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她这么说,笑着颔首。随后薛贵妃伺候着皇帝用完了汤药,便带着婢女亲自回小厨房做点心去了。
看到她出了门,王公公挥退了皇帝寝殿里的其他人,走到皇帝身边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黄公公,在出事后便没了踪迹。其他人都送去了慎刑司审问,却没有一个人松口。可是老奴在审问太子的贴身内监小德子的时候,却问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皇上如今病着,听了那些没得生气。可是这件事关系到长公主殿下和华主子,老奴就不得不来回禀一声了……”
皇帝原本闭着眼,一边伸手掐着眉心,一边听王公公回话,当听到此事关于长乐和华婕妤时,便突然睁了眼道:“难道是她干的?”
王公公看到皇帝变了脸色,垂眸回道:“皇上所料不错,正是皇后娘娘所为……”
当年还在潜邸之时,还是王府格格的华婕妤就被毒害身亡了。当时为着不会传出对皇帝影响不好的风声,对外便宣称华婕妤是暴病而亡。不想许多年后,长乐又被诊断出中了一模一样的毒,这就让皇帝不得不起了疑心。长乐和华婕妤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皇帝对她们的真心。
皇帝此生只爱过两个女子,一个是自幼陪伴长大的长乐,另一个就是心思纯净、对他用情至深的白敏华。下毒之人既然知道皇帝对她们的心思,就必然是对皇帝十分了解之人,换句话说,此人就在皇帝的后宫之中。
皇帝曾经怀疑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怀疑过皇后。因为在他心目中,皇后一直是个合格的发妻,虽有手段却紧守本分,虽有家势却从不仗势欺人。不仅给他诞育众多子女,对他的侍妾庶子女更是宽容大度。
所以昨日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皇帝还是没有当着众人处罚她,而是只把她和太子囚禁了起来。他想不通,皇后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对他下手,又怎么会对他真心喜爱的女子下手。
一阵沉默后,皇帝长叹一口气道:“把她给朕带来……”
一炷香后,王公公把面色灰败却妆容整齐的沈皇后,带到了皇帝的寝宫之中。因着怕皇后会一时激动伤了皇帝,王公公并没有出去,而是一动不动的垂眸站在了皇帝的榻前。
看着不远处跪着的发妻,皇帝强忍着怒意说道:“为什么?你我夫妻二十余载,朕自问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皇帝如此说,皇后仍旧面不改色的说道:“皇上说您对臣妾不薄,可是您对臣妾可有一点真心?”
皇帝听后不怒反笑道:“天家夫妻,最难的就是真心。朕虽不钟情于你,可是自你进门,朕何曾亏待于你?不管后宅里有多少侍妾,朕仍旧让你诞下了嫡长子,朕登基之后,为了安你的心,直接册立了老大为太子。不管薛贵妃如何嚣张跋扈,朕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皇帝说完,皇后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顿时笑得不能自抑,直到连眼泪都笑出来时才住了口,随后反问道:“立为太子?立太子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偷偷的写了遗诏,要把皇位传给那个贱人的儿子!”
“当年你我虽未曾有过接触,可是自我知道自己被指婚与你之时,就下定决心要与你夫妻一心,万事以你为先。我把自己此生的指望全都系在你的身上,处处为你筹谋,可是你回报我的又是什么?我生下薇儿第三日,你就急吼吼的跑来告诉我,你要娶长乐为平妻……”
“还在坐月子的我,成了满帝京城最大的笑话。你说我是为什么?长乐跟着云占山驻守边关之后,你就像着了魔一般,处处抬举着雨妃,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对长乐的用情有多么深。你可曾为我想过半分?你每一次在人前人后提起长乐,就宛如拿着尖刀在戳我的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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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五章:变天
皇帝听后微微皱眉,强忍着怒意道:“你知道朕对长乐的情谊非同一般,除了长乐的事情,朕何曾让你受过半点委屈?可你呢!你却一次次对朕心爱的女子下此毒手!你真的太让朕失望了!”
皇后听后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说道:“失望?哈哈哈……皇上是九五之尊,从来都是让别人失望,想来初尝这般滋味,心中定是不好受吧?可是臣妾一次次的失望,皇上可曾体会过?”
“长乐嫁为人妇,臣妾以为皇上就会绝了对她的心思,即使皇上无比宠爱雨妃,臣妾也知道她根本就走不进您的心里。臣妾以为,这下您总该回头看看身边的我了吧!可是,当您再一次对白敏华露出那样至情至深的笑容之时,臣妾就知道,您的心里不会有臣妾了,永远都不会有了……”
“您向来只喜欢那样装憨扮傻的女子,好似这样就能在她们身上看到您可望而不可及的纯净心思一般。可是皇上,长乐长在深宫,白敏华不靠母家就能在王府混得风生水起,这样的女子,真的就那么心思纯净吗?臣妾不信!”
