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儿一听,是想见识她的功夫,这没什么见不得人,也就大方的答应了。
让经过这里不小心听到的阳阳撇撇嘴:随沐就是一个黑心萝卜,笑的这么傻,一定有问题。
我得告诉哥哥,杏仁儿姑姑在家的日子,一定要盯紧随沐这小子,免得姑姑被他卖了还不自知。
所以,随沐接近自己救命恩人的道路,真是非常的漫长。杏仁儿在家里的几天,只要随沐出现。
家里的各种小萝卜头就会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不停的唤杏仁儿:姑姑。
让杏仁儿一刻不得闲,谁让杏仁儿就稀罕这些讨人厌的萝卜头呢?随沐真是连句重话都不能说,心里憋屈的要命。
面上还要表现得十分喜欢这群讨人嫌的家伙,与杏仁儿一起给小家伙儿们当牛做马,把这群大爷伺候的舒舒服服。
阳阳在背后捂着缺牙的小嘴偷笑:要你打杏仁儿姑姑的主意,姑姑是傻了一点,我们又不傻。
过了几天,随沐也渐渐回过味儿来,知道是有人故意阻止他接近杏仁儿,但是还没等他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杏仁儿小娘子就心满意足的踏上了她的江湖路。
走时,杏仁儿还一脸豪气的拍着随沐的胳膊说:“若兰大师真是厉害啊,要是有机会,随沐你一定要好好向大师请教一番。”
随沐:……
我好气,但我不能说。
随沐能怎么办?当然是好好地在书院里学本事,然后跟着江绯染去历练了。他当然知道江家给他的机会是多么难得。
尤其他现在一无所有,就更加要抓紧机会。只能静静的看着杏仁儿小姑娘快快乐乐的走了。
明年,就是江绯白在兴庆府的第十年了,他该准备第二次进京述职。
最重要的事,今上给他的密旨,让他带星星回京。年后星星即将十二,必须要在朝廷大臣中间露面,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让江绯白发愁的,就是怎么告诉星星那孩子,他的身世,还有怎么告诉家里人,说星星原来是今上的嫡子,从出生就被封为皇太孙。
今上登基后,就是名副其实的太子人选。
时间紧迫,还没等江绯白想出合理的说辞,正独自在书房发愁时,星星与阳阳就一起来书房学习。
星星每三日就要看朝廷送来的各种公文,当然是经过江绯白加工的公文,阳阳也就跟着哥哥一起在江绯白的书房学习。
只是星星这两年显然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同,最明显的就是,他的功课,与其他学生甚至于阳阳的不尽相同。
刚开始他以为自家爹爹是因材施教,因为家里人的功课,在大家有自主选择的能力后,都是不一样的。
但是后来他慢慢的发现,就是这种不同中,他与其他人的待遇也是不一样的。
所以星星一边小心翼翼的学习功课,一边仔细对比发现这种不同的来源。因为这种不同,让他的心里惴惴不安,就像要发生什么他不能接受的事情一样。
今日,江绯白分别给两人讲完课程,然后兄弟二人各自完成功课,江绯白将星星叫来自己身边。
星星依恋的坐在自家爹爹身旁,丹凤眼一眨一眨的,“爹爹,妹妹说您前日新得了一匹良驹,打算送给我的,是真的吗?”
江绯白摸摸星星的脑袋,“多大人了,为了这点事情,还撒起娇来了?”
阳阳收拾好自己的功课,哒哒哒跑到江绯白另一边坐下。
“爹爹,阳阳也想要,到时候,阳阳与哥哥一起赛马,我们可以去大王山跑马,福管家说,今年大王山的景色格外美丽。”
江绯白在心里叹口气,眼睛含笑。
“也行,但是爹爹这里有一件事要与你们二人说。”
“什么事呀?”
“什么事爹爹您说。”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二人前些日子不是嚷着想出去见识一番外面的世界吗?”
两个孩子果然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江绯白。
“这样,爹爹想,咱们北方,已经被你们两个玩儿遍了,前些日子,爹爹与你们绯染叔叔商议一番,决定要你们先跟着绯染叔叔去南方见识见识。”
“真的吗?”
“真的吗?”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
“爹爹还没说完,你二人去了之后,要听从绯染的安排,等到明年九月之后,就让你们杏仁儿姑姑带你们去京城,届时,爹爹大概也要去京城述职,之后的事情,到时候在安排。”
两人虽然高兴,星星压抑着兴奋,小心的问:“那奶奶和娘亲能同意吗?”
