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七娘起身冲她福了福身子,道:“多谢郡主关心。”
话音刚落,外头又有了说话声音,皇帝身后跟着廖将军还有钱易两个一起进来,玖荷正面对太后这一堆人站着,只见她们这四个人眼神顿时都亮了。
玖荷不由得有点心疼太后……她能憋着气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想来还是为了皇帝,或者说为了后位。
众人上前一一见礼,太后笑道:“他听说陛下跟着廖将军习武,非要去凑个热闹,没给将军添麻烦吧?”
廖纪安不跟玖荷说话的时候,自然是一点都不和蔼可亲的,再说又是对着疑似情敌。当下很是矜持的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他现在学,是一点都来不及了。”
屋里气氛僵了僵,不过太后纵横后宫几十年,最拿手的可不就是调节气氛了?当下又换了个话题,拉着七娘的手道:“你也跟他们出去转转,只是要小心些,宫里太监宫女一大堆,哪儿用得找你去救?”说完又对皇帝道:“两个人都落水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的,赏了七娘不少东西,也要给贤郡王些才是。”
皇帝冷笑了一声,“他在宫里举止无度,朕没治他的罪已经是看在先帝的面子上,还想要什么赏赐?若是给了他赏赐,下回人人都喝醉了怎么办?”
太后面上一喜,不由自主瞧了七娘一眼,七娘脸上浮现一片红晕。
皇帝悄无声息跟玖荷交换了一个眼神,玖荷心里越发的看不起太后了,至于这位七娘,肯定也不像她表面上那么天真活泼。
皇帝不喜贤郡王,多年来对他完全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是因为贤王爷为了皇位对兄弟痛下杀手,但是在太后眼里,以前的不说,至少这一次她八成是算在七娘头上了。
皇帝喜欢七娘,这才对贤郡王如此严厉,毕竟按照常理,两人一起落水,这七娘多半是要去贤郡王府上了。
太后很是满意的笑了笑,又道:“好啦,叶子绿不了几日,趁着御花园景色还好,赶紧出去转转吧。”
几人抬脚刚想走,太后忽然又叫住了皇帝,“看你这一头的汗,擦擦再走,这两日风又凉了些,你可不敢伤风。”
玖荷回头一看,七娘八娘两个可不是站在太后身边一动没动吗?皇帝又被留了下来,他们这些已经站起身的人……难道也跟着留下来不成?
这么一来,等到皇帝洗漱完毕,也就只有七娘八娘两个陪着一起了。
玖荷嘴角翘了翘,看也不看皇帝一眼,第一个出去,廖纪安紧随其后,接下来是钱易,然后是诗筠,喜鹊儿咬了咬牙,一手拿着方才太后给她的灯笼,也追了出去。
她刚走到院子里头,连慈宁宫的大门都没出去呢,便被一路小跑撵着出来的喜鹊儿赶上了,喜鹊儿微微喘了几口气,扬了扬手里的灯笼,道:“八月十五的灯笼,太后娘娘专门赏给我的。”
玖荷没答话,廖纪安跟钱易两个完全不理会她,诗筠虽是玖荷带进宫里来的,不过看着气氛有点尴尬,还是不冷不热说了一句,“太后能专门给你留了这个,想必很是喜欢你。”
喜鹊儿得意一笑,又提着灯笼在玖荷面前一扬,“姐姐觉得这灯笼做的怎么样?”
她这一天已经叫了两声姐姐了,玖荷索性应了她,道:“宫里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又是太后赏下来的,你这不是没话找话说吗?”
玖荷答的很是不客气,喜鹊儿脸上一僵,随即带着恶意笑了两声,道:“前头听说姐姐做丫鬟的时候,一天能做一百个灯笼,我就想问问姐姐,这样精巧的灯笼,你一天能做几个?”说完又觉得问的太过隐晦,便道:“这样的灯笼,想必那个时候的姐姐还不会做吧。”
人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喜鹊儿得意极了,她飞快的看了一眼廖将军,只见他紧紧锁着眉头,瞪着眼睛似要发怒的样子,至于钱易,更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玖荷像是不知如何是好。
对!喜鹊儿心里越发的得意,她披上龙袍也当不了太子,娶个这样的人回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原来是为了这一出,玖荷冷笑一声,道:“拿来我看看。”说着便从喜鹊儿手里拿过这灯笼,扫了两眼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是个红色的灯笼,做成了金鱼的样子,红色的丝绸,上头粘着用铜片打成的鱼鳞,眼珠子是用珍珠切成两半,一边黏了一个,精巧是精巧,不过……
她翻开一个鳞片,指给喜鹊儿看,道:“你看见没有,这里头有灰。能落下灰来,至少也放了两三个月了,所以这灯笼必定不是赶着八月十五上进的。”
喜鹊儿脸色变了变,“你胡说!”可是铜片里头的灰是显而易见,所以她这三个字儿说的很是没有底气。
“还有这儿。”玖荷把灯笼又递在了她手上,索性一气儿说了个痛快,“里头这里生锈了,丝绸见光的地方跟铜片下头的颜色略有差异,这灯笼至少是端午的了。”她忽然一顿,又道:“不过如果是去年八月十五上进的……能保存成这个样子,倒也挺不容易。”
诗筠没忍住笑了起来。
喜鹊儿脸上涨得通红,想把这灯笼扔了又不敢,她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姐姐真不愧是做过灯笼养过家的,这都能看出来!”
