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就传出了太后厌弃了清雪的传言,她的日子便越发不好过了。甚至跟着侯府众人去别的府上赴宴,清雪都被众人孤立着,大家都怕被她所克。
可此次,清雪却跟着燕嬷嬷走了,这顿时让侯府众人不明所以的心惊起来,以至于年夜饭都没吃好。
而另一方面,清雪进宫后便直接去了太后的慈宁宫。太后看到清雪只半年时间,就清瘦的不像样子,一阵阵心疼,搂着她就是一阵哭诉。
清雪这半年心情郁结,加上这几日得知真相,面色十分难看,加之她故意让太后看到她如此憔悴。所以,此时这般竟是分外惹人怜爱。
清雪一边给太后拭泪一边说道:“皇祖母不要再伤心了,您不保重凤体,母亲在九泉之下也无法安心啊…”
太后抱着清雪哭道:“你母亲虽不是哀家亲生的,可从小养在哀家膝下。为了今后能有颜面对你亲外祖母,哀家对她的教养比对你福喜姨母还要用心,如今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能不伤心…”
清雪看到太后这般,一擦眼泪后,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给太后磕了头,跪地不起道:“皇祖母为母亲伤心,孙女作为女儿,更是伤痛母弟离世。若这一切只是天意,孙女无话可说,可这一切都是狼子野心之人的阴谋诡计,还请皇祖母给母亲和弟弟做主啊!”
太后一听清雪这般说辞,顿时惊在原地,随后清雪便把在侯府中听到的话,细细的说给了太后听。而当夜用完了年夜饭,太后就以思念女儿为由招了福喜长公主入宫。
夜里,清雪独自躺在慈宁宫偏殿里毫无睡意。广露宫里,一众未出宫开府的皇子嫔妃们,都还在陪着皇帝逗趣儿守岁。而她因着太后疲累,便早早得跟着太后回宫了。
此时福喜姨母正陪着太后说话,她便应着太后的嘱咐,率先回偏殿休息。想来,太后此时正在和福喜姨母商议惩治侯府众人之事。
清雪原本也想自己报仇,可是以她如今的情况,想要独自报仇,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想要报仇,她只能依靠太后。
听到清雪轻叹一口气,宴真从房梁上跳下来道:“忧思伤身,别再难过了…”
他这突然出声,倒唬了清雪一跳。在侯府的两日,宴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任由陈妈妈怎么撵,他就是不肯离去。宴真嘴甜,只两日就把陈妈妈给“俘虏”了。
想着昨晚陈妈妈偷偷跟她说,宴真是个不错的好后生时,清雪那一阵阵的无语。要知道她除了他的名字外,还对他一无所知,陈妈妈就已经考虑起她的终身大事了,可见宴真的威力真是非同凡响。
可自她今日进宫,宴真就没了踪影。清雪原想着皇宫重地,不是等闲之人可以进来的,便没想着他还会跟在她身边。所以他突然出声,着实吓了她一跳。
她进宫时没有带婢女,而太后宫里的婢女伺候她休息了便出去寻要好的小姐妹守岁去了,所以此时殿里就只有他们二人。
看着清雪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睁着闪了银光的大眼睛看着他。宴真竟像被蛊惑了一般,轻轻用手指抚上了她白嫩的脸颊,殿里顿时充斥着暖暖的暧昧气息。
最令宴真惊喜的是,清雪竟然没有闪躲。他慢慢坐在了清雪的床边说道:“我是江湖中人,了结了这里的事,跟我走好吗?”
清雪听后一脸诧异的问道:“江湖中人?”
宴真随后便给清雪讲起了江湖中的事情,一时间刚才的暧昧气息一扫而空。宴真讲得兴奋起劲,清雪听得津津有味,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天明时分,宴真从怀里拿出一支芙蓉玉发簪递给清雪道:“这是我外祖母的嫁妆,之后传给了我母亲,我母亲去世前让我把它交给我的妻子。闪闪,生辰快乐!”
