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荷一想也觉得有理,只是看着廖纪安一脸的若有所思,难不成真的想叫他们撞船,忙道:“你可千万别!”
廖纪安看着她的眼神就有点受伤,玖荷又解释,“为他一个人搭上那一船的船工,还有那么好一艘画舫呢,我还没坐过呢,不值得。”
廖纪安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忽又伸手就着身子往玖荷头边不知道不知道干了个什么。
两人靠得有点近,玖荷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你又要做什么?好好坐着,小心船翻了。”
“有个虫子。”廖纪安道:“我帮你赶赶。”
只是钱易隐隐约约的声音又从岸上传来,“廖纪安!你在做什么!”
玖荷忽然明白方才那动作……从钱易的角度看见的指不定是什么呢,再说哪儿有什么虫子在她身边她看不见,要叫廖纪安来赶,八成又是故意气人家的。
“赶紧划船去!”玖荷这次是下了力气推他一把,“咱们到湖心岛逛逛去。”
廖纪安冲她一笑,站起身来划船去了,他力气极大,不过三五下这船便转了方向,直冲冲往湖心岛去了,玖荷觉得自己两辈子做过的船加起来,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快的。
只是……他该不会是误会了吧?玖荷脸上有点烧,该怎么解释自己是不想被人看着,而不是想跟他独处呢?
小船很快到了岸边,廖纪安跳下船来又把小船捆好,这才伸手给玖荷,想扶她下来。
不过玖荷却没理会他,她这些日子循规蹈矩的也有些憋得慌,当下自己跳了下来,很是得意的冲着廖纪安扬了扬下巴。
廖纪安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这笑容叫玖荷有点脸红,头一偏急忙换了个话题,“若是方才他没中计,反而上来了,你又该如何?”
“他如何争得过我?别一不小心落水了。”廖纪安说到这儿反而有点遗憾,觉得还不如把他挤到水里来的畅快,他笑了笑,“他若是头一个上来了,我便用力踢那船,然后咱俩另寻一处地方。”
你这人——玖荷笑了起来,都盘算好了。
两人沿着小路往前走了几步,立即有岛上伺候的人出来行礼,这次不用廖纪安说话了,玖荷挥了挥叫人下去,道:“我们自己逛着,有事再叫你们。”
这湖心小岛面积并不大,各种亭台楼阁修的也很是小巧,中间或是小石头子儿铺就的道路,又或者是草丛里踩出来的路,很是有几分迷宫的感觉。
廖纪安忽然道:“他也蹦跶不了几日了,陛下的意思是先把定江伯拿下,之后弹劾钱易。”
玖荷一想便明白了,钱易是证据确凿,去边关从军的时候从第一天赌到最后一天,虽然对外头宣称的是为了大计装作被劫,可是只要他赌钱的证据一拿出来,不用引导也知道是顾忌着太后的面子找个托词而已,他那个用银子捐的州同知立即就得给撸了。
可是定江伯就不一样了。大周朝是太后的兄弟还有皇后的父亲封伯,他就算作恶多端,只要太后还在,他不主动请辞,最多也就是赔点家产。只要他的爵位还在,做多不过三五月便又要故态复萌。
这就真成了千日防贼了。
若是先弹劾钱易,那定江侯肯定能想到皇帝看他们不顺眼,甚至已经不顺眼到了要动手的地步,到时候他牢牢抓着爵位又怎么会放手?
“就一个州同知。”玖荷故意调侃道:“为了他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将军真是受委屈了。”
“不委屈。”廖纪安笑了起来,“皇帝已经准了兵部尚书的折子,钱易马上就要当上虎贲卫大将军了。”
玖荷一愣,“这可真是……太后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我竟然有点心疼她。”
两人相视一笑,廖纪安又道:“陛下叫我先担着虎贲卫,到时候郡主就算是半夜出来骑马,也没人敢管了。”
谁要半夜骑马?疯了不成?玖荷瞥了廖纪安一眼,指了指前头的小亭子,“咱们去坐一坐。”
于此同时,皇帝带着七娘八娘两个,也到了船坞边上,皇帝虽然大面上很是平和,也跟两人说说笑笑的。可是心里总归是不痛快的,所以故意捉弄她们,走得一阵急一阵慢,七娘八娘两个住在嫡母院子里,每日充其量也就是从后院走到前院,一路这么走过来,两人脸上都红了。
一到河边,皇帝立即看见上蹿下跳不住催促的钱易,眉头一皱便道:“你们这个兄长,真是——”
真是什么没说出来,反正不是好话。
七娘立即笑着叫了一声,“你做什么呢?”
