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听班上同学说过,这两人开学第一天就眼神掐架,此后各种看不顺眼,每天为排名挣得你死我活,常年霸占第一第二之位。
其中一位可是个传奇,高一就是年级第一,学了文实力依然强悍。
有人说跟他们一个初中,那会儿他们也是这样子,但关系好像不错,经常看见他们在一块。
男生却嗅到了火//药味——特别是看见高一理科第一的那位大佬长腿一迈,将文科第一围在逼仄的转角,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说起来文科第一长得真不错,清清秀秀一姑娘。
男生悄悄地凑近,在犹豫要不要英雄救美——说不定还能得到文科第一的青昧?这好像不是笔亏本买卖。
走廊里没有第四个人,过度寂静下,所有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于是,男生清楚地听见大佬的声音传来,幽幽的,有几分半勾半诱的味道:
“没有这回事,你的文科就很好。”
“历史差了你十五分,不如你帮我补补?”
他忽而笑了起来,竟是伸出一只手,压在女生的唇上,低声说道:“乖,你别不答应我。”
“不然我亲到你答应为止。”
这样毫不掩饰、毫不客气的话,一字一句传入男生的耳内,让他的面部表情变得很僵硬。
他觉得现在自己的处境很尴尬:走还是不走?
等明天他一定要找那个散播谣言的家伙算账。
神tm看不对眼,传言欺单身狗啊!
不过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舒盏捏着他的手指,挪开来,别过头去:“别闹。”
好像听到她的告白以后,他说话更加肆无忌惮了。
江远汀懒懒地笑着,去牵她的手,“有没有心情好一点?”
舒盏:“没有。”
“那我亲了?”
她迅速改口:“还挺好的。”
“唔,我也觉得亲你挺好的。”
看着少年漫不经心的笑意,舒盏真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有哭笑不得地说,“走了。”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全程围观的男生呆若木鸡。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确认自己并非幻听也不在梦里,这才竭力按捺住自己惊愕的表情,待两人完全离开教学楼后,才走下了楼。
*
舒盏正一本正经地说着大道理。
“虽然……虽然我已经表明我的态度了,但是,江远汀,这些都是毕业以后要去想的事情。”
江远汀从善如流:“好。”
他也很想看看她的底线能退到什么地步。
“你不要把我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舒盏强调。
“我有在认真听。”江远汀很无辜。
“那说好了啊,”舒盏边说边往舒父的车那边走,“周日还是去图书馆,我一定要把数学补上来。”
江远汀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走远了,方才挎着包,悠悠地过了马路。
时间的确充裕着。
只是到了第二天,猴子他们放学后来找他,几人的表情都挺……恕他想不到其他具有美感的形容词,就是猥琐。
“你们做什么,”江远汀皱着眉头,“不看盘子看我?我不搞基。”
这好像戳中了他们的心思。猴子促狭一笑,比了个抱拳的手势:“还是我江总猛!”
天知道他早上去一班听见那个男生的话,下巴都要惊得掉下来了——放学后人去楼空的教学楼、半开的灯、一男一女,想想都非常刺激好吗。
提及他们到底有没有亲上,男生挠了挠头,却也没法给出答案。
好像是没有的吧。
“……”江远汀懒得理他们。
“追上她了吗?”猴子的问题连珠炮似的,“你们有没有——”
江远汀的筷子“啪”地一声落在他手上,“读书的时候不要想其他事情。”
猴子:“……”
啧,说得可真冠冕堂皇,差点他就信了。
谁不知道他江远汀的为人。
“这是第一名说的吧?”他的阅读分析能力很强。
江远汀:“……闭嘴。”
猴子嗤笑,“那就是又被拒绝了。”
江远汀才不想跟他们分享这些自己的事情,只是说道,“毕业后你好好看着。”
打脸的机会多得很呢!