皇帝听到皇后这般说,终是忍不住怒气吼道:“她们心思纯净与否,也不是你向她们下毒的因由!你无非就是看不得朕爱重其他人,才对她们下这样的毒手,你这个妒妇!”
皇后此时慢慢的平静下来,泪眼朦胧的看着皇帝道:“皇上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臣妾无话可说……此生臣妾得不到皇上的爱,那么有皇上的恨也好,至少您还会记得臣妾这么个人……”
皇后说完这些话,瞬间从头上拔下一把锋利无比的发簪。王公公看到她这样,忙一把护在了皇帝身前,刚想喊“护驾”,不想皇后便把簪子直直的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随后面色痛苦的对皇帝说道:“皇上……嫔妃自戕乃是大罪,可是臣妾知道您此时最想看到的……就是臣妾的尸体……臣妾省得脏了您的双手,便自行了结吧!古语有云,虎毒尚且不食子……墨儿已为国捐躯,宣儿也是受了臣妾的蛊惑才会想要逼宫造反,还请皇上饶他一命……”
“臣妾一生辅佐皇上,从潜邸到皇宫,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事情,留宣儿一命,就当是全了咱们夫妻一场的情分……来生……臣妾只愿平淡一生,再也不嫁入帝王家……”
说完这些,皇后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想着曾今夫妻和睦的场景,皇帝终是长叹一口气道:“宣朕旨意,废皇长子景宣太子之位,终身囚禁宗人府,非死不得出……皇后暴毙,尸首归还母家,一切丧仪由沈府办理……”
王公公正低眉顺眼的听着皇帝的吩咐,不想皇帝话还没说完,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皇帝此番,终是如同前世一般引发了旧疾,之后卧床不起。太子被废,中宫皇后虽没有废黜旨意,可是尸首归还母家,无疑在像世人宣告她被皇帝如斯厌弃。一时间薛贵妃母子成了皇城中的一枝独秀,可谓是风光无限。
看着整日向自己点头哈腰的文武百官,景容却无半分喜悦之情。他始终忘不了那日清雪跟他说的话,她说自己当不了皇帝。那妮子虽说心思灵巧,却不是个妄言的人,她这么说,到底有何深意呢?景容越想越坐不住,便起身让管家备了马车,向着公主府驶去。
清雪晨起就想着要去平王府找景容,不想刚出府门就看到了景容的马车。清雪轻叹一口气,随后吩咐跟着的寒夜寒星先回去,便转身上了车。
看着一脸浅笑的清雪,景容也一脸坏笑的说道:“要去哪里?该不会又是去寻你的凌天耀吧?”
清雪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道:“我正要去寻二哥!”
她的这个回答,顿时让景容颇为不解,面上却装作一脸戏谑的说道:“怎么?改变主意了?不想嫁给凌天耀,想选我了不成?”
看到他没个正经,清雪白他一眼道:“二哥,我寻你是有正事的。你,放弃储位之争吧!”
景容听后瞬间变了脸色道:“你这是说的什么鬼话!太子已废,如今我是储君的不二人选,我为何要放弃!”
清雪秀眉微皱,终是下定决心道:“因为你身上留着西戎人的血……”
景容听后不怒反笑道:“闪闪,你今日是怎么了?你说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清雪知道他一时半刻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是要说的终究要说,便接着说道:“许多年前,薛老夫人回乡探亲的时候,曾偶遇一位丰神俊逸的男子。两人很快便坠入爱河,之后就有了薛贵妃。而这名男子,是西戎的细作……二哥,你没有发现,薛贵妃的样貌跟薛府中其他的儿女并不相像吗?”
西戎人的长相,不论男女都颇为明艳,细看之下跟大齐人还是有区别的。而薛贵妃自来就以抚媚明艳之貌宠冠后宫,虽说跟其他薛府儿女不太一样,可是又有谁敢质疑她的血统。
看着景容瞬间煞白的脸庞,清雪就知道她的话起作用了,随后接着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齐和西戎不睦已久。皇舅舅是不会把皇位传给有他族血统的儿子的……”
景容听后,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清雪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看到他这样子,清雪就知道他又起了杀心,便皱眉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近日,薛府就会有西戎人上门。而薛贵妃身世暴露的那一日,也许还会为薛府带来弥天大祸!”
