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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魅影]天使镜像——中华田园苏

时间:2018-11-20 10:34:11  作者:中华田园苏
  是的,宫殿,他愿意这样形容。尽管他知道,除了那些过分精致的壁毯、花瓶以及脚下柔软厚重的羊毛毯子,这里的景象与任何一处寻常人家的客厅实在没什么不同——如果硬要说有,那大概就是无处不在的鲜花装饰吧。那些花枝被主人打理得像是慵懒半卧的贵妇人,一种银亮的丝带将它们三五捆扎成束,正如妇人暧昧的束腰。竹编的花篮散落在厅堂的各个角落,略修长的钟形花朵令它们很容易被误认为清纯的百合,但那种深紫近黑的色泽,即便是在辉煌的灯光下依旧故我地渲染出一片独属于暗夜的淫靡,灯光所不及之处,则是全然的死寂。
  这是哪里?是蜜萝与贝尔纳不为他所知的过去吗?为什么这不祥的景象却令他心头生出源源不断的温馨甜蜜?埃里克觉得自己一定缺少了什么至关重要的讯息。可是,是什么呢?青年人站在“宫殿”中央的羊毛地毯上,一时茫然。
  “我来找你啦!”小姑娘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当然不是情人温柔的附耳私语,而是一种近乎嚣张的宣告,从四面八方向他汹涌而来。
  “你在哪里,阿曜?快点出来迎我!”不过下一句就好得多了,至少声源已经迅速被收束为一点。埃里克朝那一点望去,入眼是一个刻骨铭心的身——那是个黑发黑眼的亚裔少女,面容精致,身段窈窕,盈盈浅笑间,便是世间绝顶的艳色。
  蜜萝!埃里克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但少女的神色令他及时止住了欢呼——那双眼注视着他时固然也满含柔情,但女儿对父亲的温存依恋和情人眉来眼去的火热缠绵到底有许多不同。
  是的,这个年纪的孩子,比起一只并不好看的宠物或是一个痴恋着她的情人,当然更需要一个能够尽情依赖的父亲。关于这一点,从小姑娘第一次突如其来的忸怩起,埃里克就已经有所预料了。于是他拿出父亲应有的宽和,向少女快步走去,然后……习惯了当四足动物的青年人“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阿曜!”少女小声惊呼,带了点儿忍俊不禁的意味。她好像也不太适应目前的身躯,不过歪歪扭扭晃了两下就已经走得稳稳当当——倒是比埃里克适应得快多了。
  “阿曜,这里布置得真严密,简直像是老一辈人画过的那种宫殿一样——你以前的主人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少女小心翼翼避开散落满地的曲谱和一些雕成蝎子跟蚱蜢模样的金属把手,快步走到青年人跟前,一面小心地将他搀扶起来,一面随口问道,“不过他末世来临前不在华夏生活吧?我看这些布置风格好像跟基地里那些长辈的都不太相像。”
  直到一只胳膊被少女爽快地架在身上,埃里克才后知后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回了人身。他看向初时还有些讶异,此刻已然毫不惊奇的黑发少女,禁不住有许多话想问。
  “这里算是你的潜意识吧,就像你睡觉时做的梦一样。这里的一切,包括我的形象都是你的潜意识投影,大概就是……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子,我在这里就是什么样子。”少女一面熟练地解释,一面扶着青年人坐好,大约是担心他勉强站着还会再摔一次。这样的解释固然过于简单粗暴,但倘若对象真是一只思维简单的犬类,这就最合适不过了。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聪明又亲人的狗狗呢,居然连自己的投影都是主人的形象。”少女的语气亲近又得意,她欢欢喜喜地打量着青年人流金的眼眸,笑得毫无芥蒂,“幸好这双好看的眼睛还没变得跟他一样——这是不是说你也很在乎我的想法呀?”