他总是这样拥有着迷之自信,猴子等人早已习惯。只是对于他的感情生涯,几人旁观了两年,深知他本性,压根不会想到有什么进展。
毕竟在这之前,江远汀喜欢总给自己加戏,他们看多了。
*
舒盏的生活一直是很规律的。
周一至周六在学校,周日在图书馆,然后又回到学校。
做题,考试,讲题,讲卷子,算排名……周而复始。
枯燥而充实。
十一月底是运动会。
运动会延迟好像都成了一个定律,理由也总是千篇一律的——下雨、联考、运动场没有排期,一推就是一个月。
几乎等全市的学校都开完了,才在十一月的尾声轮到了他们。
不过,快乐都是别人的。
高三党们能参加运动会,还得益于学校组织的宣誓大会。
这是几个校区联合举办的运动会,高三生有一千多名,队伍占了几乎一半的跑道。方针浩浩荡荡,宛如长龙蜿蜒,清一色的蓝色校服似是倒映蓝天。
等誓词结束,各班班主任带领着各班来到看台,到处都是欢呼声。
假装自己还活在高一高二。
运动会向来不是舒盏发挥的平台。她本从小学起再也没有参加过运动会,高二被逼着上了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可能。
她早已带着书过来了。
地理又发了张难度很大的综合卷,光是地图就够她翻的。她带了几本书,想好好了解一下题中所述地方的人文知识。
这边写作业的有不少,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太阳了,因为时间尚早,风吹过来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些许凉意。
第64章
吹着冷风露天写作业还真的挺无聊的。
舒盏写了一会儿就有了困意,连连打了几个呵欠,眼睛就有点红了。
前面的同学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丢下手中作业打游戏去了。
舒盏托着腮。感觉到一丝的无聊。
她把试卷盖上,翻开了一本地图册。
相较于课堂上普遍用的地图册,这本是专题讲解,更为全面具体,是作为旅游手册用的。她逛书店的时候觉得有意思,才买了下来。
翻了一会儿,舒盏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其他地方所吸引,总想往其他页瞥,看着看着就回不来了。
等江远汀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捧着铅笔勾勾画画的场面。
翻到的是青海省。
尤其是青藏交界处的地方,“可可西里”被打了一个大圈。
他问:“你在看什么?”
“你觉得像可可西里、三江源这种自然保护区会开放吗?”
她抬起头,风吹着前额的碎发。
“不知道。”江远汀道,“可可西里这种无人区很危险,进去了没有信号,一般游客不能过去吧。”
那真有点扫兴。
舒盏便兴致恹恹,去看别的地方了。
江远汀的嘴角略抽:“你不是在写雅鲁藏布江谷地那道题?”
舒盏:“哦,是吗。”
他就不再说话了,在她的身边坐下来,把历史卷子摊开,“有空吗?讲一下?”
是道大题,还挺有难度的,考出来难倒了一片人。材料是文言文,不算拗口,翻译一下能看懂,但要跟着题答到点就有点难想了。
舒盏合上书,接过他手中的卷子。
*
中午本是要跟他们一块去吃饭的。
舒母恰好在这边,约了舒盏过去,舒盏便拒绝了其他女生的邀请。
她提出让她捎上江远汀。
……这算什么。
于是中午,三个人共同坐在了西餐厅。
舒盏很是乖巧地低头切着牛排,没有参与这场对话。
舒母化了淡妆,坐姿优雅气质宜人,哪怕是在学校,她也是经常被学生们当作视觉食粮的。
若不去看在家里的那副样子,外面的舒母形象很是完美。
包括在江远汀面前。
她正随意地跟江远汀提起学习上的事情,一面问他高三的感觉怎么样,又问了舒盏。
江远汀一一作答了。
舒母本就是老师,在这种情况下的一问一答,颇有几分跟家长谈话的意味。舒盏却觉得有什么不对——怎么成了江远汀是家长、她是那个被管着的学生?