清雪听到他这般说,忙着摇头说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宴真还没等清雪说完,便把发簪插在她的发间说道:“不能什么!你这辈子别想甩掉我,我准备和你死磕到底了!赶紧歇会,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应对,乖!”说完用手揉了揉清雪柔软的长发便没了踪迹。
第二日是初一,按大齐习俗,民间就要开始给要好的亲友家拜年了。而今年,太后下了懿旨,命所有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初二一早一同前来觐见,晚间还留下众人用晚宴。
这样天大的恩赐是大家求都求不来的,所以初一人们接到旨意便开始准备起来。初二一早,所有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便陆续入宫。
这样的盛事,每个府上只有正室夫人和嫡出子女才可入宫。所以侯府里,只有二夫人和三夫人可以带着子女前去。
云老太太看着儿媳们都喜气洋洋的进宫去侍宴,心中一阵阵难受。她出身低,即使儿子各个出众,她如今在府上说一不二。可她的身份也依旧是妾,这辈子也改变不了。每每想到此,她就无比的痛恨老侯爷和他的正妻,也就更加痛恨清雪一家。
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向不睦,可对外却是骨肉至亲,两人各自带着自己的女儿。如今进宫去面见太后,也只能同乘一辆马车。
到了慈宁宫后,她们依例等在外面,听着太后的传召。随后,进殿去就看到了太后身边娇俏可人的清雪。
不过几日未见,清雪的气色就已好了许多。加之她本就姿容倾城,此时竟比坐在下位的三公主还夺目。别的不说,只那通身的绫罗绸缎,就刺得云清雅眼睛直疼。
她本就不如清雪出身好,如今清雪成了孤女。她在清雪面前好容易能扬眉吐气了,可这个贱丫头顷刻间就再次越过自己去了,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太后的宫中此时坐满了嫔妃和太妃,她老人家平日里喜静,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这般热闹得过年节。这宫里的人,哪个敢不来凑个趣。
这各府的内眷们,光是拜年就折腾了一个上午。中午皇后请了大伙在梅苑里赏梅吃酒,晚膳才是太后赐宴。
好在大伙难得进宫,来了拜见完太后皇后,就得去各个得宠的嫔妃们宫里请个安。这一通流程走下来,时间竟也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因着是太后赐宴各府女眷,所以到了晚宴,皇帝并未出席。只派了贴身伺候的王公公,前来送了几坛上好的葡萄酒。
------题外话------
按计划宴真的番外会有三章,不知道大伙喜不喜欢呢?
☆、番外-宴真篇3
清雪坐在太后身边,看着坐在殿内言笑晏晏的侯府两位夫人,心中一阵冷笑,且乐吧,一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
太后和福喜长公主的计划并未告诉清雪,许是觉得她年纪小,并不想她沾染这些事情。清雪明白她们的苦心,也领她们的好意,并不多询问。
可是对于她们要怎么整治侯府的众人,清雪还是很好奇的。
太后听闻皇帝送来了葡萄酒,便笑着说道:“皇帝有心了!”
王诚笑着对太后说道:“您素来喜静,嫌少有这般的好兴致,皇上也欢喜的很呢!”
景妍笑着说道:“王公公说的是,父皇时时都惦念着皇祖母呢!”
福喜长公主接着说道:“母后,皇兄一番心意,那就把这葡萄酒赐给众位夫人们品尝吧!”
太后听后,笑着对身旁的燕嬷嬷道:“那你就去把哀家那套白玉夜光杯拿出来吧,配上这红色的葡萄酒,最是好看呢!”
燕嬷嬷笑着应了声,随后眸色深深的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为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燕嬷嬷便带着几个宫女把葡萄酒抬到了后殿。
不一会,一众宫女便端着盛了艳红葡萄酒的白玉酒壶和夜光杯走了出来。随后,放在了众位夫人的案几之前。
太后的珍藏不是等闲人家可以比拟的,光是这套酒杯酒壶,就是这些命妇们没有见过的。众人起身谢过皇帝太后赐酒,便坐了下来继续饮宴。
酒过三巡,皇后笑着开口道:“母后,儿媳今日为您安排了一支歌舞,权当给母后助兴了!”
太后听后笑着跟众人说道:“哀家这儿媳是个好的,皇帝能得皇后辅佐,也是他的福气。皇后有心了!”
镇国公夫人笑着凑趣道:“皇后娘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贤良人儿,太后和皇后婆媳关系如此融洽,当是大齐之表率啊!”
镇国公府是圣祖开国时就辅佐在侧的功臣,有从龙之功。在皇帝面前向来有些体面,否则皇帝也不会把嫡出的大公主景薇嫁到他们府里。
其他夫人听闻镇国公夫人这般说,都笑着附和道:“夫人说得极是!”
太后设宴,气氛之热烈自不必说,一时间殿内热闹非常。众位夫人们轮番向太后敬酒,等轮到侯府的两位夫人时,太后笑着说道:“这半年来,你们把闪闪教养的很好,可见二位夫人的端厚贤淑,哀家之心甚慰…”
二夫人向来最会逢迎,如今听到太后这般说,对着太后行了一礼浅笑着说道:“太后过奖了,郡主聪明伶俐,我们也不过是尽婶母之责,不敢当太后夸奖…”
三夫人看到二夫人讨巧,也忙不迭的回道:“长公主教女有方,把郡主教导的十分懂事。只可惜斯人已去,还望太后勿要再伤怀…”
太后听后,眼里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可面上笑意不变的说道:“你们有心了,哀家的长乐和外孙走得委屈,哀家是怎么都无法忘怀的…”
福喜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笑着说道:“母后,儿臣命人准备了皮影戏,就当逗母亲一乐了!”