  埃里克想解释自己从前没有主人,也不是犬类强作人形投影。但这样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异常呢?尤其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潜藏在他意识深处的宏伟宫殿是何来历。
  好在总还有部分是可以倾吐的。青年人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些生疏地开口:“这不是主人的模样……”然而黑发少女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主人,模样。”埃里克意识到少女此刻显然还不会法语,只好换成更不熟练的东方语言——简单的日常交流没有太大问题,但仅限于聆听,说就只有一个词一个词艰难地往外蹦,“我,主人,爱人,模样。”
  老实说,虽然生疏,但这还是第一只不需要她教就会自己开口说话的生灵呢,而且咬字还算清晰,语序也基本正确。结论:阿曜果然是只聪明的狗狗。嗯,至少应该比二哈聪明。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的样子不是你主人的样子,而是你主人配偶的样子,而我现在的样子才是你主人的样子?”少女相当熟练地翻译出青年人想要表达的意思,有点儿拗口,但足够简单明了。埃里克赶紧点头,就见她好奇地捏了捏自己白白嫩嫩的胳膊,满眼好奇,“你以前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人?我能感觉到,她在你眼里好像非常强大。”
  “神奇,温柔,保护,宠爱……”照例是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跶,但从第三个词开始,青年人金色的眼眸几乎在闪闪发光,看得少女莫名有点儿不是滋味。不过没等她说点儿什么,埃里克就已有所觉察——他用那双光彩熠熠的眼眸期盼地注视着她,先指了指自己:“保护”,又指了指她,“宠爱……”
  “你打算保护我,宠爱我吗?”少女只以为大狗虽然有过主人,但仍不精通人语,于是说话也尽量简短,得到青年人肯定的答复后便愉快地笑了起来:“好呀,那就先谢谢你啦!”
  其实,埃里克的本意少女只猜对了一半。但,只要能时常相聚,谁宠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下意识就想甩甩尾巴,又在意识到自己已是人身时神情微妙地停下了动作。不过青年人立刻大着胆子凑近少女颊边,想要留下一个温存的印记——途中一不留神没按捺住蠢蠢欲动的舌头,习惯性舔舐了两圈儿,然后立刻被少女小声尖叫着推开。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青年人愣了愣,立即假装镇定地吐着舌头,一脸懵懂地看向少女不幸又被口水糊了小半的右脸,湿漉漉的金色眼眸显得尤其纯良无辜——反正他还是黄犬阿曜嘛。
  好吧,这下可以确定了,再聪明的狗狗它也还是狗啊!而她怎么能跟一只狗狗计较表达友善的方式呢……少女熟练地毁灭了黄犬“罪证”,并且更加熟练地说服了自己,于是她本来也没太生气的神情,在看向大狗时就又变得软和起来。
  “阿曜,我们人类表达友善的方式通常是握手,拥抱,最多亲吻,就像这样——”少女小声抱怨着,毫无芥蒂地拉着青年人依次实践了一遍。说到亲吻时,她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在青年人颊边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黑漆漆的眼眸显出些新奇叛逆的意味——虽然收养她的旧人类长辈们总是不断强调,作为神女,一定要保持身躯的纯洁,不得轻易让异性触碰,但这又不是她的身躯,阿曜也不是人类异性,对吧?
