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明婉把酒席备在了伯府的星月楼上。此楼共三层高,虽有些年月,可是还是难掩其精美,这还是老侯爷年轻时为嫡妻建造的。因着临湖而建,天气晴朗之时,星月之光映射在湖面上,更显得湖面波光粼粼,星月满湖,因此而得名。
明婉办事向来妥帖,肖夜白看着满桌精致佳肴,和星月楼里的一应布置,满意的点点头对明婉说道:“原本以为你眼界有限,不想如今也这样妥帖,很好!看来爷把中馈暂且交由你的手上,是做对了!”
明婉含羞带怯的抬头看了肖夜白一眼,娇滴滴的说道:“奴能有今日,都是爷赏的。如今只盼着爷能长命百岁,好让奴能尽心报答爷的恩情……”
听到明婉如此说,肖夜白颇为收用的在她饱满的胸口处抓了一把道:“你要想报答爷,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明婉听后羞红了脸一声娇嗔道:“爷,有下人看着呢……”
不想肖夜白朗声一笑道:“看着就看着,有什么好怕的,爷还能在这吃了你不成?”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调笑着,根本就没注意到景妍此时已上了楼,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看着满脸色相的肖夜白,景妍心中怎么都压不下怒火,这样一个披着人皮的禽兽,自己怎么会觉得他儒雅有礼,简直就是瞎了眼!
看着他俩腻歪的差不多了,景妍扶着英嬷嬷的手,缓缓的走过去说道:“驸马好兴致啊……”
明婉早就察觉了景妍的到来,所以才引着肖夜白跟她调情。他夫妻两闹得越厉害,自己才能在这府里呆的安生。最好他们永远都不要和好,她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肖夜白不知道景妍什么时候来的,想着自己刚才跟明婉说的那些话,面色稍红道:“公主来了,下人们怎么也不禀报一声,这是什么规矩?”
明婉忙不迭的说道:“都是明婉没有约束好下人,奴这就去把他们责打三十大板,千万别为了这起子下人坏了爷和公主的雅兴!”
景妍嗤笑一声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驸马难得宴请本宫,你打得人狼哭鬼叫的,本宫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听到她如此说,明婉忙跪下道:“公主宽厚,都是奴思虑不周,还望公主恕罪……”
肖夜白随后殷勤的走到景妍身边说道:“没错,不能因为那些不长眼的奴才而坏了公主的好兴致!明婉,还不伺候公主上坐?”
肖夜白夫妇用膳,本该所有的侍妾都伺候在侧。可是自嫁进江夏伯府,景妍就没有跟肖夜白一起用过膳,所以侍妾们也没有机会伺候主母。今日本是肖夜白想央告景妍帮他说项,这样有失尊严的事情,他是不会当着妾侍和下人们的面做的。
所以景妍刚刚入座,肖夜白就开了口道:“今日爷和公主有体己话要说,你们都下去吧!”
听到肖夜白如此说,景妍虽有顾虑,可是想到他不过一届文弱书生,也不能把自己怎样,便给英嬷嬷使了眼色令她退下。明婉上前揭了各个菜式的盖碗,便带着下人退了出去,临走前满是深意的看了一眼楼里的两人,便转身下了星月楼。
看到下人们都撤了出去,肖夜白笑着走到景妍身边给她斟了一杯酒笑着说道:“为夫知道,自成亲以来,公主受了许多委屈。为夫整日为前程奔波,也是想在皇上面前给公主长脸。所以对公主的怠慢,还望原宥一二……”
景妍知道他今日的目的,也不想跟他兜圈子,便嘲讽的说道:“肖夜白,刚才当着下人的面,本宫给你留脸,这会子就咱们两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呢!你不就是想要本宫去父皇那里给你求情吗?”
肖夜白自打认识景妍以来,都没见过她这番模样,一时间有些晃神。初识景妍时,只觉得她柔婉秀美,颇为大气端方。后来接触多了,觉得她并没有之前所想那般恬静,不仅矫情还爱使小性子。直到成婚后才觉得她分外自私凉薄,堪比男子。而最让他受不了的是,景妍根本就不爱他。
如今这般直截了当的嘲讽,肖夜白却是第一次见到,不由的浓眉紧皱道:“公主在说什么,为夫不明白!”
景妍看到他这般不爽快,心下鄙夷,便嗤笑着说道:“想让本宫帮你在父皇面前美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这样遮遮掩掩的,一点诚意也无,真是无趣……”
肖夜白听她如此说,心中不安,可为了自己的前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公主想要什么?只要是为夫能做到的,定全力以赴!”
景妍一边从袖中拿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纸张递给肖夜白,一面说道:“只要你签了这个,本宫自会想法子解你如今的困局!”
