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好好收拾,怎么也得一两个月,更何况先前是乔夫人时不时的去看一样,于是就更慢了。
所以前些日子乔氏的大伯娘说请玖荷在收留诗筠两日,虽然存了扒上玖荷的心思,却也不能算是说谎。
乔夫人故意睡到快中午才起来,虽然梳洗了也不抹粉,就蜡黄着一张脸,很是憔悴的到了大夫人屋里。
要说这也不全是装的,乔氏肚里那个孩子……是个男孩,四肢俱全,流下来还动了几下,乔夫人现在想起来心里还痛。
“昨儿我实在是撑不住。”乔夫人一见大夫人便红了眼圈,“头痛的快要裂了,大嫂莫要怪我。”
大夫人急忙拉着她坐下,道:“你昨天说的一知半解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她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没了?还有诗筠呢,怎么叫她一个人留在王府了?”
乔夫人面上虽是悲痛欲绝,不过心里却是连连冷笑。
听见这话没有,“怎么叫她一个人留在王府。”分毫不提把她接回来,这是存了什么心?
亲生女儿尚且如此,背地里害她女儿自然也不在话下!
乔夫人眼泪哒哒哒的就落了下来,“还能怎么样?他们小夫妻吵嘴,她气不过从床上跳下来,也不知道怎么这孩子就没了。”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唉。”大夫人也陪着哭了几声。
乔夫人收了眼泪,道:“世子嫌我照顾的不好,连我也不叫多待了,直接叫王府的管事儿太监来问我什么时候走,大嫂是知道的,那太监一个个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分明就是叫我立即走的意思,我臊得慌,立即便出来了。至于留了诗筠……”
乔夫人脸上有点犹豫,见大夫人全神贯注的听她,又道:“我总想着有个人在王府,借着去接她的功夫还能再跟世子说说,况且郡主挺喜欢她的,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能说到一块去了。”
她叹了口气,又道:“而且那天诗筠陪着郡主进宫去了,那太监正好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来轰我,她不在我身边,我又气得不行,也有点没想到她……”
大夫人一脸的若有所思,看见乔夫人瞧她,立即便道:“她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是该互相帮忙的。”她又拍了拍乔夫人的手,安慰道:“世子毕竟年轻,脾气烈些,等过去这两年,就又蜜里调油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你放宽心。”
乔夫人心里冷笑,表面上却是受教的样子,端起茶杯喝水去了。不过她余光一直盯在大夫人脸上,看她那个按捺不住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诗筠能跟郡主说到一起去,一个给人当过丫鬟的郡主,一个饱读诗书,从小在书院长大的大家闺秀,别说四书五经了,就是八股文也能做上两篇。
她们两个又怎么会有共同语言?
再加上世子专门趁着诗筠进宫的时候把她撵出来,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叫诗筠走。
世子不想叫诗筠走。
这么一来,第一条也好解释了,世子喜欢诗筠,这才叫妹妹整天跟她在一起。
她就不信大夫人不跳坑!
乔夫人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也想了个清楚明白,那时候大夫人叫她带着诗筠一起上路,本来就蹊跷的很,带一个没出嫁的小姨子去怀孕的姐姐家里,这哪儿能不叫人浮想联翩?
可惜那个时候她一心都扑在怀孕的女儿身上,竟然一点没猜透!
大夫人必定也是存了这个念头的,乔家这两个女孩子相比,她的女儿要比诗筠嫁的好太多了。
可是论身世,虽然两人都姓乔,却差得很远。
诗筠是官员之女,她的女儿只是个举人之女;大夫人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她却是个商户之女;更别说一个是长房,一个是二房了。
她女儿嫁了世子,虽然世子袭爵的时候要降一位变成郡王,但是当今圣上可是跟世子一个肚里爬出来的,照现在这个架势,将来八成还是个王爷,那她的女儿可就要成了王妃了!
而诗筠呢?嫁给翰林院庶吉士,辛辛苦苦奋斗许多年,还不一定能上去,这前途渺茫啊。
两人都默默的想着心事,直到外头丫鬟道:“王府来人了。”
大夫人一抖,急忙警醒过来,握住乔夫人的手道:“王府这门亲不能断,少不得叫诗筠受些委屈了。”又扬声对那丫鬟道:“带去西厢房!”
