和叶开一起弄出来的。听说最近还在给望月楼的先生研制一种可以看见月亮表面的千里镜。”
“咱家对面的萧大将军眼睛上挂的那东西,就是叶开阿兄和映净一起弄出来的。”
“有一天,大将军来咱家时,竟然把映康认成了映洛,大家才知道他的眼睛这一年来看东西总是模模糊糊的。”
“映净就说,他回去好好想想办法,和大哥商量一下,回去找匠人研究了两个月,然后又在将军府来回试验了五天,萧将军现在带着那东西,甚至可以百步穿杨。”
江清云就和听画本子一样听着这些事情,不说那价值万金的琉璃,有价无市,竟然出自江家。还有那可以让人重新看清东西的眼镜,拿出去哪个不是价值连城?
江绯染一拍脑门,“看我,一说起这些就啰里啰嗦的,这不前面就是书院大门
两人经过书院那块高大的石头时,江清云看着上面刚劲雄浑的八个大字,激动地恨不得上去摸摸。
嘴里喃喃:“是真的,是真的。”江清云好歹做过几年国子监司业,哪里能不知道这几个字是谁的手笔。
文学界泰山北斗的亲笔,这会儿的江清云,就像看见自家爱豆亲笔签名的小迷弟,真是想亲笔临摹下来,要是谁告诉他这石头能搬回自家,他早就撸袖子自己上了。
江绯染带着自己的父亲仔细的在书院以及兴庆府周边去逛,他想起自家大哥在书房对他说:“要想父亲不在催你成亲,当初你是怎么改变思想的,就带父亲重新来一遍,一遍不行就两遍。”
所以他是拼命的带父亲去他认为最能让人耳目一新的地方,恨不得让江清云和他一起跟着秋天的商队跑一趟大王山了。
而小吴氏呢,本来还担心见到刘氏尴尬,没想到人刘氏整天忙着家里的大小事情,还要打理那暖房,除了吃饭时间,平时根本就见不到人。
自己在庄子里和这一大家子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发现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这家的孩子根本就把她当做正常的长辈和客人对待,没有丝毫偏见。
自己和女儿在书院遇到女儿的同窗,女儿大方的给她们介绍自己,对方也没有因为自己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而露出不适的表情。
也没有自己担心的他们知道女儿的身份时,尴尬的事情发生。
反而一个个规规矩矩的对她行礼问安。
说实话,她在京城中,一直是个妾侍,加之江清云身份不显,还真没有受到过读书人家孩子如此郑重的问候,心里有些受宠若惊。
表面上还强装镇定,想着不能给女儿丢脸。
江绯灵知道自己母亲的心思,也不多说,拉着她的手进入书院内部,让她一一感受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
江绯灵自己要是还是当初在京中的闺阁女子,也是绝不可能从容面对今天的一切的。
她只是让刘氏融入自己的生活中,她觉得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书院这种自由的氛围。
为此,她心里对江绯白是有十分的感激,要是没有江绯白,自己的一辈子,大概就是嫁给小官家的庶子,然后与后院女子争风吃醋,为了男人的宠爱和家庭琐事蹉跎后半生。
小吴氏见到自己女儿在女子书院一呼百应的样子。
江绯灵看到小吴氏惊讶的目光,温和的对小吴氏解释:“大哥本来就有意让我接手女子书院,经过这几年的磨砺,估摸着也就是明年,通过了书院先生的考核,女儿就正式成为这女子书院的院长了。”
语气中不乏淡淡的自豪与骄傲,她为了达到大哥的要求,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夜以继日的学习,才有了今天。
“娘,今天有一场女儿组织的,动员兴庆府夫人们的讲座,再有半个时辰就开始了,咱们先去书院的演讲厅。”
为了这天,江绯灵私底下做了很多准备,动员这些夫人来参加今天的讲座。就是书院的演讲厅,也要提前一个月预定。
因为书院里想要开办个人演讲的人实在太多,而且演讲厅是继尘先生听了江绯白的建议后,亲自画图,亲自督造建设的。
扩音效果非常好,人在上面,根本不用费太多力气,就可以让整个演讲厅的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实在是宣扬自己思想的最佳地点。
演讲厅在书院的人气,是除了食堂和藏书馆之外,第三受欢迎的建筑。
刘氏在下面和那些不认识的夫人坐在一起,都听不见她们在小声讨论什么,只看见女儿落落大方,神采飞扬,条理清晰,一点也不害怕的站在上面侃侃而谈。
上面的女子让她既陌生又熟悉,既羡慕又骄傲。
这一刻,她有些理解女儿不想随意听家里的安排成亲,她心里也觉得平日里看着也算优秀的男子,配不上台上这个闪闪发光的女儿。
“大家都知道,今日兴庆府周边涌进来很多外地的乡民,因着他们家乡遭了灾,听说咱们这里日子好过,一股脑的全涌过来。”
“兴庆府不可能一下接收这么的外地乡民,但大家都是大景百姓,衙门已经在组织人手去开荒了,咱们这边的水源稳定,要是能多开垦荒地,也是一大益事,双方都能收益。”
“难得是开荒完毕,这些人怎么安置,他们老家眼看着是回不去了,衙门让大家提前商议,集众人的智慧,想一些能用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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