  四、
  小姑娘对大狗的驯养从剃毛开始。
  说来尴尬,虽然从第一次遇见小姑娘之后,埃里克就有意识地将自己尽量打理干净——为此甚至甘冒被荒野中那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们追捕以及微型毒物叮咬的风险;但老实说,末世降临以来,人们就没见过外表周正的感染种生物,倒是某些进化完善的外星入侵种,虽然凶横嗜血,外貌却自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遇到小姑娘时,黄犬身上的毛发已经很少了,根本掩不住一身紫红的皮肉,等她手脚利落地给自家大狗来了次“抛光”过后,那些遍布全身凹凸不平的瘢痕就显得更为可怖了——它们是大片脓包反复破裂结痂在皮肤上留下的痕迹。唯一的好消息,大狗显然早已过了最危险的感染初期,好歹不必小姑娘费心思同那些危险度极高的脓水以及千奇百怪的并发症作斗争了——就算她作为新人类不虞感染,但如果有选择,她当然也希望远离一切恼人的污秽和麻烦。
  那时候一定很难捱吧。但当她指尖轻抚过大狗背脊上层层叠叠的瘢痕,又忍不住叹息着想:要是当初我在就好了——就算没办法逆转感染进程,说两句抚慰或激励的言语总不算太难。
  这还是她第一次生出这种无意义的念头——末世出生的孩子,向来少有心肠柔软的机会;而她这金尊玉贵的“神女”,若抛去面上的悲悯,恐怕比承欢亲族膝下的同龄人们还要冷漠几分。何况,那些丑陋的瘢痕本不是黄犬独有——但凡属于感染种的生物,包括不幸被感染的外星入侵种,哪个不曾在这蛮横的改造中挣扎,不过是因为在阿曜身上瞧见,她才会有几分心疼。
  埃里克并不知道小姑娘这一番心思,但为他擦拭身躯时愈发轻柔的动作是不会骗人的。黄犬确认过小姑娘目前的位置非常安全,就小幅度地晃了晃同样光秃秃的尾巴——那里连同黄犬全身整片瘢痕密布的皮肤都被小姑娘用捣得极细的药沫精心涂抹了一遍,此刻正传来一阵绵绵不绝的疼痛——才涂上时还只是隐隐约约的刺痛,没过多久就已变成了灼烧般的剧痛。
  “这种方剂原本是我一位长辈用作帮他的蛇宠褪皮,正好把你现在这副处处结痂的老皮褪掉,这会非常疼,也会令你非常虚弱,但配合我的天赋,可以令你新生的表皮更有韧性,或许还能顺道给你美美容——”小姑娘俏皮地笑道,黑漆漆的眼底却并不像她所表现的那样镇定,“别紧张,阿曜,这过程并不长;而且这里离基地不远,附近经常被我的长辈们带队清理,应该没有我应付不了的存在——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小姑娘紧盯着从上药开始就乖乖静坐的大狗,加强语气重复了一遍,声音却极低,也不知是说给伙伴还是说给自己。黄犬全身都被药沫遮得严严实实,实在不方便做出什么亲昵的举动,埃里克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垂首,谨慎地用舌尖在小姑娘额头轻轻点了两下。
  “阿曜!”小姑娘条件反射般娇嗔一句,却是神奇地放松下来。她略一迟疑,轻轻倚着大狗坐下,“去我那里玩儿一会儿吧,放心,我不会忘记分一部分心神留意周遭环境。”
  这种程度的痛楚相比埃里克从前四处流浪时不时遭受的那些近乎致命的创伤实在算不了什么,但出于某种不可言述的掌控欲,他默许了女童的提议。于是下一刻,灼烧般的疼痛远去了,而他受邀进入一片奇特的天地。按小姑娘的理论,这应当是她的梦境。
  那是一片异常柔和的天地,几乎找不到一处冷硬的棱角,埃里克目光所及,尽是一种明亮的浅金色。然而这片天地又如此荒芜——一除了一面面形态各异的镜子草草拼接出支离的边界,入眼竟只有女童含笑的面庞。那面庞也镀着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像是末世降临前,晴朗秋光的投影。埃里克张了张嘴,无奈地发现自己在此处的投射仍是黄犬的模样。
  “你可是第一个被我邀请进入这里的伙伴。”小姑娘的话总让人忍不住心头发软,她见大狗一脸复杂地盯着那些镜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阿曜,你想不想提前看看我们的基地?”显然,小姑娘还没放弃把大狗接进基地常伴身边的打算。