太后听后,欣然应允。不一会,殿内的蜡烛就熄灭了大半,殿内顿时暗了下来。随后一块大幕布撑了起来,艺人们便开始了表演。
众人都一瞬不瞬盯着幕布上的皮影戏看,突然皮影戏里上演了一幕女子分娩的剧情。不一会就发出了几声婴儿的哭声,在这安静的大殿里分外的鲜明。
别人听到这哭声还没什么,唯独二夫人和三夫人觉得毛骨悚然。这样的情况,瞬间让两人冷汗直冒。两人相互交换了眼神,同样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因为两人不知为何,都同时想到了那个被她们害死的小世子…
两人不敢再看皮影戏,便看向了大殿的另外一面。不看则已,横扫一眼后两人竟是同时惊呼出声。
只见大殿的角落里,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大肚子女人,最恐怖的是,那女人穿了一件和长乐生产那日一模一样的衣衫。
两人的惊叫瞬间惊动了殿里的其他人,太后看到这般情况,并没有出声询问,而是装作一心一意的看着皮影戏。
两人本是惊吓过后才骤然出声,除了害怕外,两人更心惊于殿前失仪。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太后不怪罪就相安无事。太后若稍有不满,那也不是她们能担待的起的。
可是二人看到太后沉浸在皮影戏中,并没有出声责怪,瞬间便稍稍安心,也不敢再看那个方向,只好看向了案几的正前方的空地。
两人此时均是口干舌燥、冷汗直流。她们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心口跳得厉害,总是会想起长乐母子。此时看着案几前的空地,也就是想要放松下心情罢了。
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刚才那个披头散发的大肚女人又到了她们看着的这个方位。不仅如此,女人抬起苍白的脸,给了两人一个诡异的笑容。
二夫人本还强迫自己要镇定,可当那个女人长着血盆大口对她说出“为什么要害我!”之时。二夫人再也忍不住捂着脸惊呼出声道:“长乐,你别来找我啊,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们出的主意,不是我害得你啊…”
这样一句话在安静的大殿内分外的清晰,在坐的每个人都听到了,各府夫人们不敢轻易出声,仿佛殿里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三夫人看到二夫人这般胡言乱语,顿时在案几之下拽她的袖子悄悄说道:“二嫂,你在胡说什么,不要命了?”
不想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耳边有长乐爽利的笑声和婴儿啼哭的声音,吓得从凳子上一蹦三尺高道:“别过来…我没有害你,不要来找我啊…”
二夫人看到她这般,便歇斯底里的抓着她的衣服说道:“她也来找你了是不是?她来找我们报仇了是不是?”
如今殿里坐着的,哪个不是一府的当家太太,而两个云夫人所说的长乐来寻她们报仇的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些门道来。
于是大伙瞬间便在心中激动了起来,不止是因为她们在第一时间掌握了一件惊天秘闻。更因着这样的热闹,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瞧见的。
看着侯府两位夫人躲在一起瑟瑟发抖,福喜面上闪过一丝冷笑,随后吩咐道:“把灯都点起来,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宫女们动作麻利的给大殿又重新带来了光明,可侯府两位夫人就好似中了邪一般,嘴里一直在念叨:“不是我害得你,不要来找我…”
云清雅和云清琼此时跪在殿中央,哭着叩首道:“太后明鉴,小女的母亲绝对没有胆子害长公主殿下和世子的!”
太后此时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笑容,满脸寒霜的搂着一旁的清雪说道:“这两位夫人的话说得不清不楚,可是事关哀家长乐的死,就必得细细的查问清楚。常禄,去把这里的事情禀了皇帝,看他怎么说!”
常公公领命出去后,不一会就带来了皇帝的旨意。先把两位夫人送到大理寺去细细的审问清楚,其他事情之后再议。
太后看到今日的目的达到了,便散了宴席,命燕嬷嬷派宫女们送各家夫人小姐们离去。云清雅只一餐饭间就再次跌落了谷底,脸上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都止不住。
清雪和福喜搀扶太后回了寝宫,清雪便好奇的问道:“太后用了什么办法,就让她们自己漏了底,真的太棒了!”
太后一边摸着清雪柔顺的秀发,一遍说道:“哀家也没做什么,这主意都是你姨母出的。她啊,跟你母亲呆的久了,连这些主意都越发刁钻起来。”
清雪眼神晶亮的看着福喜道:“姨母就告诉闪闪吧,闪闪好奇的很呢!”
福喜坐在清雪的身边,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些宫里用惯了的小把戏。姨母寻了让产生幻觉的药,放在了她们二人的酒里。又命人用夜光的颜料,在墙上勾勒出了你母亲的轮廓和去世那日所穿的衣服。”
“她们本就做贼心虚,加上药物影响,自然而然会把这一切,看成是你母亲来索命。手段并不高明,却也足以让她们露出些破绽。咱们不需要她们说太多,只要有个突破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续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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