自古皇帝皇子的妻妾嫔妃,除了和亲,都不会选择他国女子,就是怕会混淆皇族血统。如今西戎虽和大齐称臣,可是并不能保证他们就没有异心,况且之前和西戎的三年战争还历历在目呢!若是被有心人告发薛府和西戎有勾结,那可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看到景容神思不辨,清雪随后说道:“如今你向六哥示好,还能保得你和薛贵妃后半辈子荣华无忧。六哥生母养母俱亡,后宫还得依靠薛贵妃……怎么决断,二哥自己掂量吧……”说完后,清雪便转身下了马车。
第二日一早,清雪陪着长乐和福喜进宫探望皇帝,在皇帝寝殿外遇到了景染。看着他眼含喜色,清雪就知道必是景容跟他示好了。随后两人走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后,清雪笑着说道:“恭喜六哥得偿所愿……”
景染如今离储君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心中也甚为欣喜,笑着说道:“我能有今日,闪闪功不可没。”
清雪随后说道:“皇舅舅如今这样的情况,六哥还是早日证了名分为好。况且,六哥该大婚了!子嗣丰盛,也可安民心!”
听到清雪如此说,景染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道:“我曾许你皇后之位,如今仍旧算数。闪闪,给我一个机会可好?从今往后,我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后宫,你相信我!”
听到他如此说,清雪用右手捂着心口处道:“六哥,这里有了别人,难道你也不在意吗?皇舅舅那么独断的一个人,都放了我母亲飞出皇宫。难道你要把我囚禁在这四四方方的天里一辈子吗?”
听到清雪如此说,景染就知道,再大的权势富贵,都无法打动清雪,她想要的只有自由。而自己什么都能给她,却唯独给不了她最想要的……
两日后,薛老将军不知为何,突然病倒了,而景染便顺势收回了薛府的兵权。与此同时,皇帝下了旨意,瑞王景染温恭朝夕,执事有恪,立为皇太子,在皇帝卧病期间代为监国。
可是还没等景染的册封礼张罗起来,帝京城就被边关的急马来报,打了个措手不及。周边列国听闻大齐皇城里出了内乱,纷纷蠢蠢欲动,如今各自屯兵大齐边界,想要群起而攻之。
清雪在此之前,就已经为此事做起了准备。前世时,皇帝处置了皇后和太子,景容和薛贵妃还没蹦跶多久,西戎的“亲外公”就找上了门。
后来不知道是谁瞅准了机会,把这件事情爆了出来,景容就彻底没了夺嫡的资格。不久后,景染就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储君。而如今看来,前世时景容的事情八成是皇帝或者景染揭出来的。
前世各国混战爆发之后,清雪才领命护送云家军的粮草前往边关。前世的战争,大齐就一直处在劣势。那时的朝中,良将难求。父亲带着云家军一直在和西戎对战。文鸳的父亲曲大将军则带着曲家军奋战在南疆边界。
老一辈中,薛老将军资历最深,可是因着薛贵妃身世的事情,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新一辈中,就数凌天耀最为出挑,他带着城南大营的部队镇守在大齐和陵国的边界。
而昱国边界的缺口在福喜长公主的驸马重伤之后,便没有了好将领带兵镇守,以至于清雪死前,昱国边界的大齐军队屡屡败退,被打的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而几年的各国混战,也给大齐的经济带来了巨大的影响。百姓无法安心耕作,可朝廷为了筹措军饷,苛捐杂税却一年高过一年,导致百姓根本无法正常生活,一度怨声载道。
也是因着这个原因,清雪护送的大军粮草才迟迟拨不下来。她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到了粮草,也没能带到边关去。那时的皇帝狠毒了她父亲,景妍和肖夜白瞅准机会,布下天罗地网把她拦截了回来。既讨好了皇帝,处置了云家军和父亲,又为朝廷节省了粮草,可谓一举两得。
如果不是这样,清雪无法想象景妍把自己囚禁在地牢里四个多月,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漏出去,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皇帝默许的……
所以清雪在今世才会开起了水云间,玩命的赚银子,一支军队的花销,别说是威勇侯府,就是加上母亲的封地,也养不起……
正在清雪神思莫辨的看着眼前的大钥匙时,凌天耀从窗外闪身进了屋。这把大钥匙是清雪早前就准备的仓库。皇帝被下毒后,清雪就让从娘整理了水云间的盈利,把她和凌天耀的那两份换成了粮草储备了起来。
战争爆发,别说是银票,就是白花花的银子都换不来大军粮草。为了这一世云家军不会再走前世的老路,清雪不得已做了万全的准备。虽然这一世有父亲和凌天耀在,云家军决计不会再惨死边关,可是留个后手总没有错。
看着清雪的神情,凌天耀上前一把搂住她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你说过不会再瞒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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