  黄犬没什么表示。对小姑娘来说,这就代表同意了。于是一面朴素的落地镜凭空出现在埃里克眼前,比小姑娘略高,但仍需他低头细看。小姑娘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晶莹剔透的镜面上就开始显出影影绰绰的人像来。
  埃里克很早就领教过那些在荒野行走的人类令人瞠目结舌的底线,却是第一次将末世人类的生活看了个真真切切,也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小姑娘偶尔提起的“神女”身份意味着怎样的荣光及责任。那荣光太刺眼,而责任又太过沉重,容易窒息一颗稚嫩的心灵。
  “一切拥戴、护卫我的生灵都应获得恩典。”小姑娘又摆出那种浮夸的悲悯,凑趣地跟镜中的自己一同念诵那些荒唐的语句,同时刻意向大狗投去意味深长的眼光;可惜埃里克看着小姑娘娴熟的转变一点儿也不开心。他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可困于这该死的黄犬形态,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好耷拉了耳朵,委屈地呜咽了两声。
  到底是时常一起玩耍的伙伴,小姑娘看着大狗无精打采的模样,灵光一闪,很快读懂了埃里克的委屈。她对自己“梦境”的控制显然比埃里克高妙得多——也就是一闭眼的功夫,小姑娘又自得地笑了起来:“好啦,阿曜,你想说什么?”
  变回青年人模样的埃里克身高就与最高大的那些镜子相差仿佛了。他紧抿着嘴唇,挑了一面人影稀疏些的镜子快步上前——虽然这才是他第一回被小姑娘邀请入梦为客,但在此之前,小姑娘可没少仗着自己的得天独厚的禀赋偷溜进他“梦”里要玩耍;不论如何,类似说话和走路这类小事他总算不再生疏了。
  镜中景象多是生活艰难的普通人们令人头皮发麻的狂热或绝望哭诉,间或闪过零零碎碎的小片园地,具体大小和边界形状都取决于基地建设起来之前,此地的水土条件;园地里种着些末世以来公认经济实惠的植物,还有几片密密麻麻圈养了大群的牲畜禽类——比埃里克才来这个世界时那种全然混乱无序的状态要好得多,但看得出来绝大部分物资仍不算宽裕。
  “除了这些呢,镜子?你完成基地的任务以后做什么?”埃里克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就不得不垂下目光——镜中如沙丁鱼罐头般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以及四面八方过分迅速的变换让他无法抑制地感到晕眩。青年人尽量将语气调整得轻松而充满兴致,就像一只单纯对人类生活感到好奇的聪明犬类,下唇不自觉拉直的线条却没有丝毫放松。
  “就……让阿姨帮忙换上好看的衣服,待在基地最靠近地面的地方,听其他人说话之类的吧。”小姑娘想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回答。显然,她将培育那些生物当做基地分配的任务,却将倾听祈祷,被崇拜、被赞美或是被咒骂都视作寻常。
  但别的孩子,即使是不幸被这可怖的世界夺走至亲,吞噬了大部分天真与美德的那一部分,也不会像她一样,仿佛当真只是一尊漠然的神像。埃里克忽然了解从前蜜萝带他流浪卖艺时宠辱不惊的心境是从何而来了。这实在是种令人敬佩的特质,与她天赐的异禀及其公平施与每位信徒,广博的温柔慈悲相结合,的确无限接近整个人类族群深陷绝境时对救世主的大部分臆想——不枉拥有顽强意志与卓识远见的那一小撮顶尖旧人类们苦心孤诣的谋划。
  “其实记不太清了,不过肯定没有跟你在一起好玩儿。”小姑娘好像才意识到青年人的不适,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所有影像却一瞬定格;下一刻,那些或晶莹或朦胧,或平滑或扭曲的镜面就片片崩碎,化作一道道炫目的淡金色流光,在她比青年人宽敞许多的“梦境空间”中编织出一副熟悉的场景——正是那处藏在埃里克意识深处的华美厅堂,不过许多细节处又被主人任性地增增减减,改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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