她想瞪江远汀。
不久,盘中见了底,眼见距离去运动场的时间近了,两人还没有聊完,舒盏主动提出去买奶茶,离开这诡异的饭桌。
舒母当然同意,江远汀本想跟着一起走的,对上她那双含笑的眸子,就不动了。
待舒盏一走,舒母便开门见山了:“国庆节那天你跟小盏出去了?我记得是十月六号吧。”
她依然是亲切的语气,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无端的却有几分严肃。
江远汀犹豫片刻,没有说话。
“那天你们班主任打电话给我,问我小盏的病有没有好点……”舒母笑着说道,“我还在想小盏怎么病了呢,又听见他说你也没去学校。”
舒盏那天早上准点出去晚上准点回来,好像真看不出什么纰漏。
原本是这样的。
她道:“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单独相处,所以让小盏约你来了。估计我问她她也不会告诉我真相。”
江远汀放下刀叉,咬了下唇,声音轻轻的:“阿姨,对不起。”
这回真变成了抓包现场。
“去哪里了?”
“C市,我喜欢的作者的签售会。跟她没有关系,是我求她陪我去的,那几天我……我心情不太好。”
看人总抬高三分下颌的江远汀,说这话时,手中满是冷汗,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舒母的表情。
他还不敢多说,捉摸不透舒母的心思,若是说错了话,不知结果该演变成什么样子。
舒母注视着他,笑容渐渐的就不见了。
*
舒盏点了芋圆烤奶。
店里没有芋圆,她一时之间又不想喝别的,就等店员先煮。
说是说三分钟,一等又是十几分钟过去,奶茶才拿到手里。
她走进店里,远远地看见舒母和江远汀在说些什么,江远汀对舒母倒是乖巧客气,全然没有那副懒洋洋的神情,像个受班主任训的学生。
等她一过来,两人的对话就停止了。
舒盏把手中的奶茶递过去,“你的草莓牛奶。”
江远汀:“……谢谢。”
碍于舒母在这,他真是有话都不敢说。
舒母忍着笑,拎包站起来,“那就说到这里,我回去了,你们该去体育馆了吧?”
舒盏巴不得舒母赶紧走,连忙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舒母听得出来,调笑了她一句,便离开了。
等她一走,江远汀马上变了张脸,转头把草莓牛奶往前一推,“我不喝这个。”
舒盏扬眉,“买都买了。”
“你喝。”
“我不喜欢草莓味,”他强调,“不喝。”
“那就丢了。”舒盏面色不改。
他真作势要拿走。
舒盏急忙拦住他:“算了,不浪费,我拿去给我们班男生……”
江远汀按住了她的手,神色淡淡的,“钱我都转给你了,不送人。”
*
渐转入冬。
市一模在学期末,尽管已经经历过大大小小考试无数,走进考场依然如走进战场。
教室里门窗紧闭着,沉闷的空气侵蚀着人的四肢百骸,厚重的衣服外裹着一件校服,仿佛提笔都被紧绷的衣服抽没了力气。
等收卷铃声一响,门窗俱被推开,外头飒飒的北风吹进来,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冷。
天空飘着小雨,舒盏撑起了伞,听着伞上似豆子倾下来的声音,对郑芷喃喃道:“今年……你觉得可不可能下雪?”
“这是雪籽啊,天气预报都报了呢,”郑芷比她兴奋,睁大了眼睛向前方看,双手合十,“我希望明天一早醒来世界能变得白雪皑皑。”
舒盏笑着推了她一下,“你就想想吧。”
郑芷虽然没有全说对,可第二天来学校,地上凝了层薄薄的碎冰。
许是雪太少,刚落地就化了,根本凝不起来,只有在屋檐上、树枝上,才能看见那么一丁点聚拢的白色。
不过即使只有一点点,也足够让学生们兴奋了。
过来的时候,舒盏经过了初中部,看着几个初中的学生围在盆栽前抖叶子上的雪,玩得不亦乐乎。
谁让这是个几年都不见得降到零度以下的南方城市呢。
下午,结束最后一门英语考试。
但这并不是一天的结束。
晚上要上晚自习,明天继续上课。
抱怨归抱怨,高三生们只能认了——谁让他们是高三呢?
郑芷的父母过来,今晚得跟他们去吃饭,没跟舒盏一块。舒盏犹豫了一下,去问了江远汀——反正他的座位就在自己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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