阳阳也皱着眉头说:“娘亲应该会同意,奶奶就不一定了,毕竟咱们还小呢。”
江绯白弹一下两人的脑门儿。
“想让爹爹帮你们摆平你们娘亲和奶奶,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两人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傻得江绯白没眼看,“好了,去准备一番,福管家会从旁协助你们,你们娘亲和奶奶那里,自有爹爹去说。”
两个孩子高高兴兴的谢过江绯白,像要飞向天空的小鸟,快活的找福管家去了。
第118章 定北闲人
江绯白眨眨眼睛,心酸的觉得,孩子都是会长大离开自己的,能陪伴他一辈子的,大概就只有自己的媳妇儿了吧。
想到媳妇儿,就有些头疼,到底怎么和刘氏与秦灵槐解释这件事呢,毕竟这么些年。
星星的家人也从没有主动找上门,江家几乎没有人能想起,星星其实不是江绯白与秦灵槐生的孩子。
再说星星的眼睛,几乎与江绯白如出一辙,见过他们父子两人的人,看见他们之间的相处,几乎都会下意识的觉得,他们是一家人。
江绯白心里叹气,还要硬着头皮去解释,这种事情,不可能瞒着一辈子,更何况现在已经瞒不下去了。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咬咬牙,江绯白也只得自己去了。
这几年,星星的学问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朝堂上的大事小情,江绯白几乎一件件带着星星去分析过。
朝廷中的勾心斗角,他们虽然身在北疆,但是每天都在接触。星星现在缺少的,就是亲身去体验一番。
但是,江绯白希望,在星星进入朝中大臣视线之前,让他去切实的体验一番民间的疾苦。
毕竟星星自从来到江家,江家的日子也是蒸蒸日上,就没有过过什么苦日子,要说真正接触底层百姓。
大概就是跟着江绯白在庄子里种地了吧。
但是江家庄子的那块土地的肥沃,以及江家庄子上种地的农民的富庶,远不是正常百姓可比的。
因此,江绯白打算让星星在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里,跟着江绯染去体验一番,见世面也好,体验民生也罢。
就当是给孩子最后的放纵,以后回京,就再也没有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了。让兄弟两人一起去,算是成全两人这些年的兄弟情谊。
在去后院见自家媳妇儿和母亲前,让人将写了好几日,但是一直犹豫不曾发出的折子,八百里加急送进宫中。
希望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今上不会大发雷霆吧。
事实上就是,太上皇要去南方游玩儿,江绯白要送两个孩子去南方,两人知道对方的意图后。
私下里一合计,就联手瞒着今上,完成了一举三得的事情,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就是今上了吧。
但是有太上皇在星星身边,想来大家心里还是很放心的。就是当今上知道这件事情时。
至于今上的怒火会对着谁发出来,就看谁倒霉,撞到这个枪口上了。反正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一个是今上的父亲,一个是以后的肱骨大臣,其中还有他唯一的嫡子。
最重要的是,几人都远在天边,就是想发脾气,也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了。
江绯白不负责任的想:不管今上有多生气,反正当他知道自己精心养育的儿子要叫别人父亲时,谁理解过他的心情?
当星星和阳阳两人真的要出发时,两人反而没了之前几天的兴奋,阳阳有些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家爹爹娘亲,还有家里的一众惹人烦的弟弟妹妹。
星星看刘氏对着他欲言又止,只当刘氏是不舍得他和阳阳离开,闷闷不乐的与阳阳和大家道别。
“奶奶,星星和弟弟会每五日就给家里写信的,您别担心,明年过年,星星与弟弟就在京城等爹爹,到时候,我们一起回来。”
刘氏听见星星这么说,在一想到他的身份,心里更加难过,眼泪就忍不住的掉下来。
心里想着:傻孩子,这一回出门,以后就回不来了,就是有机会回来,一切都不一样了啊。
看着这个几乎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刘氏爱怜的摸摸他的头。
“好孩子,奶奶知道,就是一时舍不得你们两人,奶奶让你爹爹经常给你们写信。”
星星听的莫名有些难过,闷闷地应是。
阳阳抱着秦灵槐,眼泪汪汪的,“娘,我与哥哥不在家,您和爹爹不要只惦记着妹妹,把我们二人忘了,要经常给阳阳写信啊。”
秦灵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给阳阳擦擦眼泪,板着脸吓他。
“既然如此,那你留在家里,让哥哥一人出门好了。”