肖夜白疑惑的接过纸张一看,心中不由的大惊,只见薄薄的宣纸之上写着三个大字——和离书。
开国之初,因着李皇后的出现,民间女子的地位也跟着高了起来。女子也可提出和离,可是那仅限于颇有家世和颇有政绩的。而几代发展下来,女子地位渐渐下降,鲜有主动提出和离之人。
不说民间,就是公主,也只有安平一人屡屡和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而被公主所厌弃的驸马也会被高门权贵耻笑。况且肖夜白当初就是看重景妍的身份才会在她身上下那么多功夫,好容易把她迎进了门,尚未利用起她公主的身份,怎会轻易和离!
看着景妍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肖夜白不由的怒从中来道:“哼,原来公主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为夫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嫁进我江夏伯府,生是我肖家的人,死是我肖家的鬼。想和离?门都没有!”
景妍听他如此说,一时间气愤难挡,嚯的一下站起身来,雪白的食指指着肖夜白的俊颜怒骂道:“混账!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能如此拿捏的?哼,你伯府这样藏污纳垢的人家,本宫从前是瞎了眼才会嫁进来。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跟肖夜兰那点子恶心事,这样罔顾人伦的事情要是被父皇知道了,你伯府上下就等着大祸临头吧!”
听到景妍如此说,肖夜白不怒反笑道:“我的好公主,你不会说出去的,你还怕我伯府的坏名声会阻了你和雨妃娘娘的好前程呢!你不敢求皇上下旨和离,不就是顾着自己和雨妃娘娘的脸面吗!为夫劝你,最好乖乖的呆在我江夏伯府里,惹恼了我,大家都别想好!”
看着曾今面对自己儒雅谦和的男子,如今像市井无赖一般威胁自己,景妍气的抓起手边的粉彩瓷碗就向着肖夜白掷了过去。肖夜白不防景妍突然动手,被瓷碗正中了左眉角,顿时一股鲜血喷薄而出。
肖夜白狂妄自大,还从来没遇到过女子跟自己动手的情况。如今被景妍破了相,顿时大怒,边起身边骂道:“好个贱人,敢跟自己的夫君动手,今天我要是饶了你,我这名字就反过来写!”
景妍虽总是受景薇的气,可是除了宫里的那几位,其他人哪个不是奉承巴结着她。如今听到肖夜白骂自己是贱人,顿时火冒三丈,不管不顾的上前跟肖夜白撕扯起来。
守在楼下的明婉,仿佛听到楼上有些许响动。有些失落的情绪立刻高涨,不由的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起来。随后,明婉看着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对着守在外面的英嬷嬷笑着说道:“嬷嬷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会子也该去用些膳食休息一下!”
英嬷嬷本就是上了年纪的人,如今对着景妍不过是面子情分,早已没有了曾经的忠心,听到明婉劝她去用膳,假作为难的说道:“不成的,恐一会子公主唤人唤不应,那可糟了!”
明婉听后,笑意盈盈的说道:“嬷嬷尽管放心,这里有我呢!您只管用膳去,若是公主唤您,我再请了您来也不迟!你们两个,还不快好生扶了嬷嬷去歇一歇!”
英嬷嬷听到明婉如此说,边满意的跟着下人走了。她们一走,楼外就只剩下明婉一人。她悄悄的一边向楼上走,一边听着上面的动静,只盼着今日之事能成就好,她后半生的荣华,也就有了保障。
此时的楼上,景妍和肖夜白正不管不顾的一边咒骂一边撕扯着对方,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肖夜白到底是男子,力气颇大,此时已把景妍压在镂空的围栏处不得动弹。
他刚想再怒骂两句时,不想就听到“咔嚓”一声。肖夜白还未反应过来,景妍已向着楼外坠了下去……
------题外话------
大家猜猜景妍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吼吼吼……
☆、第二二八章:得意的肖夜白
原来是两人撕扯间,景妍压断了她所靠的那面围栏。之前就提过,这星月楼临湖而建,而景妍下坠的地方正是伯府里的望月湖。肖夜白今日本就是被景妍气糊涂了,才会跟她动手。如今看到她坠湖,心下大惊,刚想喊人,就看到明婉惊恐的看着他道:“爷,您把公主推下湖了!”
明婉在楼梯间听墙角,听到落水声,心道一声“成了!”便急忙赶了上来。她今日本就想借着和肖夜白调情,来激起景妍和他的矛盾。那围栏处她也动了手脚,只盼望着肖夜白能失手把景妍给推下去。
不想景妍看到他们后并无怒意,明婉不由的心中沮丧,想来她今日布的局是成不了了!她本就是个没远见的贱妾,只想着除掉景妍,自己在伯府就有好日子过,根本没想过景妍若是死在了伯府,她也会跟着倒大霉。
可是不想肖夜白和景妍终是闹将了起来,这样的状况简直让她始料未及,心中更加欢喜。忙着赶了上去,上楼后看到肖夜白便惊恐的喊了起来。
肖夜白此时才如梦初醒般对她说道:“快去喊人啊,公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都别想活了!”