丫鬟以为自己听错了,西厢房不是还没收拾好?便又问了一句,得了太夫人肯定的回答。
等着婆子从乔家老宅回来,玖荷正跟诗筠下五子棋解闷。
那婆子道:“乔家大夫人跟乔夫人一起出来的,乔夫人一脸的病容,说自己伤风了,不住的咳嗽,又说怕乔姑娘染病,叫她安心再住两日。”
玖荷嗯了一声,诗筠有点心不在焉,手里棋子也扔在一边。
婆子想了想又道:“待客的小厅还没收拾好,地上倒是没什么灰了,不过我看那桌子什么都是旧的,椅子还缺了角。”
玖荷应了声知道了,等那婆子下去,她便对诗筠一笑,道:“你安安心心再住两日便是,等回去怕也没功夫出来了,过两日我闲了,咱们去翰林院逛逛。”
这说的便是诗筠未来的相公了,她不由得红了脸。
第96章
虽然功勋还有官员基本上是两个从政见还有生活都各不相同的圈子, 但是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又或者太后办的这场宴会着实精彩,这里头发生事情很快便传了开来。
说起来其实就两件事情。
第一, 太后的侄女儿跟贤郡王一同落水。
第二,庄仪郡主, 也就是玖荷依旧不知悔改, 态度很是嚣张。
所以又有御史断断续续的上折子, 为了前一件事情参奏贤郡王有伤风化, 还隐隐约约捎带上了太后的侄女儿家教不好。
后一件事情就是老生长谈,又把迁坟开墓的事情拿出来说了说。
哪知道皇帝听了这都两三个月了, 从一开始的生气到无奈, 再到最后觉得有点好笑。
要说都三个月了, 他怎么也能想出点应对了吧?他们怎么还不放手?皇帝当场便赏赐了那御史一把铲子,又道:“爱卿说的是, 这等重任交给别人朕也不放心,爱卿亲自去办了吧。”
那御史惊得是目瞪口呆。皇家陵园有专门的士兵, 守陵人,还有监园的太监,别说去挖墓了,他手里没圣旨他也进不去啊。
“该!”玖荷笑道:“就许他们耍无赖不成?”
睿王爷面带微笑,道:“逼着人家刨祖坟,他们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因为现在卓长东也没法上朝了,睿王爷隔三差五便捡些要紧的事情给他们说。
“要我说这御史的闻风言事也该改一改了。”玖荷道:“这两三个月里头,算算他们为了这点破事儿都上了多少折子了?洪涝灾害百姓生活等等一概不管, 就盯着皇帝家里这点事儿,要是他们真这么关心陛下,不如净了身进宫做太监去,也算满足他们了。”
睿王爷只觉得下头一凉,随即笑道:“这也是个好主意,回头我跟陛下说去。”又问卓长东:“你那事儿怎么样了?”
玖荷知道他问的是组建锦衣卫,便也专心听卓长东道:“很是顺利。还要多谢妹妹替我吸引火力,这些天我出去,他们还真以为我是走亲访友去了。”
要说组建锦衣卫,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但是皇帝现在跟大臣们相比稍显弱势,虽然这几个月的拉锯战过去,皇帝处理了不少阳奉阴违的大臣,跟着次辅的人也越来越少,却也还没到一言九鼎的地步。
因此这锦衣卫开门的第一炮一定得响,开头办的几个案子一定要能把人镇住才是。
睿王爷道:“皇帝说了,既然现在御史都专门揪着皇帝家里不肯放手,那这锦衣卫便好好查一查百官吧,若是有贪赃枉法,为祸乡里的事情,一件都不能放过!”
卓长东郑重其事的点头,“定不叫陛下失望!”
睿王爷长舒一口气,对玖荷说话的时候已经轻松了许多,“明日陛下请你进宫。”语气有点奇怪,“还请了太后的侄女儿,对外头说是想请你进宫叙旧,又怕你一个人没意思,便又把太后两个侄女儿叫了上来。”
玖荷一愣,不由得笑了起来,“太后那儿听说的,怕就是皇帝对她侄女儿一见倾心,思之成狂吧。”
睿王爷点头道:“正是如此,虽然说那位跟贤郡王一起落水的姑娘是该要去贤郡王府上的了,不过贤郡王府上也没个长辈,皇帝又说要接他们进来给郡主解闷,太后更是要装傻了。”睿王爷看了看外头的日头,道:“差不多这旨意也该到了定江候府了。”
睿王爷所料不差,皇帝贴身的太监王显,还有太后的宫女桂月两个相伴到了太后娘家。
王显带了皇帝赏赐的布料首饰,还有药材等等,说是给两位姑娘压惊用的,又说明天郡主要进宫,跟两位姑娘一见如故,想请她们也进去聊一聊。
王显说完这事儿便走了,当然也是故意的,故意留下桂月来他们说说体己话,顺带想很多。
“这……”钱志有些犹豫,小声问道:“娘娘是怎么想的?我两个女儿进宫也好几次了,怎么皇帝忽然就着急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赏东西下来。”
桂月道:“太后是觉得皇帝怕是着急了,原先有点故意拿乔的意思,再者这两个姑娘都是给他预备下的,忽然有个八成要去别人家里了,他面子上也过不去。”
钱志一听这话不太高兴了,“这么说,皇帝还是没看上我女儿?”