钱易这才发现皇帝站在他身后,立即上来行礼,又狠狠地埋怨了一通廖将军,什么目中无人,高傲自大等等说个没完。
皇帝脸色变了,八娘急忙咳嗽一声,钱易怏怏的住嘴,明显还有几句话没说完。
皇帝沉吟片刻,要说廖将军,他总体来说是挺满意的,可是这满意是基于臣子的满意,若是叫他娶了姐姐,那是一百个廖纪安也是不满意的。
他原本的打算,是等到自己正儿八经的掌权,然后给姐姐好好挑一挑,虽然现在这掌权算是按部就班的挺顺利……不过姐姐现在嫁人岂不是太委屈了?
廖纪安……别给骗了吧。
皇帝想到这儿,便道:“他们两个到了湖心岛?那地方朕也不常去,正好去看看。”
画舫在钱易的催促下准备好了,几人正要上船,不远处又过来一个人,正是从太后院子里跑出来的喜鹊儿。
她是一跑出来就后悔了,不紧紧跟着廖纪安,她跑开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受了玖荷几句挑唆就要退缩了不成?再说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喜鹊儿在御花园里走了走,立即冷静了下来。
玖荷今年都十六了,连亲事都没定下来,她难道不着急?廖将军……可不是她能找到最好的人了?于是喜鹊儿一路打探着也到了河边,正好赶着他们一起去湖心岛。
所以这一船五个人,除了七娘八娘两个是想着寻一处没人的地方好好跟皇帝说说话,剩下三个人的目的全是湖心岛。
有了皇帝发话,这船几乎是一刻不带停的,下了水便立即奔着湖心岛去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也靠在岸边了。
三拨人目的一样,只是各有各的想法,又生怕被别人拖累了,因此一下船便各自分散开来,沿着小路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这会儿玖荷正跟廖纪安坐在小亭子里。
两人对面坐着,石桌上原本摆了壶茶,现在已经被推到了一边,半个壶都已经悬在了空中,只要稍稍动一动就要落在地上了。
另一边则是个果盘,也是一样的待遇。
因为廖纪安这会正拉着玖荷的手,玖荷挣扎了两下,看见壶要到了地上,生怕引了人过来,反而不敢动了。
可是廖纪安握得生紧,他手上又热得很,玖荷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
“你快放开我!”玖荷压低了声音训斥道,只是这话前前后后都说了好几次了,那次廖纪安都没听她的。
“廖纪安!”玖荷又道,见他还是不放手,伸脚往他腿上踢了一下。
力道不轻不重的,廖纪安总算是有了反应,“我上回跟你说的事儿,你想的怎么样了?”
玖荷脸上一红,声音变得轻飘飘的,“你说哪件事儿?”
廖纪安心中得意,知道她明白,还跟自己有点默契,只是正要开口,便见玖荷抬起头来,声音又脆语速又快。
“我知道西戎的王女已经送来了,正住在会同馆,由礼部安排人教给她大周的礼仪,可是我们家里是断然不能叫她进门的——”
廖纪安愣住了,这一愣手上就没注意,玖荷顿时挣脱了一只手出来,只是第二只便没那么容易挣脱了,廖纪安手上又加劲儿了。
“疼!”玖荷瞪他一眼,“我爹爹不成!我哥哥也不成!你要是那么关心她——”玖荷顿了顿,“她也不能去你府上!”
廖纪安稍稍松了松手,只是原本抓着的是她的手,现在反而往上攀了攀,变成了手腕,这下更是不好挣脱了。
“说她干什么?”廖纪安不像玖荷那样着急,这岛上现在什么人都没有,他今儿要是问不出来的结果——问不出来个肯定的结果,他就不算走了。
“我是问你,在下小有家产,后院干净,自觉是良配,郡主可满意?若是满意不如咱们就定下来?”
玖荷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往他腿上踢了一脚。
廖纪安顺着她的意思故意叫了一声,却没想玖荷又瞪了他一眼,“我没用劲儿!”
这话里头的意思可太多了,廖纪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也不说话,就这么拉着手,看着玖荷。
玖荷只觉得自己脸上越来越烧,又觉得廖纪安有点傻。
当然廖纪安第一次问她的时候,她也想了好几天,要说愿不愿意这种话……廖将军上辈子帮她申冤,这辈子……虽然有点傻,不过总体来说依旧是个大英雄。
况且这个大英雄又待她极好。
玖荷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起上辈子自己弥留之际,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却把一只带着血的手印在了他脸上……以前想起来觉得很是悲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见廖将军只觉得好笑。
“我肯跟你出来……”玖荷左顾右盼的就是不肯看廖纪安,“刚才若是大声叫了,你还能拉着我的手不成?”