玖荷微微摇了摇头,“这跟做没做过灯笼没关系,你只要稍稍用点心,都能看出来。”
一计不成,喜鹊儿索性就顺着这个感觉,委屈里头夹杂了一丝愤怒,道:“你惯会欺负我!你是我姐姐,你就不能让让我!”
说完她红着眼圈看着廖纪安,又去看钱易,将军是大英雄,怎么会看着她欺负弱小?这灯笼又是太后赏下来的,钱易是太后的侄儿,就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他也要反驳一二的!
钱易先开口了,“我原以为郡主的身世……说是做丫鬟,是屋里的大丫鬟,没想是这样……郡主受苦了。”
喜鹊儿心里扑扑跳了两下,恨不得踢他两脚,告诉他这可是你姑妈送出来的东西!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满是期盼的去看廖将军。
廖将军却是提都没提这灯笼或者什么受累受委屈之类的话,只道:“咱们寻个没人的地方清静清静如何?”
喜鹊儿只觉得她心都沉到湖底了,再也没法待下去,转身便跑了。
诗筠不由得松了口气,挥手招过来两个宫女,又对玖荷道:“上回那假山我还没看完,我先去了,吃饭的时候差人叫我一声便是。”说完又冲着廖纪安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走了。
廖将军明显是想跟郡主说点什么,她没胆子拉走钱易,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你不用跟着了。”往前走了两步,廖纪安很是不客气的说了一句,只是这钱易脸皮极厚,像是完全没察觉的样子,道:“我给郡主讲讲御花园的景儿。”
廖纪安眉头一皱,“那咱们去划船?”
玖荷听见他这语调就知道他心里不知道起了什么主意,既觉得钱易烦人,又想知道廖纪安想做什么,当下点点头道:“湖面清幽,又有凉风袭来,划船是最好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上去银行,遇见一场乌龙抢银行事件……吓死老子了。
一小伙儿把油门当刹车,倒车进了银行大厅,里外两层玻璃门全碎了,瞬间来了无数警察。说实话,看了辣么多美国大片,当时根本想不起来要卧倒……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
于是中午去狠狠撸了一把辣鸡食品压惊。
生命如此不易,我要好好码字。
第99章
慈宁宫里头, 趁着皇帝去洗漱更衣的功夫,太后把七娘还有八娘两个叫到跟前, 可是看了两眼,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人算不如天算, 说的就是现在这局面。
原本以为八娘委曲求全的,还有个弟弟,一来能叫皇帝感同身受, 二来能叫皇帝心生怜悯, 哪知道皇帝根本不吃这套, 反而对活泼开朗的七娘比较喜欢。
太后叹了口气,还能说什么?她略没精打采的站起身来,手一伸桂月扶了上来,太后略顿了顿,意兴阑珊道:“你们自己掂量,别惹皇帝不开心。”
说完太后又看了看两个侄女儿, 衣着打扮没什么纰漏了, 她这才往后头走了。
外头就剩下七娘八娘两个等着皇帝, 八娘眯着眼睛看了七娘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七娘很是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伸手抹了抹鬓角,把冒出来的几根小绒毛都整理平整,这才道:“我原先以为……可没想成了这个样子。”她又淡淡一笑,道:“八妹妹不会想坏我的事儿吧?你可别忘了你弟弟。”
八娘脸上气急,可是皇帝刚好这个时候出来, 七娘顿时抬步上去,笑眯眯的福了福身子,叫了声陛下。八娘一愣,也只得跟上去行礼了。
皇帝不知道她们方才说了什么,不过看见一个得意洋洋,一个垂头丧气,脸上还能看出怒火来,心中也是一喜,他的目的就是要用后宫的位置吊着太后,好顺顺利利的把太后剩下的势力拔除了,现在这两姐妹起了争执,难道不能为他所用?
想到这儿皇帝笑了笑,道:“八娘这是怎么了?”又对七娘道:“她是你妹妹,你让着点她。”
七娘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不知怎么就想起母仪天下需得平和大度来,立即上前挽了八娘的胳膊,脸上挂着她招牌的笑容,“陛下想去哪儿逛?”