这话一出,星星紧张的看着阳阳,“弟弟,咱们说好了,要一起去的。”
阳阳擦擦眼睛,“不行,阳阳答应了的事情,不能反悔。大不了阳阳经常给您和爹爹写信,多送些好物件儿,这样,你们也不能忘了我的。”
江绯白叹气,出趟门像生离死别一样,以前家里的皮孩子哪一个出远门,不是家里的管家送出门的。
最多当天家里谁在家,就出门送一送。
只需要在出发前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一顿践行饭就算完事儿。
看看今天的场面,家里大大小小全部一起上阵,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二位是要上战场呢。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抓紧时间赶路吧。”江绯白看星星和阳阳要是没有人催促,能腻腻歪歪的与每个人在道一次别。
这里上上下下好几十号人,磨磨蹭蹭的,马上就能到中午。
刘氏在送走两个孙子后,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她的心头宝小月亮每日在刘氏面前逗趣哄刘氏开心,刘氏的精神头还是不好。
江绯白知道,刘氏不是因为两个孩子去外面游历而难受。是因为知道自己付出心血,照料长大的孩子,一眨眼的功夫。
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而且以后还不能经常见面,就是见了,也是君臣有别的一天。
怎么能不让她伤心。江绯白能理解这种心情,因为他当时的感觉,与现在的刘氏一样。
刘氏在私下里,悄悄与江绯白夫妻抱怨:“怎地就是天家的孩子,这要是随便哪家的,老婆子我都能厚着脸皮,让孩子继续住在咱家。”
“再不济,我拼着不要这张老脸,让星星在兴庆府定个娃娃亲,那和是咱家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江绯白一听,刘氏这是真的伤心了,要不然,平日里刘氏顶着那张三十岁的脸,家里孩子都说:“奶娘您自称‘老身’好奇怪啊,您一点都不老”。
因此刘氏是不会在家里自称什么老身,老婆子之类的。
但是江绯白也没阻止刘氏这种大逆不道的诋毁天家的话,只等刘氏发泄完了,才拍拍刘氏的手。
“娘,星星是今上的孩子,也是咱家的孩子,咱们得为了孩子的将来打算,这话今天就咱娘三,说过之后,就埋在心里吧。”
“咱们与星星都清楚,咱们是一家人,等明年,外人也会认为,咱们与星星是一个阵营里的。”
秦灵槐有些叹息,“就是不知道星星以后知道了这个事实,会怎么难过呢。”
江绯白摇摇头,“星星那小子精着呢,这些年,外面有心人的传言,说他不是咱家孩子的话还少了?他怕是早就有想法了。”
“只不过,咱们一家人的感情到底怎样,大家心里都有数。再者,这些年,他应该从功课里看出了些门道。”
“等太上皇与星星在南方相逢时,他老人家会慢慢透露给星星的。再者,就算是我与书院先生尽力教导星星,但到底少了一些真正的帝王之术。”
“让太上皇将缺少的这一课补上,有一年时间,足够了吧。”
秦灵槐仍旧有些伤怀,“好在,皇后这一胎,生的是个公主,对星星来说,算是唯一的好消息吧。”
秦灵槐说完这话,三人沉默无语。江福站在院子门口守着,一动不动,下人远远地避开这间主人家的院子。
枯黄的树叶被风一吹,轻轻的从树上落下,佝偻着腰的福管家伸手接住这片叶子。嘴里喃喃道:“秋天到了啊。”
这之后,江绯白与秦灵槐刘氏三人,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来自星星与阳阳的信件或是新鲜玩意儿。
尤其是阳阳,才九岁的孩子,一下子到了外面,又紧张又兴奋,每日里见了什么新鲜事,都要详细的写下来,让人送回兴庆府。
星星自觉作为哥哥,要给阳阳起个带头作用,就按照之前说好的,每隔五日,让人给家里送一封信。
只是江星宇小家伙的信,要不是厚厚的一封,顶得上阳阳的五封,大概更有说服力。
江绯白见着状况,哭笑不得。让人将两人的信装订起来,抽时间亲自写了一个《南方见闻录》,刊印在定北书院的大字报上。
随着“曹操送”的渠道,一起发往大景各处。
后来,这本见闻录看的人多了,江绯白让人编纂成册,单独售卖,同时在定北书院那越来越像回事的报纸上连载。
星星和阳阳被江绯白的这一波操作惊呆了,后来,江绯白忙的顾不上,让家里人直接和两个孩子商量。
然后,两个小家伙大言不惭的用“定北闲人”的称号,紧张又兴奋的亲自捉刀,自己动手润色。
开始了“定北闲人”长达三百年的神秘人生之路。
原因嘛,就是一年后,星星回去当他的太子去了,哪里还有时间和机会继续写,阳阳就在伤心难过之后。
继续没心没肺的去游历了,不仅写了《南方见闻录》,后来还有《中原见闻录》,《北方见闻录》,更甚者,还出了《海外见闻录》等一系列地理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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