玖荷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脸上那个表情有点吓人,只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再说她还想笑一笑廖纪安呢。
“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能绕过我爹爹去?还是能绕过我哥哥去?或者你连皇帝都想瞒着?”
廖纪安心中升起巨大的喜悦,这喜悦叫他有了跳进河里冲动,不过……还是拉着她的手,静静的坐在这里更加的喜悦。
“我明儿就派人——今天就去提亲!”
玖荷白他一眼,“上回都跟你说了,你不能暴露的这么早。”
廖纪安道:“怕什么,难道还有人觉得我不是保皇党?”
结党**被他说的这样大义凛然,玖荷又瞪他一眼,忽然又有了个主意,“你过来些。”我想摸摸你的脸,看看跟上辈子那个是不是一样的。
只是这话有点说不出口,就是想一想也觉得羞。
没想廖纪安眉头一皱,不知道哪儿来的执拗劲儿,非但没过去,反而拉着玖荷的手又用力了,“你还没说愿意呢。”
玖荷怒极反笑,这人究竟是怎么长的脑子!她狠狠瞪了廖纪安一眼,“你放开我!”
廖纪安还没答话,旁边响起个愤怒到了极点的声音,“你又在勾引廖将军!”
这话……就算不听声音,也知道只有喜鹊儿才说的出来。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不过廖纪安没撒手,玖荷也一样没挣脱,只是那茶壶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喜鹊儿怒气冲冲走到两人跟前,眼中带泪看了廖纪安一眼,转向玖荷的时候,就全剩下怒火了。
“你真是一点礼义廉耻都不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勾引男人!你信不信我一声叫,这岛上所有的人都得过来,叫他们好好看看你是怎么不知羞做出这等事情的!”
玖荷还没怎么,廖纪安不干了,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玖荷便又瞪他一眼,虽然今天已经被各种不知名原因瞪了许多次,但是廖纪安明白这一次是叫他不许开口的意思。
玖荷笑了笑,看着喜鹊儿道:“你可想明白了?若是你喊了人来……我们两个又是这样的场景,你再添油加醋的说一说——”
玖荷故意顿了顿,等着喜鹊儿跟上她的思维。
“不错!叫别人看看你是怎么不要脸的!”
玖荷淡淡一笑,“为了息事宁人……那我就只能嫁给他了,还得立即就成亲……”玖荷说完,瞥了廖纪安一眼,又对喜鹊儿道:“我还得谢谢你。”
喜鹊儿怔怔的朝后退了两步,这番话好像把她整个世界都打碎了,是啊……那岂不是随了她的愿了!
喜鹊儿求助般看着廖将军,就差说你可要看清她的真面目!
只是廖纪安皱着眉头却没理她,反而在想如果是他叫人来……能不能达成一样的结果?真是叫人为难啊。这算不算贼喊捉贼呢……
“想都别想!”玖荷趁着这个机会毫不犹豫把手抽了出来,道:“赶紧叫人把地都收拾了!我都听见陛下的声音了。”
第100章
皇帝过来的时候, 看见这场景心中很是疑惑。
虽然茶壶啊碟子啊什么的都是瓷器,十分不经摔, 掉在地上肯定就是个碎,但是……他姐姐还有廖将军怎么看也不是会去摔碟子的人啊。
皇帝脸上一沉, 对着喜鹊儿便训斥道:“脾气比年纪长的还快!”
喜鹊儿眼睛一瞪,立即就想反驳,可是方才玖荷那句话还在她耳边不停的响, “要是你叫人来, 我可就只能嫁给她了。”
想到这儿, 喜鹊儿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咽下这口气来。既然皇帝觉得是自己摔的,那就是自己摔的,如果她出言澄清,皇帝八成还要问是怎么回事儿,不如就这样糊弄过去, 大家都好!
“是我方才不小心, 冒冒失失摔了茶壶。”喜鹊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只是余光看见玖荷还有廖纪安两个眼神交错,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玖荷才跟廖纪安……话虽然说的不太明白,不过她心里却是已经认定了。她不由自主瞥了廖纪安一眼,眼睛里带着笑意,瞧瞧你做下来的事情,叫个小姑娘背黑锅。
可是廖纪安收到她的眼神,不退反进, 上前一步叫了声陛下。
玖荷给惊出一身冷汗来,越看越觉得他这是跃跃欲试想要说明白啊,她急忙抢先道:“不过是个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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