皇帝看着这姐妹两个脸上的表情是变来变去,心里觉得好笑,“朝中政务繁杂,好容易能歇一天,去划船可好?”
八娘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急忙接上,“都听陛下的。”
玖荷三人已经到了湖边。说是湖,其实是沿着原来的河道拓宽的,中间还有个湖心小岛,沿着岸边种了一圈杨柳,柳枝垂下几乎要挨着水面了,远远望去很是有意境。
见有人过来,船坞里的太监立即出来三个,仔细一看来的三个人都是大头,哪个都不敢得罪。
为首的郡主这些日子可是处在风口浪尖,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就偃旗息鼓了,可是皇爷还是连天的赏赐不带断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姐姐受宠一样。
郡主左边的廖将军——因为功勋卓著已经封了伯爷,又才接手了羽林卫,这些日子还天天伴在皇爷身边陪皇爷习武,上升势头很足。
最后这位虽然没什么出息,身上的官职都是拿银子买的,可是谁叫他有个好姑妈呢?有了个当太后的姑妈,他在宫里也是得罪不起的。
看清是这三个人,几个太监急忙上前行礼,又问:“郡主可是想要坐船了?船坞里头停了两条画舫,还有五条小船,您来看看?”
玖荷倒是没什么想法,不过她知道廖将军有,下意识扫了他一眼。
廖纪安收到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背,道:“我们这才几个人?要那大画舫做什么?上头光划船的就得十几个人,太过兴师动众了,你去寻个小船来给我们就行,再来些茶点,也不用人伺候,我们自己划着,也好解解闷。”
为首的太监扫了他们一眼,虽已经有人去解船了,不过为首的那人还是提醒了一句,“虽是小船,不过一个人划着——”兴许有点费劲儿,只是转念一想,这位可是廖将军。
他连练武场那上百斤的石头墩子都能举起来,还有那自打造好就成了摆设的三石弓,廖将军非但能拉开,还能连射十箭,箭箭正中靶心,他一个人怕是能顶四五个人的力气。
想到这儿,太监也不说什么了,该解船的解船,该准备茶点的准备茶点,就留了一人陪着他们。
玖荷也差不多是一样的念头,他找了个小船自己划着,莫非是想激一激钱易?叫他累个半死无暇顾忌其他?玖荷扫了一眼钱易,他脸上变幻莫测明显已经想到了,哪儿还能那么好激?
不过玖荷也是不想再跟他一处的,路上暗示好几次,就差没说出来“你离我远点”了,可是这人就跟没听见一样,忒讨厌了。于是她干脆一言不发的,全让廖将军做主了。
不多时船准备好了,太监放了茶点在里头,又有划船的太监上来指着船头两样船桨道:“细长的那个是用来撑船的,遇见水浅或者有水草的地方用它。”
廖纪安点点头,给玖荷使了个眼色,“你先上去。”
玖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好奇中又有点好笑,一言不发上了船,看着廖纪安怎么行事。
钱易有点犹豫,他想的比玖荷想的可怕多了,除了自己并没有力气划船之外,他还怕船划到中间,廖纪安把他扔下去呢。
他看看这勉强能两人并排坐在一起的小船,又看看旁边得十几二十人才能划动的大画舫,小声道:“要么咱们还是去坐大船吧。”
廖纪安叹了口气,很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出来好像就想抓人,然后丢到船上去一样。
钱易吓得急忙往后一躲,哪知道廖纪安这是个虚招,他非但没来抓钱易,反而立即跳上了船。
这小船本来就不大,玖荷上去的时候都很是晃了两下,廖纪安如此突兀地跳了上来,左右翻腾的都要沉了。
纵然是玖荷会水也被他吓出一身冷汗来,“你要做什么!”
廖纪安大笑起来,一边道:“我站在中间给你压住,翻不了!”一手又很是迅速的拿起那竹篙来,飞速的往岸边这么一撑,小船如同鱼一般,破开水面就到了湖心。
虽然说有点夸张了,但是玖荷脑子里真的就浮现乘风破浪四个字。
岸上的人目瞪口呆,钱易反应过来气得跳脚,大叫道:“赶紧开了画舫!追上他们我重重有赏!”
玖荷扫了廖纪安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一手可真是——”谁都没想到。
哪知道廖纪安非但没继续划船,反而在玖荷身边坐下,让这船自己漂了起来。
“你没听他说要来追咱们?”玖荷伸手推他,一推之下又有点犹豫,是不是太过亲密了?只是廖纪安看着她不放,若是第二下不推又有点故布迷障,这第二下便没有一开始那么大力道了,声音也轻柔了些,“赶紧划船去,别叫他们给追上了。”
廖纪安毫不在意,道:“如何追得上?咱们是小船,灵活得很,他就算划了大船,难道就敢让船工全力而行?一个不小心就要撞在岸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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