明婉本还想磨蹭会子,可是看到肖夜白那急切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慌乱,便忙着跑下了楼去唤人。肖夜白此时心烦意乱,胡乱擦了把眉角的血迹,便跟着下了楼。
等到下人们赶来时,早已找不到景妍的踪影。因着天已黑,搜救十分艰难,只折腾了一整夜。天蒙蒙亮时,才在小湖角落的枯树枝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景妍。
此时的景妍虽还活着,可下人们把她抬回院里时却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肖夜白忙让人唤了太医前去诊治,一时间心慌意乱。出了这样的事情,宫里是必得知会一声了,他心内忐忑的换着朝服,想赶着早朝前回禀皇上景妍坠湖之事。
明婉一边伺候着肖夜白更衣,一边转着眼珠说道:“爷,宫里您准备如何回禀啊?”
肖夜白想起此事就烦躁的很,使劲的拽了拽领口道:“还能如何回禀,就说她自己不小心,看夜景时坠了湖!”
明婉一边帮着肖夜白顺气一边说道:“爷这么说,恐怕皇上是不会信的……满府都知道爷昨夜好兴致,设了宴席请公主殿下,殿下又怎会不小心坠湖呢?”
肖夜白浓眉紧皱道:“那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我失手把她给推下去了吧!我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明婉听后,浅笑着说道:“爷当然不能那么说了,可是若是爷和公主殿下酒意正酣,殿下一时间起了兴致,要跟爷行鱼水之欢,那坠湖之事,皇上也就不好再查下去了……”
肖夜白听后,觉得此计可行,随后又皱眉道:“那爷这眉角的伤痕又该怎么解释?”
昨夜从楼上下来时,因着黑灯瞎火的,他擦去了眉角的血痕,还不太显眼。可这青天白日的,昨夜没好好处理的伤痕此时又红又肿,加上他昨夜衣衫破烂的样子已被府内下人看了个正着,是个人都能想到定是他和景妍动了手,才使得她坠湖的。
明婉听到他如此说,浅笑着从袖里拿出自己平日用的脂粉等物说道:“爷稍安勿躁,这眉角的伤痕,奴能帮您遮掩过去,只是这御前该如何对答,就得看爷自己的本事了……”
听到明婉如此说,肖夜白顿时喜的搂着她“心肝儿肉”的又抱又亲起来,随后笑着说道:“今日这事要是能混过去,你就是头功!以后这府里的中馈之权就是你的!”
明婉听后,喜气盈盈的给肖夜白行了礼便忙着在他的俊颜上涂涂抹抹起来。
肖夜白按着明婉所说的跟皇帝回禀后,皇帝只应了一声便再无二话。可是肖夜白前脚出了御书房,后脚皇帝便唤了王公公前去彻查此事。
晚间,王公公悄悄进到御书房回道:“回禀皇上,老奴悄悄去伯府查问过,下人皆说昨日驸马兴致极好,特意备了宴席宴请公主殿下。两人饮宴时把下人都打发了,而公主坠湖后,下人们也看到驸马衣衫不整的从楼里出来……此事……”
皇帝长叹一口气说道:“朕知道了,此事不可张扬,对外只说妍儿是赏景时不小心才掉下来的,下去吧……”
王公公走后,皇帝揉着发涨的眉心默默无语。三公主景妍,比之她母妃更像长乐,对于这个小女儿,皇帝是很疼宠的。景妍幼时很可爱,性子活泼烂漫,并不像其母那般心思刁滑,像极了幼时的长乐。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性子竟越来越像她母亲,面对自己时也少了几分真诚,多了许多阿谀讨好。
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在她前来求自己赐婚时,即便是不满意肖夜白这个女婿,却还是成全了他们的婚事。
不想她嫁进伯府没有多久,肖夜白就在朝中越发的活跃起来,且还跟种种丑事牵扯不清。皇帝生气之余,不由的感叹景妍的眼光着实差了些。可是木已成舟,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闭口不言。
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皇帝对于景妍就只有失望。堂堂一国公主,毫无端方之态,因着情难自控,跟驸马大玩情趣之时坠湖,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整个皇家的脸都要被她给丢尽了。为着皇家体统,所以皇帝才没有再继续彻查。
此消息传回听雨殿时,雨妃气的一把砸碎了手里的汝窑茶盅。她的女儿在婆家坠湖,皇帝居然不下令彻查,连她想出宫去看看都不许,还禁了她的足。这样的状况简直让她无法忍受!
雨妃今日一早得到景妍坠湖的消息,忙不迭的跟皇后请旨想要出宫去探望。不想还未走到宫门口,就被皇帝跟前的人拦了回来,随后便被禁了足。这让她不得不联想到景妍坠湖之事,恐怕并不是一时大意所致,不由得又气恼又担心,却又无计可施。
而伯府里,经过多个太医的诊治,景妍总算保住了一条命,可是她坠湖时摔坏了颈椎,如今情况未明。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只凭着一口气吊着。也有可能会醒,可是却仅限于清醒,脖子以下将永无知觉,更不要说下床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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