桂月笑道:“谁说没看上?那天晚宴,侯爷两个女儿几乎都是在皇帝身边待着的。咱们这位皇帝,年纪虽轻,心里主意一大把,他虽招呼了两位姑娘在他身边,却又不肯跟她们多说话,只是时不时的看两眼,这两位想走他又不让。您想想,这不是闹别扭这是什么?”
钱志笑逐颜开嗯了一声。
桂月继续道:“等到七姑娘落水,这原本肯定是他后宫的姑娘,忽然又出去一个,本来是看上五六分,这么一激立即变成了七八分。”她压低声音道:“太后试探了两次,隐隐提了把七姑娘赏给贤郡王,皇帝一开始没答应,后来又说至少要郡王妃才可以,只是到今天早上又改口了,说要拖一拖,不然贤郡王肯定不知道珍惜。”
钱志眼睛一亮,“这么说皇帝喜欢的是七娘?”
桂月道:“今儿赏的东西都一样,怕是皇帝两个都想要,他可是皇帝,这天底下什么东西不是他的?”
钱志踌躇满志的走了两圈,似乎已经看见女儿做上皇后宝座,外孙子当了太子的,钱家世代富贵的场面了。
“好好好!”
桂月又道:“太后说了,陛下一开始犹豫,怕是顾虑着侯爷名声不太好,叫侯爷当机立断。这些日子参侯爷的折子也不少,还有侯爷做下的事情,别说是侯了,就是一等公的爵位也经不起这般糟践。再说自己请辞总比叫人查了的好!”
一说到这个,钱志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他沉声道:“等明日她们从宫里回来再说。”
“侯爷可要早下决断!”桂月也有点生气了,“省得抱着芝麻丢了西瓜!”
等到桂月走了,定江侯夫人罗氏悄无声息的进来,钱志抬头看她一眼,问:“七娘可好?”
罗氏点头:“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没见她被吓到或者伤风,倒是听婆子说八娘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着,我早上看了,她眼底都乌青了。”
钱志沉吟片刻,“七娘这性子……她真能进宫?”
罗氏悄无声息的冷笑,男人可不都喜欢天真无邪没心机的?况且她又不是真的没心机,还真当别人看不出来怎地?
再说七娘掉进水里,捞上来楚楚可怜的在皇帝面前,又有哪个男人能逃掉?不过她来可不是说这个的,便敷衍了一句,“还是得看陛下的意思。”
钱志嗯了一声,“明天又要进宫,你好好安排。”
罗氏点头,迟疑片刻试探道:“不如叫易哥儿跟着一块去?也好看着妹妹。”见钱志皱眉头,她又补充道:“毕竟是要进宫的,还是要顾念些名声。”
“那便差人进宫再说一声,娘娘想必不会反对。”钱志背着手出去,罗氏赶忙回去跟儿子说。
要说钱家这些人……自打钱家出了个皇后,又成了太后,自然也是水长船高的,罗氏虽然是嫡妻,体面有了,但是子嗣上头却没拼过那些妖娆的妾氏通房们。
家里八个庶女,四个庶子,小妾通房不下二十个,钱志都过了五十了,还是色心不死,不知道修身养性,早晚死在这上头!
至于罗氏,这些年就只有钱易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二十多才得的,简直是宠溺到了极点。在她看来,钱家的一切都是她儿子的,别人想都不要想,所以不管是庶子,还是这些将来可能会有出息的庶女,都是她儿子的阻碍。
所以他儿子其实是看上郡主,想娶郡主回家这事儿,就没必要跟钱志说的太透彻了,免得这府里有人跟她不是一条心,从中作梗。
况且若是七娘八娘真的进宫了,就算是去了贤郡王府上,那她们的生母不得抬一抬位份?至少也得上了家谱当个二房。
娶谁不是娶?语气这样还不如她先迎个大佛进来,看谁还能动摇她儿子的地位。
想到这儿,罗氏叫了婆子前来,给钱志收拾明天进宫的衣裳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玖荷想着明天不如叫了诗筠一起进宫,一来有个伴,二来出宫的时候顺道还能去一趟翰林院看看她未来的夫婿,不过早上还要去陶家送行。
玖荷正算着明天早上什么时候起来合适,罗妈妈进来了,道:“乔氏院子里来人了。”
原先罗妈妈是恭恭敬敬叫世子妃的,不过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叫她一声乔氏都是抬举了她。
“王公公不在?”玖荷问道。
乔氏搬到后头院子住的时候,王公公借机给她又安排了几个婆子,只说年轻的姑娘伺候人不如婆子们稳重,乔氏心思不在这个上头,自然是没注意到的,吉雨跟赵妈妈两个倒是明白,请辞的心思越发的重了,却也更加的谨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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